战修战侍卫觉得这个点儿了无论如何也该起床了,就跟哄小孩儿似的打算把重溪哄起来。结果人重溪跟八爪鱼似的搂着被子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战修拍拍他的脸,重溪就往外蹭了蹭,接着睡。
跟小猫一样,扭扭蹭蹭的。
战修认为重溪是客人起不起无所谓,但是自己作为打工人员不能无故旷班,这个影响就不太好了,于是准备刷牙洗脸起床吃早(?)饭。结果刚要从床上爬起来就因为袖子被重溪压住又跌了回去,摔得那叫一个彻底。
重溪那张妖孽脸在自己眼前放大数倍,战修瞪大双眼跟受了惊的猫儿似的。脑袋往后挪了挪,伸手碰了下自己的嘴唇。
刚才碰到的,那是啥?
战修盯着重溪的脸,从额头开始往下看,看到嘴唇的时候毛都炸起来了,“噌”一下就蹿了起来从床上蹦了下来。
重溪翻了个身继续睡,表示对于刚才发生的一概不知,就是梦里那个又软又温热的肘子自己飞走了。
战修站在床边惊魂未定,又怕吵醒重溪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就可怜兮兮的努力平静自己的心绪,告诉自己不就亲个嘴么都是男人……
就因为都是男人才特么的有问题啊!
战修捂脸,无颜以对。
不过重溪的样子看起来应该不知道,只要自己不说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哦……
这么一想,战侍卫浑身舒畅,这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小屋。
妈蛋哦自己干嘛了这是!
战侍卫捂脸,无颜以对。
等重溪在梦里追逐着香喷喷的猪肘子最终没有追到于是在梦里破口大骂终于骂醒了之后,天都黑了。
看了看天:“天还没亮啊。”于是倒头继续睡。
端着夜宵的战修把敲门的手放了下来,在门外站了会儿,发现里面安静的跟那什么似的,毅然决然——回屋。
特么的他要是在给重溪送饭他就不姓战!
第二天,天蒙蒙亮,睡眠过多导致晕晕乎乎的重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跑到井边打水,冰冰凉的井水拍在脸上让人瞬间就清醒了。重溪仰头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嘟囔:“谁念叨我呢这是……”
扑棱棱——
重溪看到那只站在井边一脸嫌弃看着自己的鸽子,表情略扭曲。伸手要把那个鸽子抓过来把纸条取出来,结果那鸽子往后蹦了两步,把小细腿伸了过去,头扭到了另一边,一副不想看见重溪的样子。
重溪:“……”
好吧他大人大量不跟一只鸽子计较。
重溪看了那字条上写的东西,表情阴沉了下来,周围都在冒着黑色泡泡。
鸽子吓了一跳,“咕咕”叫着就要往上飞,让重溪一巴掌抽了下来,倒在地上躺尸。下人听见屋子里的动静探头进来,看见重溪回屋的背影和地上半死不活的鸽子,嘴角抽了抽。
“炖了它,做成鸽子煲。”
“咕咕咕咕咕!”在地上装死的鸽子一听见这话立马扑闪着翅膀往外飞,那叫一迅速。
重溪听见声音,也没说话,“哐啷”一声,关门。
明显的迁怒。
鸽子边飞边想。
战修忙完手头上的事(其实也没啥事儿)之后就往合欢院走,隔着老远就感觉合欢院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熟人勿进的强大的黑暗气场。
怎么了这是?!
战修不怕死的推门进去,就看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蔫儿了,整个院子就好像是从地狱里捞出来的一样,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让人想要夺门而出。
没有人想呆在地狱。
这一次,战修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什么叫做性情不定,才真真正正了解了重溪这个人。
凭一己之力让天下各门各派望而却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当真是,重溪一怒,地狱森罗。
这话说的一点儿没错。
“重溪。”战修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往屋子里走,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就进,结果就看到那人站在窗边,扭过脸,那张美艳如妖的脸,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一半隐在暗中。一明一暗,看得人心头一紧呼吸一滞,强大如战修,也生生停下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战侍卫,找我有事?”
声音冰凉刺骨,如同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看你睡了一天,想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战修将轻鸿剑放到桌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怎么样,是不是睡多了全身骨头都酥了?”
忽然间,森罗不在,重回人间。
战修看着重溪瞬间退去周身黑暗气息,合欢院也瞬间阳光明媚春光灿烂了起来,不免有些不适应。
还真是天下第一啊,这种能力,一般人也做不到。
“来这里不会只是来看我的吧?”
战修摇了摇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坛酒,开封后,浓烈的酒香溢满了整间屋子。
重溪面露惊喜之色:“花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捧起来喝了一口,那火烧的滋味一路蔓延至胃部,好不舒坦。重溪长长出了口气,花香味就这么散了出来。
“当真是花酿,你一大清早就去了阿婆家,打扰老人家休息是不道德的。”
战修看重溪边喝酒边数落自己,表情略无奈:“那你别喝啊。”
重溪一把抱住酒坛子:“那怎么行?!你拿都拿来了,再说了都已经打扰阿婆了,这酒可绝对不能浪费。”
“……那你给我喝口行么,再喝就没了。”
“龙雀城上哪儿找这好酒去,你就让让我呗反正你一直在京城还怕喝不到?!我可是喝一顿少一顿。”
战修:“……”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好意思!
重溪看战修表情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不爽,觉得自己是不太厚道,于是抱着酒坛子蹭蹭蹭蹭到战修身边:“不高兴啦?”
“哪敢啊。”
“这样吧,我亲你一口你就别生气了。”说着完全忽视掉战修有些碎裂的表情捧住战修的脸“吧唧”一口亲了过去。
末了一抹嘴,抱着酒坛子接着喝。
战修呆在那里风中凌乱,嘴唇上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嘴边还有些淡淡的酒香气,这时那百花香气越发浓郁,战修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重溪砸吧砸吧嘴,一扭脸看见战修的脸色堪比煮熟的螃蟹,表情略奇怪:“怎么了?”
战修:”……”
重溪重楼主你来点儿反应行不行要不然显得我很奇怪啊。
简直郁闷。
重溪放下酒坛子走过去拍了拍战修的脸:“哎哎回神了回神了。”
战修指指自己的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重溪看得莫名其妙的,一低头,又是“吧唧”一口。
战修捂脸,无颜以对。
重楼主你会错意了。
战侍卫调整心神:“重溪,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做这种亲密之事,有伤风化么?”
“哎?”重溪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啊龙雀城很多人这么干啊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说起来战修你这嘴唇的感觉怎么跟猪肘子似的呢……”
“什么猪肘子?”
“我晚上睡觉做梦梦见一个肘子凭空出现,我刚要张嘴咬它就飞走了,我追了一宿。”
战侍卫: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梦里的猪肘子=战侍卫不小心亲上的重溪的嘴
等式带入完毕。
战侍卫捂脸,无颜以对。
重溪看战修的脸色不是很好,连忙把人推了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劳累,炖个肘子好好补补。
战修:”……”
死也不吃猪肘子。
送走了战修的重溪转身看见桌子上的字条,表情又阴郁了起来。
“卓玖言,好样的。”
7、不速之客
对于那个梦境的怨念导致重溪接连两天拉着战修去吃猪肘子,结果被战修无情挡下。
理由如下:
第一次——“战修,兴和楼的肘子不错我们去尝尝吧。”
“不去。”
“你有没有一点地陪的自觉性啊?!”
“兴和楼老板因为小舅子杀了人被连坐,兴和楼易主了。”
“呵呵你逗我呢吧哎呀赶紧走去晚了就没了。”
“这是公文。”
“卧槽……”
第二次——“战修我们去吃猪肘子吧。”
“你胖了。”
“诶?!有胆你再说一遍!”
“要是吃了猪肘子就更胖。”
“……那我不去了我们去吃海鲜吧。”
简直心塞。
不算今天还有三天时间才能去宴会上充当路人甲品尝美食,而战修又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时跟肘子过不去,继而变成跟所有猪肉类食品通通过不去,以至于重溪完全没法出去打牙祭。
虽然王府的菜色很好,但是太中规中矩了,不和重溪心意。而他又不想花自己的钱,想利用身份之便光明正大的浪费战修的银子。可是战修闹了这么一出,这个想法就被拍死了。
吃不到美食的重溪情绪低落,干什么都打不起劲儿来,也就战修过来给他顺顺毛能让他心里舒坦点儿。
舒坦的莫名其妙的。
不过顾雨落自从闹了那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来过王府,让重溪觉得生活更无聊了。
这要是在龙雀城该多好,每天都有别国的人傻不愣登的让自己欺负。
“唉……”重溪叹了今天的第一百零一口气,直到看见战修进来才有了些精神头,心里也不空了。
“阿修,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为了“阿修”这个称呼俩人差点儿动上手,重溪是为了表示俩人关系亲密,而战修则是觉得,阿加上一个字,这种称呼不得不让他想起来某种低等哺乳类动物的姓名——比如说阿黄阿花什么的,于是坚决不同意。
俩人僵持了挺长一段时间——其实也就一个下午。到晚上重溪跑到战修的屋子里挤床睡,趁着战修睡迷糊了逼人家点头了。
醒来之后的战修悔不当初,重溪拍拍他的肩膀,说他何必为一个名字过不去呢他又不叫战黄战花,这么叫不会有问题的。
绝对不会影响你战大侠英明神武的形象的。
战修这才勉为其难点了头,不过听了两天倒是也觉得挺顺耳。重溪声音比一般男子较为阴柔,鼻音略重,“阿修”两个字经他的口叫起来极为好听。每次重溪一喊这两个字,战修心里就跟猫爪挠一样,痒痒的。
“阿九,我带了个消息来,要听么?”
关于“阿九”这个称呼,就没有”阿修”那么跌宕起伏那么纠缠不清(?)。因为重溪汗战修作”阿修”,战修就觉得自己也不能喊人家名字了,这样显得生分,于是也决定选择阿加上一个字这种简单粗暴的组合。
但是“阿溪”叫起来没问题,但是听容易听成“阿嚏”,影响不好所以淘汰。听到“阿重”这两个字,一般人第一反应是”阿虫”,对于虫子极度讨厌的重溪决定当这个称呼从来没出现过的把它淘汰了。
剩下的,就只有根据江湖人对他的称呼——“重九”而来的“阿九”了。
其实战修当时怀着坏心思想喊他“九九”,但是这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战修就把它拎出来暴打了一顿然后扔到深山老林去自生自灭了。不为什么,就因为一时嘴快容易喊成“舅舅”。
重溪跟自己差不多大,平白长了一辈让人喊老了一定很不高兴吧。
哎呀我太为别人着想了!
简直感动。
这么几经周折,俩人的昵称(?)才最终敲定。
后来二人都觉得自己当时蠢哭了,这段历史不忍直视。
黑历史什么的,一定要删掉!
“什么消息赶紧说吧,别吊我胃口。”重溪翻了个身,背靠在椅子上往后仰仰仰,仰到头朝下,停止不动了。
战修拍了拍那人有些扁的小肚子:“我说你听不听啊。”
“阿修,我想我知道你的消息是什么了。”重溪一下子把身子仰回来,整了整衣襟,一副嫌弃脸。
刚才重溪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个壮汉从合欢院大门走了进来,虽然是倒着的,但是重溪一眼就认出来那俩人是谁,尤其是那个年轻的——驴即使倒过来还是能一眼看出来那是头驴。
来的正是夏国太子耶律楚材和他的侍卫巴图鲁。
重溪表示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俗语可以用到这里来么?
“重楼主。”耶律楚材十分不见外的一只脚跨过门槛,还没落地就被一个石子撞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仰。若不是巴图鲁接住他,只怕太子殿下要背靠大地好凉爽了。
结果这耶律楚材也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人换了芯,一点没生气,反而乐呵呵的接着跟重溪打招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重楼主。”
“跟朋友当然如此,若是跟一头畜生,那就是三年不见如隔一日。”重溪当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耶律楚材留,“在我眼里,野驴都长一个样。”
听见这话,再好性子的人也得甩脸子了。于是耶律楚材的表情,裂了。
“重楼主,我们太子殿下放低身段欲与你结交,为何如此羞辱我家太子!重楼主这是看不起我们大夏!”
“阿修,瞧瞧,这顶高帽子带的。”重溪本来笑着的脸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巴图鲁,高国话说得不好就不要说了,唔噜唔噜的,省得惹人嫌。”
“你!”
“我怎么了?!他一国太子想跟我重溪称兄道弟,也得看我乐不乐意。高国怎样夏国又怎样,我醉楼别的没有,就是人多消息杂。若是哪天一个不小心漏了些什么出去,那可就要变天了。”
巴图鲁还要争辩,让耶律楚材压了下去。
“那依重楼主之见,是不是提前杀了你比较好?”
“噗哈哈哈哈哈哈!”重溪一个没忍住笑得毫无形象可言,拍着战修的肩膀大声道,“阿修,你听见他说什么了么?杀我!哈哈哈哈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耶律楚材看了一眼那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重溪,决定还是让旁边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战修来解答他的疑惑。
“耶律太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重溪一怒,地狱森罗。”战修好心的给他解释,“重楼主很少出来,基本是一直呆在龙雀城的醉楼。江湖上有传言:杀重溪,得醉楼。杀重溪,十万军。前面半句话很好理解,我就不多说了。后面半句话的意思是,要想杀重溪,至少十万人马。”
“笑话!他也不过一介凡人!”
“太子,我刚才说过——重溪一怒,地狱森罗。您认为,是个凡人都能做到么?”
重溪一怒,地狱森罗。
杀重溪,得醉楼。杀重溪,十万军。
耶律楚材反复咀嚼这两句话,到最后竟是一身冷汗。
“所以,还请耶律太子好好考虑考虑。有些事情在于你想不想,而有些事,则是能不能。很显然,这件事不是前者。”战修很好心的补上一句,“看来重楼主对太子殿下没什么好感,所以还请殿下好好地在驿馆里休息,准备参加三天后的饮宴。至于睿亲王府,还是不要再来了。无论是传出王爷通敌叛国还是殿下您背叛自己的国家,都不是什么好事。您现在身在高国,可也是要回到夏国的,万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