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侵晓愣了一愣，斜眼打量着林昭，“真的要说吗？”
三人异口同声，“说！”
于侵晓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哥你那天把悠悠带回了寝室里，以为我们都不在，事实上我就在床上睡觉呢……然后……”
李修：“嗷？”
袁少任：“然后怎么了然后？”
林昭：“行了我相信你是了行了不要再说了……”
于侵晓：“然后……就被打了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除了林昭，余下三人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使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就作死吧你！”愤恨的瞪了于侵晓一眼后，林昭回了自己的床上。几个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最后终不胜困倦，纷纷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林昭恍惚间感到有人爬上了床，伸出手脚搂着自己，便昏昏沉沉的问是谁。
“大哥，我冷。”听起来像是于侵晓的声音，林昭便放心的睡下。
可这晚却睡得丝毫不安稳。
恍惚间他来到厕所里，正蹲着时，感到有东西落在自己脸上，林昭好奇的一摸，看自己手指上沾上了一片血迹。迟疑的向上看去，却看到一张鬼脸和自己相同方向，只有一个头挂在上面，同时伸着舌头静静的看着他。
眼看着鬼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林昭猛地一蹬腿就醒了过来，摇了摇头，迷迷糊糊意识到昨夜自己的床上应当是有人的，可醒后，却不见了。
“大哥！我做噩梦了！”李修坐起身子第一句话就是对林昭喊的，林昭擦了擦汗，用沉默表示让他快说。
“我梦见了我们原来的寝室，402，我吧，自己一个人进去，可怎么也推不开门，后来我使劲一推，终于被我开了一个小缝，从缝里伸出了一个胳膊，我还以为是谁和我开玩笑，就拽住了那只手往后拖，可力气没他大就被他拽到了里面，进门后一看，拽住我的只有一个胳膊。”
说到这，李修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怎么都看不到人，只看见胳膊和手，那手看起来像孙嘉誉的，我害怕，以为是他回来索命了，就蹲坐在地上没出声，那胳膊跑到了你的电脑上，打开了你的电脑，放恐怖片儿，就是那天我们给他看的那个！他还把我扯到了你床上让我看，我这才确认他就是孙嘉誉，可我刚想说些什么时，我就醒了……”
“啊……”一声尖叫传来，原来是袁少任也醒了，愣愣的坐直身子，目光茫然的看着林昭和李修，“我做噩梦了。”
袁少任梦见了自己在床上发现一双腿，那双腿就压着他的腿，一动都不肯动。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问对方是不是回来报仇的孙嘉誉。
林昭又将自己的梦告诉了两个人，三个人彼此交换梦境之后一致认为，是孙嘉誉回来了。
这时三个人才意识到周围似乎安静了些，向于侵晓的床上望过去，并不见他在。三个人面色大变，害怕于侵晓出事，就说分头去找。
林昭向楼顶，于侵晓去了每个楼层的厕所，袁少任一边给于侵晓打电话一边往楼下跑。
孰料电话竟接通了。袁少任怒气冲冲的问于侵晓，“你在哪儿呢！我们都要吓死了！”
“我在402啊。”电话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声音，也辨认不出是否真的是于侵晓。袁少任又给余下二人打电话，约好了在402门前碰面。
门被林昭推开。
三个人走进门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左边床位上的于侵晓。
面朝上，张大了嘴，伸出舌头，瞪着眼睛，怔怔的望向上面，就如同之前拍摄的镜头，一模一样。
三个人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林昭反应了过来，大叫着于侵晓的名字，可对方再无回应了。
徐宁被一阵急促的震动声吵醒，接了电话之后，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连床头柜上的眼镜都没来得及戴，穿上鞋拿着电话就往外跑。睡得正酣的张珩揉了揉眼睛，看着身边空空的床铺，神情凝重。
赶到了男寝B座后，徐宁看到了现场。坐在地上的林昭、袁少任和李修三人几近崩溃，完全说不出话来。也有看热闹的同学见了这场景纷纷打包行李打算回家，即便是想趁着暑假留在这赚钱，也不至于把命扔在这里。
学校接二连三的出事，这次于侵晓的死又是这么蹊跷。校长愁得长出了好多白头发，高层领导开会开了又开，徐宁也不得闲，负责通知于侵晓的父母。
唉，还能怎么办？赔钱呗。校长认命，瞒着警察请了道士做法，一个老道士加上一个年轻小道士来看了后，面色严肃，摇着头就走了。
校长气得险些心脏病发作，捂着胸口颤颤巍巍的给那个号码拨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校长沉声开口，“是孙夫人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把苍老的女声，“嗯，李校长，别来无恙。”
李校长并未寒暄多少，只开门见山的将原委道出，最后想请孙夫人来解决此事。“您看看，还是过来帮帮晚辈吧，就像是二十年前那次一样。”
“你是说原来的女寝楼被你改成男寝后，那间402又出事了？”女声缓缓从电话里传出，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我老了，走不动了，即便是那个东西再出来作恶，我也是没法子了。小李，善恶有报，天道伦常，你也好自为之吧。”
李校长握着话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方那一阵阵忙音。
嘟嘟嘟。
敲打在他的心上。
越来越急促。
第22章：梦里尸（下）
学校勒令B寝所有同学回家，自然也包括林昭等人。
本来，袁少任和李修是想逃回家的，可还是被林昭拽住了。
三个人蹲在学校大门口附近吹风，扔了一地的烟头。
林昭眯着眼睛呼出一缕烟，在地上摁灭了烟头，“要我说吧，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这要是鬼，你走哪，它不得跟你上哪儿去吗？走了有个屁用。”
“我连女朋友还没有，还不想死啊……”李修嚎了一声。
袁少任冷冷道，“放心吧，按照顺序来，下一个是我。”顿了顿，苦笑一声，“就是今晚的事儿了。”
“别他妈说这种丧气话了！谁也不会再死了！”李修狠狠地捶了袁少任的肩膀，袁少任却猛地一个趔趄，手都杵到了地上。
“我们做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沉默了一阵子的林昭突然开口，李修冷呵了一声，“还能有啥意思，回来报仇呗。”
“让你手贱让你手贱！”李修恨恨的将手往地上捶，林昭忙拦住他，“诶，冷静一下，别这样。”
李修却哭丧着脸，“我连我爸妈都没告诉啊……”
“要是因为这事儿死了，真憋屈。”林昭重重叹了一声，仰头看着天吼道，“嘉誉！这事儿是我干的！你要找就来找我吧！”
“诶，林昭！”袁少任眼尖，捶了林昭一下，随后急忙站起来，朝着向这边走来的徐宁迎了过去，“徐老师。”
“走，你们行礼都收拾好了吧？”徐宁走到蹲着的林昭旁边看了一眼堆在一旁的几个书包，朝着三人点了点头，“和我回家住吧，我家就在附近。”
“这样……不好吧？”
几番交涉之下，三人和徐宁回了家。
“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们出任何事的。”任凭谁都能看出徐宁状态不佳，整个人都疲惫无比。只是面上仍旧挂着勉强的笑，领着三人进了自己家门。
大小伙子在哪都能凑合住一晚，徐宁让三个人先坐着，自己则去做饭。这种压抑的气氛持续到三个人看见从徐宁卧室里走出来的张珩——全身上下只穿一个内裤……
场面十分尴尬。
张珩看了三人一眼，自顾自的走到厨房逼近正系着围裙煮菜的徐宁，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扔到一边，挑眉问，“这是什么情况？”
“寝室楼封了。”徐宁淡淡解释道，“一个学生自杀，从楼顶跳了下来，另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平静的语气之下胸膛起伏，压抑的是不可名状的情绪。
愤怒，自责以及深深的悔恨懊恼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徐宁握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转过身去继续未完的菜。
身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响起张珩闷闷的问话声，“是不是解决了这件事后他们就会离开？”
“嗯。”徐宁随口应着，“等到确定他们绝对安全了之后，我才能安心。”
天知道他最近两天给死者家属打电话的时候，都是怀揣着怎样一种心情，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的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作为辅导员，在学校，就要对这些孩子们负责。为什么没有提早就发现孙嘉誉的异常？为什么在孙嘉誉跳楼之后没有把余下的人接到家里来，如果那样……可能于侵晓就不会死。
追悔已无用。徐宁又想到张珩这个麻烦的小鬼，说不定已经和林昭他们打了起来。
徐宁端着菜出厨房的时候，在原地愣了一下，他们确实已经打了起来。
不过，打的是麻将罢了。
四个人打得不亦乐乎，张珩的面前还摞了一摞子钱，看样子是赢钱赢得正酣。徐宁黑着脸走到张珩身后，张珩兴致勃勃的摸着牌，随后往桌上狠狠一砸，“单吊九筒，胡了胡了。”
随着桌上其余三人此起彼伏的“靠”声，徐宁觉得自己的头顶已经浮出三条黑线。Σ（ ° △ °|||）︴
徐宁：“咳咳，张珩。”
张珩一怔，回头看着徐宁阴沉的脸笑了笑，“那个，看，我给我们赢了伙食费。”
徐宁皱起眉，看着正往外掏钱的林昭三人，阻止道，“林昭，别拿钱了，他逗你们玩的。”
林昭说着没事儿没事儿，一旁李修却苦笑了一声，“哎呀，谁知道这些钱还用不用得上了。”
“等到时候，给俺们多烧点儿就行了。”袁少任接道。
林昭瞪了二人一眼，“诶，胡说什么呢？”
房间内重归静谧。
夜幕深沉，几个人坐在沙发周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除了不知去哪了的张珩。林昭将他们做的梦告诉徐宁，剩下的，仅仅是犹豫是否该把孙嘉誉真正的死因说出口。
徐宁再一次开口询问孙嘉誉为何自杀，没得到答案。
“如果下一个是我的话……”袁少任低声向林昭道，意思不言而喻。兄弟间的默契仍在，林昭知道袁少任的意思是如果下一个死的是他，就将事实告诉大家——他们是如何歹毒的拍着恐怖片蓄意吓唬室友，又如何将他置于死地。
感觉到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徐宁也并没有逼迫。只是晓之以理，当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越是瞒着，等到事情暴露的那一天，事态会愈发严重。
没有什么事是瞒着瞒着就能过去的——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想来想去，仍是没有说出口。何况，三人私下里想过，就算让徐老师知道了，又能有什么办法？是苦口婆媳劝说前来报仇的孙嘉誉，还是……直接将他们三人绳之以法？
时间越来越晚，接近凌晨，生物钟早已提醒徐宁去睡觉——其他时候是充当生物钟的张珩。难以想象每天穿着骚气的衬衫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小鬼喊着“徐老师过来睡吧过来睡吧”是什么样子的，但那确确实实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徐宁扶额陷入沉思状态。
且抛开林昭他们的梦不谈，自己那晚做的梦又昭示着什么？梦里张珩露出凶狠丑陋的一面，像从地狱为复仇而来的修罗恶鬼。那句“真的忘了我吗”犹在耳畔，枕边人的话又是否值得相信？
“徐老师。”袁少任蹭了蹭在灯下泛红的脸，“那个，自从你来当我们辅导员后，我们就没少跟你对着干，之前你说去夏令营，我们也强烈反对来着，可我……”
是了，徐宁想起来那个林间小屋的梦，梦里的学生都是答应要去的，他们一起在自习室里做着梦。至于那些没有答应去夏令营的学生，也没有参加夏令营前一晚的晚自习暨临出发前的会议。
“我知道，是我考虑欠周。”徐宁抱歉的一笑，当时确实是只为团结学生们的心，没有考虑到他们的自身情况。
“不是……”袁少任继续道，“都怨我们，觉得你不适合当辅导员，脾气又好，这才不听劝的，课也不去上，总之，之前的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袁少任恭敬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给徐宁鞠了一个躬。端端正正，弯腰的那一瞬间，徐宁眼睛都直了。
只见袁少任刚一弯腰，就见到一个身穿红衣的长发女人站在他身后，面上尽是寒气。刘海太长遮住了全部的脸，等到袁少任再直起身子的时候，就看不见那女人了。
徐宁：“……”
由于撞鬼的经历很少，徐宁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便愣在了座位上。
“老师您去睡吧。”林昭请徐宁去睡觉，徐宁摇头，“你们睡吧，我就在边上看着你们。”
“谁能睡得着啊。”李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使自己保持清醒，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诶对了，是不是只有做梦才会被缠上，我们要是不睡觉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死了啊。”
说话间，袁少任已经在一旁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睡了过去。李修忙去推他，又踢又踹，才将袁少任叫醒。
“嗯？怎么了？”袁少任揉着眼睛看李修，反应了过来后咬牙切齿道，“老子正做梦呢！你就给老子叫醒了！”
“梦见什么了？”
“就梦见有个美女说要和我约会……”袁少任羞赧一笑，似乎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再抬头看着徐宁时，干脆愣住了，指着徐宁声音颤抖，“老，老师，她就在你身后……”
徐宁也着实感到一阵凉气，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看见。
袁少任再次揉了揉眼睛，“噢，是我看错了……我去趟卫生间……”
“陪他去吧。”徐宁不放心的让李修去跟着他，李修站起身来朝着徐宁郑重的点了点头。那一瞬间他眼角闪过的女干诈并未引起徐宁的注意。
在卫生间里，袁少任对着马桶嘘嘘，头也不回的对着李修道，“你说，今晚能熬得过去吗？”
“我看是不能。”
“为啥？”
“你觉得呢？”袁少任回过头去，只见李修的脸上充斥着邪佞的笑意，拿出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小刀就冲了过来。袁少任大喊“啊”，却始终听不到外面的反馈。狭小的卫生间里只留着他们两个，李修手持利刃占尽优势，不出一分钟袁少任的身上就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
“李修！是我啊！李修！”终于体会到电影中的“鬼上身”是什么情况的袁少任发誓这辈子都不想体会这样的事情，可是眼下的李修确确实实就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发了疯似的拿刀子往他身上捅。
想着自己要是死了李修肯定也会因为杀人被判，袁少任就觉得不能这样简简单单的送了两个人性命。过往看过的那么多恐怖片也没有看到被鬼上身应该怎么办，即便有些说了方法，可也不是在这卫生间里身边毫无道具就能解决得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