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事起
末世后资源有限，自然不像以前的搭建的舞台那么装备齐全，单灯光一项，就减少了很多，不过最基本的面光、耳光、柱光、追光等还是齐全的，只是不像很多大型演唱会那么绚丽夺目，相比起来单调许多。
等不来古清泉他们也算是预料中的事，欧阳冰事先也得到了通知，虽然觉得很遗憾，但是毕竟强求不得，到时候等叶子回来再补给他好了。
欧阳冰边考虑这些事情，边在后台做准备工作。
后台也比较简陋，只是临时搭起的几个棚子，主要是供演员化妆和伴舞们更换服装的。如果不是考虑到女舞者们换衣服来回跑不方便，可能连这个条件都没有。
晚上八点优雅的音乐声就响了起来，正式表演是在晚上九点，然后持续到十点半结束，因为第二天大家还有工作，因此基地高层希望群众可以在十一点前回家休息。
八点五十，有主持人上台维持秩序，指挥观众入座，要求所有人照顾好自己的小孩，注意礼让老人。
八点五十五，操场基本恢复安静，即使有人讲话，也会自觉的压低声音。
九点，演唱会正式开始。
并没有过于繁琐的仪式，只是主持人十分简单的在台上说了句：“演唱会正式开始，有请欧阳冰为大家演唱他自创的歌曲，请大家鼓掌欢迎！”
欧阳冰的出场更是极其质朴，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从后台走出来，给观众鞠了个躬，随后抱着吉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随意地拨了下琴弦，流畅的琴音随之响起。
他弹了一会儿，并没有马上开始唱，仍旧拨动着琴弦，舞蹈演员已经就位，随音乐轻轻舞动着身体。
欧阳冰的声音终于响起，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任何杂念，似乎他的歌声就代表了一切。
我曾经在深夜里哭泣
因为害怕从此看不见黎明
我曾经因为失败而沮丧
因为梦想总是显得遥不可及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被神灵的厌弃的棋子
因为即使历经磨难幸福的日子仍然遥遥无期
疼痛、疾病、创伤、猜忌
缠绕着我的永远是恶魔的赠礼
我想过与整个世界为敌
他的声音似乎很轻柔，偏偏在座的每一个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除了个别心思在别处的，几乎每个人都为他歌曲中的伤痛感到难过。
可我终究遇到了你
从此以后世界也由黑白变得明丽
你说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
想要幸福就要学会去争取
即便是飞蛾也有梦想成为蝴蝶的权利
更何况是你——我心目中的唯一
仿佛能感受到歌曲中了喜悦，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们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因为遇见你魔鬼我也敢鄙夷
因为遇见你我放弃与整个世界为敌
因为遇见你成不成功我都不在意
因为有你世界变得明丽
明丽的世界只因有你
一曲唱完，人们依然沉浸在这美妙的歌声中，连台上的伴舞们跳了什么都不记得。
观众们在歌声中悲伤着歌者的悲伤，快乐着歌者的快乐。
原本还因为粮仓烧毁演唱会却如期召开而不满的情绪，彻底平静了下来。
这一刻，即使外人无法察觉，但是他们确实感受到了心灵的宁静，这种感觉与他人无关，只在于自己。
百姓在歌声中的收获，某些“有心人”确是没办法体会的，有些感悟就是这样，越是简单的人越能领会，越是心思复杂的，即便有多么聪明，仍是无法理解，如同佛门讲究机缘，而从不在乎对方是聪慧还是愚钝，因为一切无关乎头脑，而在于心。
因此当时间到达十点的时候，商定好的策反计划仍然被执行了。
也许这群人中并不是没人察觉出事情有变，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区区几个小人物，又有什么指正或是反对的权利呢？
象征着发动的烟火被点燃，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美艳的花火。
“粮仓都被烧了，你们这些人居然还有心思举行演唱会！我们百姓的血汗都被你们这群蛀虫吸干了！”说话的人声音很大，神态自然，显得十分义正言辞。
但是出奇的并没有很多人响应他的号召，他看了看声音响起的几个方向，居然都是自己人，一个老百姓都没有！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下。
不好的预感在几位参与者心中升起。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于是其中一伙人准备按照事先想好的办法去舞台上劫持欧阳冰。
眼看着一群人就要跑到台上，欧阳冰一个高音拉了上去，那海豚音清晰自然，还附带美妙的节奏感。
但它对于那些叛乱者而言就没那么美妙了。
奔跑中的反动者们如同被施展了魔法一般放慢了动作，群舞在这个时候迎了上去，立刻将这群人制服。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在恍惚中察觉，欧阳冰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演唱者，他居然是一名难得的精神系异能者！
这时候，一架钢琴被推了上来，欧阳冰将吉他交给对方，转身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欧阳冰弹奏的歌曲里却包含一场战争，他弹奏的正是《克罗地亚狂想曲》！
既激昂又悲伤，这就是战争！
意味着鲜血，意味着死亡，意味着家破人亡，这就是战争！
但是我们能够不去战斗吗？
我们需要守护我们的家园，需要给我们的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需要一个安稳的港湾去停靠休憩，甚至是安享晚年。
战争是残酷的，正如现在一样。
明明都是人类，却因为利益自相残杀，明明不是没有活路，却因为贪婪罔顾他人性命，执意于更高的地位，如果这样的人一定要发动战争，那么就战吧！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有孩子家庭赶紧护着自己的孩子躲开，还好老人和小孩都被安排在靠角落的位置，这本以为是因为不被重视才会被这样安排，现在却成了他们的保命法宝。
叛变者并不是不想留下其他群众，但是他们自顾不暇，不知什么原因，每一个参与事变的人都被牢牢锁住，既不让他们逃出去，也不让他们伤害无辜百姓。
等大多数人撤离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钢琴曲还在演奏着，那声音明明斗志昂扬，却又那么悲怆。在台上和欧阳冰一同演奏的交响乐团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有个别演奏者脸上已经留下了泪水。
他们是真的切实从曲中感受到了战争的避无可避，感受到了家园被摧毁的悲痛，感受到了个人在战争中的无能为力，以及最后在心中永不熄灭的希望与期盼。
新生基地的执法队员以及其他部门的成员们，在钢琴曲中成为了家园的守护者，他们觉得只要歌声不终止，力量就不会消逝，与他们相反的，造成事变的人们心中逐渐升起了一种不由自己掌控的罪恶感，那感觉让他们的行动越来越难以控制，力量的运转越来越滞涩。
他们的老大察觉了这一情况，于是带上最信任的云姬和铁男一起，冲向了台上的欧阳冰。
在他看来那群交响乐队的人不足畏惧，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是正在弹钢琴曲的欧阳冰，而他也看出来了，只要干扰了他现在的演奏，就会完成的破坏掉他辛苦编造的环境。
但是他的愿望能够如愿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欧阳落秋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雷虎，你还是这么自不量力。”欧阳落秋对那位“老大”说道。
雷虎，W市一霸，与欧阳落秋在黑道中的地位不相上下，但是欧阳落秋更多的是皮肉和军火生意，雷豹却是碰毒的。
欧阳落秋看不起雷虎，认为他做事没有底线，不值得结交，雷虎则认为欧阳落秋是靠家族的庇荫，根本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因此两人在末世前虽然都是W市的黑道大哥，但是基本没什么交集，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九尾，你什么时候沦落到给古家当手下了？还不如来我这里帮我，至少我们是一路的。”雷虎并不清楚欧阳落秋的名字，只知道他在道上的名号，这也是欧阳落秋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之一，一个连对手名字都弄不清的人，有什么资格让自己重视？
这就是底蕴的问题。
欧阳落秋可以轻松的让人查出雷豹的真名、籍贯，甚至是过往经历，但是雷豹却只能通过道上的消息整合出他的大致情况，而且这样整合出的情报雷虎居然深信不疑，完全没有想过里面会存在对手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这样一个人，欧阳落秋怎么能不蔑视。
不过他向来不会轻视敌人，因此他对雷虎的一切可以说的了如指掌。
“你确定你会好好对待自己的手下？还记得大斌吗？他不就是你最忠心的打手吗？在他输了一场黑拳后你是怎么对待他的？他的家人现在还活在世上吗？还有阿春，用不用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他的死法？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在江底找到你封存他的水泥块呢？”欧阳落秋冷眼看着对方，一个连手下都不能善待的人，实在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雷虎从来都不可信。
“你别在这里挑拨是非！他们是因为背叛才被处以帮规的！”雷虎说完看了眼一左一右的两个得力手下，确定他们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话有什么异动才放下心来。
“是什么原因你自己心知肚明。”欧阳落秋很淡漠的说着，似乎是不情愿再与他废话。
他抬手一挥，猎虎立刻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
但是很奇怪的，欧阳落秋并没有对他展开攻势，正当他疑惑不解时，两股能量分别从他的两侧袭来。
第45章：事毕
雷虎做梦也没想到，身边最信任的两个手下会同时反水！
当云姬的冰刀和铁男的大铁锤同时挥向他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不要听他的鬼话，要是事成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而且就算你们两个现在合伙杀了我，也无法改变你们是彼此眼中钉的事实，难道你们还真以为以后可以和谐相处吗？”雷虎心中万分气恼两人的背叛，但是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试着收服这两个人，即使是暂时的臣服。
“哦，亲爱的，他居然说我的你的眼中钉，你说，你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时刻想着杀死老娘去找个更年轻的！”云姬的声音由温柔变得狠戾，仿佛如果对方敢承认就要让他好看。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这么年轻漂亮，我哪舍得呢？”铁锤腆着脸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大概还要跑到云姬跟前去谄媚一番。
“哼！谅你也不敢！”虽然这死鬼这几年和自己作对是为了演戏，但是云姬仍然有些心气不顺。
雷虎第一次觉得铁锤脸上憨厚的表情的那么的碍眼，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一直以为是死对头的两人竟然是情侣关系，是他们的演技太好还是自己太瞎？！
“好了，不要废话了，快点结束这次的事情，我家阿冰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进行演奏。”
欧阳落秋的话打破了雷虎的最后一丝希望，他只以为两个手下的叛变是因为对自己的举动心寒，那么自己还有可能通过利益的许诺让他们回到身边，但是听九尾的话，这两个人居然已经是对方的人了？
雷虎不敢再想，收敛了情绪，决定拼死一搏，不管怎样，先突围出去再说，只要活着逃出去，总有再次回来的一天。
他末世后觉醒了雷电异能，本身实力也是不错的，在他想来，只要自己全力以赴，不可能逃不出去。
可惜，事实再次摧毁了他美好的幻想，原本他觉得比自己实力差很多的两人，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在合力对抗自己的时候，占据上风。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的慌乱起来，如果这次不能成功突围，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东山再起？
雷虎眼睛转了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九尾，你既然要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雷虎心想着，趁云姬和铁男被自己的雷电异能击退的空隙，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舞台。
他的目标正是仍在专心演奏的欧阳冰。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原本离得并不近的欧阳落秋只是一个转瞬，就移到了他的面前，一个抬手，他就停在了欧阳落秋的眼前，无法寸进丝毫。
雷虎目眦欲裂，他只以为自己低估了云姬和铁锤，却没想到，他最最低估的居然是九尾！
单单只是抬抬手就让自己停下来无法动弹，这是一种怎样的实力啊！
可惜没等他思考出对策，云姬的冰刀已经从背后刺入了他的胸膛。
“为什么？”雷虎躺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问道。
云姬和铁锤都没有回答他，只是向欧阳落秋深深地鞠了个躬，万分恭敬地说道：“云姬（铁锤）幸不辱命，现已完成任务，请求回归九组。”
欧阳落秋没有立刻接云姬二人的话，反而将头转向雷虎，说道：“你问为什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在你发家之初我就看出了你的野心不小，虽然我总需要有人顶在我们欧阳家的前面吸引注意力，也不介意这个放在明面上的人对我有敌意，但是不在他身边安插一两个眼线，总归是让人不放心。话说云姬他们跟了你多久了？我想想，好像是六年多了吧？你不觉得自从他们跟着你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利了吗？我想你一定是觉得这两个人是你的福将吧？”
雷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但是从他不甘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当初确实是这样想的，才会越来越器重这两人。
欧阳落秋继续道：“是不是觉得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属下很让人放心？他们确实是一对欢喜冤家呢，从刚认识对方时就喜欢吵架，可是你没听说过打是情骂是爱吗？”
云姬不做声，不过脸却是红了下，铁锤看向云姬，被他脸上的表情迷住，继而想到老大说的“打是情骂是爱”这句话，不禁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哈哈，云姬果然是喜欢咱的！
欧阳落秋没有理会这两个神游到外太空的手下，只是继续说道：“我喜欢有野心的人，不过这个人最好聪明点，很显然，你不在聪明人之列。你问我为什么要投靠古家？这就是我与你最大的区别，我永远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来说是最有益的，而你却总是自命不凡的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
他最后总结道：“井底之蛙！”
雷虎在他说出“井底之蛙”这个词时终于断气了，不至于受到更多的嘲讽和鄙夷，不过尽管如此，他依然死不瞑目。
欧阳落秋轻蔑地嗤笑一声，抬头看向场中仍在继续打斗的人。
他给铁锤使了个眼神，铁锤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喊道：“所有人都住手，雷虎已经伏法了，继续抵抗者将视为冥顽不灵，一经抓获，杀无赦！”
“杀”字一出口，场上顿时一片肃杀，再看到雷虎已死，权利最大的云姬与铁锤似乎也投靠了敌方，剩下的人再也没有战斗的*，纷纷依言放下武器。
这些人很快被执法队带走，至始至终，古家都没有任何人出面，仅凭欧阳冰就彻底解决了问题，这不仅仅是古家的矜持，更是一种摆给其他人看的高傲态度。
欧阳冰弹奏完最后一遍，其他人立刻离去，最后就剩下了欧阳冰与欧阳落秋两人。
“别人是十年磨一剑，你花了六年多的时间，却仅仅是为了布下一个局……”
欧阳冰的话音未落，欧阳落秋便接口道：“你害怕吗？”
欧阳冰摇了摇头。
“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欧阳冰没说，但是欧阳落秋却仿佛猜到了大概，偏偏他就是不提，坏心眼的等待对方自己说出口。
“你……你花了三年时间，让我成为你的家人，但是你愿意花更久的时间去布一个几乎无关紧要的局，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