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木偶般麻木的张开嘴咬了一口,馒头和菜进入了到达了嘴中,我嚼了,可是‘食不下咽’……
因为,真的很难吃,那黑乎乎的狼心,很明显不符合‘看起来丑,吃起来香’这个常识……
我抬头看向正在吃馒头的左月,犹豫着问道:“左将军,如果我说我不想吃馒头,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左月停下了吃馒头的动作,吞下了口中的馒头,皱眉,疑惑的看着我,“你想吃药?”
什么?我疑惑了,“药不是喝的吗?”
左月笑了,还是笑眯眯地,他说:“我可以把药做成药丸。”
我瞬间崩溃了,认输了,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在遇到左月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无人能及,遇到他之后,我接二连三的栽倒在他的手中,便开始一步一步的知道,何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哈哈,我笑了两声道:“我最喜欢吃馒头了,白花花的,别提有多漂亮了。”我记得东瀛国有一种鬼叫做白粉佬佬……
左月满意了。
我郁卒了。
心不在焉的吃着饭,我问左月:“左月,你们每天都吃馒头吗?”
左月道:“嗯。”
我又问他,“有没有肉吃。”
左月道:“偶尔会有。”
我问道:“偶尔是多久?”
左月道:“大概十天半月。”
我问道:“这里没有动物吗?”
左月问:“你说得是能动的物体吗?”
我道:“能动的,活着的,有呼吸的物体。”
左月道:“有人。”
于是,我知道了,这里真的很贫瘠,远离了城镇,军饷怕是难以运送过来,如今我能吃到这些个东西,实属不易。
这样想着,这馒头便好吃多了,至少,我能把它塞进肚子里了。
不过,我吃了两个便再也吃不下了,大约是饿过头了,便失了胃口。
左月倒也不勉强,一个人竟是吃光了剩下的所有食物。
我看着他吃东西,心中甚是诧异,他的吃相倒是好看,可是,他未免也太能吃了,那剩下的食物可以供两头猪饱饱的吃上一顿了,倒不是骂他是猪,只不过他实在吃得太多了,从前在宫里,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吃如此多的食物,可他却更瘦了。
如此看来,这边关到真是个折磨人的地方,这般想着,心里开始怜悯我畹丘国的将士了。
左月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脸,“不要想多了。”他似乎看穿了我脑海中的想法。
我皱了皱眉,道:“和你在一起着实是一件恐怖的事,什么都被你看穿了。”
左月却笑眯眯地看着我,“你要习惯,因为我们还要睡在一起。”
我的身体抖了抖,吓了一跳,忙问道:“什么意思?”
左月道:“快要入夜了,殿下会明白的。”他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诡异了。
我的眼皮跳了跳,看来,我和左月之间的距离又要更进一步了……
第7章
入夜了,左月说,漠北的夜甚冷,军营里遮风挡雨的地方少得可怜,便翻身挤进了我的被窝。
这里的夜比皇城的黑,大晚上的,房子里没了烛火,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我看不见左月,只能感觉到他将我抱得很紧。
虽是靠得这般的近,我却也不觉得别扭,正如他所说,这夜晚真的很冷,比深冬的皇城还要冷,虽说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着实有些不像话,可是,两个人‘相依相偎’着实暖和多了,若是因为一点别扭害自己成了冻死鬼,那便是到了黄泉路上,也会后悔死的。
可是,他的鼻息呼在我的耳边,温温的,痒痒的,让我有些不舒服,我动了动脑袋,虽然受了伤,不能左右摆动,可微微动一动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往旁边偏了偏,便觉得舒服多了。
谁知,他轻笑一声,竟然跟了上来,鼻子嘴巴就差没碰到我的耳朵了。
我没有办法再往旁边移动了,边想着快点儿睡着,可是,我昏迷的时候睡足了觉,此刻竟没了睡意,无奈道:“你这样安稳的睡觉,难道不怕敌人夜袭吗?”
左月笑道:“本将军足智多谋,自然是有万全之策在手。”他的声音是相当的自信满满,可是,满着满着就溢出来了,变成了自负,自傲……
我呵呵笑了两声,心道,你是老女干巨猾,手里握着阴谋诡计。
他又道:“你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挺舒服的,什么都不用想。”
我自豪道:“那是当然,”可是,说完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左月轻笑了一声。
想着想着,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忘了我的同伴……
我有些紧张的问道:“大胡子,追命和追尸还活着吗?”若是他们死了,那我定会难过的,毕竟他们陪我度过了那漫长的几个月。
“大胡子还活着,”左月笑道:“追命和追尸是什么东西?”
我在黑暗中翻了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白眼,“是我的两匹千里马。”
“千里马?”左月的声音带着疑惑,“你是说那两只瘦瘪瘪的马?”
他这话说得实在太不尊重那两匹不远千里驮着我和大胡子来到这里的马了,我有些不高兴,正欲反驳他,可是,转念一想,如今的它们确实瘦瘪瘪的,也难怪左月会说这样的话,便道:“就是它们。”
“吃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道:“为什么?”语气竟像是在质问。
左月却抓住我的手,塞进来一块东西,凭着我多年来和它朝夕相处摸出来的手感,我知道,它就是我的那块贴身玉佩,心中一阵激动,虽然手上还绑着纱布,可是,我还是用了力气想将它握住。
可是,左月却又将玉佩拿走了,只听他笑道:“你要这玉佩还是要那两匹马。”
听到他这样说,我便知道追命和追尸还活着,心中松了口气,道:“都是我的,我都要。”
左月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二选一,殿下还是早些做决定,不然,臣可要吃宵夜了。”他的声音中有丝丝笑意,这明显就是在威胁我。
我皱了皱眉,想到我并不缺玉佩,可就这样乖乖的回答他的问题,那我也未免太丢面子了,便道:“本殿下最喜欢将鱼和熊掌炖在一个锅里了。”
“玉佩炖马肉也不错,”我听见左月笑了,“尤其,那玉佩被殿下戴了许多年,定也沾染了殿下肉身的香气。”
听了他的描述,我却想到自己的肉被他割了下来放在锅里炖,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我咬牙切齿道:“你赢了,我要马。”
“诺,”他还在笑。
我怕这个小人咬文嚼字,便又道:“要我带过来的两匹活着的马。”
“诺,”他笑得越发开心了。
我闭上眼睛,可还是睡意全无,忍不住又问道:“大胡子的伤怎么样了?”
左月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的伤是最重的,等他完全好了,我定要治他一个护主不力的罪。”我能听出来,这一次,左月没有开玩笑。
想到和大胡子多日来的相处,我皱了皱眉道:“不能怪他,他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想到自己如今全身绑满了纱布,身体动弹不得,我忍不住问道:“我伤得很重吗?”
左月沉默了。
半晌,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他说:“从头到脚无一不是深长的伤口,幸好,”他顿了顿,“没有伤筋动骨。”
我松了一口气,却又疑惑了,问道:“那为什么我动不了?”若是没有伤筋动骨,那至少脖子,膝盖之类的总是能动一动的吧。
左月道:“因为我把你用纱布包裹了起来。”他的声音又带了笑意,那是一种很得意的,对自己很满意的笑容,就好像我是他手下的一件作品……
我无奈了,道:“我没有伤筋动骨,不过是伤口多了一些。”
伤口?他刚刚是不是说我从头到脚都布满了伤口,若是如此……
在他说话之前,我立刻问道:“我的脸上也有伤吗?”
“恩,”左月道:“两边都有爪印,大概是被狼爪子扇了两个耳光。”他好像挺开心的……
“啊?”我紧张的问道:“能不能治好?会不会留疤?”
“嗯……”左月顿了顿,“这里缺乏药材,怕是要留疤了。”
我立刻悲痛了,“本少爷英俊潇洒的脸就这么毁了吗?”
“大概吧,”左月的语气是遗憾的,可是,我相信他的表情绝对是幸灾乐祸的。
心中便有些不平,愤愤道:“如果本殿下将来娶不到老婆,你就和皇姐给我生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我。”是我的外甥女又如何?别管本殿下辣手摧花,人家刘盈不也是取了自己的外甥女张嫣做老婆吗?
左月问道:“若是没有女儿呢?”
嘿嘿,我猥琐一笑,“那你就来伺候爷,做爷的王妃。”
左月的手又紧了紧,他笑道:“那我明天就写一封休书休了封十。”
我笑道:“皇姐可是公主,可不是左将军想休就能休的。”
左月道:“那若是她不小心死了呢?”
听了这话,我打了个寒颤,左月,你可不要说这种吓人的话……
我淡淡一笑,冷声道:“我第一个就会怀疑是不是你杀了她。”
左月笑道:“怀疑之后呢?”
我说道:“我会把你送入大牢。”
左月却道:“你不会舍得对自己的夫君下手,”这话说得着实不要脸……
我撇撇嘴,本欲反驳他,可是,转念一想,和左月说话,向来多说多错,我还是闭嘴的好,便不再说话了。
不多时,我听见左月笑了。
“睡觉。”我还是忍不住了。
“诺。”左月还在笑。
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这次我是真的要睡觉了。
第8章
虽然这里缺药材,缺食物,我身上的伤也着实恐怖,可终究只是皮外伤,再加上左月的照顾,虽谈不上无微不至,可也不是马马虎虎,过了十来天,便也好了大半了,伤口大多结了疤,终于是可以离开那满身的纱布,离开那张比石头还硬的床了,最重要的是,左月大将军终于是有一天不在我的身边像老鹰盯着小鹰一样盯着我了……
期间,我也见到了大胡子。
那天,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无聊的转动着我的眼珠子,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打量着这间屋子,怎么说呢?很奇怪,看房顶和墙面用的材料都像是我畹丘国北方的大户人家用的,只是有些陈旧,荒废的感觉,这倒不算什么,奇怪的是,这房顶和那墙都给我一种倾斜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睡得太多了,看花了眼。
正疑惑间,我听见门开的声音,转了下脑袋,就看见大胡子朝我走了过来,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大好了。
我冲他笑了笑,“看来你的伤好得很快。”
其实,我这话是称赞他是练武之人,有个什么伤的自然比我好得快。
谁知道,他却对着我跪了下来,还是双膝着地的那种大礼,他朝我鞠了个躬,感觉甚是严肃,正经。
我笑了笑,便准备让他起来。
却听见他说:“卑职未能护得殿下周全,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我愣了愣,随即知道,他是为让我受了伤而自责,不过,若是在皇城里,我受了这般的伤,定会将他抽筋拔骨,可是,这是在塞外,环境如此,我也怨不得他,便道:“无妨,出门在外……”
“古拉有罪当罚,”谁知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左月冷冷的声音便从门外进来了,当真是人未至声先至,继而他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大胡子,“你可知罪。”
大胡子朝左月一拜,“卑职有罪,甘愿受罚。”
我皱眉看向左月,道:“真的不管他的事。”我不是个好心的人,可也不是个不分是非黑白的人。
左月冷冷的扫了我一眼,“闭嘴。”
这态度显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看了他一眼,厉声道:“左月,本殿下是皇子,你未免也太大逆不道了。”
左月笑了笑,“恩,我知道,”敷衍的点点头,“可我是这里的将军。”
“所以呢?”我疑惑了,这不是摆着的嘛,我比他大,我是他主子。
左月伸手拍了拍我的脸,笑眯眯地看着我,“所以,我的战场,我做主。”
我……
抬头看着房顶,开始思考,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地方……
没了我的阻挠,左月又开始了他的审判……
只听他道:“古拉,你可还记得你立下的军令状?”
军令状?听到这个词,我立刻疑惑的问道:“什么军令状?”
左月扫了我一眼,不愧是大将军,那目光几乎可以将我千刀万剐。
我立刻恹了。
“卑职不敢忘记,”大胡子说话了,“若是殿下受了伤,卑职将以十倍受之,若是殿下身首异处,卑职绝不苟且偷生。
听到这话,我吓了一跳,这惩罚未免太重了,可是,他后面那句殿下身首异处,听着怎么就那么的别扭……
我看向左月,犹豫着开口道:“这惩罚未免太重了。”
左月却没有说话。
大胡子说话了,“军令不可违。军法不可破,军纪不可乱,卑职请罚。”这话说得当真是义正言辞。
“恩,”左月点了点头,“下去领罚吧。”
“诺,”大胡子应了,退出去了。
我有些无语,第一次见到有人赶着挨鞭子的。
就这样,大胡子又受了伤,重伤初愈的他,又躺回了床上,我估摸着,他下床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
罢了,罢了,不提他也罢。
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早上的时候,据说是有小部落之间起了冲突,他赶着去调解纠纷了,离开了我的身边,留了那个曾在闲暇宫侍候过的侍卫在我身边。
这侍卫虽然像他家的将军一样软硬不吃,先很明显,他没有他家将军的狡诈,被我忽悠了一通就打发到大胡子身边去了。
这次我可是弄清楚了,他没有和左月立什么军令状,就算左月回来了,想问他的罪,那也是师出无名。
扯掉了一身的纱布,我看见了那些结疤的,或是掉了疤,露出疤痕的伤痕,心中一阵扼腕,原本完美无瑕的肌肤如今竟是遍布疤痕,丑陋不堪,不过算了,又不是姑娘家家的,何须在意这些,何况,多点伤疤反到可以让我更像个男人。
想着,我手脚更利索的将脸上的纱布都一通给拆了,摸了摸我的脸,瘦了很多,可摸起来还是很舒服,只不知看起来是何种模样了。
我抽出屋子里左月留下的大刀,透过那雪亮雪亮的刀身,我看清楚了自己的脸,霎时便惊讶了,这张脸竟是完好如初,只是太过清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