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说的是。”许氏心里高兴,若是安儿可以和那安亲王搭上线那今后便定是前途无量,想到这层,许氏也没有去管连许氏那后半截话,只在心底打定主意要送上一些好东西。
连府再富连许氏也不想便宜了那许元娘,可许氏是主母,外出做客理当主母被礼,她一个婆婆也不好亲自出口说没什么必要准备礼物。只捂着胸口道:“近几日我身子不大好,这去做客的事你便带着几个孩子去便可了。”
许氏一听愣了,面上显出犹豫之色。连玥见状笑嘻嘻的开口说道:“老祖宗的身子不好玥儿应当留下来的,怎好独自丢下老祖宗在府里呢?”
自打连许氏说了那些话之后连玥就隐约察觉到只要通过了安亲王府这道关,他大约就可以回去了。既然可以回去,连许氏作为本场的主角怎么可以不去?若是不去,这场戏也该无法落幕了。
连许氏不去许氏自然是不乐意的,先不说她多年未回京,之前还未出阁时就听闻连许氏和那老太妃是关系颇好的老姐妹,若是这次老太妃问起话来可怎么办?
见状许氏也上前说道:“既然婆母身子不好那这要求便婉拒了吧,待日后咱们在送上厚礼便可。想来老太妃也会体谅咱们府的。”
许氏这番话把连许氏接下来的话一堵,不过细细想来也对,她若是不去可不就是怕了那许元娘?
“那你便回了安亲王府罢了,下个月初三,咱们连府定当前去拜访。”
许氏自是高兴,对着连许氏笑道:“婆母说的是,媳妇现在就回去写。”说着起身便向连许氏福身,“那媳妇告退。”
连许氏闭着眼躺在榻上摆了摆手。
许氏满面红光的走了出去,顺便还把连安给带走了。
连玥见自己被留在了这里也不说什么,只在连许氏耳边道:“孙儿替老祖宗捶捶腿吧?”
“你有心了。”连许氏淡淡的说道,“祖母这儿有芍药呢,玥儿自己出去玩玩吧。”
连玥转了转眼,应了。
出去的时候张虎还在门口等着,连玥上前问道:“看见三少爷去了哪儿吗?”
张虎早就等的不耐烦,见屋里的主子出来便低着头直愣愣的看着儿地面听着主子们说话,对着连玥的话倒也答得出来:“奴才听到三少爷说是要去西院儿呢。”
因连府的前身是个王府,占地及广,分为东南西北几个大院,大院里面在划分几个小院。
西院曾经是府里最风光的院子,据说上前面一位王爷最宠爱的侧妃所住的地方,但几十年过去,西院早就成了一片荒芜之地,杂草丛生。连玥成远远地见过西院一次,那里面比当初他刚刚穿过来所在的那个院子还不如。若不是有围墙围着,咋一看还以为是个乱葬岗呢。也不知那连安去西院做什么。
虽然很想去看个究竟,但考虑到张虎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连玥就放弃了去看一看的想法,只能乖乖的回自己的院子翻翻。
另一边,连安看着遍地是断垣残壁杂草丛生的院子皱起了眉。
犹记得上辈子偷听过那连许氏说,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就放在西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应该已经放了进去吧?
连让连许氏这样的人都紧张的东西,想来也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连安眸光闪了闪,看刚刚连许氏提到老太妃的神情,说不得这东西和那老太妃有关。
13.嫡子重生复仇录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时间就像是奔跑不停的草泥马,跑着跑着就没了。
站在安亲王府的大门口,连玥看着眼前低调奢华(= =)的大门默默的低下了头。
前方,身着大红正装的连许氏在和出来迎接的管家笑容满面的说些什么;而许氏则是一反往常穿衣的习惯,身着红色缕金挑线纱裙,外面罩着一件云纹绉纱袍,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端庄。
也不知连许氏和那管家说了些什么,连玥明显的察觉到那管家往自己和连安这方向看了过来,然后笑着进了王府。
许氏活了二三十年都没有见过王爷王妃这样的人物,此时站在安亲王府面上难免显出几分紧张,牵着连安的手也用力了些。
连许氏见状低声训道:“收起你那副表情。不过一介太妃,紧张些什么!”
那可是太妃!许氏在心里反驳道,但面上却一副受教的样子,也不显出紧张感了。连安在旁边悄悄地握紧了许氏的手,对着许氏安抚的笑了笑,许氏对这个儿子的举动觉得异常的窝心,竟然真的不觉得紧张了。
连安被许氏牵在手里,一旁的连玥就没有这么好了,一个人严肃着一张小脸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脚底。
安亲王太妃只给连家一家发了请帖,管家之前并不知晓,因为太妃多年未给别家下过请帖了,所以管家回去禀了太妃和王爷后才敢让连许氏一行人进了王府。
因连玥连安是男客,管家便带了二人去了安亲王那里,连许氏和许氏则是被人带着去了安亲王太妃那儿。
安亲王太妃容许氏早些年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儿,当年上门求娶的官家子弟不在少数,只可惜后来被老安亲王这头猪给拱了。这些年老安亲王的心虽然不在容许氏身上,但容许氏一个人带着孙子过得竟然比老安亲王还要好些,至少和连许氏站在一块儿,没有人会相信这两个人是相差三个月的姐妹。
为了接见当年的老仇人,容许氏特意换上了进宫时穿上的正装,在稍加打扮一下,一点都不像有了孙子的人。
连许氏见了昔日的老姐妹过得这样好心下难免嫉妒,倒是许氏,因为不清楚这里的恩怨,反而极其认真的行了大礼。
“你这媳妇倒是个知礼的。”多年的皇家生活早就改变的容许氏,对着昔日的仇人也可以心平气和的让人挑不出错。反观连许氏,竟是没了早些年的风度。
“娘娘谬赞了。”冷着脸,连许氏语中难掩嫉妒。
许氏惊诧的看着连许氏,心里慌张,这婆母怎么敢在太妃娘娘面前这样说话?若是娘娘怪罪下来怎么办?
容许氏倒也不会真的因为这些事情去怪罪连许氏,毕竟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可不是这一句不懂礼数就可以解决的。
赐了座赏了茶,容许氏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贴身丫鬟碧云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俯身说道:“老王爷来了。”
容许氏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下面坐着的连许氏,突然笑了,对着连许氏温柔的说道:“早就听闻连家老太太和我家王爷有多年的交情,如今连老太太来访,本太妃竟是不该忘记王爷的。”
话音刚落,连许氏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怒吼:“贱人!你想对幼娘做些什么!!!”
随后,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踏了进来,看向容许氏的眼里尽是满满的的愤恨。
许氏坐在那里只觉得脑子发晕,就算她再不知事也知道‘幼娘’二字是自家婆母的名字,可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竟然这般亲密的叫着婆母的名字?
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温凉的触感唤回了许氏的些许理智,见厅内安静至极,许氏起身对着来人行礼道:“想来您便是安亲王,民妇乃连家大少奶奶,在此给您请安了。”
连许氏依旧坐在那里不为所动,许氏面上发白,看着连许氏竟有丝丝的怀疑。
那男人,便是老安亲王了,见这一妇人自称为连家大少奶奶后脸色便暗了下来,看着容许氏的目光里竟有杀机闪现。
老安亲王没有答话许氏尴尬极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后还是容许氏开口温声道:“瞧我,竟是给忘了。王爷和连家老太太也多日未见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在这里碍什么眼呢?连大太太可愿陪我这把老骨头到处走走?”
“民妇愿意。”许氏听了这话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踌躇了几下婉转道,“民妇和婆母近年来都在锦城,从未见过王爷。”
几日未见和几年未见可是差别大了,许氏之前虽然不管家,但也从未听过府里有男人上访,更别说这个男人是个王爷了,因而在听了容许氏的话之后忍不住的反驳道。她的婆母虽然年纪大了,但清誉还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婆母又死了男人。
连许氏的脸已经黑了,就连老安亲王的脸也黑的不成样子。这二人之间虽然多有来往,但是在人媳妇面前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等老安亲王说话,连许氏便开口道:“娘娘说的什么话儿?民妇多年未见王爷,何来多日未见?”
老安亲王也在旁边附和:“我瞧你竟是糊涂了不成?若真是这样你就安心的在屋子里休息,省的一天到晚出来丢人!”
“若无证据,本太妃怎么敢开这个口呢?王爷和连老太太莫是忘了?当年本太妃说的那些话儿?”容许氏仍是笑意盈盈的开口,“连老太太身上穿的料子可是太后上个月刚赏的呢,除了宫里几位高位的嫔妃民间便本太妃得了一匹,也不知连老太太有什么能耐,竟然能进宫让太后赏你一匹?”
许氏的目光往连许氏身上的衣服料子看去,因连许氏向来不让她插手管松鹤院的事情,许氏自然也不知道连许氏的衣裳料子是从那些地方来的,不过但看这料子,竟像是……
“天蚕锦!这竟是天蚕锦!”许氏一脸震惊的看着连许氏,不可置信的问道,“婆母,这可是天蚕锦啊!”
国家富裕,江南一带更是盛产各式各样的布匹,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这天蚕锦。天蚕锦是由一种名为天蚕的蚕吐丝织布而成,因天蚕数量稀少产量又低,一年整个江南之地生产出五匹天蚕锦就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许氏在回京的路上隐约听闻今年天蚕锦的产量高达八匹,被太后分别赏给了安亲王太妃、皇后、长安长公主、德妃、淑妃以及敬王府的太妃,太后自己又留下一匹,最后一匹据说是要留给皇上。
既是如此,那自家婆母这身长的天蚕锦是从哪里来的?就算是连家富裕,但是这种贡品连家是不可能买的到的。思及此,许氏心中越加的混乱,看着连许氏的目光中竟是带着悔意。
连许氏自是知道这天蚕锦的,但一来她完全没有见过这天蚕锦,也不乐意去见,二来她早就习惯了老安亲王鞍前马后的献殷勤,丝毫不觉得自己用这些有什么错。但此时知道这是御赐之物是连许氏也慌乱了,看着老安亲王有些哀怨。
容许氏仍是笑的,对着连许氏轻声道:“你门夫妻情深本太妃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但是盗窃御赐之物乃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不知连老太太有何方法逃脱?”
许氏一听夫妻情深四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竟是这么倒了下去。
14.嫡子重生复仇录
连玥和连安还没有见到现任的安亲王就被前来的丫鬟匆匆的给叫了回去。
马车里,连玥和连安一人占据了一个角,外面坐着安亲王府的下人。
他们并不知道在安亲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之前那个丫鬟过来禀报时,他们分明看见了那个丫鬟眼中深深的鄙视。
连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安坐在那里看了看车门又看了看连玥,最终忍不住的开口:“你说,是不是老祖宗和太妃娘娘起了口角?”
连玥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连安上辈子隐约的听过一些,虽然不清楚,但总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什么意思?”来禀报的小丫鬟只是说是许氏出了事情,怎么又扯到了连许氏身上?连玥有些不明白连安的想法了。
连安自然是不会告诉连玥连许氏和老太妃以及上任安亲王之间的恩怨纠葛,只是委婉的说了一句:“听别人说老祖宗和太妃娘娘以前是好姐妹。”
连玥失笑,好姐妹又怎么了,二十一世纪还不知道有多少好姐妹因为男人反目成仇呢。
……
等等,反目成仇?!
心里猛然一惊,连玥想起了早就忘在脑后的剧情,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连许氏和容许氏是亲姐妹吧?
想到这里,连玥看了眼一旁的连安,低着头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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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间上搭着月牙色的抹额,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苍白无力。
连许氏拄着拐杖站在许氏窗前,一个年约六十岁的老大夫一手搭在许氏的右手腕上,一手摸着山羊胡子闭着眼摇头晃脑。
良久,老大夫站起来想着连许氏许氏道喜:“恭喜夫人,太太这是有喜了。”
“有喜?”连许氏面上不显,但是一瞬间握紧的双手却没有逃过许氏的双眼。
老大夫因为诊出了喜脉,脸上的笑容越加的深,“正是喜脉,已有二月有余了。想必之前太太因为过度劳累才导致昏迷,待老夫开上一贴安胎药便可。”
“有劳大夫了。”连许氏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封了给大夫的银钱,又命了丫鬟带着大夫下去拿药。
许氏躺在床上只觉得脑海中翻搅着疼的要命,看着连许氏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哀求。
连许氏却不管许氏心里想的什么,对着许氏道:“今日在安亲王府见到的听到的一切,若是外头有了传言,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婆母!”许氏心里一惊,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难道……难道太妃娘娘说的是真的?!”
“呸!她算哪门子的太妃!”听到‘太妃娘娘’四个字,连许氏就像是点了火的爆竹瞬间燃了起来,拿起拐杖就往许氏身上一打,“不过一个贱人而已!当年早知道就要了她的命!”
连许氏暴怒之下打的很重,许氏直接被打的趴在床沿边缘哇的吐了一口血,抬头见连许氏面目狰狞的模样,许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连许氏见状压根儿没有去管许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临走前还卒了一口:“真是晦气!”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等许氏悠悠转醒之时,就见连安坐在自己的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湿了水的锦帕。
许氏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沙哑着声音问道:“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连安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其实之前一直都是连玥在照顾许氏的,许氏的贴身丫鬟去了小厨房煎药,他也是刚刚到,连玥因为前头老夫人要找便离开了,说起来,他也才到半盏茶的时间罢了。
由于某种私心,连安一点儿也不希望许氏记得连玥的好,总归是个要死了人,要是被许氏记在心上那该有多痛苦。这么想着,连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姐姐去厨房熬药了,娘你怎么趴在床沿上还留了那么多血啊?”
连府没有嫡女庶女,这里的姐姐,指的就是许氏身边的大丫鬟。
对着连安那双懵懂有害怕的双眼,许氏突然流下了眼泪,一把搂着连安哽咽道:“是娘的错、是娘的错。”
连安被许氏搂在了怀里,闭着眼轻轻地拍了拍许氏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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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要带着连安和连瑾离开的消息连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明面上说的是带着两个儿子去庙里还愿,但为什么偏偏留下自己的长子?
整个连府一甩以前静谧的模样,一个个的低声交谈着,言语间仿佛替连玥这个嫡出的二少爷感到可惜。
娇华院内,娇姨娘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出色的儿子低声的问道:“老爷怎么会同意许氏去庙里?”
虽说和许氏斗了那么多年,但娇姨娘又不是那种没眼色的,知道自家儿子以后只能分的一二层家产,早早的便将儿子丢给了连老爷培养,只望连老爷记着这些年的情分将来可以让他们母子两过得好些。
连晋把玩着手里的吊坠儿,对着娇姨娘说道:“姨娘在担心什么呢?三弟找了回来母亲自然是期望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