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只觉得彻底无奈了,本来还以为孔雀也能认可他,结果投了反对票。剩下的三只……怎么看也不像会帮他的样子。
“反对。”掌教使开口道,他的话语晦暗沙哑,好像许久没有开口过一样,感觉声带都蒙上了砂子,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群众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样才像话嘛,不要拉低我们的平均实力啊。
两票对两票,路遥已经在考虑是从山门正门步行下山还是顾辆马车从后山下去了。
一声击鼓声搅乱了他的思路,他抬头,却见鼓台之上,是风若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对着他绽开微笑,明眸皓齿,真真切切的说了两个字,“通过。”
啊?路遥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不禁又调出系统确认了一遍,没错啊,好感度还是-100。哇靠,-100的好感度之下你还能用那种充满柔情蜜意的表情,这人实在太恐怖了。
不过就算风若玄出于什么目的认同他,也还剩下摩睺罗伽……那个气质感觉和蛇一样冰冷、阴险的男人。
于是,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紫袍男子身上,只听他微微一笑,道,“通过。”
事后回想起来,路遥都忘了那天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好像梦幻一般,自己的入门九式就这样得到了承认。
皇甫倾城走近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做得好。”
由于路遥带来的新灵感,之后很多弟子纷纷使起了入门九式,结果奇迹都没有再次出现,唉,不要随大流,因为成功是很难模仿的。
当摩睺罗伽喊出下一个弟子的名字,路遥摇摇晃晃的要下场,却由于之前太过紧张,导致的头晕目眩,一个踉跄,身子被身边一个人扶住了。他抬起头,却是风若玄柔柔的表情。
他轻声说,“你昨天来我房里的时候,对我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听见这句话,皇甫倾城的眼神顿时冷冽起来。
路遥硬着头皮回答,“我,我哪说过什么话。”一边急忙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宿敌之间最害怕身边的人吃里扒外啊,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眼下赶紧撇清关系为妙,以免一不小心引火烧身,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七十回:男人的证明
风若玄忽然笑了,他的笑真的非常柔和,连暖阳都为之失色,他轻声道,“你还送了我那样东西……虽然我昨天拒绝了,但现今,我又反悔了。”
皇甫倾城听在耳里,面色越来越黑,虽然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人的表情堆满虚情假意,口中所言多半也非事实,但是,一股嫉妒的火苗悄悄窜起,简直要压不下去。
路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风若玄在原地继续微笑,他算看清楚了,之前无论怎么挑衅,这位新任掌门尊者都不为所动,甚至连他名字也没记住,论实力,他还差人家一截,要不也不用特意弄个茅草房激励自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发现了他的弱点……他舒展了眉心,拽紧拳头。
“既然考核结束,你给我回尊者房,我没有回去之前,你一步也别想踏出那里。”皇甫倾城压低声音,冰刃一般的话语让路遥结实的打了个寒战。随后眉梢挑了挑,那带着威胁的眼神,仿佛在向四周的人宣誓主权。
“噢。”他低低的回应,然后转身回去。
他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因为他是掌门尊者?因为他教自己剑术?因为自己寄人篱下?还是……
大概是是因为自己实在太闲了,就算不回去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事要干。
路遥一个人慢慢的挪回尊者房,觉得肚子有些饿,拿了桌上的几样点心胡乱吃了,精神一放松下来,便觉得困意袭来,掌门尊者这么急着要他在房里等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折剑考核怎么这么久啊,不知道还要等到何时。他卷了卷被子,看着窗外闷闷的天色。胡思乱想着,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届入门的弟子实在太多。皇甫倾城几乎没有耐心看下去,等最后一名弟子考核完,他甚至没有等掌教使先动身离去,便火急火燎的奔回房。
左边是锦瑟,右边是风若玄,想到路遥在他们俩人之间摇摆不定的态度,他就难受得简直想杀人。
这女人,知不知道要跟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人一个个全都不安好心?
他愤怒的推开门。却看到路遥大喇喇的躺在床上,身边是吃了一半散乱的点心,被子踢了大半,连外衣都没脱,发束也没有解开,有些凌乱的发髻松松的半摊在床上,身子歪在一边,枕头倒是被端正的抱在怀里。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相,裸露在外的精致锁骨,随着呼吸平稳的起伏。皇甫倾城只觉得怒气都消了一半。这个笨蛋,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眼,懂不懂江湖险恶的道理啊!
开门带进的冷风让睡梦中的路遥觉得些许不适。不自觉又将头往下靠了靠,将枕头在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想到他体内还未祛净的寒气,皇甫倾城赶紧关上门,坐在他身边,为他拉上被子。看着他泛起一丝潮红的小脸和红润中透着浅浅橘色的双唇,他抑制不住的又是一阵心动。
强烈的占有欲席卷了北瀞王爷的心,他是属于他的,这种萌样怎么可以给别人看?怎么可以给别人搂在怀中?
他终于忍不住,俯下头。轻轻吻上了那片双唇,缓缓的、浅浅的。生怕吵醒梦中的他。小家伙睡前吃了几片蜜桃,满嘴都是清香。柔润的双唇仿佛轻轻一咬就会溢出汁来,皇甫倾城情不自禁勾勒着他的唇形,就着那股甜香吻了许久,恋恋不舍的待要放开,路遥似乎觉得有些不耐烦,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浅浅低回,激起他胸中的情、欲,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睡脸,最终,他还是轻叹了一声,又低头……
就在那一霎那,路遥的神经回路终于察觉出似乎有啥不对,他忽然睁开双眼,和皇甫倾城四目相对,只余寸许。
他吓得直接蹦起来,就这么一使劲,居然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在对方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这惊骇更胜从前,他急得手脚并用,退到床角,整张脸涨得通红,“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吻我?”恶人先告状的某人不动声色,声音冷冷的,听起来倒像在生气。
“我没有!”路遥急得连耳朵根都要红了,他惊慌失措的把脸埋在被子里,“我先前明明睡在这里,一睁开眼,是你自己突然凑上来。”
“然后呢?”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现在某人窝在床角,用被子捂着脸,刚睡醒,细软的头发有些乱乱的垂散下来,眼神四处乱瞟,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实在非常可爱。他已经忘了自己先前怒气冲冲的进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对了,他一开始到底想做什么呢?他只知道一看到风若玄、锦瑟碰‘她’,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简直就想把‘她’按在身下为所欲为一番,以彻底证明眼前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然后,然后。”路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刚才的确是醒了,也确确实实的知道自己吻了掌门尊者一下,不过,那个不能叫吻吧魂淡!“那只是意外,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碰的地方恰巧不对头而已!”
“那你为什么显得这么心虚?”他带着窃笑,把脸凑到路遥跟前,“你听,连呼吸都乱了。”
挖槽,自己居然主动亲了一个男人,那绝逼是惊吓好吗?有种你试试,呼吸不乱我跟你姓!
唔,也许,也许你真的要跟他姓了。
路遥尴尬的一把推开皇甫倾城,“掌门尊者,我想刚才的事你不要误会,我很尊重你收留了处于艰难境地的我,还耐心教我这个笨蛋武功,以及这一个月来的照顾。”这几天来,皇甫倾城对他简直不是照顾是宠溺。
他吃的,是特供的上品,燕窝鲍肚海参,每天变着不同的花样。只是他自己都认不清那些食材,只觉得大尊者的伙食似乎有些特别,对了,口味和当初在北瀞王府吃的饭菜很像,当然,他当初在北瀞王府时,空闲的时间都用来琢磨逃跑计划了,也从来没关心过厨房端给他的都是些什么。
他穿的,都是贡缎,虽然外面依旧是青色布衣弟子服,但内里是天蚕丝、锦绒棉制造的里衣,皇甫倾城怕他受寒,特意吩咐洛凡订制了火浣鼠绒的内褂一件,可惜他拿到手,还顺口说了一句,“怎么毛色不均啊?”气得皇甫倾城又差点吹胡子瞪眼。
要知道这内褂用的是火浣鼠脖颈处极细的绒毛织就,不仅抗冻,还防火。这一件褂子就要几百上千只成鼠才能制成,毛色怎么均啦!
此外,他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有一次,他忽然提起在王府里吃过的桂花水晶糕,第二天,掌门尊者就拿回了三大箱,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吃到怕了也没吃完。剩下的都送了王仨和刘四,还有几个交情不错的弟子。
还有一次……唉,光这短短几天的事,几乎都要说不完了。
路遥知道他对他好,他又开口道,“掌门尊者,我对你是很敬重的,真的,我是真心……”
皇甫倾城觉得自己的呼吸简直都要停滞了。
“拿你当兄弟的!”路遥的眼神坚定无比,诚可至心。
“那你为什么要吻我?”虽然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但是被这样赤果果的拒绝,他还是有些失落。
“都说了,那是个意外,我是男人!我不可能……”被他重提起这件事,路遥本来已经有些红晕消退的脸颊又涨成粉色。
“既然是男人,就要为做出的事付出代价。”皇甫倾城打断了他的话,他发现,自己完全不想接受那个真相。
“什么代……唔……”话音未落,路遥蓦地瞪大了眼睛,唇上一片柔软,皇甫倾城吻住了他,这一次他的吻,霸道而缠、绵,他想挣扎,手却被他有力的大手按住。他被迫仰着脸,无力的靠在床头,慌乱的感受着他,他细细品尝着他的唇,接着进一步深入,舔舐着珠玉般的贝齿,然后撬开牙关,将舌头席卷入内,侵占着他,任凭一股若有似无的蜜桃清香在俩人舌尖搅动。他一直吻着,似乎在宣泄胸臆间压抑许久的愤怒和嫉妒。
路遥想反抗,但是力气完全敌不过对方,身子一点劲都使不上,他又羞又气,想反咬他一口,但每次都被他巧妙的化解了,随后又是另一波攻势。路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为什么,这个人明明陌生,这个吻却又感觉如此熟悉。
“你这个……你这个……”他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在讨要代价啊。”他意犹未尽的松开他的唇,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你在主动索吻?”
“不是!怎么可能!”路遥大口喘着气,他想咬他好么?他吻得太过深入,简直要让他窒息。“我是男人!你搞清楚啊!”你不是说过你喜欢的是女人吗?怎么现下跟失忆一样啊!!
第七十一回:你就给我看这个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皇甫倾城低低笑着,唇继续在他脖颈处游走。
“好!”路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种时候,跟清白相比,一身衣服简直就是身外之物。
话说没了衣服,你以为你还会有青白吗?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勉强你。”不论如何动情,他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当初在菊花台,那句绝对不勉强他的承诺。
于是他开始解他的衣带,慢慢的,他的思绪不由得飞到了很美好的彼端,扶‘她’做正妃如何,不管别人眼中怎么看,不管是否与礼相符,不管是否门当户对,总之,他现在只想要‘她’,想和‘她’缠、绵无休,也许,娶个女子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当然,仅限于‘她’太后不是总在耳边唠叨吗?大概也是时候让她老人家抱一抱王孙了。
路遥紧紧闭上了眼,这种另一个男人帮自己宽衣解带的场景,简直让他又羞又愤。
丝缎从肩头滑落,露出路遥瘦削的胸膛,皇甫倾城彻底愣住了,他的肌肤比他想象中更加光泽莹润,带着玉石般的肌理,在昏暗的室内散发着柔光,胸口两点浅红的茱萸在随着他愤怒又紧张的呼吸起伏着,他还是一副未完全长成的少年模样,喉结不明显,声音也没开始改变,这一下居然连自己都分辨不清!
他的脑子一下炸了,所有的思想都焦糊成一团,这算?欺君之罪?他不是宰相府嫡长女吗?南宫济怎么隐瞒的?
难怪,难怪他身上从无半分令自己讨厌的气息,那自己先前纠结了那么久,究竟是为了神马啊!!!
想象中美好天伦之乐的场景立马粉碎。现实总是太残忍,太后实在对不住……这一次恐怕又要让您老失望了。
见对方呆呆的看着自己,路遥怒从心来。“你看够了没有!”他一下子跳下床,拽着弟子服给自己胡乱披上。拉开门,刺骨的寒意立即提醒他,身后那个安乐窝的存在是如何的重要,但是,关键时刻是不能放弃尊严的,路遥迟疑了几秒,还是义无反顾的走进了寒风中。
皇甫倾城半天没回过神来,他看着床上凌乱的内衫和他费尽心思做的内褂。想到刚刚那一幕,少年青涩的身体带着罂粟般的诱惑,占据了他的身心。直到房门被风吹带起,撞到墙壁发出‘砰’地一声,他才醒悟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严重的事,那个笨蛋,这么冷的天,居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弟子服就跑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受不了冻吗?
眼中寒光一闪,他也追了出去。
路遥在寒风中随意走着。他的脑中也混乱无比。就在刚刚,他被掌门尊者吻了,那带着霸道和粗暴的感觉。怎么和先前的皇甫倾城那么像,是因为这俩人本身的气质就一模一样吗?况且和皇甫倾城那次强迫他不同,这一次,他虽然也想反抗,但是内心深处却并不讨厌……
是因为他对自己始终那么温柔么?
从第一次见面,他送自己回弟子房,再到替自己拾剑、教导练功、住在一起、宠着他、支持他通过折剑考核……
为什么在他吻他时,他会心慌意乱?是害怕还是因为别的?可是掌门尊者他喜欢的是女子啊……他简直不敢细想,一路跌跌撞撞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觉得心中越来越难受。身上越来越冷,寒风一直从衣襟口和袖口灌进来。侵蚀着他的身心。
就这么一直走着,直到眼前出现了几栋矮楼,门口的立柱上雕刻着盘蛇,楼前的牌匾上写着几个像蛇一样蜿蜿蜒蜒的字,【匿龙阁】。
这不是苏盈盈与他相约的地方吗?只不过他记得当时她说的时间是,‘明儿酉时’。
时下已是严冬,三九天实在是酷寒,滴水都能成冰。教中弟子习武,自然有内劲护体驱寒,而路遥之前穿着火浣鼠的内褂,也并没有觉得天冷有多么难捱。
眼下他只觉得手脚都要冻僵了,简直感觉四肢都不受控制,心中又累又凉,充满着说不出的味道,他想赶紧找一个地方避避寒风,于是来不及细想,便走上前去。
他还未推门,‘吱呀’一声,门便开了,苏盈盈站在眼前,一双水灵灵的妙目注视着他,略带着点惊讶,“黑脸,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路遥便情不自禁上前,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她面色一寒,正要推开,只听见耳边路遥的声音喃喃着,“……我该怎么办才好,谁来帮帮我,我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