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和楚云生交过手,清楚他的实力,以他和路遥的交情,肯定不会拿路遥来当人体盾牌,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楚云生硬接下这招,那以他现在的武功造诣,必定受伤,那时再追回路遥。
二、楚云生拉着路遥避开这招,他的掌风足以扫开那片屋顶,没有立足之处,他们一旦掉下去,即时越剑笙从旁偷袭,自己再插手,路遥也跑不了。
可惜,身经百战的北瀞王爷算来算去还是漏算了一点,对方将路遥护到身后,运起内力和他对了一掌。
不但没有伤筋动骨的声效,也没有呕心沥血的特效,只有楚云生嘴角浮起的淡淡微笑,“王爷,我料定你不会出全力,因此,这一局,我赢了。”
他站在屋顶上,一袭红衣仿佛要揉进身后那晕开的晚霞,衣袂被风吹起,恍若要乘风而去,路遥站在他身后,咬唇不语,一张绝美的脸庞逆着霞光。俩人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屋檐下的皇甫倾城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他们——真的活在这个世间?为什么看起来,虚无飘渺得好像入凡的妖一般。
一瞬间的失神,他错失了抓回他的最佳时机,他回过神来提气跃上屋顶,半途中耳畔风生剑光四起,他在半空中转身、对招,又落回地上,凝神一看,对方竟然是雪镜!
这人什么时候潜进来的?居然连精英卫士和越剑笙都没有发觉!不对,他忽然一惊,这么近的距离,自己不也没有发觉吗?
越剑笙见势也提气来追楚云生。
“早知道会演变成这般局势!”楚云生拎起路遥负在背上,仰天长笑三声。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装毛啊!”路遥一头黑线。“你哪个朝代的,不要这么入戏好吗?”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楚云生邪魅一笑,“快抓紧哥。看哥——带你飞!”
然后纵身一跃,跳上旁边的大树,再提起一口气,几个纵跃,嗖嗖嗖地跳过屋檐房顶,快速遁走。路遥简直要飙泪,这尼玛比过山车还刺激,连个安全带都没有啊。
楚少爷!!卧槽!不要直接跳楼啊啊啊!
几个起落,越剑笙便被远远甩在身后。
就算是战五渣的路遥,也能看出来不太对劲,他忍不住开口想问,结果一张嘴就灌了满口风。
等楚云生奔了一阵,确定越剑笙再追不上,才寻了个僻巷,放下路遥。
路遥瞠目结舌,问道,“你丫是开加速外挂了吧?”
“废话!我不是跟你说过,要救你出来,轻功得破八重。”他很警觉,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八重……不是说要一年半载吗?”这才过几天啊,就把自己从三轮车改装成F1?以你这时速上高速都要交罚单啊!
“我要是认真起来,谁能挡我?”楚云生笑得很欠抽,“现在应该是安全了,赶紧找个地方睡觉,这几天快累死我。”
他俩随便找了间不起眼的小客栈,楚云生看起来体力消耗非常大,几乎是身子一贴上床铺,魂就找周公胜利会师去了。
路遥守着他的肉体,简直崇拜得都要在床边摆香炉。
“楚少爷啊楚少爷,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一听到贫苦大众的心声就来了啊。”
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唉?我今天不是没联络上他么?他怎么就现身了?
难道是心电感应?以前考试的时候怎么不感应个……
楚少爷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路遥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提前进入冬眠状态。
他忍不住偷偷溜出去,到附近的七宝斋买了最著名的四色点心,捧着回到房间,一拆开纸包,还来不及流口水,楚云生的魔爪就伸了进去。
您老醒的真及时,知不知道我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抢到的啊!
“七宝斋?你居然去那种地方,现在出门很危险的好吧,那边人又多,你要是再被抓回去估计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来了,要知道北瀞王爷这次只是一时大意,这种机会可没有下一次。”
楚云生皱着眉斥责他,路遥十分怨念,有种你就别吃啊,还吃!还伸手!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京都。”
路遥惊讶的抬起头,这话应该是他的台词吧,怎么他还没说呢,楚少爷怎么先开口了?
“什么时候走?”
“最好就现在。”楚云生的表情仿佛非常急。
就现在?我连上路的干粮都没准备好呢!断粮怎么办?难道直播吃翔?路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遇到什么事了?”
这一问,楚云生的神态突然变得非常怪异,扭捏、懊悔、怅惘、愤恨……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脸上闪过。
路遥吓了一跳,他长这么大,和他日夜相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看到楚少爷露出这般苦恼不定的表情。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路遥急了。
“就是……算了……还是别说了吧,反正也要见不到了。”
“谁啊?什么人?难道又是你的粉丝?”
就算是路人甲或脑残粉的骚扰也从没见过他如眼前这样困扰。
见路遥逼急了,楚少爷才吞吞吐吐地说出那段不堪的回忆。
——卷一·王府卷·完——
卷二:南疆卷
第五十五回:比武
原来,就在他们联系的那一天,楚云生刚挂断路遥的电话,就听见身边路人惊讶地喊了一声,“三千两黄金?”
任何与钱有关系的情报,楚女干商都是自然不会放过滴,因此他全神灌注地竖起了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
然而由于有一段距离,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又十分嘈杂,因此楚女干商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点。
路人甲:“是呀,巳时……校场比武……”
路人乙:“段家……头彩三千两黄金,外加……”
楚女干商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有什么比武活动的意思吗?赏金三千黄金?还有别的?乖乖不得了,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巳时已至,不免一阵心痒,这个头彩要是被别人抢去了,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
况且比个武,谁怕谁啊!
于是楚女干商就向那个巨坑迈出了关键性的第一步。
他佯装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问道,“请问兄台,哪里有热闹可以看?”
路人甲一指前方,道,“前面左转校场处,段家在设擂台。”
“段家?哪个段家?”楚云生扮小白中,其实他这几月来也算行走过江湖,自然知道,武林中被称为‘家’的,还姓段,那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肯定是西凉段氏,现今武林盟主——段汲。
他不确定的,只是路人甲乙丙丁们是否也具有这个广阔的知识面。
路人乙嘿嘿一笑,“公子看你英气不凡,原来是个文人秀才?都说是段家,那还有哪个段家。”
果然是!
段家设擂台,重金,比武?
想到金子,他就心好痒,疾奔目的地而去。
路人表示很受伤,这人连谢谢都不说就跑了,就算是龙套那也是有尊严的。
目标其实很好找,因为附近的人流全被吸引过去了,擂台底下早已人山人海,一面大旗被风吹着卷起一半,上书显眼的俩字,比武。
比武!
楚云生接着看向擂台,被一簇黑麻麻的人头挡着,也只能勉强看到对方身形,只见守擂方白衣短卦,手持双剑,身形沉稳,看起来年方十六七,透着股正义凛然的侠气,倒是个俊秀少年。
周围人虽多,但几乎没有人上去。
哎呀,这么明显的赚钱机会,这少年怎么看都身娇体柔易推倒,擂台下内些个精壮汉子怎么都不动手?
是了,难道怕把对方打疼,得罪了后场那个武林盟主?他又扫了一眼高台之上,只见站着三人,其中一人骨骼瘦削,双眸中精气隐隐,面容和台上少年有几分相似。
他看了一会,朗声道,“犬子不才,只因不服自家礼法管束,特设下此擂,头彩赏金三千……”他声音不大,在场每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足见内力深厚。
啧啧啧,原来是以武会友,听到‘赏金三千’这几个字,楚云生头脑一热,展开轻功从人群上空飞掠而至。
他一个燕子翻,稳稳落在台上,红衣飘飘,非常帅气。
四周人群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赞叹四起,还夹杂着许多起哄声。
白衣少年只觉眼前一花,仿佛被那片刺目的绯红剥夺了视线。
楚云生转头,向白衣少年温文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下楚云生,仰慕西凉段氏之名,特来讨教一二。”
声线优雅沉稳,隐含内力,关键时刻,气场全开,只求在第一时段镇住对方。
果然,白衣少年别开眼,似乎有些不敢看他,他踌躇了一会,躬身抱拳还礼,“在下段沛桑,今日设此擂台,却未曾料到阁下会如此奋勇。”
他的话什么意思?楚云生眯起眼,没想到他会上台打擂?
“你认识我?”红衣公子笑眼盈盈。
段沛桑摇摇头道,“沛桑年幼,平素习武读书,甚少出门,因此……”
“既然不认识,那你在顾忌什么?难道要自动认输?”楚云生打断他的话头,心下大感奇怪。
此话一出,白衣少年脸上涌现一抹奇异的潮红,他正色道,“楚公子,玩笑不可以开得太过,沛桑绝对不可能认输,所以……”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楚云生抬手掷出莲花镖,“接招吧。”他既然出言提醒在先,请招在后,这三道镖直飞段沛桑面前,不疾不徐,角度端正,段沛桑挽了个剑花将之打落,正要开口,却对上楚云生认认真真,一本正经的表情,反而让他愣了一下,小兔子似的脸更红了。
这个段家公子怎么回事,比个武,还是自己设的擂台,扭扭捏捏的跟大闺女似的。楚云生在心内囧了一下,拔出随身的短剑攻了上去。
段沛桑叹息一声,“既然楚公子执意如此,沛桑只好得罪,这场比试我非赢不可!”
那句‘非赢不可’深深刺激到了楚云生的傲娇心,他自小屡战屡胜,无论读书考试还是泡妞,从未输过,当然,这傲人的全胜战绩也因为对手是那苦逼的路遥。
哼,说得这么志得意满,看爷吊打你这只兔子怪。
可是当小白兔拿起剑则完全红眼了,一出手就是正统的名门剑法,剑风凌厉,章法顺畅丝毫不乱,反而楚云生自己被逼得手忙脚乱,这也不能怪他,他练功才几个月,资质是一回事,接触时间短又是另一回事。人家可是自小习武,所以有时候,自信心过头了也不是件好事。
楚少爷悲催的被逼得步步倒退,这这这,这兔子还能变身奥特曼啊,到底谁是小怪兽!那三千两黄金,难道就这么白白飞走了?
忽然,他看到段沛桑在剑光中认真看着他的眼神,回想刚才他几次脸红,心念一转,这个少年,剑法纯熟,却缺乏实战经验,又如此容易害羞,不如……逗他一逗。
想到此,不由玩心忽起,又往擂台后退了两步,短剑虚晃一招,引得对方提剑来挡,趁机掷出莲花镖,和开场一样的手法,一样的角度。
段沛桑再次挽起剑花打落,楚云生摸准剑道走势,提气施展轻功,侧身越过。
第五十六回:赏金
雪亮的长剑贴着楚云生的腰身划过,割断了外袍的腰带。段沛桑转头正要再攻,却忽然呆住了,入眼的那画面,红衣的男子跃在半空,衣衫被风吹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光洁如玉的肌肤,腰线分明,广袖宽袍,在风中舞得猎猎,像一朵放肆的花,开得别样妖娆。
他的脸带着笑,轮廓分明的面庞,像一只中世纪欧洲古堡飞出的绝美吸血鬼,从空中扑向他。
视线仿佛被夺取,再也无法转开。
少年慌乱的刺出一剑,却见红衣的男子直接赤手来夺,他心乱如麻,满眼见到的都是他那毫无防备毫无遮挡的身躯,仿佛下一刻就要撞到剑尖上。
“你……”腥味四起,血珠溅了一面,白衣少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绽开了点点梅花,楚云生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割破的手掌,眼帘低垂,赤裸着胸膛,欺身上前。
白衣少年慌了,待要定下神来用剑再刺,楚云生左手短剑格开,右手掌抓向少年前胸。少年再次后退,楚云生一笑,指尖划过他的衣领,生生扯开了半分。
如此……公然挑逗……
少年的衣襟满是鲜血,惊讶得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长在深宅大院,但他自小习武,并非没正视过淋漓的鲜血,但是如眼前这般,举手投足都带着若有似无的风韵,面上却又一本正经,手上还特意要将血往别人身上糊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他的血带着温热,那是他的体温。
少年的脸更红了,他又退了一步,待得脚下虚浮,才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擂台的边缘。
楚云生带着笑,再次欺身上前,下巴几乎要蹭到少年的鼻尖,那张含笑的眼看着他,段沛桑心下一乱,连剑招都忘了挡。他待要再后退,却已至台边,再无路可退,脚步一晃,便要掉下台去。
楚云生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将他拉上台来。
手心相接处湿润粘滑,泛着淡淡的温热。段沛桑一愣,“你的手……”
“没事。”楚云生微笑,他就是故意的,见段沛桑简直如黄花闺女一般容易害羞脸红,他忍不住先调戏了一番,乱他心神,再用苦肉计。
他朝他微微一笑,“咱们的比试还没完呢。”
段沛桑的脸简直要红到耳朵根,他低下头道,“不用比了,公子不顾自己受伤还对沛桑出手相救,这一局,便算我输了吧。”
楚云生心中狂喜,哈哈,果然如此,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抬手将衣服一角撕下,当做腰带重新系好。
刚才,就算少年失足踏错一步,但完全还可以用轻功借力回来,如果这他认真应对,再过百招,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段沛桑一认输,台上台下掌声如雷,楚云生洋洋得意,完全没注意到危机已经悄然来临。
看台上,段汲却是沉不住气了,他纵身跃至擂台,沉声道,“沛桑!怎可如此儿戏,”抬手一指楚云生,“你根本不是打不过他,不过被他用花招取巧!况且……况且……”
“爹爹,沛桑既已认输,便再无反悔余地,现今台下人人皆知,难道爹爹要沛桑置段家百年威名于不顾?”段沛桑朗声道。
楚云生忍不住开口,“段盟主,既设下此擂,在下也算赢得光明磊落,赏金不过三千两,可是要反悔?”
这一席话说得段汲脸色一阵青白,他剑眉横竖,整张脸顿生威严,他朗声道,“既然楚公子执意如此,便定下日子吧!何时入赘我段家?”
虾米?????入……入赘????
有没有搞错!
见楚云生面露惊诧,却不答话,段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四周流言四起,段沛桑红着脸,低头不语。
这尼玛好像相亲现场的诡异气氛是怎么回事?我……我不过听到有三千两赏金,看到那旗子才来的啊。
旗子……楚云生下意识抬头一看,顿时如五雷轰顶。
那迎风招展的旗子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原来不是比武……是招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