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编织工艺上女士们要优秀多了。第二天女士们不但穿出了各式各样的编织草鞋,还别出心裁地做出了不同花样。有的编得跟普通鞋子一样乍一看看不出来;有的款式简单就像是现代女士凉鞋;还有的点缀了装饰品显得颇为可爱。至于手最巧的第六侍妾南希,她将地蔓编织出鞋底以后,鞋面用彩色带子裹上地蔓编织;穿起来不但脚背不会被刮得难受,看起来还挺美观。
付友光没有刻意地去推行,而是靠着人们的好奇心理和模仿心理渐渐地将这一事儿推广开来。一方面避免有可能的逆反心理;另一方面,也是他对自己脑袋上顶着的巫术名头感到蛋疼。动不动被巫术巫术的叫,他觉得自己简直百口莫辩了。海得赛领地内部传传也就算了,要是扩散出去,他可就真得随时准备跑路了。正面硬抗教廷,和小米加步枪去打核弹有毛区别。
虽然付友光完全想歪了一点——农场里面,人们对他的各种神奇之举已经统一口径成神术了——但是呢,殊途同归,这种流言出了海得赛,他一样要面临跑路的困境。
而现在呢,付友光是注定要失望了。人们惊诧地得知随处可见的地蔓竟能做成鞋子来穿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愧是伯爵大人呢,神术真厉害……
随处可见的地蔓居然也能弄成鞋,工艺还挺简单(排除手残),这事儿很快就辐射开来,甚至传到了城里。
农场附近村落的自由民中,也终于出现了付友光所期望的“思想进步”的家伙。
这家人的男主人在农场里打零工,听说领主大人的“神术”能将地蔓变成鞋子后,立即上了心。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无所不能的领主大人不但神奇无比,而且从不藏私;在农场里打零工的人家要是积极些,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比如说腌制咸菜,原以为这种“神术”领主大会保密,谁料腌制的现场就设置在毫无遮掩的广场上。他被好奇心驱使凑过去看热闹时,留意到他的领主大人不但没有赶他走,反而主动跟他搭话;不但提议他自己家的青菜也能这么弄,还给他讲解细节。
这名农夫当时就觉得,领主大人果然是神明之类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慷慨呢?把自家菜地里的青菜也制成咸菜后,农夫往农场跑得更勤快了。
本身就柔韧十足的地蔓,编织起来并不难。付友光还刻意鼓动女士们在午休时当着人群的面像是游戏一样进行编织工作,吸引了大批人群来观看学习。这种非强制性的教学明显比强制性的效果来得好,不少人看懂了以后不用催促就自己开始动手。
这位自由民也是最早学会的一批人,但是在编织完了家人的草鞋后,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编织了整整一板车,拉到镇上去卖。
镇子离这儿可比安普城还远,但这位思想进步的农夫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城里的人,哪怕是最低层的那一批,瞧他们这些乡下人时鼻孔都是朝天的,不见得肯来花钱买。而镇上不同,比乡下农夫只稍微宽裕那么一点的镇民们很少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傲,也舍得花几个铜币买一双看起来还不错的草鞋。
草鞋刚出现时,安普城的居民们不但不以为意,还嘲笑着“乡巴佬们穿野藤子鞋,刚好合适。”等到附近乡镇都盛行起来,进城的农夫们几乎人人穿着时,这些人才肯把那不知打哪儿来的优越感咽下去。
毕竟地蔓草鞋有着没法儿超越的价格优势,而地蔓原先被当成害草的柔韧特性也使得这种草鞋十分利于行走。在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地蔓草鞋后,原先嘲笑过这种“野藤子鞋”的家伙也绷不住了,臊眉耷眼地偷偷弄上那么一两双。
相比起咸菜对菜篮子市场的打压,地蔓草鞋对制鞋行业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一般从事这些民生行业的都是小资产家,也就是所谓的中产阶级。离上层阶级很有那么点距离的这些小资产阶级牢牢把握着民生资源,算是最直接从民众身上进行二次剥削的主要持刀人。在纳年税这道剥削重刑上被贵族和官员们狠狠宰了第一刀的底层人民,往往被这第二刀剥皮割肉,攒下的劳动所得糊口都相当艰难。
拥有我党优良传统、深知冲击低端市场是打破市场现有规则不二法宝的付友光,又怎么可能对这些小资产家手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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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付友光:十全十美只是人们关于梦想的美好期望,事实上呢,不完整的人才是最有魅力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西格:……恩,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儿。最开始你做的那些烙饼,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是现在呢,食堂员工做出来的跟你的一比……呵呵,他们好像都是你教出来的?
付友光:混蛋!打人不打脸啊!再翻黑历史我跟你急了啊!!
第61章:阴谋家西格的首秀
咸菜冲击,小资产家还能有个怨恨目标;地蔓草鞋冲击,小资产家们简直不知道该恨谁了。动手能力强点儿的妇女都能进行编织,推广流行的速度堪比瘟疫。普通鞋店在短短几天内门可罗雀,只有少数供应高端人群的店铺还能继续营业。可是仅有十万人口的安普城,消费能力处于中上层的人家又能有多少?
不少人咬碎了牙齿,但并不敢对海因农场表示出明显怨恨。海得赛的主人在那儿坐镇,小资产家们的细胳膊拎不过大贵族的粗大腿。无奈之下,常用鞋也开始降价,布鞋、皮鞋纷纷大跳水,但其竞争力仍旧抗不过已经满大街都是的地蔓草鞋……
第一批两千只的鸭群进入七月后就进入了产蛋期,一开始只是在鸭房里捡出百十个蛋,让整个养殖公司下上颇为兴奋;紧接着,进入产蛋期的雌鸭越来越多,甚至在湖边放养一天后,牧鸭的少年们都能从草丛里收集出几十个蛋来。
短短几天的功夫,鸭房存积的鸭蛋装满了一排竹筐。这种冲击性的收获让第六侍妾南希几乎乐疯了,收工以后不肯回来晚餐,而是呆在鸭房冲着那些鸭蛋傻笑。
付友光让猫女挑选出受精的蛋进行孵化工作,其余的蛋里面拿出一部分供应给食堂;至于大部分的鸭蛋,则是再次开展神术:制作咸鸭蛋。
保存时间长的咸菜、酸豆角酸黄瓜现在已经初步进入了中端市场;在猎人协会订走了几批坛装咸菜后,冒险者协会和商会都开始主动通过博格与罗杰索尔食品公司进行接触了。这些出一次远门至少几个月的人群,对于这种保质期长的食物还是很青睐的。在冲击低端民生市场的同时,付友光打算跟这些群体好好拉拉关系。
首批投入腌制的约莫有3000只鸭蛋,采用了比较简单的黄泥腌蛋法。幸好几个月来人们已经习惯了伯爵大人神奇的“神术”,对于伯爵大人这种把泥巴混盐、油、水以后包裹住蛋身进行加工的做法没有大惊小怪。
1600多只精心饲养的雌鸭,产蛋量是相当惊人的。到了七月中旬时,虽然大部分鸭蛋都在腌制中,农场食堂里鸭蛋也时常出没,大量的新鲜鸭蛋还是出现在了罗杰索尔食品公司柜台上。
继菜类、制鞋业之后,蛋制品市场迎来了寒冬。一只新鲜鸭蛋居然只要一个铜币,货源还源源不绝;相关行业的小资产家们,瞪向罗杰索尔食品公司那两家商铺的目光已经怨毒到能杀人了。
这两家铺面经过一次店面扩充,并且按照伯爵大人的吩咐,在安普城周边两个小镇上开设了直销的窗口。廉价民生用品随着直销店的铺开辐射向方圆几十里,引发了降价风潮的同时,领主大人西格·弗兰迪的名声,也再次微妙起来。
享用到便宜咸菜和鸭蛋的民间自然对领主大人赞不绝口,可是在上层舆论中,领主大人已经成了恶魔的代言人。
小资产家们靠着地位优势剥削弱者确实能过得不错,但身处于权力游戏中下层的他们,本身也是给上层人士提供剥削资源的“菜族”。家底厚实一些的还好,若是挥霍无度导致活动资金不足的人家,可就倒了大霉。
七月下旬,安普城周报上先后出现了三起讣闻。编者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三位农场主值得尊敬的一生,他们品格高尚,优雅知性,风趣幽默,具有一切贵族的美德。这样受人尊敬的先生本该幸福美满地度过优雅的一生,却由于黑暗势力的忽然出现,让他们的事业遭受到了惨重的打击。他们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财富,失去了他们珍视的一切,被迫走上凄惨的绝路。他们的妻子们(重点)和孩子们(重点)失去了丈夫和父亲,失去了依靠和港湾,失去了漂亮的房子和成群的仆从(重点),在人生的道路上陷入了迷惘……
“……不就是奢侈挥霍丁吃卯粮入不敷出,欠了高利贷还不上自杀了嘛。说这么煽情干嘛,写这玩意的家伙是编剧出身的吧?”黑暗势力的后台BOSS付友光吐槽着把报纸甩到桌上,冲坐在对面的高阶施法者摊了摊手,“你不会说他们自杀都是我害的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再惨能惨过家无隔夜粮的贫民?”
戴维斯先生有点儿惊讶:“……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阁下。你完全没有内疚吗?上次死了个小孩就气得冒烟的是你吧?”
“我为什么要内疚?有手有脚有人脉,身体更比一般的平民健康健壮。只不过是失去高于人上的优越生活,就要死要活,关我屁事?”付友光翻了个大白眼,用手拍了拍书桌上高耸的文件山,“我很忙的,戴维斯先生。有事赶紧说。”
戴维斯先生嘴角抽了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城中已经有人开始串联了。”
付友光不为所动:“哦,这个我知道。史蒂文早就送报告回来了。起头的不就是亚尔弗列德嘛,据说短短半个月联络了百多位‘有名望’的贵族?呵呵呵呵……”
戴维斯额头上冒出了青筋:“阁下,请你不要忽视联合起来的贵族。他们的家族之间盘根错节,影响力比你想象的大。”
“是是,每家都跟养猪似的一生十几二十个,联姻关系网比蜘蛛丝还密……”付友光无所顾忌地吐槽着。
“……请注意修养,阁下。”对面的戴维斯越听脑袋上青筋越多。
“总之,我很感激你对咱们农场的事儿上心,不过他们并不算什么,大可无视。”付友光伸出了两根手指,“两个重点决定了他们搞不起什么浪花。其一,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那些家伙们对我不满却又不愿意出头,让跳得最厉害的老亚尔弗列德来当排头兵。虽然确实又能充当试探又能避免自家暴露在我眼前,但无疑表面上要维护老亚尔弗列德那个蠢虫的领导地位。这种骑墙派的作风,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只能是压到自己的蛋。”
戴维斯的瞳孔忍不住往上浮,身为高阶施法者的他被这个异界混蛋弄得完全忘记了什么叫修养,翻起了死鱼眼。
付友光收回了一根手指:“其二;这种没有保密意识、更没有逻辑严密的组织纲领凝聚人心的松散组织,人越多越坏事。里面的人大部分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指望他们能成事,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现在的我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干,就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地方了。”
深感鸡同鸭讲沟通困难的戴维斯眯瞪着死鱼眼,颇为嘲讽地说:“阁下所谓更重要的事……金·罗杰?”
“对。每天的工作会议你不是都参加的嘛,可别说你一直在睡觉。”付友光说着,没管脸色黑下去的施法者先生,抽出镇纸下压着的档案,轻轻一抖展示出满纸的黑色大叉,“老实说我对他们两家都没敢抱太大的期望……现在至少只坏掉了一半,还算行吧。”
觉得自己卖好卖到马蹄上的戴维斯先生,气呼呼地拂袖而去。等他走了以后付友光放下笔,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说道:“难得这位‘高贵’的先生肯低下头来讨好一下我这等凡人……就这么把他糊弄走了我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啊西格。”
“没事儿。他现在开始对你产生兴趣了,会自己向你靠拢的。”西格有些不是滋味的说。
“喂喂,换个说法成吗,哥哥只感觉菊花一紧啊。”
“少废话。想听我夸奖你的话拿点诚意出来怎么样?”
“……算了。”付友光嘴角直抽,虚着眼睛说,“话说你动的这一手有些略狠啊,我简直能想象到不久的将来血流成河了……就没有更加缓和一点的方式吗?”
“……白痴。”智商上的优越感顿时让西格充满吐槽欲望,不过又觉得有点蠢,索性简化成了直接喷。
付友光摇了摇头,拿起笔继续永无尽头的工作:“妈蛋的……还好你这种家伙没有生在现代,不然妥妥的反人类罪犯。”
“混蛋!我的主意你也是答应了的吧!这算是在过河拆桥吗!你还连桥都没走上去啊!我迟早弄死你啊!”西格终于吼了出来。
背负着复兴家族重任的戈登·索尔,在思想上也是比较进步的。比如付友光说过的那句“不劳而获的群体是进步的累赘”他就听进去了。择亲录用的员工跑路后,他索性把自己的家人全部带去顶上阵线;小儿子离家出走跑去好友家厮混,他不理会,只是断了钱。十几天后小儿子灰溜溜的回了家,老老实实的放下少爷身份帮忙。他的妻子装病躺在家里,他就干脆装作不知,把妻子送去娘家修养后不闻不问,气得男爵夫人到现在还没回家。
当家的男主人发了狠,家人也只好咬牙顶上了。在店铺扩张后戈登·索尔把家里的仆人也都叫过来,并当着全部人申明:家中并没有身体残疾需要服侍的人,今后所有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至于仆人们,吃得了苦头就在店铺里干,吃不了就辞退。
帮佣的薪水只不过八到十个银币,哪比得上底薪十二银币还有各种奖金的员工。除了年纪比较大的厨娘仍旧在家中料理一日三餐,其余的仆人都进了店铺。
分店开到镇上后,意外地吃苦能干的庶长子通过了秘书小姐的考验,成为了镇上分店的店长。每隔几日秘书小姐前去检查一次。
相比起索尔家全家投入的创业,金·罗杰那边就显得有那么一点烂泥糊不上墙。员工罢工后,怕麻烦的罗杰干脆自己加薪水,把他们又请了回来。高薪之下这些有着亲属关系的员工们勉勉强强地干了下去,并看在领主大人的面子上稍微尊重一下秘书小姐。
金·罗杰本人在第一个月里也还算勤勉,但在拿到近三十个金币的分成后,他似乎有些飘然了。按目前的涨幅来看,估算年收入有可能达到四百金币的金·罗杰,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家是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发家的,给某个贵族当管家的罗杰爷爷积攒下了几百个金币,并眼光犀利地从败家贵族子弟手上收购了农场和牧场,还将这户败落贵族的女儿娶给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金·罗杰的老爹。
罗杰老爹也算是个勤奋的人,勤勤恳恳地经营着家业,不但给儿子挣到男爵的空头衔,还留下了价值数千金币的家业。
这样没富几代的家庭,在中产阶级中就是所谓的暴发户。金·罗杰虽然自认身家不错,但其实一直处于隐约被歧视隔离的状态。现在他抱上了领主大人的粗大腿,还赚得满盆满坛,素日里看不上他的人家纷纷找上门,这个约去聚会,那个约去喝茶。身处吹捧之中,金·罗杰得意的同时,也懈怠了下来。
最初的时候他也犹豫过不按照约定办事儿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但一想到轻松优雅倍出风头的酒会,潜意识里不由自主地厌恶上了店铺里的繁忙工作。把镇上的分店丢给自己的弟弟,而后时常借口去镇上巡视,渐渐地逃避起劳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