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笔记本,魏弗明看了下时间,向秦老爷子鞠躬:“今天我先走了,晚上吃饭前会回来,小鱼干是我的。”
老爷子盯着笑眯眯的魏弗明,好一会才扯了扯嘴角。
“早去早回。”
魏弗明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杨旸跑到了房门口,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他。
“大天使你要出去呀。”
魏弗明对这个赞扬了自己外貌与内在的外号非常有认同感,一喊他就搭理。
“是的,我有一个朋友今天来,我需要接他去享受美味的烤鸭,杨,你要一起去么?”
“你不是个猫么?今天改吃肉了?”
秦焕朗黑着脸走出来,脚上只有一只拖鞋:“我鞋子哪去了。”
杨旸低头:“难怪我觉得哪里不对,穿错一只鞋子了。”
魏弗明看看一脸无辜的杨旸,再看了看板着脸的秦焕朗,叹了一声。
“中文是……不省心吧,你们两个的神经像恐龙一样粗。来吧,我们一起去吃烤鸭。”
杨旸扭头就去换衣服:“太好了,我还没吃过传说中的北京烤鸭呢。”
魏弗明双手抱着:“朗,你不去么?”
秦焕朗“唉”了一声:“我居然不记得给他喂肉。”
魏弗明囧了,想了一下,他先打电话给秦秘书。
秦秘书怪笑一声,在电话里笑得很是嚣张,说自己今天绝对不会出现。
三十分钟后,门铃响了,三人换好衣服到门口,秦秘书一脸哀怨的站着。
魏弗明耸肩,不客气的上了副驾驶位。
“秦秘书不需要休假么?”
杨旸自己系好安全带,看秦秘书熟练的开车,回想了下,只觉得秦秘书实在是太优秀了,简直是全能型人才!
秦秘书手把方向盘,“咕咕”笑了两声:“假期虽可贵,睡眠价更高!若为奖金故,两者皆可抛!”
杨旸沉默了好一会,拍手:“秦秘书真是坦荡荡的人才!这么喜欢钱没问题么!”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活宝秦秘书跟杨旸一问一答,魏弗明拿着手机在前排捣鼓,秦焕朗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满街红红火火,气氛热烈。
又要过年,又到过年……
扭头看了眼张着嘴盯着车外的小孩,秦焕朗微微一笑。
把他守好,自己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临时起意的秦焕朗带着杨旸在光贸购物大楼下了车,让魏弗明先去机场接人再来接自己和杨旸去吃烤鸭。
牵着小孩的手在购物大楼里溜达,秦焕朗觉得有种不可细说的满足感。
人潮涌动,小孩只能紧紧抓着自己,亦步亦趋,被依恋和信赖的感觉……太棒了!
我果然有病。
秦焕朗心道,看到一个妇人的包磕了杨旸肩膀一下,眉头一皱,拉起杨旸直接抱在怀里。
入手的分量有点沉,秦焕朗表情也带了一点惊讶。
“沉手了。”
“那当然!我吃了多少好东西!长高了10厘米!再不长点就太浪费了。”
杨旸得意洋洋道,又一脸惊恐的看看周围:“这么多人啊。”
他把脚用力弯着,就这么被秦焕朗抱小狗仔一样抱着,完全不敢挣扎,就怕不小心踹到谁。
“上去几层就好。”
秦焕朗把头贴在小孩耳朵边:“我等下买东西,你乍咋呼呼的话就把你直接从楼上丢下来,知道吗。”
“那你肯定要买很贵的!”
“我有钱!”
“省一点不会变秃子!”
杨旸对对手指:“要不……你少买点?我肯定不乱嚷嚷,你懂我嘛,我是穷人!见识不广。”
“一分钱一分货,有些地方有些人,只认皮不认里子的。”
“装点门面来一点,要理性啊。”
伸手拍拍秦焕朗的头,杨旸语重心长像个老头。
“你要知道,我觉得秦秘书说得非常有道理!钱不能乱花啊!我那么穷!还欠了一屁股债。”
“卖身给我肉偿。”
抱着小孩拐弯,秦焕朗胳膊有点抬不起来了,直接把小孩放在走廊上,比了比,杨旸最近长得快,估计突破155身高了。
杨旸听秦焕朗说了百八十遍肉偿,早就麻木了,把衣服理理,挤眉弄眼。
“你要是包养我,更要管着你的钱了,反正你的钱是我的,我的钱还是我的,更加不能乱花。”
“谁教的你乱七八糟。我要把他们全丢去非洲跟猩猩作伴。”
远处的秦秘书狠狠打了个喷嚏,杨利和徐老师不约而同的也打了个喷嚏。
两人沿着商场走道慢慢溜达,杨旸看着各式大牌的衣服咋舌:“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不过一身皮而已。”
“但是……有些东西确实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杨旸若有所思,后世的淘宝上一些不良商家以次充好,结果无异杀鸡取卵。想到皖西集团做房地产,杨旸拉着秦焕朗的手示意:“你要是修房子,一定不能偷工减料啊,房子是住人的。对别人来说,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秦焕朗看着杨旸,伸手一拍他脑门:“才多大啊,就开始想民生问题,天生好心肠,我知道的。”
带着杨旸走进大牌服装的旗舰店,秦焕朗脸上笑容还没落下,一个迟疑的女声响起:
“秦、焕朗?”
第25章:生恩养恩(上)
杨旸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紧了起来,他扭头看着秦焕朗,对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帅气的脸板得像冰块,如果不是握着自己的手还有温度,都像个冰人了,嗖嗖冒着冷气。
杨旸回头,低调奢华的店里有三个服务员,两个都在围着两个女性服务。
看起来三十多的女性烫着大卷,眉毛画得高高的,嘴唇比较薄,据说嘴唇薄的人薄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杨旸一眼就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秦焕朗。
另外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二十多岁,脸擦得白白的,嘴唇红红,看着杨旸和秦焕朗倒有几分好奇和新鲜感。
“你怎么到这来的。”
年纪大的女人先开口,转过身去,示意服务员把衣服收起来。
她就是刚才出声喊秦焕朗名字的人,好像是为了确认是不是认错人了,带着疑问喊人,现在确认了之后,完全不理睬人。
“这些衣服都收起来给我包好,进来了不知道什么人,要是弄坏了弄脏了,哪有时间等你们再调新货。”
尖酸刻薄老巫婆。
杨旸“切”了一声,秦焕朗“呵”一声,带着杨旸开始看衣服。
他不回嘴,因为没必要。
女人是徐玲君的妹妹,也就是他所谓的小姨,徐淑君名字虽然好听,可惜货不对板。
性格就跟脸一样,孤傲刻薄,总喜欢一脸义正言辞指点江山,仿佛掌握了真理。上辈子就是她一身正义的指点江山,戳着自己的脑袋痛心疾首问为什么要忤逆母亲。
对于这种人,不理睬就足够让对方憋屈。
倒是另外一个人……
秦焕朗眯了眯眼睛,顺手将一顶哈雷帽戴在杨旸头上。
小孩是个大脑袋,脸颊肉肉的,又白,怎么看怎么可爱。伸手去拿双排扣的小绒外套,还有牛仔裤,秦焕朗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小孩英气可爱的样子了。
徐淑君买了很多衣服,秦焕朗挑东西又快,服务生还在给徐淑君打包,秦焕朗已经准备结帐。
刚才直接被无视,徐淑君已经气得脸都青了,看着秦焕朗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孩来买衣服,还买的都是新款,心里酸水咕嘟咕嘟就冒了泡了。
徐家最近几年下滑得厉害,没有合适的接班人,也越来越远离政治的中心。虽然还能参加一些宴会,但是早已沦为了陪衬。
徐家没有足够的权势,经济上也差了一点。原本家产不错的,但是耐不住奢侈花用。
自己的姐姐跟秦家结婚本就是联姻,没想到老秦家一点忌讳都不顾,直接让人离了。
打听出皖西集团的资产之后,徐淑君眼睛都红了。
那都是钱啊,就算是秦家的又怎么样?自己是老秦家的亲戚,就有机会分一杯羹!可惜全让自己姐姐搅糊了!
看着秦焕朗手上拿的衣服,虽然才几件,可是价格就抵得上自己买的所有。
想到过年没有新衣就在闹的自己孩子,徐淑君脸色更沉了。
三个服务生看了看徐淑君和她身后的影子,又看看秦焕朗和杨旸,应该是领班的那个手麻脚利的继续打包,一边示意另外一个服务生来接待秦焕朗。
“先生一起是两千二百元。”
杨旸差点把小脖子拧断。
一件大衣一条裤子一个帽子就两千多!吃人啊!
他着急的在秦焕朗手心里挠挠,被对方揉脑袋。
秦焕朗伸手去摸钱包,愣了下,钱包里有几张卡,还有十多张毛爷爷,现金好像有点不够。
现在刷卡机还不流行,银联公司有了雏形但是还没发展起来。秦秘书也不在。
秦焕朗松开杨旸的手:“你乖乖在这,我去取钱,就在楼下。”
杨旸牙疼的看着他,点点头。
徐淑君斜眼看着,看着自己那个从小就不亲人的外甥那么温柔和气的跟另外一个小孩说话,内心的酸水忍不住喷涌而出。
“子沐啊,你看,有爸妈教的小孩呢,也许皮了一点,但是家教一定是好的,也会跟人打招呼。那些没爹没妈爹妈离异的呢,就是个小流氓,小痞子。话都不会说一句,这样的小孩啊,生了不如不生,当初生下来直接掐死就好。”
秦焕朗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突然停下脚步来,杨旸再迟钝都听出来不对劲了。
这傻x女人是在说老狼?什么人啊这是!说得还是人话吗?跟硫酸差不多了!
想起秦焕朗大前天还犯病发作了一回,杨旸炮弹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抱住秦焕朗的腰,紧张地转身过去。
“没事的,我在这。”
秦焕朗深呼吸一口气,手狠狠的捏住杨旸的肩膀,好一会涣散的眼神才集中起来,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
秦焕朗心里默念,但是忍不住暴虐的想法,总觉得额头的旧伤刺痛。
徐淑君看秦焕朗突然停下脚步,也紧张了一下。
秦家请心理医生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瞒着,加上之前秦焕朗在酒会上打人的事情,他有神经病的传闻铺天盖地。
但是秦家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态度非常暧昧,在想到今天他还带着个小学生出来溜达,那起码没有传闻的那么严重。
嘴一扁,徐淑君翻了个白眼,看着跟在自己伸手,讨好一笑的白子沐。
徐玲君的爱人姓白,是个大学教授,为了徐玲君,居然坚持不娶,直到徐玲君和秦志鸿离婚。看起来是个温和老男人,但是他这个亲妹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徐淑君在白子沐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同样不甘寂寞,同样有着强烈的野心和渴求。
只是对方总是一副娇弱无辜的样子,对自己态度也算是恭敬,就带着到处走动了下。
想起家里一堆的人和事,越来越扁的荷包,徐淑君又忍不住发作了。
她拿起还没包好的一件衣服,斜眼看着被服务生包好的,秦焕朗买的衣服,又开始管不住嘴。
“其实啊,人呢要做好本分,什么样的人,就穿什么样的衣服。一个连自己亲妈都可以不理睬的人,你觉得他会有什么教养么?”
“大妈,你家人没教育过你什么叫积口德吗?没事就含枪带棍口舌伤人,你缺德啊。”
杨旸急得汗都要出来,就怕秦焕朗跟那天在家里一样,突然犯病,他身上没带药,也没有手机,找人都找不到。
为什么现在不是手机满大街的时候啊!
杨旸差点跳脚,直接先骂了徐淑君。
蠢大妈,刺激大魔王了后果很严重啊!
杨旸恶狠狠盯着徐淑君,大有你再多说一句我不客气的气势。
从来没被人撅过面子的徐淑君懵了,只觉得眼冒金星,手脚都在发抖,脸上烧得厉害。
从小是幺女,她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读书成绩好,更是老师眼中宝,就算是现在,娘家夫家也是她说了算,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子给顶嘴。
就算是为了面子,这口气也忍不下去。
“服务员!你们就看着这么个东西在这捣乱吗?不把他赶出去?”
徐淑君冲着服务生大喊,服务生一脸憋屈。
明明是你自己不留口德,人家小孩反驳你两句怎么了。
服务生脸色也不太好,白子沐在一旁看着,伸手扶着徐淑君同时,目光一直流连在秦焕朗身上。
她听说过这个人,哥哥的妻子的儿子。
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有意思的存在,如果以后能搭上关系就好,搭不上也没什么影响。自己更多的是需要认识一些有名气地位的大佬,然后进入到高层的圈子里去。
这也是自己忍气吞声陪着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女人的缘故。
秦焕朗喘过气来之后,直接站直身体,转身看着徐淑君,眼神如果是刀子,早已扎死徐淑君无数次。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这么多年书是白读了,徐家的家教真好。”
“你——”
“你以为把我生下来就是大恩德了?回去问问你的好姐姐,她有多少次想掐死我,可惜我没死。”
秦焕朗带着恶意的笑着:“她没跟你们说吧?我三年前就有病了,神经病。”
秦焕朗拖着杨旸一步一步靠近徐淑君,白子沐忍不住一抖,放开手退到一边。
秦焕朗伸手握着徐淑君的手,直接把人推在服务台上,左手轻轻拍着她的脸:“可惜得很,没把我掐死,就不要随便来招惹我,如果我不高兴了,我就掐死你们,神经病杀人是不犯法的。啊,你可能不知道,你说——”
一把掐住徐淑君的下巴,秦焕朗恶狠狠得在她耳朵边呢喃:“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脸划花,再把你的舌头割掉,你的家人会管你么?你说那么多恶心的话是觉得自己非常正义了?知道什么叫做手伸太长?不理你就不会消停了?贱人说得就是你这种。”
徐淑君眼里溢出泪水,双手握着秦焕朗的手拼命挣扎,虽然气焰嚣张,但她终究是个女人,被秦焕朗压制得完全不能动弹。只能惊恐的发出“啊啊”声和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其实,你跟生我的人长得挺像,所以看到你,我就会心情不好,听到你的声音,就会想吐。如果你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要是不小心把你打残废了,别怪我啊……正义的小姨妈。”
一把将人往右手边推出去,秦焕朗一边把手伸向死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杨旸。
“给我擦擦手,全是口水鼻涕。”
杨旸把下巴捡回去,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帕给秦焕朗擦手,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被白子沐扶起来的徐淑君,内心又是同情又觉得她完全就是活该。
嘴巴太贱了!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活这么大岁数的,简直了!
服务生已经机灵的跑去找保安,等保安来的时候,白子沐扶着痛哭流涕的徐淑君跑出门,衣服也不拿了,徐淑君脸上妆都花了。
也在此时,秦焕朗身上手机响了起来。掏出迷你砖头,秦焕朗直接叫秦秘书上楼来付钱。
不多时,秦秘书走路带风地来了,边走边说话:“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哭得脸上妆都花了,简直就跟画皮一样啊!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