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喘着粗气,瞪了岳秉森好几眼,然后想起来问周岩,“哥,怎么回事儿?你和他……”
他娘的,他就知道姓岳的不是个好东西,竟然把主意打到周岩身上,这是寸心让他们老周家断子绝孙么?
“先坐下,怎么性格还是这么冲动?”周岩也拉了一把岳秉森,然后扭头对周衡说:“没有那回事,他的话也能信?”
周衡哼了几声,窝在雷贺怀里怒视着岳秉森。
岳秉森摸了摸破皮的嘴角,“咝”了一声,然后笑着说:“我只是说让你问问你哥,看看我是不是真有问题?我可没说我和周岩有一腿,人家周大书记走的是光明大道,我哪敢拖他下水啊?”
“那他怎么会知道?”
“哈哈……大家都是男人嘛?又不是非要上过床脱了裤子才知道。”
岳秉森朝周岩抛了个眼神,问:“是不是啊周书记?”
周岩没理他,径直出了帐篷,去隔壁拿了些药过来,“先擦药吧。”
周衡拉着雷贺站起身,“我们自己带了,我回去擦。”说完和雷贺一起回去了。
帐篷里只剩下周岩和岳秉森,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周岩看了他一会儿,蹲坐下来将药箱递给他,叹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未成年似的?”
“是你弟先动手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虽然我不排斥同性恋,但我并不赞同你们的决定,包括周衡,我还是希望他将来能正常结婚。”
“这话你对你弟说,我就不用周书记操心了。”岳秉森笑呵呵的说:“忘记跟你道歉了,那天晚上喝的有点多,所以有点性冲动,不过也就接了个吻而已,周大书记不会以为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周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摇头:“不会,我对男人没兴趣。”
“呵呵……我也不会对自己未来的妹夫有性趣啊,这可是乱伦!”岳秉森话锋一转:“说真的,咱两家联姻不是挺好的吗?不如你考虑考虑,反正像你这种人,结婚也不过是为了利益。”
岳秉森讥诮的看着周岩。“你说你活的跟个道士似的,有意思么?”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好吧,先过来帮我擦药,你弟弟下手可真狠,快快快我后背是不是青了?”
岳秉森解开衬衫的扣子,随手脱下来丢到一边,拿后背对着周岩。
周岩看他后背上确实青了一块,也不推脱,坐过去帮他擦药。
“咝……你轻点,你们兄弟俩绝对跟我有仇!”
“活该,谁叫你惹他。”周岩想起刚才周衡替自己扞卫清白的场面,嘴角露出了个微笑。
“我哪知道他对你这么紧张,哼,我看他是有恋兄情节吧?”
“我倒希望他有。”周岩的手掌已经发烫,用力将岳秉森的淤青揉开,尽量忽略掌心下滑腻的触感。
擦完药,周岩叮嘱他去睡一觉,收拾好药箱准备回去了。
“周岩……”岳秉森看着他的侧影叫了一声。
“嗯?”
两人对视一眼,岳秉森突然绽放了个笑容打趣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个女人,禁欲太久对身体可不好!”
周岩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起身说:“谢谢关心!”
147.真是太不科学了
大雨下了一整夜,周衡他们所处的伐木场地势较高,但因为周边都是山,大雨带着浑浊的泥水流下来,帐篷外的地面泥泞不堪。
因为食物充足,这么大的雨大家也没心思出去,一家家人都窝在帐篷里,无聊的度日。
周衡补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雷贺给他拿了分到手的食物进来,照例从空间里拿点储存的食物出来开小灶。
周衡在干面包里头夹了几片肉干,再抹上香菇肉酱,才勉强能下咽,“你说,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陪他们吃这些难吃的东西?”
“不是你说的要和你哥共患难么?”雷贺对吃的没意见,对于在末世生存过几十年的人来说,这些食物已经够好了。
周衡喝了一口自带的饮料,吞下嘴里的食物,“对啊,我哥也在这,而且吃的比外面还不如,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个县委书记,开点小灶也没人会反对吧?”
雷贺擦掉他嘴角的一点酱汁,捏着他鼓鼓的脸颊说:“不是你说他这是故意在民众面前树立光辉形象么?”
“可是我突然觉得他亏了,你说他这劳心劳力的,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真记得他的好。”
“会的,大部分人还是善良的,你没听他们提起你大哥,都敬佩的很吗?”
“可是我哥又不会一辈子在这儿,等他走了大家肯定渐渐就把他忘了。”
“这我就不了解了,不过当官的不都喜欢搞这一套么?别人只是做做样子,好歹你哥是真的与民同苦了。
周衡想到以前从电视里看到的救灾,领导们穿着雨衣雨鞋,还有人撑着伞,后头跟着一串的摄像机和记者,去也匆匆来也匆匆,从来没有这么低调这么安静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比起十年后,现在网络技术还不发达导致了消息的闭塞,一些偏远的小地方要想做出业绩何其困难?大雨连下了两天也没有要停的趋势,大家从最初的无聊变成了担忧,原本对水灾一说持无所谓态度的人也都焦急了起来。
虽然他们人转移出来了不会有事,但是房子还在那啊,还有田里地里的植物,真发大水今年的收成恐怕要遭殃了。
那些可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命根啊,不少人渐渐坐不住了,每天回去观察情况的人也多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河水真的上涨了,靠河边的水田全被淹了,临近河边的房子也淹了一半。”
众人心惊,这要是大半夜的在睡觉,人被困在屋子里头就九死一生了,阿弥陀佛,还好人出来了。
“哎哟,我的田都在河边呢……这刚播下去的秧苗可全毁了!”
“我那还有一大块地种着瓜呢,都熟了的啊,准备过几天拉出去卖了,惨了惨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不少人家都传来了叹息声,然后纷纷跑来找周岩。
“周书记,您看现在可怎么办?前几天来的匆忙,家里的东西都没收拾,这要是被水淹了,房子还好,可里头的东西都保不住了。”
“是啊是啊,您看是不是组织大家回去整理整理?把一楼的东西往二楼移移,好歹能保住一点。”
这个要求很合理,大灾过后的救助金也有限,这对一个原本就贫困的乡村来说确实是一大笔损失。
“先把情况仔细说说,如果不安全我不建议大家回去,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众人刚搬出来的时候都带着侥幸心理,觉得闹灾的概率不大,当时也有几户人家将重要的家电搬出来,还没嘲笑了一番。
“而且这里回去太远了,等大家走回去恐怕天都黑了。”周岩还有一句话没说,现在雨还在下,水势肯定还在涨,等他们走回去恐怕想救都来不及了。
不少人都动了回去的心思,这回倒不是因为在这无聊了,而是想着家里出事自己只能干等着,简直如坐针毡。
周岩没发话已经有小部分人偷偷溜走了,岳秉森事不关己的坐着喝茶,问周岩:“你不管?不怕他们回去会出事?”
“我手上又没兵,想拦也拦不住,而且……我今天拦着他们回去抢救财产,明天他们就可能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呵呵,我还以为周书记有多正直呢,原来也会趋利避害。”
周岩看了他一眼,“我不做无用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感恩的,周岩能做的都做了,之前有提过让他们将家里的东西能转移都转出来,可惜听的人不多。
等第二波人回来的时候整个水口乡的民众都沸腾了,听到带回来的消息,不少人都悄悄抹起眼泪来,甚至有人嚎啕大哭,哭的呼天抢地。
知道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家被淹了。
“书记,我在山头呆了半天,回来之前水已经淹到二楼那么高了,如果雨不停,恐怕还会涨,怎么办?”水口乡的乡长手指头发抖的连烟都夹不稳了,那里也有他的家啊。
“有没有人员伤亡?”
“这倒是没有,后来一批人回去想抢救点东西出来,不过马路已经被淹了,水位比人还高,根本进不去,只好又都回来了,哎……”
“那就只能等了,晚上你将几个干部叫过来,我们安排一下灾后的重建工作,人要往前看,损失点钱财就当消灾了。”
那乡长摸了下发红的眼角,“是啊,只能这样了,大家都说多亏了书记,否则还不知道要丢多少人命呢。”
“这事就别提了,我也是想着以防万一,大家别怨我工作没做好就行。”
“怎么会?是大家对书记不够信任,否则损失能减到最低,现在一个个都在那后悔着呢。”
周岩笑笑不说话,心底却翻江倒海,这件事是从周衡嘴里说出来的,说是雷贺的预测,一个能预测未来的人……不,还不一定是人……真是太不科学了!
周岩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从来没对自己的无神论动摇过,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深思,他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
周衡坐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发现闹了一阵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是前所未有的安静,让他觉得心慌慌的。
“你说他们该不会寻短见吧?”
“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人逃出来还寻什么短见啊?”雷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就跟一个大老板突然破产了一样,也许就有人想不开了呢?”周衡耸耸肩。
“会有人因为破产而自杀,那是因为他们接受不了生活上的巨大落差,而这里的老百姓本来就一无所有,损失点粮食财务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未来一年难过点,多种点田地而已,哪至于要寻短见?”
“这倒是,大多数人还是坚韧的,你看我这么怕苦怕累,当年……不也咬咬牙坚持下来了?”周衡直到现在,想起死前那最灰暗的一年还会做噩梦,可是如果不是最后夏竟哲要他死,他还是会坚持下来的。
想起夏竟哲,周衡发现自己竟然好久没有想起过他了,这个人已经从以前的刻苦铭心变成了陌生人,激不起半点涟漪。
雷贺将他轻轻抱着,甚至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周衡哭笑不得,“我现在好的很,以后也会自己努力,不用靠你也一样。”
“我喜欢成为你的依靠。”雷贺肉肉麻麻的说了一句,得到周衡一个拳头,两人抱在一起,在这气氛沉重的雨夜里多了一份安心。
“我猜想明天上头就该有人来了,到时候我们就回县城吧,我哥应该也会回去了。”
“那这里呢?”
“人都好端端的在这里了,其余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只能等雨停了在做安排,你以为上头的人会在这里住着不成?到时候我哥肯定要跟着他们回县城的。”
雷贺点点头,“回去也好,在这里太多不方便了。”最起码,他们洗澡就是个大问题。
周衡一想到这就浑身难受,虽然附近有条河,平时他们用水也不缺,但要洗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就没那条件了。
148.我帮你洗澡吧?
省里的人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的,同行的还有市里的几位高层以及几家电视台的记者。
周衡没有出面,躲在帐篷里看着他们真真假假的慰问着受灾百姓,之后周岩还带他们去了水口乡,那里已经成了一片汪洋,房子没的只剩屋顶了,不少没来得及转移的动物随着水流漂流而下。
时候周岩接受了一次采访,时间不长,回答了几个问题,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当地的情况,坪水县是省里有名的贫困县,大家对这里并不十分关注。
周岩在第一时间敲定了上面的捐助额度,这种事情拖的越久越容易被上面的人以各种借口推脱开来,而站在摄像头前则一个个大方的多。
“小周同志很好,这件事办的漂亮,这种以防万一的思想很好,在面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时就应该谨慎行事,宁可麻烦一点也不能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这段省里领导的称赞被如实现场直播了出去,一时间,整个桂州都知道了坪水县有一位一心为民的县委书记,因为专家预测水口乡可能发生水灾,于是力排众议,顶着无限的压力一家一户的劝服老百姓暂时搬迁。
不知道是谁给电视台提供了这些天周岩和民众一起生活的照片,照片有周书记和大家一起啃馒头的画面,也有周书记和乡里的干部在狭窄的帐篷里开会的画面,还有一张则是周书记顶着大雨给大家发物资的画面。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些某书记故意作秀,但记者采访了很多乡民,大家不约而同的将周岩当做救命恩人,并且还将周岩过去两年的政绩都提出来了。
原本不为人知的事情一下子宣扬了出去,更加提高了周岩的知名度。
远在北市的周家人也正在看这个报道,赵海琴看到儿子艰苦的画面忍不住红了眼,“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在那种地方,交通又不便利,连吃都吃不好,小岩瘦了不止一圈了。”
周老爷子轻轻敲着把手,问周启勋,“李家的那位县长上任了没有?”
周启勋面带笑容的回答:“去了,只不过当时周岩在乡下,连给他接风洗尘的人都没有,把他气的不轻,据说他一听周岩的事情就立即给李家汇报了。”
“哦?那怎么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怎么没有?”周启德抢先说:“要不是小岩事先将这件事捅了出去,水口乡又正好闹了灾,否则这件事绝对会成为他执政生涯的污点。”
“污不污点的也没什么,只要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咱们就不怕被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让那边的电视台不用成天报道,说的多了,反而显得假了。”
赵海琴忍不住辩解了一句:“这可都是现场直播,哪里假了?”
周启德捅了一下妻子的胳膊,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老爷子只当没看到,他心情好,所以难得解释说:“小岩目前只是个县委书记,动静闹太大也不好,他上面压着一级级的领导,只要有一个看他不顺眼,都可能给他下绊子,人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还是低调点好,枪打出头鸟。”
周家兄弟同时点头,就连赵海琴也明白老爷子这话是对的,到底只是为儿子感到心疼而已。
按理,以周岩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受这种苦,他大可以在北市担任个风风光光又有前途的职务,可是大家都知道,要想走的更远就必须有更好的群众基础,有更扎实的履历。
“小衡是不是还在他哥那儿?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吧,那边乱糟糟的,别让他添乱。”
赵海琴也担心周衡,怕他第一次出门会不适应。
当初周衡出去的时候,他是抱着兄弟俩好好交流增进感情的目的,最近听说两人处的不错,那边又闹了灾,确实该把人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