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房里也还有……”嗯，就当是还有好了，其实到底有没有窦璧也不知道。
何尔心一沉，果然还是不想要吗？大哥房里怎么可能攒的下药，天天喝从来没有剩余，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娘是怎么对待大哥的。
窦璧察言观色，一见何尔脸色如此，立刻改口：“既然二弟有心，为兄倒也感慰地收下了。”
无论在哪里年龄较低的人都很难搞啊，就像……就像谁来着？啊，算了，中二的心你猜不透。
何尔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窦璧好像看见他笑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窦璧怀疑那是错觉。
所以这到底是怎样！宅斗？饶了他吧，看个脸色都不会啊！
窦璧在纠结和食素中度过了三天，扩印的攻略也看了一遍。从小厮那儿知道了这副身子一直是靠药撑着的，可偏偏管着这方面的是他最得宠的小妈，药材对他而言是稀缺的，也就意味着——随时可能死翘儿翘儿啊！
至于吐血咳喘之类的，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
这期间无论是何老爷还是主母或者其他小妈弟弟妹妹都没来看过他，当然窦璧一点也不伤心，反倒是乐得清闲，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亲戚。
窦璧在现实世界中也没有亲戚了，从小就只有个奶奶，这个抚养他长大的奶奶还在他高二时去世了。
奶奶是个很厉害很有意思的人，可惜走得太早，没能等等看他考上大学，不过也好，这样也不会面对现实中他的死亡、失踪或昏迷了。
再一次，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中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唯一的牵绊只在自己的世界里才有，吧？
第四天的时候四弟何司来了。
相较何尔，何司身上的儒生气质更浓，放到现代，应该算得上是视觉暖男那一类。
其实醒来当天何司就送来了两份份压惊、滋补汤药的方子和药材，窦璧怀疑里面有毒没敢喝，一直摆在橱子里也没敢扔，怕再被四弟的人看见了。
这院子里还不知道被何司何尔安排进去多少人呢，更别提主母和众多小妈了，所以窦璧每天都仿佛住在精神病医院里一样，谨慎一言一行，争取早日出院。
何司本人来了，就更让窦璧紧张了，而且还有那个若有似无的设定……妻可休阴魂不散赶不出脑袋啊啊啊——
怎么办？继续装作变态弟控还是正经起来？
角色中途突然发生大变化也是常有的事，但是总得有个理由啊，比如双亲去世好友亡故女友抛弃回忆杀觉醒什么的……要是没有这些就角色突变是会被骂的！而且变态弟控这种设定一旦接受了……
＃总觉得似乎不小心觉醒了什么＿（：з」∠）＿＃
所以何司一进门看见在床上摆忧郁帅pose的哥哥时，嘴角不小心抽了一下。
一向温和老好人的哥哥什么时候变成这个……看上去就很想揍他一顿的样子了？而且以前大哥都是把最好的一面，哪怕是伪装出来的那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就为了留住他。
没错，留住。
哥哥的母亲死得很早，据说那时父亲整天忙于政事，二房变成了当家主母，连带着排斥哥哥，所以二哥三哥都是和大哥分开的，三哥命歹，十四岁被狐朋狗友带出去染了病，死了。剩下二哥也是整天冷若冰霜，却给了他这个机会——
控制住家中嫡长子的机会。
小小的何司在母亲的教育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亲近家里最大的哥哥，今天给串糖葫芦，明天给个纸鸢，在长大一些，就是帮体弱不能出府的哥哥淘换各种各样的书，当然不是他亲自去，但每次送书去哥哥那儿是时，何司都要演出亲自找得疲累的模样，哪怕他再不想去。
再后来，何司和其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小姨太明面上不给药，暗地里让何司充好人给何大点药。何司还会在何大面前时常做出要与母亲决裂的宣言，争取何大的全心信任。
就这样日积月累的，何司就成了这府上大少爷唯一愿意亲近的人。
大少爷对何司的情感也是逐步变化的——开始收到糖葫芦时何大是心有防备的，娘临死前告诉他要小心，他一直记得；再后来看着那些纸鸢，何大没忍住，对何司温和地笑了；最后得到那些他想要的书时，何大的心防彻底放下；至于送药，那就直接是刷好感了。
说好听了是单纯，实话实说是傻×。
多年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的何大，情感爆发得很彻底，他完全没有犹豫地爱上了何司。
或者说，是一种完全的依赖，大少爷每天都盼着四弟来，却不敢去找四弟，只因为他去找四弟会让四弟不高兴。
何司是何等颖悟绝伦的人物，自己大哥的心思他更是看得透澈，这让原本就勉强愿来探望大哥的何司彻底厌恶了自己生了这般龌龊心思的哥哥，能不去大哥那儿便不去，平时就打发手下奴仆送些吃穿用度的玩意儿，私下提起大哥都时常会动怒。
今天是母亲逼着来的，虽然已经是十九岁的人，自己的事情自己也有了规划，可这个哥哥……嗯，今天似乎更怪异了——但却没有了平时那份倾慕的眼神。
如果是这样毫无倾慕的恶心样子，何司暗自想，那还是这样怪异下去好了，瞧着比以往倒是更顺眼。
窦璧内心泪水奔涌翻腾，别人都是变态了装作正常人，他倒好，正常人装作变态，天命何以待我如斯？！而且更本不入戏，这张脸上的表情肯定很崩坏！如果这个表情毁了他和何司的关系，以后就没有药了。
他可不想病死在这里。
“阿司，你来了。”据导行书所说，何大都是这么称呼他四弟的。
二八，求药力支持，脸要坏了……
［……］人工智能无语凝噎，这种一到关键时刻就嗑药的习惯可不好啊。［痴情胶囊配合明智小滴丸使用，兑换所需贡献为10000望，能造成表面痴情于某人而保持明智的效果，但由于药性相冲，需要四十粒百毒解缓解药性，兑换所需贡献为8000望。合计18000望。］
窦璧内心的泪水已经快要顺着血管涌到体外了。他似乎本来有七万多贡献，这一下就去了七分之二左右，而且四十粒百毒解——不用药的话，对面何司双眼传来的坏死光线都快把他射成筛子了。要是让何司对自己起疑后面就都不好办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马上就要绷不住脸皮了。
求神赐张二皮脸！
［其实还有一个痴情皮囊，兑换所需贡献比较少，只有9000望。但是有点副作用……］二八清冷的声音有点迟疑。窦璧一听眼睛亮了，虽然有点在意副作用，但是时间不等人，就在刚才，何司面带僵硬笑容地说：“哥哥你还好吗？”，他差点就要维持不住自己“倾心”的动作神态了。
二八兑换吧！窦璧在心里呐喊着，忽然觉得身上重了些。
［痴情皮囊已装备，有效期为三个月，使用时装备者表情动作会自动改变为痴情状态。该装备中途可暂停使用，暂停后可重新启动，对象默认为【何司】，可更改。］
“阿司，你来看我，我很高兴。”窦璧的脸自动抬起，脸颊微红，原本就生得极好看的一双眼睛此刻定了神，直直看到何司眼里去，长期远离阳光的白皙的手腕轻抬，在缎被面上更衬得精细，呈现出自然而美好的弧度。撑着里衣的羸弱身子微微侧倾，与深色桐木的床架相映形成清冷却软而润的曲线。
何司愣了一下，刚刚一瞬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以往大哥温和却畏缩，如今死过一回，却是大方起来了，而原本令人嫌恶的身子和脸，仔细看看，是非常耐看的漂亮。眼前这人的表情较过往也自然了不少，虽然倾慕视线又回来了，被这么看着……却也不是那么受不了了。
睖睁一晌，何司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慌忙喝了口茶压抑异样的情绪发酵蒸腾，错开眼神道：“你怎么能吃那些东西，幸好大哥你撑过来了，大哥要是……那我怎么办？”
正在内心悄悄感叹痴情皮囊好神奇好高科技的窦璧闻言暗笑，宅斗都是这么个死德性吗？这个何司要是真担心，不可能第四天才亲自来看情况，心底说不定盼他早死些呢。
就不死就不死，气死你～～窦璧在心里疯狂比划着鬼脸，仍是那副病中情深的模样：“阿司……我这破落身子早晚有那么一天，不过是早晚罢了，到时家里就都靠你和二弟了。”
没错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让敌人和敌人成为敌人是最好的方法。
何司转回视线，盯住窦璧：“哥哥何出此言？！哥哥一定会好好活着……活得比我还长久的！不要再说这不吉利的话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这个大哥……不死也罢，但为什么大哥会说“到时家里就都靠你和二弟了”？不应该是“都靠你了”么？
这样一想，他就记起来了，似乎前几天二哥来看过大哥，大哥还收下了二哥的参——大哥不是从来不收外人送的东西吗？而且这次大哥昏死时二哥是在现场……以前哥哥明明是很讨厌二哥的。
什么都会自动告诉他的哥哥身上竟有了他也不清楚的事，何司感到胸口憋闷得很，他将那归结于心情烦躁。
“阿司，”窦璧温和地笑着，“你总是这样对我好，怕是这辈子没办法报答你了。只盼着你二哥能好好照顾你。”
“哥哥！”虽说此时何司应该佯装恼怒，但是……他是真的有点恼怒，忍了这么久，哥哥想一死就还干净吗？而且，又提到二哥，难道说这两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结成某种联盟了吗？
不，不可能，他最清楚，愚笨的大哥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心机，否则也不会轮到他去朝中做官继承父亲衣钵，二哥也不可能得到那些产业。
可是，单单是想起这种可能性，何司就莫名地想毁掉什么来泄愤。
所以此刻，哥哥的倾慕眼神，看向的究竟是谁呢？
何司这样想着，只露出担心的表情，说：“哥哥一定要保重身体，二哥……二哥那天是不是对你……”
窦璧一怔，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套话？不知为何有点小激动，难不成何司想激起他的愤怒好共同对付何尔？利用完了再一脚踹开就此拿下家主之位走上人生顶峰……虽然脑补了很多，但窦璧在痴情皮囊的作用下，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微微咬牙道：“我自然有办法应对他，阿司不必担忧。”
“可是哥哥……”
“没关系，哥哥知道你的意思，”哼，想利用他？“哥哥总得自己做点什么吧？”别想了，他窦璧可是有仇必报的美少年，要不是因为第一个任务和何尔的利益相冲突，才懒得借这个人的手。
在美少年皮下，窦璧恶质的内心再次蠢蠢欲动。
何司不可抑制地微微皱眉，大哥什么时候离开他也完全没问题了……
憋闷。憋闷。
窦璧又是暗自偷笑，等的就是这一刻——
“虽然这么说，但是大哥果然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什么？”何司下意识道，看着窦璧的笑容，他竟有丝心痒的感觉。
窦璧抱歉地看着何司的衣摆，拉住了何司的衣袖：“呐，阿司，帮我一个小忙？”
何司动作僵硬地扯回衣角，不动声色地微微笑着点点头。
24.兄弟阋墙·酒楼
何司想不通大哥为什么要一个全新的身份凭证。
虽然何司想不通，但他还是照做了，原因不明——或许是因为大哥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甚至有些期待后续的发展，像是料定大哥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一般，放心地把凭证交给了窦璧。
窦璧拿到凭证那一刻简直想符合人设地扑到何司脸上去亲一口。不不不，这样似乎又不太符合何大的拘谨自卑人设，所以窦璧还是克制住了。
取代么么哒的是笑容，“谢谢。”窦璧高兴地道谢，皮囊自动露出极为灿烂的微笑，然后窦璧发现何司在发愣。
傻了吧唧的窦璧不明所以。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大哥这样笑过了，所以愣住了。这是何司一开始给自己的理由。
然后何司想了想，发自真心地笑了。
相比平时的温文尔雅，这次笑得有些邪气。
什么啊，哈，原来是这样。何司一手扶着额头，另一手轻轻搭在年龄较大个子却较矮的哥哥肩上，说道：“不用客气。”
反正，将来也是要讨回来的。
心思走到这里，何司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收起无意间露出的笑容，向明明所以的大哥道别，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留下冒出无数问号的窦璧在原地迷茫，这个何司一开始不是还一副有点厌烦的样子吗？怎么没过几天演技点数就上涨了？
窦璧差点以为何司真的不再排斥自己了呢。
接下来就是完成第一步的任务了，攻略扩印后有六页纸，详细地写着这个时代存钱取钱的方法步骤，大少爷私底下存下的钱，不同地方的喜好嫌恶，手下人物的家产亲人性子特技性向属性尺寸长短……一切基础资料很是完善，但是真正管用的具体指导比如明年什么大涨价今年什么地方好做生意完全没有提啊，系统酱，他们还能一起玩耍么？
他穿越前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大二生，这样子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唯一的安慰是高中时学过的价值规律和市场规律……
摔！这安慰简直就像往心口戳刀子一样痛不欲生啊！拿着价值规律去做生意嘛？！
不过一旦接受了破罐子破摔的方法，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行，而且根据攻略里的提示，手底下的人也是很好调动的，一旦他们消极怠工，就可以用攻略上记载的隐私来对付他们——感觉不要太爽嘿嘿～
破罐子破摔的窦璧boss就带着手下战战兢兢的人们离开何府出发去做生意了。
其实就是去自己名下的一个小酒楼住下了。窦璧决定从这个酒楼做起。
古代人民的智慧还是比较淳朴的，窦璧稍稍给那些小土窑的老板们加点钱，就能收获不少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的瓷器。对了，他还找人把酒楼里那些缺角少边的盘子碟的都扔了，不是他屌丝翻身把歌唱，而是那些盘子碟子上因常年清理不干净留下的黑黄色油垢，一看就充满魔性，简直不能忍，难怪这酒楼总是不盈利，能不赔就不错了，光要个碗就够吃一顿的。
把旧盘子碟子给路边野狗，大概够它们不用找食健健康康营养全面地活过这一年。
至于一个酒楼的核心部分——窦璧抽着嘴角看向厨娘，这一伙姑娘简直是地里长萎了的瓜，歪瓜裂枣不说还特爱分泌各种不明液体固体，做出来的菜齁咸，因为姑娘们在加入分泌物的同时还放正常分量的盐……想清退这伙姑娘还不行，人家板斧双节棍耍得棒，张嘴出口气就能熏死个人。呵，呵呵，想起自己身为个酒店老板居然还要去别的饭馆吃饭窦璧就想哭，这伙姑娘上辈子是收费的公共厕所吧？
听酒楼的管家说，这伙人是四少爷安排进来的。窦璧一瞬间明白了宅斗的黑暗，何司真是丧心病狂。他究竟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批人形生化武器？
不肯向口臭屈服的窦璧转变了策略，他清退了负责保全工作的那些病秧子战五渣，把姑娘们调到了保全工作的岗位上——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不小心走进酒楼的人都会先交钱才敢点菜，至于小心的那些人……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