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可不可以让他陪伴着母亲一直老去?
如果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死去?
如果可以,可不可以让他的母亲从来没有生过他这个儿子?那么就不会伤不会痛。
如果可以
这世上一直就没有如果。
春去秋来,转眼数月既快,中年的母子面目越发的沧桑,金钱越发的拮据,年轻的男孩依旧牵着母亲的手,只是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开始出现深浅不一的伤痕,有深有浅,有大有小。
自我伤害,狂燥症无法避免的阶段。
“妈,这一家店是我们最后吃的一家了,我想要的都已经够了,之后我只要安安静静的陪着你。”
这是这段画面中第一次的语音,年轻的男孩声音低沉着,带着几分稚气却带着几分看透生死的仓桑。
中年母亲眼眶霍的湿了,但她却努力的笑着拍了拍年轻男孩手背,拉扯着男孩往面前的店铺走去。
这个时候,就像是随着两人的视线开始转换般,那家店铺越拉越近,直至这家店铺的招牌被无限清晰的显露出来。
“一席鸡煲。”
一家对于拉努韦勒广大人有些陌生的店铺,年轻的男孩与着中年的母亲却像是完全无感般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并不算大的店铺,十几张的桌子,热气腾腾的烟正顺着那略奇怪的锅子缓缓上升,年轻而娇好的服务员笑着走至两人面前,尔后视线极快的扫过年轻男孩手臂肌肤,眼内流露一抹了解的怜悯。
年轻男孩却像是一无所觉般低着头从头到尾不语。
中年的母亲看着菜价似乎有些心疼微微皱了皱眉,尔后当转头望着自己身侧的孩子,却是极为用力的对着服务员说着什么。
那之后是两人与着往常一样的沉默的吃着,直至夜色沉沉的离去。
这原本与这对母子而言,原是一件早已经习惯的事情,却不想仅仅只是一夜,天翻地覆,而这次的天翻地覆却令他们喜极而泣。
画面开始集中的出现这年轻男孩的日常生活,每一个患狂燥症的人在后期在每一天都会无法控制的出现暴露状态,但是这个年轻的男孩不止是当天夜里一夜睡得香甜,之后的数日虽然也会易怒,却频率少了许多,更甚至于整整一个星期手上新添的伤口不过是以往的2/3。
不可置信,欣喜,怀疑,年轻的男孩与着中年的母亲面面相视,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又一次来到了店铺,点餐,吃完,回到屋中,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年轻的男孩又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当再次母子相视,两人缓缓的笑了起来,一种近乎于喜极而泣的笑。
画面到此开始结束,最后一个画面是这对母子相视而笑的脸庞,尔后缓缓的移到了那男孩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在那手臂的伤痕有着许多开始结疤,而新增的粉色伤口与那些伤相比少的可怜。
主播的声音又一次停了,但一次看着那画面中喜极而泣的母子,哪怕是费景铄认识画面中的人,心中也不由得的激荡,甚至于有种隐隐的喜悦在心头。
他尚且如此,那别人岂不更加情绪夸张?
画面终于又一次转到了主播,主播极为轻微的勾了勾嘴角:“一席地,一家拉努韦勒新开的店铺,但却有着能治愈狂燥症的良效,而每一次服用,都可对狂燥症最起码起一个星期的抑制的作用,而他的售价仅需666信用点!这个信用点仅仅只是普通家族吃一顿好点的饭钱,当我们询问为何售价如此低时,不愿意露面的知情人透露,那是因为他们的老板曾经说过:“信用点永远是赚不完了,但是如若能凭着一点微薄之力能让一个家庭圆满,那么哪怕不赚钱又如何?”
这就是一席地的老板,也是我们新闻时事纪实所要说的平民英雄,费景铄。
有些英雄身上并没有太大的光辉,却值得令人肃然起敬!
新闻时事纪实,代表所有的狂燥症患者谢谢你,费先生。”
费景铄“”
等等,这种突然成为英雄什么的能不能先给个预告?还有这种突然脸上贴了无数金算是肿么回事?
第94章:热血
等等,这种突然成为英雄什么的能不能先给个预告?还有这种突然脸上贴了无数金算是肿么回事?
饶是一惯自认为脸皮经过千锤百炼的费景铄在看着新闻时事节目主播那堪称深情的眼神时,脸忍不住一红。
666信用点什么的,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大概是在一月前我与着王南平他商议时基于王南平的一个提议:“景铄,既然我们要做,那就做到最好,666信用点虽然赚的少点,但足够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诚心。”
“嗯。”
当初的交谈极快的就结束。
既然王南平他难得要求,费景铄自然会答应。
至于这些擅情至极的话语?
呵呵~
完全没有出现过!
更不可能有什么员工什么私下感动的透露!
如若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短片,那只能算得上擅情以及略显夸张的风格的介绍片,那明显不符合新闻时事节目的宗旨,故此当该擅情的擅完了,新闻时事主播以极快的速度脸色一正,开始保持着一惯的表情开口:
“下面有请拉努韦勒知名狂燥症研究博士凯里博得为我详细描述关于狂燥症的一些病症,以及这鸡煲对于狂燥症服食后的效果。”
“大家好,我是凯里博得,很荣幸被新闻时事纪实节目邀请来参加这次关于狂燥症的解说,狂燥症……”
既然新闻时事纪实节目能把这个当做重点题材,当然少不了费景铄所养的鸡,看着那至少有着五十岁的带着金丝眼镜,一脸严肃的凯里博得以及那西装笔直一脸严肃的男主播同时极深情的看着那被切半的光、裸鸡,各种学术词往外蹦……
突然有种片场乱入的感觉肿么破?
费景铄默默的退出光脑,看着眼前极为熟悉的房间布局,抹了把脸。
新闻时事节目总长为一个小时,而关于他们一席地鸡煲的新闻照目前推算足足有十五分钟左右,简直可以说极为权重。
虽然到现在费景铄也不清楚王南平是如何在一个月的时间做到这一点的,但显然王南平比他想像的还要历害。
简直是令人不心动都难。
费景铄脸色有着微红,那是由于过于兴奋而起的红意,但当胸膛那些急剧的跳动终于平缓一些,王南平抬高手腕,看着手腕联络器上王南平的名字亮起,轻微的摩裟数次后又放下。
既然王南平已经铺好路,那剩下也是他去做的时候了。
平民英雄……
哪怕听着还是令费景铄有些羞赧,但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个极令人热血的词。
******
一席地鸡煲自从那次关门后,就一直未曾开业,到不是说鸡肉跟不上,而仅仅只是在没想好该怎么定位这个鸡煲前,不管是费景铄还是王南平都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就此关闭一席鸡煲,就如一月费景铄与着王南平所交谈的那般,他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在也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而已,费景铄索性就放了一席地鸡煲员工一个月的假,不过就冲那新闻时事纪事节目所录制的看来,这一个月的一席地鸡煲显然并不仅仅只是关了一个月这么简单。
当费景铄到达一席地鸡煲的时候,已经夜晚九点,诸多的店铺已经开始关门开始结束一天的营业。
“撕。”
“啦~”
“卟~”
极为清浅的声响中,一席地的招牌亮起,大开的店铺门也无比清晰的显露着店内的风景,整整齐齐摆放的桌子,许许如生的鸡的招牌,以及极为浅淡的鸡的香气……
这就是一席鸡煲,他的一席鸡煲。费景铄眉眼浅浅的滑过一抹笑意。
夜色已经挺深,繁星点点围绕着月亮点缀着天空,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而这种好天气也会带来极好的运气。
费景铄极为熟络的拔通一席鸡煲员工的电话,在可视视频内那些略显忐忑与茫然的视线中极为温和的承诺:“从明天起,要辛苦你们忙起来了。”
是的,从明天开始会忙起来,也许会比之“烧烤天地”还要忙,不,不是明天,而是今天。
打扫,布局尔后在店铺外摆上费景铄早就想定的招牌:偌大的鸡为背景,在这种背景下是一行极为端正的字:“狂燥症的良方,一席地鸡煲,经新闻时事纪事节目权威认证。”并不算长的话语,却显然含金量颇重。
真是不错。
“你……你好,你们这个一席地真的能治疗狂燥症吗?”
当费景铄自我欣赏着这块招牌时,耳侧却是传来一老迈的男音,带着向分忐忑,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嗯,可以,不过今天还没营业,要等到明天.”
费景铄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转头,此刻已经近十点,原本闪烁灯光的店铺纷纷都已经关上,惟独一席地鸡煲的店铺闪烁着光亮,而在这种光视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年六十的男人,满脸苍桑,双手由于紧张正轻微的互搓着。
“是吗?要等明天啊,原来是要到明天啊,是啊,现在都快十点了,肯定是要等到明天了。”
男人微微停下头,重复着同一句话,似乎是想离去,但不知为何半响脚步却未动,只是重复着同一句话语,微搭的肩膀。
在此刻灯光这年迈的男人就像是有着不可承受之重而被压垮了肩膀。
费景铄眼里的浅浅笑意退去,“大叔,是你得了狂燥症需要服用吗?”
温润的声音,哪怕过于直白也不会让人起反感之意。
年迈的男人身子微微僵了僵方才抬起头,满目苍桑的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悲伤:“不是我,如果真是我,我都这把岁数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我的那孙子……他才九岁……才九岁却得了这病……”
年迈的男人似乎还想在说什么,但连续停顿了数次那话语终究是持续不下去,年迈的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先生,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想着我那孙子太心急了,既然要明天,那我明天一大早过来。”
“大叔。”
”嗯?”
“今天一席鸡煲还有一只鸡,如果你孙子还没睡,你就把他带过来吧。”
年迈的男人嘴角哆索了数次,眼里闪过不可置信,激动最后却又变成了浅浅的忐忑。“那我想问下,这价格是666信用点吗?”
费景铄眉眼间闪过浅浅的笑意,月色中,眉眼间的那抹笑竟是仿若能温暖到人心底最深处。
“不是的,大叔,为了庆祝今天被新闻时事纪实节目播出,做为第一个来我们一席地鸡煲的,全免费。”
“是吗?那……那太好了。”
年迈的男人再也忍不住激动的说了一声,接着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动,年迈的男人搓了搓手,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麻烦经理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就去把我孙子带过来,他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
费景铄应了一声,就见年迈的男人几乎是用跑的速度消失在他的面前。
666信用点,对着这人也是无法开口啊。
哪怕明知不该,却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热血。
费景铄用手捂着胸口,感觉到胸口那略微加速的心跳,望着眼前再也看不见身影的年迈男人,极低的叹息声中转身走进了一席地鸡煲。
点燃锅子,放下调料,洗净鸡,切块,配上蔬菜……
一切费景铄做得极为驾轻就熟,虽然现在这些已经并不需要他来做,但最初想到这点子的可是他。
闻着鼻间渐渐浓郁的香气,费景铄略显自豪的弯了弯嘴角。
“爷爷,就是这里吗?”
“嗯,就是这里,钱儿,爷爷刚才有看过新闻了,新闻里面说了,只要你吃了这里的鸡煲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活下去?爷爷是真的么?钱儿可以跟着小朋友一样一起蹦蹦跳跳,再也不会弄伤自己,也不会对着你们发脾气。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再也不会为我哭鼻子了吗?”
“当然了,钱儿。”
年迈的男子与着手中搀扶的孩子同时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就见费景铄站在大门口,身后能隐隐看见上升的热气,眉眼间却是如同话语一样的温柔而坚定。
“钱儿,你看这就是一席地鸡煲的老板,他都这样说了,肯定会好的,钱儿谢过老板,我们就去吃了。爷爷可都闻到鸡的香气了。”年迈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低下头温柔的对着手中搀扶的孩子说道。
年迈的男人有说过他的孙子是个九岁的孩子,可是在费景铄看来,苍白脸色,瘦小的身躯,以及手间哪怕是在月光中也清晰可见的伤痕……
费景铄眼瞳不由的暗了下来,哪怕看过无数次狂燥症的解释,但当看着眼前这最该活泼的年纪,却如同随之会死去的凋零,那种沉重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谢谢老板。”
被搀扶的男孩抬起头,瘦削的脸庞越发映衬着那双眼格外的大,此刻男孩轻轻的咬了咬嘴唇,黑白分明的双眼望着费景铄极为鲜明的露出感激之色。
费景铄手间无意识的握紧又松开,直至看着男孩有些不安的眼神中,费景铄方才努力的维持住平日的笑容,轻声道:“不用谢,热腾腾的刚煮好,现在吃刚刚好。”
第95章:有钱就是任性
这一顿饭吃得应该算得上宾主尽欢,甚至于男孩那瘦削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意,黑白分明的大眼由于愉悦浅浅弯起,到是有了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稚气。
一顿鸡煲吃下去并不能看出什么效果,年迈的男人在爱怜的替眼前的孩子擦完嘴角,望着费景铄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感激。那般的模样就仿若费景铄此刻就是他的救世主。
可他所做的又是什么,仅仅只是一顿鸡煲而已,而且当初所设定的还是以后还要收费的鸡煲。
而眼前这是一对年迈的爷爷与孙子的组合由于狂燥症如此,那么在他所没看见的地方呢。
穷困的一家人?
年幼的孩子,患了狂燥症的父亲或者母亲?亦或者辛苦劳作了一辈子却发现自己的孩子得了狂燥症?
白发人送黑发人……
稚稚的幼子再也无法看到最亲的人……
费景铄的手用力的握紧,以至于疼痛的地步。
“经理,那没事我就跟钱儿一起告辞了。”
年迈的男人的话语好一会方才传入费景铄的耳中,费景铄从恍神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年迈男人略带不解的眼神,视线又一次移向被年迈男人握住右手的孩子,孩子同样带着几分不解与着费景铄对视,却极快的眨了眨眼睛,眉眼弯弯的笑着:“经理,谢谢你,你是个好人,钱儿吃得很舒服。”
好人吗?
简短的两个字在心头回响,极快的压去费景铄心底最后的一抹犹豫。
“踏,踏。”
费景铄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子与着眼前这叫钱儿的男孩平时,如同给人的感觉一样,男孩的肩膀显得细细瘦瘦的,仿若稍重点的力量就会把他压垮,费景铄抬起的手近乎小心的压在了男孩的肩膀上,眼里清晰的映出男孩的模样。“钱儿,你会好起来的。”
“嗯,谢谢。”
钱儿有些不解,但当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年迈的男人后,眉眼间的笑意却是越发灿烂“钱儿也这样觉得,实在是太好了。”
言语表情仿若真的相信费景铄的话语,但费景铄却极清楚的看见当他的话语结束时,男孩眼里闪过的一抹黯然,那抹黯然无比清楚的在告诉费景铄,眼前这个男孩从来不相信他的话语,因为早熟,也因为知道自己家的经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