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男孩,再也不会睁开眼看一看这个让他失望的世界。
任传不忍再看再听,红着眼替上官承夜处理伤口。
整个后山林,安静得没有一点点喧嚣,可以清楚地听到那一声声悲恸的泣喊。
抱着原泽雨的尸体,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嘴里牵强的笑,“小雨,对不起,爸爸来晚了,爸爸这就带你回家,你乖乖
睡一觉,等你再醒来,就到家了。”
原泽风紧紧握住原泽雨垂下的手,紧紧跟在原晋身边,止不住的哭泣。一个原本已经少了一个人的四口之家,如今却
只剩下两个人。任传背着上官承夜跟在身后,那多年不落的泪,已布满双颊。
——上官大哥,这个仇,我不会忘记,你安息吧,小夜我们会保护好。
上官承夜醒来,任传在床边守着他。
“小雨,小雨,任叔叔,小雨在哪?”翻身下床,想找原泽雨,在看见父亲最信任也是自己最喜欢的任叔叔,上官承
夜知道他得救了,可是没见到小雨,他有些担心,不知道那枪伤要不要紧?
任传拉住他,想让他躺回床上时,原晋和原泽风进来了。
“原叔,小雨怎么样?”冲到原晋面前,也不顾身上的痛,仰着焦急的小脸问。
“小夜,小雨,小雨,他……”原晋转开脸,泪再一次流下,哽咽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小雨怎么了,哥,小雨在哪里,我要去看他。”见原晋半天也不回答他,急了,一把拉起原泽风的手,“哥,带我
去看小雨,你们都不在,他一个人会怕的。”
原泽风没有动,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滚,“小雨,没了,他死了,呜呜……”
“不可能,小雨昨天还跟我一起逃跑,虽然受了伤,但跑得可快了,他说不能让我被坏蛋抓走的,你们骗我,我要去
看他。”上官承夜不相信,挣扎着往病房外冲。
原晋蹲下身把上官承夜拉进怀里抱紧,“小夜,小雨真的……真的……不……不在了……”
上官承夜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僵着不动了,眼泪却不受控制由眼眶一滴一滴无声落下,瞬间打湿了原晋的衬衣,许久
,压抑在心头多日的伤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小雨,对不起,原叔,对不起,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小雨,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他
跟我一起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原叔,对不起,小雨……”手拼命打着自己的脸,像是不够惩罚,拉扯自己的头发
。
原晋把激动得有些失控的上官承夜搂得更紧。
“小夜不哭不哭,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怎么会怪你,你这么疼小雨,他更不希望你怪自己,这些都不该是你的错啊,
孩子。”
原泽风从上官承夜背后抱住他,三个痛失亲人的人,抱在一起,痛哭失声,让这小小的病房满是悲凄。
“小雨,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小夜好怕,好多人要杀我,爸爸,我被人砍了好多刀,好痛,呜呜……原叔,
爸爸被人杀了,爸爸的头被坏人砍下来,呜呜……爸爸,小夜没有……没有……爸……爸……了,爸爸……”小小的
年纪,亲眼看见母亲的不堪,亲眼目睹父亲被杀,骤然承受太多身体及心灵的伤痛,上官承夜哭晕在原晋怀里。
上官承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躺在病床上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再哭,镇定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在任传进病房时,
掀开被子,当着原晋和原泽风的面,直直跪在任传面前说:“任叔叔,请您训练我。”
——训练我的毅力,训练我的体格,像特种兵一样残酷的训练我,让我变强。
原泽风见状,也扑通跪下来,“叔叔,也请训练我。”
任传看着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孩子,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了很久才说:“小夜,这
个仇,叔叔记着,一定会帮你报,你……”
上官承夜打断他的话,“任叔叔,这个仇我一定会亲自报,爸爸的恨,小雨的仇,我要楚佑血债血偿。”眼眸里,全
是不符年纪的愤怒与狠戾,本应是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本应是该有顺利地成长,却因楚佑在一夕之间彻底改变。
“可,小夜,小风,你们要知道,这条路,太痛太苦了。”
“我不怕,为了爸爸,为了小雨,为了青帮,我不怕。”
“我不怕,为了叔叔,为了小雨,为了小夜,我不怕。”
两个孩子目光坚定,异口同声。
“好,我教你们。”
原晋站在旁边,又是泪如雨下,虽然不知道让孩子走上这条路对不对,可小雨的仇,好友的仇,如果不报,又怎么能
咽下这口气,等他死后,又有何脸面去见好友和妻子。楚佑,总有一天,这个仇,他们会回来报。
为了瞒过楚佑保住上官承夜的命,原晋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将原泽雨的尸体悄悄再放回后山林,在尸体脸上洒上
硫酸,换上上官承夜身上的衣服,把从出生就一直挂在上官承夜脖子上,刻有上官二字的玉观音换给原泽雨,被硫酸
烧伤的脸已经看不出原貌,几个跪在原泽雨身边的人泣不成声,上官承夜一直念着对不起,对不起让小雨死后还不得
安宁,几度哭晕了过去。尸体由任传带去后山并故意留下一丝线索,引得楚佑亲自到后山查看,果然成功骗过楚佑,
任传庆幸在那几个伤了上官承夜的人之前先把那几个人做了,否则让楚佑知道上官承夜受的是刀伤而不是枪伤,事情
一定瞒不过去。也许是楚佑怕把尸体带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人草草掩埋便下了山。
任传从一直隐藏的树梢上下来,把原泽雨的尸体小心挖出来,重新带了回去,找了块好墓地好好安葬。在医院住了一
个星期,便把上官承夜带回了美国,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在美国搬了新住处,而漫长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任传的训练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残酷,训练两个孩子的强度比成人还要来得沉重,上官承夜和原泽风面对这种魔鬼训练
,每天累得筋疲力尽,却从来不喊一声累一声苦,即使浑身是伤也从来没想过要退缩。两个人的能力随着年纪和训练
也越来越强,性格却越发冰冷。
上官承夜13岁独自一人挑了一个小帮派,拥有了第一个臣服自己的小势力,15岁在原泽风的协助下在股市赚取了人生
第一大笔资金200万美金,16岁已经在美国黑道称霸,那些曾因他年纪小而轻视他的人,个个在他的狠辣手段及能力下
俯首认输。
18岁正式成立暗夜盟,势力开始向美国之外延伸,同年年底,夜风集团成立,18岁的上官承夜居幕后,由20岁的原泽
风全权管理集团。世人只知,暗夜盟的夜少是黑道之王,原泽风是商场之帝,没有人知道二人本是一家,更没有人知
道在这些成就的背后,两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心中又埋藏着多少恨。
直到上官承夜23岁回到S市,混进炎帮复仇,没错,什么楚佑被刺,楚焰希被绑架,吴品被毐品陷害,炎集团股价危机
,全是他和原泽风配合一起策划的,当初背叛父亲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就是要让楚佑也尝尝失去一切的痛,
他不会让楚佑死得太爽快,他会慢慢折磨他。原本他以为楚佑没这么容易相信他,想着他的计划怎么也得拖延个三年
五载,楚佑真的是老了啊,那么老女干巨滑的人居然也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连老天都在帮他。
楚焰希对他来说算是一个意外,当初只想计划将楚佑父子一起杀了,可渐渐发觉了楚焰希对他心生爱意,于是将计就
计谈起了恋爱,故意在公寓安上监视器拍下两人欢爱的场面,他到要看看楚佑会做何反映,这就叫以牙还牙,以血还
血,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积压心中多年的仇恨得到舒解。
而另一边的楚佑,在亲眼见到上官承夜的尸体后,将青帮更名为炎帮,成了S市黑-帮第一人,可得意忘形的楚佑并没
有仔细思考,才短短几天的尸体,脸部怎么可能腐烂得那么严重。
而楚佑并没有如江若所以为的那样和她在一起,反而对她越来越冷淡。江若忍无可忍,终于找人跟踪楚佑,竟发现楚
佑早已结婚,且儿子都已经5岁,这消息对江若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愤怒燃烧了江若的理智,在外找了几个小混混,趁
康梦梦带孩子外出写生绑架了她们,想以此要挟楚佑。可那几个人见她一个女人,绑了人以后,再也不跟她联系,直
接打电话给楚佑要赎金,等她和楚佑找到人时,那几个人见色起了歹心侮辱康梦梦至死。她本不想伤害康梦梦,只是
想吓吓她,让她和楚佑离婚的,可是,当她看到康梦梦躺在地上衣不蔽体,她懵了,她不想害人的,可是事情怎么就
变成了这样。心灰意冷的她回到江家,面对的又是一场残不忍睹的画面,江父被人活活吊死在卧室,江氏集团彻底倒
闭,而这一切的祸手居然是楚佑,这个可悲的女人终于知道自己这些年都成了楚佑复仇和得到权势的棋子,江若承受
不了这些变故,又愧对上官冬青和上官承夜,精神失常,在医院失足掉下楼梯死亡。
一切悲剧的起因,只因执着于爱情,却在最后这两个字早已变质,摧毁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第 34 章
楚佑年纪越大,时间越久,就越后悔当年的所为,是不是当初不要那么固执,一切都不会发生,父母不会死,妻子不
会死,现在的儿子也不会面对这样的危机,就算失去一切都不能失去的儿子,如今身陷泥泞的他要怎么保护?
楚佑惨败地垂下头,低声说:“原来你就是暗夜盟的夜少,原来你就是上官承夜,当初见你就觉得眼熟,我怎么会没
认出来,我输了,斗了这么多年,今天输给了你们,”不甘心吗?不,也许这算是解脱吧,“承夜,求你放了小希,
他也是受害者啊。”
上官承夜示意,一个黑衣人便上前解开楚佑的绳子,上官承夜坐回椅子上,用一种全然轻视的态度说:“或许,你跪
下来求我,我会考虑看看。”
“上官承夜,你不要欺人太甚。”楚焰希怒骂,眼前那个陌生的男人,真的是那曾经的夜吗?心被拉扯得生疼,不知
是太心伤还是痛恨,这样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爸,不要求他,我不怕死。”
楚佑一步一步走近上官承夜,不顾楚焰希的阻拦,缓缓跪在上官承夜和原泽风面前,哀求道:“求你们,放了小希。
”
上官承夜哈哈大笑,用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音量,笑得前俯后仰。原泽风拼命压着恨意,装作无可奈何,又轻轻擦拭自
己的枪。
上官承夜笑够了,坐正身体,俯视地上的楚佑。
“楚佑,你也有今天,哼,当年不是你说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怎么,年纪大了,痴呆了?”
“你……”楚佑气极,却不得发作,“你言而无信。”
“哦?我只是说会考虑,可没说答应放人,对你这种人,不需要言而有信。”
上官承夜转开视线直直望向楚焰希,对上对方仇视的眼神,无情地说:“你们两个,今天,全都必须死,一个都别想
活着走出这里。”
残酷得没有一丝温度,那曾经有过的爱情,只是表相,而那些日子的甜蜜与快乐也被这话击得灰飞烟灭,疼,左心口
的位置疼得发冷,让楚焰希险些站不住脚,爱错了,信错了。楚焰希走过去扶起地上的楚佑,用已经哽咽的声音,一
字一句说着:“今天起,你我之间,恩断意决。爸爸,是我的错,是我信错了人,如果不是我,也许炎集团也不会这
么完了,是我的错,是我该死。”边说,边扇自己的耳光。
“小希住手,不怪你不怪你,都是爸爸的错啊!”慌忙拉住楚焰希的手,阻止他近乎自残的行为。
听闻楚焰希的话,上官承夜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慌乱,却被生生压下,想要在说点什么,却被突然推开的门打断。
一个黑衣人站在门边欠身报告:“夜少,风少,我们抓到一个人,在这周围鬼鬼祟祟,要怎么处理?”说完,把被抓
住的人从门边拉过来。
原泽风见被绑着手封着嘴的人一惊,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下意识摸了摸衣领,果然是他干的!
上官承夜瞥了一眼原泽风,见他一脸见鬼的表情,有些了然地说:“这是风少的人,之后风少会处理,先绑在这里。
”
“是。”收到指令,黑衣人快速把人带去原泽风身边的空椅上绑好,便退了出去。
苏异见原泽风的车停了下来,立马放好手机开车跟过去,在一栋荒弃的别墅处,他看见了原泽风的车,把车停得远了
一些,再走回来,可是刚到别墅门口就被一群不知从哪跳出来的黑衣人攻击,没抵挡几招就被拿下,被送进屋内,见
到那阵势只觉得一哆嗦,他究竟撞见什么事了?怎么陈夜和原泽风会在一块儿,这两个人有这么熟?被人绑在椅子上
,他才发现狼狈不堪的楚焰希父子,扭头想质问原泽风,可被封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声,而原泽风完全将他漠视,照
目前情况看来,楚焰希父子应该是被他们围堵了,陈夜不是炎帮的人,不是小希的恋人吗?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而
自己又陷入了怎样的纷争里?
楚焰希一见苏异被绑了进来,完全慌了手脚,苏异是不相干的人啊。
“上官承夜,你这个卑鄙小人,快把苏异放了。”边骂边冲上去想救人。
“李星”,上官承夜一挥手,刚才压制楚焰希的人就站了过来。
“夜少!”
“楚少主这么激动,你去把他绑起来,让他歇歇气。”
“是!”
接收到命令,李星用最快的速度扣下拼命反抗的楚焰希,把人直接绑在厅里的柱子上,而另一群人怕楚佑碍事,同时
将楚佑反手压住,等待下一个指令。
从身后拔出枪,上官承夜跺步到楚佑面前,用枪管粗鲁抬起他的下巴。
“还想不想来一次生命逃亡,瑞士,加拿大,怎么样,想不想尝尝被追杀的滋味,可惜呀,你连逃亡的机会都没有了
,哼,不过,就让你看看更刺激的吧。”
楚佑恨恨地偏过头,躲开上官承夜的枪,咬牙切齿道:“上官承夜,你究竟想怎么样,要剐要杀冲着我来,放了不相
干的人。”
“不相干?去杀不相干的人,不是你楚佑的拿手好戏?我们只是帮你回忆回忆,”原泽风一听楚佑的话,顿时怒火中
烧,走过去直接甩了楚佑一记耳光,下手之狠,打得人嘴角立马渗出血,“为了你的私欲,那么狠心杀了我的小雨,
他才8岁啊,还那么小,是我妈拼了自己的命才保住的孩子,你想过他是不相干的人吗?”
说着不解气,又在楚佑腿上狠狠踹了一脚,一旁的苏异只能急得呜咽,楚焰希更是扭动着身体想逃开这束缚,不管父
亲做了什么错事,不管对别人有多残忍,可那是疼他爱他的父亲啊,怎么能受这样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