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该有的狂妄与戾气,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待人也亲切有礼。陈夜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人,将来要怎么继承
楚佑的位置,黑-帮老大,不狠不毒,是绝对统领不了众人的,更让他好奇的是,楚佑怎么会让楚焰希去学画?可是,
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有自己应该要做的事。
“少主,楚叔叔有事脱不开身,中哥派我过来接少主去宴会,办完事中哥会直接护送楚叔叔过去。”
“这样啊,那走吧。”听着陈夜的敬称,像根纤细的刺卡在楚焰希的胸口,莫名有些不悦,为什么不高兴,他自己也
不知道,别人也都是这样叫的,可每次到陈夜这样叫,就是高兴不起来,很怪吧?是很怪,他自己都觉得怪。
“少主……”
陈夜看着楚焰希即将踏出房门的脚步,想着自己放在房门口的礼物,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送。
“嗯?”楚焰希好奇地回头望着陈夜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想,奇怪,这个平常跟冷冰块一样的男人,居然也有开不了
口的时候。楚焰希在心里有些乐了,虽然好奇得不行还故作镇定地问:“有事?”
然后,一脸玩味地瞧着陈夜一声不吭走出房门,对马上折回来,手上还抱着一个长宽各约一米的大相框递过来,他满
脸抑或地看了陈夜一眼,不知道这人卖的什么棺子,把相框接过来翻过正面,一瞧,“哇,梵高的‘星夜’图。”
“呃,咳,是仿品,少主见谅,真迹被收藏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不出售,就算真的出售属下也……”,陈夜无语,
这买不起,自己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张临摹得很逼真,这么高水平的仿品也不好找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梵高的画?这张‘星夜’可是我最喜欢的作
品之一。”
“猜的,学画的人应该喜好都差不多吧,少主喜欢就好。”陈夜撇开头,不好说是上次看见了楚焰希临摹了一张梵高
的画猜的。他不敢正视楚焰希,或是不敢楚焰希的笑脸。楚焰希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总是弯弯的,左脸颊的浅浅的酒
窝特别可爱,眼睛里会泛出让人感觉很温暖的光芒。这样单纯的笑意,就好像一丝电流穿过陈夜的心脏,只是一瞬间
的酥麻,快得让他抓不住这异样。
“我真的很喜欢,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陈夜,谢谢你。”说完,抱着画去了连通房间的画室,小心翼翼
地将画放好,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得抚摸了好几次。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吧,陈夜想。
“要是以后遇到其它真品,一定替少主买回来,我们现在该去宴会了。”
“嗯,谢谢你。那走吧。”楚焰希乐呵呵地出了门。
可是,一走出大门,原本其乐融融地气氛好像突然从两人中间消失,整个后车厢内,只有楚焰希和陈夜,双方的沉默
,让宽敞的车厢变得沉闷。
平日的陈夜一直是个不多话的人,楚焰希每次见到他,都是不发一语跟在严中身后做事,才进炎帮半年,却深得帮内
上下的称赞,机智、重情义却很冷淡是下面兄弟对陈夜一致的评价。而真正让楚焰希钦佩陈夜的是一个月前与鹰帮的
一场合作谈判。不知楚佑是基于对陈夜能力的试探,又或是对鹰帮的某些质疑,竟让陈夜全权负责谈判,反而让楚焰
希跟在身边学习,美其名是让楚焰希为日后的继位积累经验,只是这里面的真正意思,聪明人自然懂得,陈夜若无其
事依然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而楚焰希却第一次见到了那么夺目的陈夜,深深地吸引着他目光的陈夜。
“哼,你们‘炎帮’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只派个没有地位的人来谈,显然是没有合作的诚意。”对方见陈夜年纪
尚轻,人数也不多一共就四个,气焰顿时嚣张不已。
“哦?”陈夜淡淡开口,“鄙人陈夜,容我像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炎帮’的少主楚焰希。”又转头看着刚才呛声
的人,“不知我们少主亲自前来够不够诚意,或者贵帮觉得我们少主也不够份量?”
对方哑然,为首一个名叫马全的人最终扯开笑容说道:“哪里,陈先生见谅,承蒙楚帮主抬爱,楚少主请坐,各位请
!”
众人坐定,马全率先开了口,“对于贵帮提出合作的抽成,我想是否有些过分了。”
“何以见得?”
“我们负责找货源,码头卸货,运输,还要联系买家,贵帮只需提供一个仓库和交易场地,却要抽五成,难道不觉得
不合理吗?”
“仅仅是一个仓库和交易场地那么简单吗?如果这么容易,贵帮何不自己吃掉这块肥肉,而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寻
求‘炎帮’的庇护?”
陈夜的一针见血让马全皱起眉头,显然因陈夜的话很不高兴,却无力反驳,的确‘鹰帮’之所以找上‘炎帮’无非是
因为‘炎帮’在S市的势力最大,要在S市走私而不被其他帮派干涉,‘炎帮’无疑是最硬的靠山。
“为了这五成,我们冒的风险远比贵帮来得大,那么大批量的货物运进,交易时各种安全措施,处理得不好,一旦被
警方察觉到,最先出事的可是我们‘炎帮’,这么大的风险,才抽五成,算是我们帮主仁义,给贵帮面子。当然,贵
帮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合作伙伴,我们‘炎帮’也不在乎这点蝇头小利,只是不知连‘炎帮’都不愿碰的东西,其他
帮派敢不敢?”
“你威胁我?”在‘鹰帮’素有铁牙之称的马全,此时却被陈夜犀利又恰到适处的言辞,层层厉害关系分析得哑口无
言,只好将苗头对准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楚焰希,“楚少主,竟纵容自己的手下这么放肆吗?”
“不好意思,马先生,我们帮主的意思是这次合作商谈,由陈夜全权得理。”陈夜对马全话中的轻视置若罔闻,平淡
如前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动。
马全难以置信地望向楚焰希,而对方只是温和一笑,双手一摊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实在对不住,家父的意思的确
如此,我做儿子的自然不敢有违,恕我爱莫能助,见谅。”
“你们……砰……”马全愤怒得拍桌而起,双方身后的人皆迅速掏出手枪,气氛瞬间紧绷。
陈夜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人放下枪,陈夜则不急不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邻近马全的桌边停下,“马先生,何必
动气,陈夜只是就事论事。”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马先生这话可不对了,现在拿枪指着我们的,可是你们‘鹰帮’。”这话显然讽刺“鹰帮”以多欺少。
“哼,陈夜,你少在我前耀武扬威,想抽五成,只怕今天你也要有这个本事了。”马全话一出,身后的十几个人立即
手枪上膛围了过来。
“马先生既然这么想见见陈夜的本事,只怕今天也不好叫马先生失望。”拍拍双手,门外的几十个人押着“鹰帮”事
先布置好的人立即冲了进来,将马全等人团团围住,“陈夜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让我们少主以身涉险吧,多有得罪,
还请马先生原谅陈夜护主心切。”
“你……算你狠。”马全见状,气焰全无,愤愤地让手下退后,“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向我们帮主请示一下再给你
答复。”
“请。”
马全拨了通电话,小心翼翼的语气,显然“鹰帮”帮主对这样的结果很是不满,却在最后不得不妥协。
“哼,你好样的,我记住你了,陈夜。”
签完合约,丢了狠话,马全带着人怒气冲冲地摔门走出合谈包间,那吃憋的脸色,让楚焰希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少主?”听到笑声,陈夜疑惑地转头看向坐上车就发呆的楚焰希。
“啊?咳……没事。”楚焰希尴尬地笑了笑,对自己忘记正在去宴会的路上出神,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或许是车内
暖气的原因,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陈夜定定地看了看楚焰希,没再开口,目光再次转向前方。
楚焰希显然也觉得不好意思,把脸转向车窗,却因黑夜,对上陈夜映在车窗上的侧脸,那样冷漠的神情,那样看着前
方专注的眼眸,却仿佛透露着陈夜的孤独现寂寞,让楚焰希的心口没来由泛起别样的感觉,是什么呢?
第 5 章
楚焰希20岁的生日宴席,订在S市最大的“中皇酒店”,气派宏大的场面,足以见楚佑对独子的宠爱。所到之人不泛S
市商界名流、帮派首脑,很难想像这两种层面的人聚在一起会形成怎样的场面,却给足楚佑面子,相安无事。“炎帮
”也算家大业大,虽背地里仍做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近几年却也做了不少正经生意,也结交了不少商业正经伙伴
。不少人猜测,楚帮主如此煞费苦心地漂白,想必也是为了日后楚少主继位,能让楚家脱黑见光打个头阵。
此时的大堂里,珠光宝气的女人,西装挺拔的男人,以贺生为名的虚假笑容,表面相安无事的平静,也许都暗潮汹涌
。
楚焰希站在二楼,俯视着大厅里的喧闹,有些嘲讽地笑着。是不是,人,都要这么违心的活着?他是个极喜静的人,
这样的宴会,只是徒增烦躁罢了,他明白父亲的苦心,为了日后能够顺利,这样的人情交际是必不可少的。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总是极度保护与溺爱,兴许是黑道太过危险,也许是母亲的原因,双或者只是单纯的父爱,不管出
于什么原因,他最尊敬的人都是父亲,对于父亲的要求也总是笑着应允。
父亲曾说过,20岁以前,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可20岁之后就得回到“炎帮”做他该做的事,尽管有再多的不情
愿,他也不会去违背父亲的意愿,只要父亲想,他就会去做。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少主,不先下去吗?”陈夜一直站在楚焰希身侧护卫他的安全,只是晃然有一瞬间,陈夜似乎看到了那个总是微笑
的阳光青年有了丝丝忧郁。
“陈夜,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答非所问。
陈夜转过脸看着楚焰希,清楚地将楚焰希的表情尽收眼底,今晚的楚焰希有些古怪,这样脆弱的表情,竟让陈夜有了
想要安慰的冲动,但最终什么也没做,依旧淡淡地嗓音回答:“没有!”真的没有吗,有,而他正在做。
“是吗?”似乎并不在意陈夜的回答,自顾自地又开口,“可是我有,我想做一个画家,我想替我妈完成她的心愿,
可是爸说,过了20岁就是成年人了,我就该去担起一个成年人应该背负的担子!”说完,又往口中灌了一口香槟,也
许喝得有些急了,从嘴角都流出来些许,可是谁也没有去注意。
“夫人她——”
“呵,她已经走了15年了吧,我都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不过,她一定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妈妈那么善良的人,
在天堂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陈夜语塞,“对不起,少主。”
“没关系,都过去了。”
又是一片沉默。
“陈夜,你可以抱我一下吗?”楚焰希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陈夜,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少主?”陈夜太过惊讶,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索抱?
“可以吗?就像哥哥抱弟弟一样,你大我3岁,就假装是我哥哥,让我靠一靠,我有点累了。”
陈夜有些迟疑,可看着楚焰希有些楚楚可怜的脸,最终走向他,用难得地温柔将他拥进自己怀里,鼻尖瞬间传来楚焰
希身上淡淡的香气,清新舒爽,一种纯净涌进陈夜的心头。
感受着陈夜温暖的怀抱,听着陈夜规律沉稳的心跳,楚焰希安心又满足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以后谁有这样的福气,能
够得到这样坚实的怀抱遮风挡雨。
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二楼,像是一个幸福的美梦,只是再美的梦,最终都会醒,都会碎。
“少主,楚叔叔到了。”
“好。”退出陈夜的怀抱,楚焰希又是一脸温和的笑意,“陈夜,以后你会帮我吗?”
“会。”
得到满意的答案,楚焰希走下大厅,却又在转身时回过头看着陈夜认真地说:“谢谢你。”
陈夜一脸莫测高深的看着大厅里恢复如常的楚焰希,以后吗,会有以后吗?
楚焰希20岁以前的日子,除了出门跟在暗处的保镖以外,平常生活就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般,简单、随适。仿佛为了
兑现承诺般,楚佑从未要求他参与帮内事务,也不出席任何宴会,如果不是这场生日宴,估计没有多少外人知道楚佑
的儿子,这个‘炎帮’少主的面貌。
楚焰希心里当然是明白的,这场生日宴的目的无非是向众人暗示,这个少主即将正式插手帮内事务,或许再等个几年
就将完全接管,成为‘炎帮’未来的掌舵人。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要在以后的生意或其他接触上,卖老帮主的面子
,对这个少主得好生提携、照顾。都是聪明人,大家心照不宣。
楚焰希无论外貌或性格,都像他母亲多一些,完全没有一丝黑太子该有的狂傲现霸气,待人接物都是笑容满面,温和
有礼。因此宴会上的许多长辈对这个少主的修养都是赞不绝口,多少人出于真心,多少人只是客套,又有多少人在心
底等着看这样性格软弱的少主将来的笑话,这些,谁又会去在意,宴会这种地方,可不就是戴着面具交际的场所么?
如果可以选择,楚焰希宁愿在家里画画,出外写生,也不愿困在这虚假的世界与人周旋。奈何,他没有选择。身为楚
定独子,他肩上需要扛起的责任太重也太大,父亲总有一天会老去,即使他再不愿意,也不忍看着父亲到了老年时还
在为帮里操心,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可只要想到以后要过的日子,楚焰希不由得淡了笑容,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怎么说父子心有灵犀呢,楚佑看着儿子有些黯然的笑意,虽然拼命掩饰,却依然显得力不从心,便知道儿子肯定
是适应不了这种场合,伸出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询问道:“小希,累了吗?”
“没有,我能应付得了,倒是爸,还是少喝一点吧,这种场合应付一下就行了,身体要紧啊。”
“好儿子,爸爸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有些事——”
“爸爸,小希明白。”打断父亲的话,楚焰希心里又怎么不懂,父亲多年来的苦心和疼爱,他怎么会不理解。也许父
亲在外人眼里并不是好人,可他心里却是世上最好的父亲,就凭这一点,他就不会对父亲有任何埋怨。
又摸了摸楚焰希的头,楚佑看着眼前温顺却倔强的儿子,不发一辞,也在心里叹了叹气,他真的不知道把‘炎帮’这
个黑担子交给小希是否正确,这条路上的荆棘与危险,不心狠手辣踩着别人的尸体又怎么走得下去,他的儿子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