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修喃喃道,“真不舍得对你做什么……”
流光皱眉,觉得白承修太小看他了,这样可不好。
他想了想道,“不舍得怎么行?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的住。你来吧。”
白承修立刻觉得自己的心脏停了一下。
他马上躺平。
刚才的有气氛什么的,果然是错觉。
流光兴奋道,“我回答的对不对?”
白承修不说话,过了良久,才以平静的声音问道,“……以后,听着就好。不用回答。”
流光皱起眉来,苦苦思索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想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
四更,蜡烛燃尽,流光已经在巴着白承修流口水。
白承修闭目养神,捋着流光的背。
突然,窗户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白承修连忙把流光的嘴巴擦了一擦,拍了拍他的背,“起来了。人来了。”
流光微微懵懂一下,立刻清醒过来,心里开始紧张。
刚才练了一下午,就是为了现在啊。
他连忙坐起来,又看了白承修一眼。
白承修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去吧。莫慌。我就在这里。”
流光站起来,向窗户走去。
一开窗,果然见到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外面。
流光爬出窗户,和黑衣人面对面站着。
夜风萧索,把二人的衣服吹了起来。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都很沉得住气。
流光觉得,他不能丢脸,绝对不要先开口说话。
风继续吹着,于是,是否沉得住气的比赛变成了是否耐得住寒冷。
夜风吹着流光的衣服,掀起来,露出他的肚脐,蒙住他的脸。
流光镇定而冷酷的把脸上的衣服拉下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喜欢半夜三更站在二楼的窗户外面交涉。
很酷吗?
房间里其实舒服的很。
终于,黑衣人开口了,“他想见我,我来了。”
流光不说话。
黑衣人没有问话,他不知道改接哪一句。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又道,“见他之前,我要先恭喜你的觉醒。”
流光一愣,接着开始紧张起来。
觉……觉醒?
白承修没有提到过这个啊!
还是没有问话。
于是,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黑衣人取出一个小瓶,“你那晚在齐王府觉醒的事情,三刃已经告诉我了。喝了这个,认主。”
流光接过小瓶,手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喝……什么啊?
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白承修没告诉他应该不应该喝啊。
而且,认主……认什么主?
黑衣人盯着他,不说话。
流光欲哭无泪的想,看起来是非喝不可了……
他一仰头,把小瓶里的东西喝下。
咸咸的,是什么?
黑衣人看着他,语气里竟然有些嫉妒,“十三刃这么久都不觉醒,组织里急得很。现在觉醒,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还望今后提携。”
流光颤抖着点一下头,“嗯。”
黑衣人道,“如此,请十三刃带我去见白承修。”
流光松一口气。
白承修担心这人会问他问题,帮他准备了一下午。
没想到这个人直接要见白承修。
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流光打开窗户,微一侧身,让黑衣人进去,流光自己也跟了进去。
只见白承修正在披着衣服站着,黑色长发倾泻而下,一手正在点蜡烛。
见到二人进来,他微微侧了侧脸,俊美的脸在烛光的摇曳下显得邪魅妖孽,让流光微微失了神。
流光把窗户关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唇,立刻心里惊悚起来。
为毛?!为毛嘴唇上有血?!
他偏着头想一下。
啊啊啊刚才喝的是血!!
真变态!
组织也变态!让他做的事情也变态!
白承修看了流光的嘴唇一眼,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接着笑道,“贵客来临,有失远迎。”
黑衣人坐下来,把脸上的黑布取下来,“丞相不必客气。”
白承修笑道,“原来是张大人。”
张启贤笑道,“就算我不取面巾,丞相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我的声音,也必然猜得出。何必多此一举?”
白承修笑道,“张大人的这盘局,把我害的好惨。”
张启贤笑道,“丞相是人才,我们自然爱的很。手段虽然恶劣了些,但是经此一事,想必丞相也已经明白皇上对丞相有多少信任。”
白承修沉吟一下,脸上不禁露出些许愤恨的神色,“言谨风对我如此,不必再提。我只想知道,你们要我做什么,能帮我到何种地步?”
张启贤缓缓道,“丞相的家人,一时半会儿也还死不了。若丞相能为组织效力,我们必然包丞相的家人性命无忧。”
白承修思索一会儿,微微露出苦笑,“我一开始恨你们,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别无他法。而且,……”
他看看流光,“这个人……我也不舍得的很。”
张启贤轻笑一声,“十三刃的地位今非昔比,是否肯留在丞相身边,也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两人齐刷刷望向流光。
流光在心里大叫。
我要留在他身边!我要留下来!
他镇定一下心神,按照白承修所教,在心里从一数到三十,仿佛思索了很久,才冷冷道,“若你愿意加入组织,我就留在你身边一阵,又有何妨?但是你若不忠,我势必弃你而去。”
白承修连忙点头。
张启贤看看二人,终于明白白承修对流光到底重视到何种地步,不禁哈哈大笑。
多么聪明厉害的人,遇到一个情字,也不过如此。
他道,“组织里向来是一文一武搭档执行任务,二位倒也相配的很。现在京城查的很紧,二位明日晚上去乡客来客栈。二位受了伤,他们会安排你们出京城,送你们到一处去修养一段日子,再开始执行任务。”
白承修看着他,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张启贤交代完毕,打开窗户,在夜色中飞走了。
流光把窗户关上,立刻打起哆嗦来,“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他扑倒白承修跟前,继续打哆嗦,“你不觉得刺激么……”
白承修摸着他嘴唇上已经干掉的血迹,“怎么回事?在外面和他说了些什么?”
流光哆嗦半天,抓着白承修的胳膊,终于冷静下来,把两人在外面的对话说清楚。
白承修越听越心惊。
在他理解范围之内的,他可以预测,可以推断。
但是……觉醒?认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喝了血就能认主?
认了主呢?又会如何?
那个主人难道能控制流光?
白承修的心里着实不安起来。
流光看着他,不禁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白承修看了他一眼,平静下来。
这些事情,他一定要弄清楚,但是,没必要让这个笨蛋担心。
他拉着他躺下来,“你担心什么?睡觉吧。”
——阴谋伊始·完——
休养生息
第22章 不速之客
白承修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农家小院。
一只白色的母鸡缓缓走到他的跟前,低下头,对着他的脚一顿猛啄。
流光正在四处查看。
连表情也不用看,只听他的呼吸,就知道他兴奋的很。
自从那晚七刃走了之后,他们第二天晚上便到了乡客来客栈。
第二日,二人便被装在一个装满了粮食的中空大车里,送出了京城。
出城门的时候,他们隐约感觉的到城门官拿剑往粮食里戳。
流光挺着脖子,觉得非常刺激。
出城后不多久,二人便换上了小马车,花了两天路程,被送到了这个农家小院。
赶车的表示,这段时间风头紧,你们委屈一下,在这里住上半个月养养伤吧。
白承修马上道,知道,组织不让走,我们不走。
两边心知肚明,笑一阵。
赶车的好心说,往南走两里路,有个集。
五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
刚好,后天就是集了。
两人要是闷了,可以去那里走走。
白承修连忙道谢。
赶车的驾着马车走了。
流光第一个冲进院子里。
白承修不进门,四处看看。
结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地方隐蔽,突突兀兀冒出来的一个小院子。
果然不愧是作女干犯科之人的藏身之处。
白承修摸摸下巴。
由于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这段时间影卫们暂时不便联系。
这半个月,就是他和流光两个人了。
他进门一看,院子不大,倒也干净整齐,看来是刚刚收拾过。
水井,茅厕,厨房一应俱全,还有来来回回走着的十几只鸡。
组织考虑的果然周到,就怕二人没有鸡蛋吃。
流光呆呆的看着正在猛啄白承修的脚的胖胖白色动物。
关于颜色的分类,他这段时间了解了个差不多,已经基本不会再出错。
但是,这个动物就……看不出来是什么了……
其实真的不怪他,天生娇生惯养,以前又是瞎眼,只见过切成块的鸡,没见过啄得这么欢的。
白承修抬步走进正屋。
屋子果然不大,一个外间,一个卧室。
卧室里只有一张床。
白承修皱皱眉头。
这几天两人受伤,你给我疗伤,我给你疗伤,可以说是非常没有节操。
现在伤好一点了,他本来打算修身养性,但是……看来可能有点难。
屋子里突然发出一声十分响亮的“咕隆”。
白承修头也不回,就知道是有人肚子的叫声。
他只听见后面有人小声说,“肚子饿了。”
白承修转身,走过流光,来到院子里,进了厨房。
流光连忙跟上去。
两人好好研究一下厨房里面的东西。
有米,也有面。
油盐酱醋也有。
就是没有现成可以吃的。
蔬菜不太多,也没有肉,看来过两天要去集上买。
白承修毕竟知道的比较多,围着灶台转了转,下结论,“这个,是用来做饭的。”
流光连忙应声。
他在白府厨房见过灶台,虽然长得不太一样,但是下面都有个洞,用来生火。
白承修指着灶台上的两口大锅道,“这么大的锅,是用来煮热水的。谁用这么大的锅炒菜?”
流光崇拜的点点头。
这个他就不知道。
白承修四处找一下,却没找到别的锅,微微尴尬一下,随即正色道,“看来组织没把炒菜的锅准备好,这几天就用这两个大锅凑合着炒吧。”
流光连忙又点头。
白承修道,“会做饭吗?”
流光摇摇头。
他恢复光明才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在白府厨房晃过,但那主要是为了听热闹,根本不会做饭。
白承修道,“把米洗一洗,加水煮锅粥吧。在这里不比白府,把这个青菜,葱,姜和蒜切一切,等下生火,丢在锅里面搅一搅就行。”
流光连忙照做。
他实在很佩服白承修,什么都会,又能拿主意。
流光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回到厨房的时候,白承修已经把蔬菜准备好了。
两人连忙洗米的洗米,洗菜的洗菜。
过了一会儿,两人把食材准备完毕。
在白承修的指示下,流光把米淘了十几次,直到没有混浊。
切好的菜,菜梗长的比中指还长,短的和一根小指差不多。
一瓣蒜只被切一次,成为两片。
姜片的厚度略微尴尬了些,流光觉得那个应该叫做姜块。
白承修说,这个不是他刀工不好。
他故意把姜蒜切得大一点,才比较容易找。
流光觉得很有道理。
他也不太喜欢吃姜蒜。
切得大些,比较容易挑出来。
两人开始研究怎么生火。
灶台上有打火石,这个两人倒是知道怎么用的。
但是点火之后该怎么样呢,难道用蜡烛吗?
这个院子里准备的蜡烛可不算太多。
流光环视四周,把一堆柴火抱过来,“应该是放在灶台下面的小洞里的吧。”
白承修面无表情的让他做。
属下积极的动脑筋,他一向是支持的。
白承修用打火石把一堆干草点燃,随即放进灶里,落在木柴上。
两人蹲在地上,往里面看。
只见灶里的火很快就熄灭了。
两人研究一下,白承修觉得那些木柴可能不太好,潮了。
流光赶紧把木柴取出来。
白承修挑了一些干柴,再次放进洞里。
虽然流光觉得现在的柴和刚才的差不多,但是白承修说的,肯定是对的。
两人再次生火。
干草被点燃,再次放进灶里。
这一次,两人在里面放的干草多了些。
两人又蹲在外面看。
只见那干草烧了一阵,火花越来越小,竟然又是要熄灭的感觉。
流光着急起来,怎么办?
火生不起来,没饭吃啊。
白承修眉头一皱,对着里面吹起来。
呼呼的吹了好一阵,那火花竟然慢慢大起来。
流光看着被点着的柴,对白承修赞叹不已。
白承修道,“赶快帮忙吹啊。”
流光也连忙吹起来。
烟从灶里冒出,两人开始咳嗽,眼睛里也冒出了眼泪,却还是不敢不吹。
流光揉着眼睛,拿起旁边的蒲扇,打着手势,用扇子扇成么?
白承修看了一眼扇子,脸色微微尴尬,随即面无表情道,“刚才火小,扇不得。现在可以了。”
流光赶紧拿扇子扇,灶里的火渐渐大起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吃上了晚饭。
事实证明,姜蒜切得大还是小,根本没有关系。
因为,他们谁也没有吃那个青菜,所以,姜蒜容不容易挑出来,倒也不太重要。
最后的晚饭,就是每个人喝了两大碗粥。
流光觉得粥的味道淡了点,往里面拌了些酱油。
之后,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晚上,流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白承修也有点睡不着。
不知怎么的,今天这顿饭,吃的很有点挫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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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流光倒是醒得很早。
他伸伸懒腰,在院子里慢慢的晃。
昨天啄白承修的脚的白色动物,他还是没有猜出来是什么,又不敢问。
于是,他走到那些动物睡觉的地方。
一只动物被流光打搅,咕咕的叫了起来,扑棱扑棱翅膀跑了。
流光看看它蹲的地方,竟然发现一粒椭圆形的东西。
流光激动起来。
这个他认识啊,就是鸡蛋啊。
那这些动物,就是鸡?
流光摸摸手里的蛋,温温的,上面还粘着一些青青白白的液体,已经有些干了。
流光兴奋无比,连忙拿着鸡蛋给正在漱口的白承修看,“刚生出来的蛋呢,还是温的,你见过没?”
白承修看了他一眼,继续漱口。
流光又道,“上面这些青色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白承修看他一眼,“你舔舔就知道了。”
流光作势要舔。
白承修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他本来以为流光在开玩笑,看他竟然真的要舔上去,连忙拉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