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与奴家不谋而合呢。”赤媚儿的语气中颇有惊喜之意,“但薛郎放心,你自然与那些臭男人不一样。奴家会将薛郎的尸首保存完好,定叫薛郎安心升仙去。”
原来这才是升仙的真实含义,还说是桃花仙子,此女分明是最毒辣不过的黑寡妇!说什么将尸首保存完好,莫非是愿意留下他那玩意?赤媚儿真是生得好心肠。
人家已经不可能留情,那还有什么好多啰嗦的!
薛孟庭对赤媚儿道:“你再靠近一些。”
赤媚儿一喜,以为天水行香发挥作用,不疑有他,欢欢喜喜地凑近前去要与薛郎交颈为欢,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掌抵住了胸前。
她一怔,随即放软了身体,道:“薛郎何必心急……”后半句如同梗在喉头一般再也吐不出来,平白卡在了半中央。谁能想到,薛孟庭再次勉力抬起的手中传来无穷吸力,竟让她脱身不得、动弹不得。再仔细一弹,分明是薛孟庭拼了最后一口气自燃元神,意在同归于尽。
“薛郎何必如此,当真好狠的心!”赤媚儿大惊,泪水涟涟。
薛孟庭眼神浑浊,手上似有动摇,赤媚儿趁机向后仰去,薛孟庭眼中厉色一闪,狠狠咬下舌头,剧痛直达脑门,眼神便又清明许多。
他咬紧牙关,道:“凌空门清誉怎能毁在我一人手上?便是身死道消,也不能叫你如愿以偿。”话说得够大义凛然,为的却是全力赌上一把。金丹修士自爆非同小可,只要赤媚儿相信他是要自爆,必定拼命退走。至于之后怎么办,那就之后再说!
赤媚儿心中大骇。眼前人虽然被自己困住,可却是敢打杀妖魔王的人物,想也知道他的元神是如何强大。如今他决绝*,元神爆裂时的莫大力量哪里是她能受得住的?
“薛仙师有话好说,何苦来哉?”赤媚儿凄凄哀求,眼中却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薛孟庭自然看出她心怀鬼胎,愈加拼命地引动元神。
正在空气震荡,两人胶着不下,薛孟庭思量是否已到放手时机之时,从外间传进一个极为沉重的步伐。这步伐每一次落下,都仿佛要将方寸地踏平一番。与沉重脚步一起往这里来的,是一股凶猛至极的戾气。
薛孟庭下意识地停了一停,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双目暗红得几欲滴血的少年走进来,一只手上握着一柄古怪的黑色长剑,剑上缓缓淌下鲜血,眉眼间煞气沉沉,仿佛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可怕野兽。
少年看清楚床上两个人的姿势,身上的杀气变得有如实质一般。他低沉地、冷冷地问道:
“你们在做什么?”
第十九章:陈念的屠宰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陈念。如果薛孟庭意识清醒,一定会被陈念的样子吓一跳。双目赤红,眉心发黑,这不是入魔是什么?
但他现在昏昏沉沉,只晓得陈念嘴皮子动了几下,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薛孟庭没有精力回答陈念的问题,赤媚儿则是没把陈念放在心上。到底是个区区炼气,不值一提。她更关注的是自己身下这个发了疯的飞景剑。
赤媚儿瞥了一眼陈念便转回来,眼睛一转却想出个好主意。
“薛郎,你那好徒弟来了,还不快放手?”赤媚儿的意思是,你要与我同归于尽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拖上你徒弟?
她晓得这些正道人士,成天里把什么情义放在嘴上,最是虚伪不过。不过也亏得他们这份虚伪,今日总算是有一条活路了。
她心里盘算得门儿清,却不知道这句话说得有歧义,竟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
薛孟庭的身体火热,神智越发不清醒,好在赤媚儿与他近在咫尺,总算能听清那句话里有徒弟两个字。当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立刻依言收手。
陈念冷眼旁观,眉心煞气愈浓,戾气郁结,杀气满面。
几天来心心念念的师尊原来竟是在与妖女苟合(女上男下,衣冠不整),被自己撞破还不舍得放手(薛孟庭的手一直放在赤媚儿胸口),最后还是那妖女说话才松开(听到徒弟两个字薛孟庭立刻不冒险了)。还有这满室*的春香(天水行香),那妖女对师尊的称呼(薛郎)。
好一个郎情妾意,他是不是来得太早,坏了师尊的好事?
陈念想到深处,只觉头痛欲裂,手中漆黑长剑嗡嗡作响,毫不掩饰地发出嗜血之意。
便在这时,赤媚儿胸口一松,还未来得及高兴片刻,便感觉到胸口一凉。好在她反应机敏,立时让层层叠叠的桃花枝挡在胸前护住要害,又急退丈余,终于将刺入胸前的长剑死死卡住,此时剑尖离她心脏不过半寸。
赤媚儿这才反应过来,来得哪里是任她揉搓的小修士,分明是天大的煞星。长剑入体,冰凉阴冷。赤媚儿打了个哆嗦,想起一连串要命的问题。陈念来了,白眉呢?陈念怎么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洞府?还有……
还有,刚刚那剑身上淌下的鲜血,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
赤媚儿瞳孔猛缩,惊惧地看向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陈念。
陈念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叫他什么?”
赤媚儿莫名,但脖子被人掐住就快翻白眼了,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薛……”她刚说了一个字,脖子上的力道猛地加大,接着便被人拎着直接腾空而起。
赤媚儿两腿凌空,脖颈几乎快被陈念可怕的力道捏断。但她毕竟是金丹修士,纵使胸口中剑、口鼻不能呼吸,仍有一线生机不断。
她手藏袖中费力捏诀,心中大恨。只道正道果然虚伪,先问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再来掐住她的脖子叫她说不出话,分明就是在找一个借口正大光明地斩杀她,当她看不出来么。只是不知此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比魔功更像魔功,几日功夫便实力暴涨到这番境地,想来白眉已经遭了他毒手。桃花仙子逃过此劫之后,必要斩下此人孽根,挂到凌空门大门口去!
“薛郎,你叫他薛郎。”陈念眼中泛血,“那他叫你什么?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告诉我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嘴里叫人说话,捏着人脖子的手却越收越紧,可见他已理智全无,真正要入魔了。
说是入魔其实也不妥当,真要说起来,这是陈念妖魔之血解封之兆。原著中未曾说明陈念是不是妖魔王之子,但对陈念体内血脉多有描述,总结起来便是四个字,纯粹至极。妖魔以血统论高低,血脉越纯粹,实力越强。陈念血脉纯正,所以虽然还不曾完全开启血脉之力,但已能轻松对付白眉赤媚儿这样不入流的金丹修士了。
赤媚儿面色青白,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你……说……呢……”
三个字出口如同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陈念眉心狠狠一压,卡住赤媚儿脖子的手便如千钧落地一般朝地上掼去。这一下若是砸结实了,赤媚儿便是有金丹之躯也难逃一死。
可就在赤媚儿砸到地上的那个瞬间,她的身体轰然炸开,化作片片桃花瓣纷扬落地,却不见半点血肉踪迹。
赤媚儿不见了,插在她胸口的长剑便往地上落去。却见这柄古怪长剑竟也如赤媚儿一样,落地即散,化作一团煞气消融在空中。原来此剑竟是以煞气凝成。
陈念站在原地,手上只留了一把粉嫩桃花瓣,煞是好看。他手握成拳,稍稍用力片刻,花瓣便化作齑粉,随风而去了。
若是平时,陈念一定会搞清楚赤媚儿是否逃走,逃去了哪里。凌空门乃正道名门,门中戒训,弟子有除魔卫道之责。得师尊执法长老十年教诲,陈念早将门中戒训背得纯熟,诛魔修妖女,自然义不容辞。
但那是平时,现在么……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地上桃花,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动作一顿,终于觉察出室内香气有问题。
陈念鼻翼翕动了一下,嗅出室内香味来源,便走过去,只看了那香一眼,便一掌拍下,连香带香炉以及其下案桌,尽数拍成粉碎。
原来是中了春香。情有可原,理无可恕。陈念身上杀气褪去,只余怒气勃然,眉间戾气犹存。
这一下好大一声响,便是正在床榻上欲火焚身的薛孟庭也猛地一震。声音响起之前,他的右手已经背叛了主人的意志,正偷偷摸摸地往亵裤里钻去。赤媚儿远遁,桃花枝自然散去,没了束缚,却成全了右手的好事。
薛孟庭重获一丝清明,急忙收回手稳住清心寡欲的修士风范。奈何虽然天水行香被灭,但室内门窗紧闭,春香不散,仍在撩动人心。身下高高竖起,哪里遮掩得住?
小薛孟庭存在感太强烈,薛孟庭赶紧侧过身去,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够薄薄的衾被。可他先前消耗了数日阳元,又强提真元与赤媚儿斗法,身体虚得不能再虚,哪里还有力气?更何况天水行香霸道厉害,丝丝缕缕不断从他毛孔里钻进去,每每在他体内点起一簇火苗,经过方才那段时间,已是将他烧得浑身发软,脑中搅成一团浆糊。所以他虽然努力伸手,够了半天也只碰到衾被一角。
正要加把劲用力把衾被勾过来盖住自己,却没想到忽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衾被扯开抛走。这下被子远远地落到了地上,薛孟庭再也不可能够得到了。
“你……”薛孟庭浑身汗如雨下,如脱水之鱼一般,艰难地喘了口气,还没说一句话就被人大力翻了过去。
这下可好,费力遮掩的不堪情状被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薛孟庭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将他翻过来的那个人是谁,但本能地感觉到那个人身上强烈的怒气。
他脑袋发懵,努力回想那个人会是谁,却始终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子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身体的本能让他在床榻上小幅度地蹭动了几下,潜意识里觉得靠近那个人便能让他降火,但意识深处却又在警告他千万不能这么做。好像一旦做了,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薛孟庭又想用手去遮住下身,可探出的手立刻被人捉住了。可怕的是捉住他的手比他自己的手还要滚烫,烫得他甚至哆嗦了一下。
怪不得他不愿意靠近那个人。迷迷糊糊的薛孟庭有些得意地想。
那个人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慢腾腾地把他的手臂压到了他身体两侧,让他的身体暴露得更加彻底。
这可怎么行?薛孟庭一边想抽回自己的手,一边想夹紧大腿。谁知道腕子上的手如同铁箍一般,自己软绵绵的力道就如石沉大海。刚合起一些的大腿便被那个人用一条腿从中间插入,分得更开了。
滚烫的小薛孟庭和更加滚烫的大腿紧紧贴着,强烈的羞耻感让薛孟庭口中泄出一声好似哭泣的呓语。
那个人却毫不动容,只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便俯下身来,还空出一只手摩挲他的嘴唇。嘴唇麻痒,勾得他身上各处都欲火难耐,实在磨人。
高大的阴影投到他身上时,一直想不起的那个人终于被他想起来了。
“小念?”薛孟庭努力睁大眼睛,苦苦抵抗天水行香的威力,“是你吗?”
那个人一顿,总算不再动作了。
这是猜对了?薛孟庭费力地转动起仅剩的一点脑细胞,又问道:“三师弟呢?”他用他可怜的脑细胞稍微理了一下头绪,觉得陈念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一定是叶钧赶到救了他。当下顾不上问白眉是怎么回事,顾不上问陈念为什么要爬到床上来,顾不上发落陈念不敬的动作,先问叶钧下落,不过是为了让叶钧快点带他回凌空山,解了身上的天水行香罢了。
可陈念如何能懂他这番心思?陈念只知道,师尊衣衫不整地躺在他的身下,却口口声声叫着三师弟。
中了春香,却唤三师弟?
陈念面上杀气复现,怒不可遏地钳住薛孟庭的下颔,哪里还顾及什么长幼尊卑,竟是十足的质问语气:“你与叶师叔……你与叶钧,何时暗度陈仓的?!”妖魔本能占据人心,行事只随心意,这是要将人世礼法弃之不顾了。
薛孟庭吃痛,茫然地“啊”了一声。
陈念见他并不反驳,更以为是真。想想自己小心又小心,屡次试探却不敢表露半分,自请刑罚也逼不出师尊心意,本以为还能慢慢图谋,谁知道……
陈念的力道越来越重,不多时便在薛孟庭下颔上留下一道狰狞指印,力道之大,几乎将薛孟庭的下颔捏碎了。这股力道带来的疼痛窜到薛孟庭脑中,却叫薛孟庭彻底惊醒,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见陈念眼睛发红,以为是天水行香的作用,当下又隐隐觉得有香气扑鼻,急忙再咬了一口早被咬破的舌头,嘴角鲜血流出,疼得不能再疼,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小念……”薛孟庭提气,搭上陈念手腕,正要告诉他天水行香的威力,便被自外而来的破墙轰鸣打断了。
承影剑在前,叶钧在后,一人一剑乍然出现,引得榻上两人都向外看去。
依然是那句话。
“你们,在做什么?”
叶钧的声音冷,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冷。
第二十章:好混乱啊
叶钧的视线从薛孟庭身上缓缓扫过。流血的嘴角、大开的衣襟、淤青满布的胸膛。
薛孟庭慌忙背过身,把身体的异样压制下去。
“畜生!”叶钧怒斥一声,承影剑长啸清鸣,不到半息时间,一柄灵剑分化两重剑影,两重剑影再化四重,四重再分一十六重,重重剑影铺天盖地地朝陈念轰去。这些剑影虽是分化而来,但每一道的锐意杀气都丝毫不逊于本体,所过之处空气激荡,爆破之音不绝于耳,剑还未到,剑气已将床榻矮几绞碎成木屑。
这时便看出叶钧的控剑手段精妙无双。剑气凌厉已极,但却只针对陈念与床榻物事汹汹而去,及至躺在榻上的薛孟庭时,便绕出一个完美弧度,在薛孟庭周身隔出一处真空之地。床毁人落,薛孟庭掉落到地上,却没受一点伤。
叶钧出剑的同一时刻,陈念下意识回身相护,却忽然发现剑气的古怪之处,当下冷哼一声,眉心戾气大盛,不躲不避,转身迎击。
他腾空而起的瞬间手心凝出一柄黑色长剑,正与刚刚散去的长剑一般模样。煞气凝剑,犹觉不够。陈念手起剑落,在自己胳膊上划下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霎时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溅落在漆黑剑身上。鲜血落下,立刻被剑身吸取干净。古怪长剑饱饮魔主鲜血,凶性更盛,缭绕煞气中血色沉浮,隐隐传出阴鬼嚎哭万魔啖肉之音。
两个人一言不发,相见便是悍然出手,谁也没有留情的意思,更没有躲闪的意思。
煞气长剑与万重剑影轰然对撞。
刹那间煞气被撕出一道半尺长的豁口,但去势更快更凶,穿透了叶钧肩上皮肉后再就着刚才承影剑砍出的口子割开了剩下墙砖。煞气消散,墙坍塌。
剑影划过陈念身体,在他身上留下数百道细小深刻的伤口,而余势不减,直接轰飞了陈念身后的另一面墙。于沉重倒塌声中,承影重新变成一柄剑。
前后轰塌,洞府难存,瓦砾石块纷纷坠落。赤媚儿建这洞府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用的都是寻常难见的珍石奇物,就这么掉下来砸在身上,能活活砸死一个筑基修士。
不过陈念身体强横,叶钧灵力充沛,两个人都不怕区区砖石。唯独薛孟庭,先受重伤后失阳元,要是被蒙头砸个正着,不死也要脱去一层皮。
陈念和叶钧杀气腾腾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身往薛孟庭身边掠去。
薛孟庭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师弟和徒弟以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忽然展开生死决斗,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发现一整座洞府都被他们轰开了。
wtf!
等等等等,陈念居然和叶钧硬杠了一架就破了点皮,分明是升级结束的节奏!他迷糊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啊摔!
还有,赤媚儿呢?叶钧不去杀魔修却来斩陈念,难道是妖魔血脉被发现了?西斯空寂我伙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