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盲目地选择性瘟疫中，政府机器只支撑了十年，便迅速垮台。与此同时，部分灾难残留下来的人类却自诩精英地建立起了“世界第一组织”，凭借强大的武装力量，开始统治全球。
人类是一种极具适应性的种族。
表面看上去似乎是找到了新的制度，只剩下数亿人口的人类在这种高压力的武装组织领率下，勉强度日。一切好像又恢复了灾难前的宁静。
但是，在地下百米深处，来自全球各国政府的、最后的精英研究人员，却仍旧没有放弃地研究这一场改变人类社会的怪异瘟疫。他们没有在意政府的垮台，也没有在意地面上“世界第一组织”的嚣张跋扈，因为他们知道——
瘟疫从未停止。
接近十五年的时间过去，地面上的人类已经基本习惯了压迫性的机械化生活。而地底的研究人员，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们发现了，处于人类第22条染色体末端的X基因。
在夜以继日的钻研中，他们第一次实现了基因原液的提取，并纯化了三人份的X基因使用试剂。而在这其中，作为研究核心人员的卡斯特，自愿牺牲，成为第一个尝试注射X基因提纯试剂的人。
就在他刚刚注射完毕、连具体效果都未显露的时候，“世界第一组织”便率军攻破了这个位置神秘的研究所。政府最后剩余下来的研究人员几乎都没有任何武装力量，在被军队发现的情况下，唯一等待他们的，只有毫无抵抗的溃败。
唯有卡斯特，在初次成功的X试剂帮助下，获得了超人的身体机能。在近千的精英武装力量下，他眼睁睁地看着相处多年的同事惨死镭射炮弹下，只能自己一人逃脱。
怀带着最后的两份X试剂，卡斯特踏上向“世界第一组织”复仇与拯救暴力压迫下的人类的道路。
而这之中，林锡所需要饰演的莫尔，便是卡斯特所找上的第一个伙伴。
莫尔，是地下研究所中卡斯特最重要的朋友的亲生弟弟。虽然十五年没有相见，但是兄弟两人却一直有联系。失去了政府支持的研究所，除了莫尔之外，与地面上的人类几乎没有联系，因此卡斯特几乎无法找到帮助自己的力量。
而他找到莫尔，便是希望将第二份X试剂交给对方，两人一起与“世界第一组织”对抗。
但是卡斯特所不知道的是，真正的莫尔早在研究所被攻破的前一周就已经被“世界第一组织”抓获。也正是在强行拷打之下，莫尔供出了研究所的所在地，才导致了研究所的灭亡。
所以，此时的莫尔……早已被组织中的王牌杀手代替。
获得了超人机能的卡斯特反射神经极快，身体各方面机能已经超越人类极限，即使是用最强火力的超电磁炮也无法将其射杀。因此，“世界第一组织”便派出了杀手，想要先取得卡斯特的信任，再设法夺取剩余的两管X试剂。
宽大的蓝光显示屏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而又理应实力悬殊的战斗。
一点都未在意无辜的行人，代表地面人类最高力量的“世界第一组织”横行无阻地在大路上扫射雷炮。每一声的炮响，都是一整片黑压压的人头倒下。血肉满地中，只有注射了X试剂的卡斯特身形矫健的来回躲避。
即使注射了X试剂拥有了超人的力量，但是卡斯特却对枪械、战斗技巧一无所知，如同一个空有一身力量的彪形大汉，仅有稚童一般的智慧，只能靠着蛮力与敌人抗争。
而另一边，则是不断换用枪械、在废墟中身姿敏捷的莫尔。漂亮的黑发男人的每一发的子弹都射中红心，即使是最原始的枪支，也能运用出不可思议的效果。
“林，其实你的演技我并不是很在意。说实话，格尔的演技在整个好莱屋也只能是下流。”斯蒂文摊了摊手，毫不客气地说道。
话音刚落，画面上的莫尔迅速地找上了一辆闲置在路边的空车，几下撬开了门锁，飞快地驾驶轿车，带着卡斯特在枪林弹雨中疾行。
“但是我看到《暗战》中你并未有太多的打斗场景，所以……这样的动作戏你能胜任吗？”
耳边是轰隆作响的炮弹轰鸣声，林锡闻言向斯蒂文看去。只见这个胖胖的金发男人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斯蒂文，其实，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拍摄好莱屋的动作戏，但是我只能说，格尔现在所表演的，在我眼中实在是漏洞百出。”微微勾了唇，林锡轻描淡写地说道。
斯蒂文闻言一愣，面色古怪地说道：“格尔虽然演技不好，但是他在好莱屋可是拍过不少商业动作片。”言下之意，是他并不赞同林锡的说法。
听了这话，林锡唇边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刚准备开口向斯蒂文解释，目光就忽然落入一双深邃的黑眸中。林锡微微一怔，只见欧诺敛了眸子，启唇说道：“仅仅是从电影质量来说，格尔所表演的已经及格了。”
斯蒂文闻言也是赞同地说道：“这一幕戏我可是让格尔NG了九次，才最终选定的。”
林锡微微一笑：“斯蒂文，我并没有质疑你的导演水平。只是，没有人可以做到完美，即使是你，也不可能将每一个角色的每一个神情、动作、表演方式，全部都揣摩并指导到细节。”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作为导演，你已经将这部电影执导到世界一流水准，但是……很遗憾的是，格尔并没有达到世界一流的演员水平。”
林锡伸手拿过桌子上的遥控器，将视频重播。找到了格尔的一幕近身戏时，他笑着说道：“如果现在是真正的莫尔，即使是在社会黑暗底层跌爬滚打了十几年，也不可能淡定地面对‘世界第一组织’的绝对武装力量。”
斯蒂文一愣，点点头说：“对，你说的没错。”
林锡摇首轻笑：“这是演员自己应当揣摩的，很可惜，格尔没有做到。”说着，他抬了手指向了显示屏，只见画面上的漂亮男子动作准确地射杀了一名组织军官，面色不改，神色淡定。
“我想，格尔所认为的，定然是：作为‘世界第一组织’的王牌杀手，面对这种武装力量，也一定不会有一丝惧色，而且会做到完美无缺。但是我却不这样认为。”将手中的遥控器放下，林锡又说道：“之前我在飞机上仔细地研究过剧本。这幕街头激斗后，莫尔应该是故意受了伤，因此才彻底得到了卡斯特的信任。这说明，莫尔事实上是有意识地知道：自己应当利用这次的追杀，来博得卡斯特由心的信任。”
只是稍微一提，斯蒂文便倏地睁大了深陷进眼窝的双眼，惊呼：“所以……在面对组织追杀时，莫尔应该表现出一些恐慌害怕，而不应该如此淡定从容？”
林锡轻轻一笑：“对。因为从头到尾，莫尔就是在演一场戏，一场单纯只为让卡斯特对自己推心置腹的戏。作为一个出色的杀手，他应当拥有这个演技，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完美。”
话音刚落地，便再也没有人开口。整个房间内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斯蒂文才失败地叹了一声气，道：“这是我的失误。”
林锡见状刚准备开口，忽然便见欧诺微微勾了唇，摇首低笑：“斯蒂文，不是你的失误，这是格尔的失误。这个小细节并不会影响电影整体，莫尔也只是一个配角，不需要你揣摩太多的角色心理。”即使在轰鸣的炮弹声中，低沉喑哑的男声也显得格外清晰：“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初这幕戏之所以NG了九次，就是因为你觉得格尔表现得不对吧？”
闻言林锡诧异地看向斯蒂文，只见后者爽朗地大笑：“哈哈，果然每个人看角色的角度都不同啊。”说着，斯蒂文转了头看着林锡，脸上肥胖的肉都挤成了一团，将唯一还算好看的眼镜挤成了一条细小的缝。
“林，我相信你能够将我的《X风暴》带上一个新的高度。不过……我还是担心你的动作戏，你要知道，你们天朝人对于激烈动作戏这方面一直……”
“斯蒂文，看来曼特斯并没有告诉你。上个月我主演的一部新电影刚好杀青。那是一部……天朝武侠动作片。”唇边划开一抹自信的弧度，林锡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话听在斯蒂文的耳中，却好似平地惊雷：“诶？！天朝功夫？！难道林你还会功夫？！”
林锡不辞多让地轻笑：“一点点拳脚，还是不成问题的。”
从十一年前进入演艺圈以来，林锡拍过不少武打戏。从古装武侠片到现代功夫片，就是再白丁的人，十几年下来也肯定会一点拳脚功夫了。制敌可能还有些问题，但是在后期制作的帮助下，拍一部功夫电影，基本是不成问题了。
“哈哈哈哈，曼特斯你居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我！你真是太过分了！”话语中是谴责的意思，但是斯蒂文的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他不停地念叨着：“居然还能加上天朝功夫！林，你真是太适合莫尔这个角色了！之前我就一直觉得格尔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能够胜任我们这个角色的东西了，没想到林你居然还会功夫，这实在是太幸运了。我……”
斯蒂文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握紧拳头，在空气中挥舞着，似乎是想刻意模仿上世纪在好莱屋红极一时的功夫巨星。但是这种不伦不类的动作，看上去却特别的滑稽好笑，令林锡忍不住轻笑出声。
欧诺垂着眸子静静地凝视着身边这个形容轶丽的青年，过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天朝功夫？”语气听上去似乎十分平淡，只是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但是林锡却听出了一种莫名的调笑意味。
他抬了精致漂亮的凤眸，轻轻地上下扫了欧诺一眼，慢慢地举起了拳头，笑道：“要试试看吗？”说着，还一边摇了摇紧握的拳头，作出恐吓威胁的模样。
欧诺只是怔了半晌，漆黑的眸子便倏地弯起，一点没有掩饰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的喉咙间发出一丝低笑，又很快掩盖下去。
林锡见状挑起一眉，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地，一拳打向对方的胸膛。
只是一刹那，一只漂亮修长的手便将那突如其来的一拳迎击住。
握着林锡捏紧的拳头没有松开，欧诺挑眉，调侃道：“看来……我的天朝功夫也不错。”
林锡：“……”
被白色合金墙壁遮挡住的落地窗外，米国繁华热闹的夜晚才刚刚降临。大半个天空被城市的霓虹灯映照成奢靡夺目的绯红，偶尔有闪烁不停的银光在天空中一闪而过，却不是璀璨的星辰，而是一艘艘夜不休眠的飞机。
车海奔流中，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奔驰商务车稳稳地驶过布鲁克林大桥，转了个弯向东驶去。
宽敞舒适的车厢内，并没有开顶灯。城市闪烁的灯光透过深褐色的窗贴射入车中，勉强可以看到车后座两人线条优美的下颔，和在黑暗中也显得十分明亮的眼睛。
“斯蒂文看上去很高兴。”优雅磁性的男声忽然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语气似乎平淡，却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是因为你。”
林锡闻言稍稍惊诧了一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笑道：“能够见到斯蒂文，并且与他合作，这是我的荣幸。”
欧诺却轻轻地摇了头，说道：“即使在好莱屋，也很少有像你这样将剧本逐字逐句都吃透的演员。这是斯蒂文的幸运。”
“天朝有句老话：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响起，林锡歪了头看向一旁俊美清贵的男人，接着说道：“虽然你从小不是在天朝长大，但是我想，这句话你也应该知道。”
欧诺闻言倏地一愣，他微微张了口，却没有说出声音来。
正巧到了繁闹喧哗的闹市区，道路两边的耀眼灯光将整个街道照射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极具穿透力的光线穿过深褐色的窗贴，将整个车厢都照耀得明亮起来。
欧诺怔怔地望着青年淡雅自若的浅笑，慢慢合上了唇，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一贯淡漠冷静的男人忽然轻叹一声，低声感叹道：“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站上那个舞台。”
林锡闻言愣了半晌，既而莞尔，反问道：“那个你已经登顶过的地方？”
欧诺垂了眸子，轻轻摇首，却没有回答。
……是那个，我需要仰视的地方。
第八十一章
这是一条狭窄阴暗的小巷。
墙壁潮湿，铺满了暗绿色的厚苔藓。空间足够窄小，却被堆放了各种丢弃的杂物，让本就不大的小路更加难走。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一种天然的屏障——
供逃亡者遮蔽。
“你怎么会惹上世界第一组织的人？”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眉目秀美的邪俊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几块肮脏的木板，将自己和身边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的身体遮住。“你到底和我哥哥是什么关系？我哥哥怎么了？”
黑发的发丝因为被汗水打湿而粘在了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卡斯特闻言皱了眉，面容上顿时升起一股悲戚的神色：“我是你哥哥的同事，至于我的身份，你应该明白了。莫尔，虽然这件事很难接受，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哥哥死了，被世界第一组织杀死的。包括我们整个团队，除了我之外……没有幸存者。”
在听到亲生哥哥死讯的那一刻，莫尔精致的双眸倏地睁大。过了许久，他忽然低下头，声音低哑地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卡斯特闻言一愣，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立即摇了手，神情紧张地为自己辩解：“不，你别误会。我是正好注射了研究所的最新试剂，开启了基因原能，所以才能逃出来。”
听到“试剂”两个字，莫尔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又很快掩饰住。他慢慢地抬了头，用一双溢满了鲜红血丝的凤眸疑惑地看着卡斯特，问道：“最新试剂？”
刚从研究所里逃出生天的卡斯特显然没有对眼前这个漂亮的青年产生一点怀疑，他点点头，说道：“对，是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其实莫尔，这些年来我和外界并没有接触，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向世界第一组织报仇，为你的哥哥和我……”
“抱歉。我还很珍惜这条命，也没这个打算与世界第一组织抗争。”无情冷酷的话语从青年的口中吐出，“在19区混了这么多年，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即使是整个地下20区全部团结在一起，也无法与世界第一组织对抗。”
卡斯特闻言立即出声：“不，莫尔！事实上我还有两支试剂，可以帮助你提升身体机能。你和我不同，我听你哥哥以前说过，你原本在19区的黑市中名声就很响，身手很好。我相信你提升的实力一定会比我更多。”
“你打算让我也注射那个什么试剂？”
“对，注射以后，你至少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我一起……”
“砰——”的一声巨响，忽然打断了卡斯特着急的话语。两人猛地一愣，齐齐转首向发声处看去。只见狭小的巷口被一炮磁导高射炮扫射成灰烬，震天的脚步声从街口整齐地向偏僻的小巷逼近。
“我们先走！”一把拉起了卡斯特的手臂，莫尔头也不回地向巷子的另一端跑去。卡斯特只是愣了片刻、踉跄了几步，便跟上了青年的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