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无虑惊讶地看着那片渐渐远去的阴影，还没等她私讯杀无涯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阵骚动就从战场的两侧传来！
“那是——”
火焰法师捂住了自己的嘴，在战场两侧忽然涌现了大量的玩家，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令敌人来不及应对，在转瞬之间竟然被压制住了。而且从源源不断涌来的玩家数量来看，艾蒙城已经拥有了足以和敌军抗衡的力量！
“无虑，那是？”
“虽然现在我们的人数还是比不上对方，但是不要忘了！他们是无法在原地复活的，只要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渐渐占上风。”无虑忽然打开了公共频道，声线坚定而充满信心。
菲利克斯显然也对这变故反应不过来，他惊愕地四处张望着：“靠！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人能回答，他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不管怎么样，必须拿下艾蒙城！”
要是艾蒙城没能被攻占，他能想像后果是什么……在如此占优的情况下还输掉城战，东南亚区可并不是一面倒地在崇拜他，那些针对他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一道阴影在猝不及防之间袭上了他脚踝，接着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了全身。菲利克斯抬了抬手，正打算对这不明的负面状态使用清除技能时，一片浓雾骤然而来。
这不是单纯的迷雾，但是正当菲利克斯担心自己会中毒的时候，却发现这片迷雾没有带来任何的负面状态，除了视线范围被遮蔽以外。迷雾的范围很大，将半个战场都笼罩了进去，本来还担心是敌人范围性杀伤武器的菲利克斯在发现身边的敌人也看不到周围时就放下了心，改为探寻着这片奇怪迷雾的根源。
“还有时间四处张望吗？”
一阵诡笑陡然传入耳中，菲利克斯一颤，眼前忽然爆发出了一大团的血雾，同时系统提示他被血恶魔攻击。
“恶魔……换言之是黑暗的力量吗？自不量力。”菲利克斯挥了挥手，全身上下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辉。在对付黑暗属性这方面，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破空声突兀地响起，尖锐的攻击几乎是从鼻尖擦过，菲利克斯往后退了一步，却听到了熟悉的诡笑，身体一阵僵硬，动弹不得。
“蛛网的威力，你也见识见识吧……”不远处，隐没在浓雾之中的驯兽师嘿嘿笑着。
刚才那片迷雾当然是木偶笑搞出来的，身为队友的他不受迷雾的影响，朝攻击菲利克斯的喵樱点了点头，后者将手中的金属棍转了转，带起了顶端金色小环的碰撞声。菲利克斯惊慌地盯着周围，虽然刚才的蛛网已经被他解决，但是所花费的时间让他心下一乱。
按照这个解除的速度，只要再中一次蛛网，就铁定被对手的近战职业杀死。
是的，不受迷雾影响的对手不止一个，这一点他刚刚才认知到。
喵樱侧步一滑，从另一个方向靠近了菲利克斯，猛地挥出了手中的金属棍！一直背对着她的菲利克斯忽然俯身，闪过了这一击，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和离得极近的喵樱视线相接，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金属棍上。
奇怪的武器就意味着隐藏职业。意识到这一点的菲利克斯选择了远离而非反击，就在他往相反方向闪躲的时候，两道锁链忽然从背后杀出，瞬间锁住了他。
“既然知道敌人不止一个，就好好防备啊。”落雁在迷雾之中现身，眯着眼睛笑得很温和。
迷雾散去时，已经看不到菲利克斯的身影，连同刚才挂掉他的影子团队的五人，也都不见踪迹。周围的玩家面面厮觑，刚才他们仅仅是听到了一部分的对话，却没能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看等级排行榜！”一名东南亚的玩家忽然大叫道。
其余人纷纷打开了系统面板，随即出现了大范围的沉默，一向被菲利克斯占据着第一名的排行榜，就在刚才被刷新了。
那个他们一直仰望着的帝王已经消失。
“不可能！就算是被挂掉了，也只是掉一级而已，还是会在排行榜上。”由于菲利克斯本人的等级实在是冲得太过凶残，领先了第二名的玩家将近三级的经验，可以说，如果单论等级的话，菲利克斯绝对是世界第一。就算是被挂掉一级，稳坐第一名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现在他们却无法在前十名的名字中找到那个熟悉的人。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逐渐蔓延到了整个敌军中。
“干得好！”无虑暗暗喝了声彩。
就在刚才，威武宅神联系了她，表示论武堂的援军一会儿就到，并且有充足的信心可以扭转艾蒙城的形势。至于其它的，这个胖子倒是没有说明，原本以为他会趁火打劫要求一些好处的无虑倒是惊讶了一会儿。在询问到这个问题时，威武宅神只是笑了几声，说道：“我想要的，荆棘石头会长已经给我了。”
听到那边战报的荆岩吹了声口哨，不无玩笑地说道：“历史总是相同的。”
这一次的菲利克斯还是死在了影子团队的手里，不同的是他是死在了艾蒙城的战场上，但是相同的却是影子团队挂掉他二十级的谜题。威武宅神当然不可能告诉荆岩，看来这个秘密注定会掩埋在历史当中。
“什么历史？”
“没什么。”荆岩一回身砍死了接近自己的敌人，不急不忙地为自己补上了一个防护罩，这是衍九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据说是任务奖励的一部分。
可以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无敌的防护罩，持续时间三十秒，最多吸收五万点的伤害。这张炼金药剂的配方当然被交到了杀无涯手中，然后这位炼金大师赶制出了不少药剂。看到效果的荆岩不禁咋舌，五万点的伤害，这代表着即使是法师也能扛下他至少两剑了。
“快点拆除……该死的！”这边的投石机倒是一刻不停地攻击着城墙，其中还有不少火焰喷射器，以及波特兰公会所持有的特殊攻城器械。
每过一秒，都是对翼之城城门和城墙的巨大伤害。
变态同好会的人已经是在疯狂地攻击着这些器械，但是受到战场的辖制，现在能攻击到器械的人也只有他们几个而已。别说是护送盗贼过来了，就是他们自己，在这样密集的火力攻击之下也必须全力应对。
“砰！——”一台投石机散架，站在它脚下的衍酒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无奈地看着战场的天平，即使是在他们回归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朝着敌人那一边倾斜。
或者说他们的回归不过是减缓了倾斜的速度而已，根本无法扭转大的趋势。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有别的城池玩家来帮助守城，但是这一点基本是不可能的。翼王朝的地点实在是太特殊，除了血色江南和残灯孤影之外，实在是不可能有公会能在这几个小时内及时赶到。
但是另外两家公会也在遭受着攻击，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呢？
“不管了，死也要撑过这几个小时，该死的，要是话剑那个白痴能加快速度就好了。”
“老子倒是想要加速啊！”频道那一边的话剑怒吼。
在广袤的平原之下，藏匿着一个巨大的洞窟，而话剑本人就身处其中，此时他正盘腿坐在地上，焦急而紧张地注视着面前一点一点滴落的鲜血，恨不得自己能冲上平台去把那一大罐鲜血都打翻。
现在他的同伴正身在战场，扭转战局的可能性，全都在他身上，对话剑而言，此刻他更希望自己是在战场上奋力厮杀，而不是在这里等着一个消息。
“妈的，这见鬼的东西就不能快点么？”话剑差点暴走到揪住法师的衣领质问。
“你别把NρC砍死了——”荆岩原本要调节气氛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怎么了？”话剑注意到了同伴不同寻常的沉默。
接着，他从频道另一端听到了一个最坏的消息，这个消息从荆岩颤抖着的声音而来。
“血色城破了。”
294、牺牲
“血色城？”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荆岩甚至没有心思去管周围在攻击自己的人，还是衍酒离得近，一个旋风击扫掉了那些狂战，才算是没让他被人挂掉。
“石头？”衍酒一把把人拉出来：“撤了！先到安全的地方再管血色城！”
“血色城怎么会破？他们那边没有世界前十的高手……不，连前三十都没有，为什么会守不下来？”
荆岩说完这话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是在心理上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诚然，一个高手在战役中所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除非他是莱茵元帅之类的强者，否则无人能说自己可以主导一场战役。就连荆岩，也敢拍胸脯保证说要是今天翼之城的人数和敌军是对等的，那么就算他不在，波特兰也休想拿下这座城池。
“石头，先冷静一下，无忧那边……还没有回你吗？”
“没有……”荆岩刚说完，无忧的声音就在频道中响起。
“那个啊，是他们那边无论如何都守不下来了，就只好放弃了啊。”
“你——”就连加入不久的狂徒都知道，无忧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就算血色城注定被攻破，她也一定会守到最后一刻，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
无忧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回头看着已经易主的城池的方向，一阵黯然，但是最终还是坦然地说道：“因为这么下去，三座城池都无法守住啊，要尽最大的可能保全城池，牺牲掉其中一座才是最好的做法吧？目前血色城是等级最低的一座，即使牺牲掉也没什么。”
“什么叫做‘即使牺牲掉也没什么’啊！”荆岩咬着牙吼着。
就这么放弃了城池，那不就跟他之前放弃翼王朝的行为是一样的么？让那么多玩家拼命的死守，让他们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石头！”
“……”
“这是血色江南，全体玩家的决定。”无忧笑着闭上了眼睛，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他们决定，将血色江南的兵力分流，支援翼王朝和残灯孤影，即使只有你们也好，不要被三大区的联军攻占掉所有的大城池，否则，华夏就真的再也无法翻身了。”
“我们才不需要你们——”
“石头！”无忧打断了他，回头看了看和自己一起在赶路的玩家们，虽然脸上都带着惋惜，但是对于过来支援这件事毫无怨言。咕噜灯就在她身边，对她沉默地笑着，无言地给予支持。盗贼面罩之下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无悔的微笑：“我已经拿到了最宝贵的东西，但是……从利益来考量，却不得不放弃血色城。”
“现在只有我们可以支援翼之城和孤影城了，不会有别的援军，若不赶来，就是三家公会一起灭亡的下场。”
荆岩紧抿着嘴唇没有回话，他心里非常难受，这种感觉并不是普通的难过，而是由屈辱变化而来。他和残灯书生都是男性，却让三家公会会长中唯一的女性来做出这样的牺牲。
不管什么样的豪迈宣言，都敌不过现实，击破这个宣言的最后一击，就是无忧放弃血色城。
为什么之前决然守城的他们，没有抢先一步做出这样的牺牲呢？说到底，还是无法轻易舍弃掉自己苦心经营的城池。所以宁愿把希望寄于漫长的海龙城堡修建时间上，寄于未知的任务完成时间上，让下面的玩家拼了命地支撑到那个时间。明明牺牲掉其中一家，就可以保证其余两家的城池不被攻破，他们却主动地回避掉了这个可能性。
甚至可以说，不是荆岩没想到，而是他在期待着有别人做出这样的牺牲。这是人之本性，在关乎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时，大概很多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无忧的举动，令荆岩觉得羞愧。生活中总是有一些这样的人，他们的行为令人钦佩，他们会在关键时刻做出别人不会做的事。
“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并不是让荆岩不去责备自己的理由。
“正钦……”那种忽然涌上的罪恶感淹没了荆岩，他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静，打开了私聊频道：“我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王八蛋！”
无忧的态度越是坦然，他们就越难过，哪怕无忧表露出一点点遗憾也好，让他们可以补偿也好，但是现在却是这样的局面。一个无懈可击的牺牲，让两人都无言以对。
一直没在频道里说话的残灯书生没去回应荆岩的私聊，而是直接在频道里开口：“无忧，我欠你一次……我和石头，都太过当真地对待着这个游戏。不可否认的是，面对着这样的攻击，我在卑劣地期待着有人做出牺牲。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残灯孤影必定倾巢出动，帮血色江南夺回城池。”
“这件事也包在野蛮狂血身上！要是血色城没夺回来，我用光野蛮狂血的资金，也一定帮你重建一个更好的城池！”一刀开天哑着嗓子说道。
无虑没说话，她终于知道那股不祥的感觉从何而来，那是她一直经营的城池被人攻破的预感。在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她清楚地感受到旁边的反光者充满了绝望，那是一种守护的东西被人放弃，但是自己却不在现场的难过。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只能微笑，不管是对着己方的玩家，还是对着即将要消灭的敌人。
因为她没有忘记，即使已经难过成那样，反光者还是在表决时投了赞成票……
“看来不管是话剑那边的任务，还是海龙城堡的修建，我们等到那个时候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了啊。”回过神来的荆岩只能对着没在频道里的同伴们苦笑着，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用血色城作为代价……”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大家都知道荆岩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衍九低下了头，随即将头偏向一方，斜眼看着战场，那里的翼王朝玩家在对方人数的碾压之下呈现着颓势。
话剑的声音从团队频道里传来：“哈哈……就知道，那位姑奶奶从之前到现在都是一样，对自己的东西就是能狠下手。”昏暗的环境中，防战独自坐着，他面前摆着一面盾牌，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几滴眼泪在他说话时滴落在了盾牌之上，溅起了一片紫色的光晕。
他死死看着不断滴落的血液，眼中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被铠甲覆盖着的双手渐渐握紧，忽然在频道里吼道：“妈的，这笔帐要是不帮她讨回来，我们还是大老爷们儿么！”
荆岩合上眼睛，语气平静地向风雨西关陈述了这个事实，投入了战斗之中。这就是身处战场的无奈，不管面对着怎样惨痛的事实，都必须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继续战斗。
“说得对，这笔帐一定会被讨回来，就在一个星期后，我要让美利坚区的城池都变成华夏的！”衍酒呼了口气，一声狮鹫的鸣叫从远处传来，让他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杀无涯……过来了！”
那位身处在狮鹫背上的瘟疫术士，此时想必也充满了怒火，在他到来之时，必定将这份怒火洒向敌人全军。
“给老子去死！”荆岩没去管那边杀无涯还有多久到来，径直冲进了敌军之中。
黑色的盗贼真的犹如他的外号所说，是一把死神的镰刀，所到之处一片尸体。在他靠近对方重新搭建起来的攻城器械时，被杀死的波特兰终于复活，看着张开双翼飞上高空的拳斗士，荆岩咧出了一口白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