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文呆呆的站定看很久,想法驳杂又混乱,要靠咬紧下唇才能压抑住那些几乎无法控制的负面情绪。
看她的样子,谁也不知道怎么去问安慰。
刘岱和三人才刚刚认识,不会去开这个口。袁惜这个大咧咧的人,根本没有发现,即便发现,要她去体味李殊文的细腻心情,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而最应该开口的寂灵却偏偏什么也没有说。
一直等到李殊文缓过神来,寂灵才问道:“这是土系五行石吗?”
李殊文肩膀的伤不能活动,只有刘岱和袁惜骑车,她坐上车后说:“不,是木系的。”
“哎?”
“不动脑筋,穿山甲如果依土而生则是金系,破土而生则是木系,怎么也不会是土系啊。”说完心里一动,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说着李殊文故意卖关子,要刘岱以那辆雪佛兰的使用权交换。
刘岱根本心里有数,当然不同意这勾当。只是最后不得已,屈服在寂灵拿的刀下。
李殊文推测道:“白化金环蛇、额头白毛的明月奴、白铜柱、白铜棺这些全部属金,放在这里就是为了以金来镇木。铜柱和铜棺上的虎图,必定是四神兽之一的白虎。白虎镇地和埋入地底的白铜柱,这个道馆的作用可能是为了镇住邪恶地动,同时防止木系灵来破坏土系结构。不过有点奇怪,李宗松霖,从名字看这人五行应属木或缺木,却为何随身驯养属金的狼呢,岂不是克了自己。还有,为什么明月奴能活这么久,体型那么大?”
李殊文想到这沉默半天,刘岱忍不住提醒她二十八星宿。
李殊文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居然是这样,二十八星宿里只有一头狼,属奎木,归四神兽之白虎。
如果……如果这是一头奎木狼,那么李宗究竟是些什么人?连二十八星宿也能驯养。而且为什么明月奴咬伤自己之后,态度转变那么大?
刘岱说这种身世问题只有问自己,别人不能帮你解答。
“你少胡扯,什么身世,我和她从小门对门长大,哪有什么身世之谜!”寂灵叱道。
李殊文的父亲是一名教师,母亲是全职主妇,家庭环境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单纯的不能再单纯。
说不定明月奴咬到别人也都会一样反应,毕竟它是守护兽,而她们又都是女娲之后,姓氏只是一个巧合。
李殊文当然没那么容易被说服,不过觉得也不是毫无道理,于是作罢。
38.伏羲盒
回到刘岱停车的地方,李殊文接过车钥匙。袁惜本以为从来叫嚣四轮至上的寂灵一定会去坐雪佛兰,没想到她却换到自己身后坐,而李殊文也没喊她上车。
袁惜有点纳闷,不过看看两人好像没什么不对劲,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路顺利到达最近的城市,在城郊找了个最好的酒店,包括吃喝穿用的费用全部敲诈刘岱负责,为此全部挑最好最贵的,每次付账的时候寂灵都会大喝一声“富二代,来付钱”。
回到房间后,寂灵吃饱喝足满意的倒在套房内软绵绵的床上,开始装死人。躺了一会翻身看手机,躲在被子里嗤嗤笑起来。
靠在在旁边看电视的袁惜被她笑的毛骨悚然,问道:“你干吗,疯了?”
寂灵继续偷笑没回答,李殊文像是已经习惯,坐在桌前头也不抬的说:“别理她,十有八九是收到了钱,最近不用看我脸色买东西。”
寂灵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补充道:“不止哦~是双倍设计费。”
这下连李殊文也有点惊异,回身问道:“双倍?”
“嗯,这一个秋海棠系列反响好。”
“为什么是秋海棠?”袁惜对这些一窍不通,只知道是一种花。
寂灵脸上笑意一霎那变得僵硬,转变不及的凝在那里,答道:“海棠恨无香,像不像我们缺憾的生命?”
李殊文垂下眼睛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缺憾的。”
“只是我们缺的比较多吗?”
“人永远不会满足,无论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想得到更多。奔波时想要安定,平静时欠缺刺激。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的过普通人的日子,发愁的只是一场电影将要迟到而已。不是这样挣扎在世间,生死疲劳,不知道下一秒是生是死的日子。”
“如果真给你那样的生活,你会满足吗?”
寂灵毫无犹豫的答道:“满足。”
“你不能这样悲观,认为现下的一切都不是你所期望的,生命不可能有完美,我们必须接受,必须承认这一切,是我们选择的。”
看她们争执的面红耳赤,袁惜也劝不了。她们十几年的友情,自己插嘴没有什么用,为免尴尬便偷偷的钻进浴室洗澡去了。
沉默半晌,寂灵蒙在被子里说道:“如果有下次,不要这样救我。”
李殊文垂下眼睛,侧过脸去不看寂灵,轻轻的像自言自语一般说:“我根本没有想到救你,或不救你。我只是要这样做,便这样做了。只是想你活着,这样而已。”
“我活着,绝不能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厌世的!”
房内一时沉默的可怕,李殊文绝没有因为自己的举动后悔,只是也没有想到会对寂灵造成负累。
寂灵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从浴室冲出来的袁惜打断。
袁惜裹着浴巾,发现气氛诡异,尴尬的咳嗽两声说:“你们的我的腿,毛细血管爆裂会朝上蔓延吗?”说着伸出自己的腿,那原本只到脚踹处的一丝丝交缠的红线,已经长到了小腿,像是表皮被撕掉一般。
“没事。”寂灵看了几眼,简单的回答道,然后朝门外走去,“我出去走走。”
袁惜想要拦住她,被李殊文阻止。
李殊文拿起椅背上外衣,丢给寂灵道说:“早去早回。”
“嗯。”寂灵接住,点点头转身出门。
袁惜看着一脸阴鹜的李殊文,怯怯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李殊文瞄她一眼,坐回桌前。
袁惜老老实实的接着洗完澡,躺在床上,却难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看时间,寂灵已经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有点担心的问:“怎么还不回来?”
李殊文闷闷的“嗯”了一声。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嗯。”这一声李殊文应的非常快。
袁惜连拨了几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最后干脆是“电话已关机”。
袁惜抬头看李殊文,她此刻趴在椅背上,上身前倾探着头,姿势表情都僵在那里。
“怎么办?”袁惜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去找!”李殊文转身跳起来就往外冲,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寂灵的老爹,让他定位寂灵的手机最后使用的位置。
李殊文路过刘岱房间门口的时候,狠狠的踹了一脚,也不等他应门,就继续朝楼下跑去。
莫名其妙来开门的刘岱,正看见从门前跑过的袁惜。还没开口,袁惜甩下一句“寂灵失踪了”,就跟着李殊文的脚步追出酒店。
刘岱不清楚事情始末,纳闷一个大活人怎么失踪的。但也来不及追问,随后跟了出去。
在一座陌生的茫茫城市中,无头苍蝇一样找一个人是多么困难。
袁惜几步追上李殊文说:“这样不是办法,寂灵一般会到哪类场所?”
李殊文气喘吁吁站定在那,心底的焦虑不言而喻,仍不停的左顾右盼,希望在下一个转头的时候就能看见寂灵的身影。袁惜抓住她肩膀使劲摇晃两下说:“说话啊。”
“不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会不停的走。”李殊文拨开袁惜的手,说:“别跟着我,分头找。”
这时李殊文的电话响起,老巫医找出的位置居然离酒店不远。
难道寂灵出来后没多久就……
按照老巫医提示的方向,她们找到酒店后不远处,一片堆砌着废料的废弃工地。
这个酒店在市郊,到了夜晚路上没有灯,更是没有人。
眼看已经到了目的地,周围一片静谧,袁惜轻轻的问李殊文:“你的眼睛有没看到什么东西?”
“没有,找找看。”
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刘岱从废弃的建筑材料中找出两根木棍,点燃后递一个给袁惜。
只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发现线索,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想隐藏和掩饰,或许恨不得被人发现。
工地外沿有一道围墙,围墙上临街边的地方就有一片被烧焦的灰痕,地上也有一个发出焦味的浅坑。往里走发现有零星的刀痕,看弧度和宽度,应该是弯刀,很可能是寂灵的。
应该是寂灵从这条路上经过时被人伏击,结果怎么样,看小道尽头地上那只手机来说,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殊文弯腰捡起那只手机,浅粉色的机身,贴满了乱七八糟的猫咪。
手机没什么损伤,打开手机显示没有电量,几秒钟后自动关机。在找到手机的地方有一股奇异浓烈的清淡异香。
地面墙面和附近杂物表面都像蒙上一层黑色薄纱,开始以为是燃烧而形成的浮灰,伸手却擦拭不掉,颜色是渗入进去的。
在发现手机的地上发生奇怪的痕迹,痕迹是用手指甲划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组成一个“听”字。要不是划痕很深,在这黑暗中几乎不能发觉。
李殊文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来不及关机直接取下电板,换到寂灵的手机中。
两人为了方便一直用的是同一款,不同的只是李殊文的是黑色。
打开手机后找到手机中存储的录音,发现最近的一个录音是一个星期之前,难道是没有录下来,还是误解了听的意思。
捏着手机想了想,李殊文又打开了手机内存储的视频,一看存储时间,立刻激动的打开。
寂灵这家伙,打架打糊涂了吧。
视频开始火红一片,几秒钟后变得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打斗声,低喝声,到后来的喘息声。持续了几分钟,却突然停住。这戛然而止的寂静非常不寻常,然后听见寂灵冷哼一声,之后是一个女子嗤嗤笑声,那笑声中带着点妖邪与嘲讽。
听到对方是个女子,李殊文很是吃惊,从动静来听,对方只有一个人。同性别的单对单,寂灵不应该那么容易输掉。到现在为止听寂灵的气息都很平稳,至少是平手,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伏羲盒在哪里?”听到那女子发问。
伏羲盒?李殊文皱眉,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可是,这女人是谁?
这时候画面一闪,摄像头摇晃着对准一个女人,画面摆动不停,那人的面目只一闪,看着身形高挑,穿着紧身衣。
在手机后方的微弱火光映照下,能看见那女人身后有宽大的黑影在晃动,。
“呵呵,什么时候世界变成你想要就能得到的了?”从这个角度看不见寂灵,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话刚说完,女人身后那黑影以迅疾的速度朝画面前冲过来,屏幕上一片漆黑,同时听见手机落地声,然后是奔跑的脚步声,什么东西掠过手机的风声。
本来以为会听见寂灵念咒语的声音,没想到风呼啸而过后,紧接着就是重物沉闷倒地的声音。
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让寂灵觉得无法抵抗,转身逃跑?
之后另一串脚步声从手机前经过后,停住后一阵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声,之后脚步声又响起,比之前沉重,是负了重,渐渐走远。
脚步声消失后,是长久的黑暗与安静,一直到视频结束。
重复听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的细节。李殊文却更加没有头绪,视频中除了伏羲盒什么也没提到,但听语气寂灵与对方应该很熟稔。她杀了寂灵带走尸体?如果真杀了,似乎没有带走尸体这个必要。对方想要伏羲盒,不管是做为人质或者信息来源,寂灵应该还活着。那么她把寂灵带去了哪里?
小道上是干燥的泥土,走出小道上了水泥路面后,脚印无迹可寻。
李殊文焦躁的在周围来来回回的走,袁惜也帮忙在周围仔细的看。
这样盲目的找不是办法,刘岱拦住李殊文说:“先回酒店。”
“回去?!”袁惜不满刘岱的建议,欲待反驳。
李殊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点头道:“回去,那人能跟踪寂灵到这里埋伏,自然已经把我们的情况打探清楚,她既然要的是伏羲盒,一定会主动联系我们。”
回到酒店,房间丝毫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只是在桌上凭空多了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写了几行字:“拿伏羲盒来换人,不过我并不着急,人先借去玩两天,想到交换地点我会联系你们。”
这看似轻快的语气,字里行间能嗅到留字人冷血的气息。
李殊文咽口唾沫,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让她浑身冒冷汗。连忙去检查房内有没藏着人,并让袁惜和刘岱把门窗都锁死。
这一切都做妥之后,袁惜终于有机会问:“我们现在怎么办,伏羲盒是什么?”
李殊文还没有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又联系上那边急的像热锅上蚂蚁一样的老巫医。
“找到没有?”那边老巫医接通电话就立刻嘶哑得大声问道。
“没有,你们不是能通过灵力对话吗?你试试。”
“我试过了,感应不到。”
“感应不到?”李殊文话只说到一半,灵力感应不到的情况,只会出现在某一方专注于某一件事,或意志力极度涣散。寂灵现在是处于哪一种情况?
老巫医继续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一个人出去?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尽量不要分散吗?”
李殊文有点自责,期期艾艾的说:“我们的人生观有差异,因而有了点小争执。”
“人生观?哈哈!”老巫医在那边觉得李殊文说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人生观?你们还有时间讨论人生观?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说到最后老巫医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李殊文也恼了,大声的吼回去:“可是我们也要知道,我们是为什么活下去!为什么我们要这样活下去!”
“有很多事,不是你们现在能明白的,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完成你们该完成的事,只有活着你们去找出原因。”
李殊文是有事都埋在心底的人,她其实并不乐观,只是不会把悲观说出来,害怕影响到别人。她训斥寂灵,其实更多的是在训斥压在心底角落里黑暗的那个自己,这时像被导火索引爆,再也忍不住。“为什么是我们该完成?我不明白,为什么别的人可以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不明白……”
“别以为你们多惨,也别以为你们多鹤立鸡群,你们不是唯一一群,不是第一群,也绝不会是最后一群。”老巫医说完重重的叹口气。
寂灵和李殊文都明白老巫医知道很多事情,只是不说,打死不说而已。她们经常软磨硬泡的想要掏出点信息,可是除非老巫医自愿说,什么她们也探听不到。
这时也许是个好时机,可是李殊文却没有心思,只是沉默着。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李殊文顿了一会说道:“你再试试,我有线索的话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李殊文在房内来回踱步,刘岱忍不住再次追问道:“伏羲盒是?”
39.寻找寂灵
“我们曾经去过人王伏羲之墓,虽然失败,但从那里面带出了这个。”李殊文从包里拿出那个一直随身带着的青铜盒,此时盒内还装有两颗青灰色五行石,“这东西真正的用处我们还不知道,但是发现五行石放在里面,用我的眼睛完全看不到有能量波动辐射出来。这可能是我们这一路很安全,没有被石灵找到和攻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