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哼哼。”
“嘘。”有人走近身边,李殊文出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来人看看位置,走到袁惜边上坐下。此人双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
很奇怪,袁惜撇撇嘴对两人使个眼色,靠窗的她又往里挪了挪。
看着陌生人木头般面目表情的脸,寂灵与李殊文无趣的端坐回去。
临起飞前,空姐例行检查。走到木头脸旁边时,发现安全带没有扣好。于是打声招呼,弯下身子帮他扣好。
袁惜用眼角瞄来瞄去,忽然发现木头脸的眼神方向不对。于是对他的那一点好奇变成了鄙夷,嘴里嘟囔一句“老色狼”。
说是嘟囔,其实声音大的连空姐都听见了。空姐刚刚系好安全扣,微微侧侧眼神,也发现了问题。
“打扰了。”空姐尴尬的红着脸,将手挡在胸口,赶紧转身离开。
木头脸像是根本没发现周围人奇异的目光,眼神还是自始至终跟随着那个部位,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木然。
袁惜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飞机起飞后,李殊文和寂灵时而小小声的私语,袁惜索性闭起眼睛假寐。
过了一会,听见有空姐走来问道:“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木头脸答道:“我想找刚才眼角下有颗痣的那位。”
袁惜听到后在心底嗤之以鼻,忍不住冷冷的“哼”了出来。
来的这位空姐想必早已见惯这等伎俩,四两拨千金的应付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也一样的。”
“有一句要紧的话想要告诉她。”木头脸依旧不急不缓,仿佛一点也不受别人的态度与看法影响,或者是他根本感受不到别人态度。
“先生,方便我代为转告吗?”
袁惜个性直爽,终于按耐不住,仗义执言道:“差不多得了,搭讪也换个新鲜招数吧。”
木头脸扭头看了袁惜一眼。空姐也投来感激的眼神,心想总算有人代她把话说出来了。
木头脸这才像是恍悟了什么,点点头,又转脸和空姐说:“那么麻烦你转告她,不是每一块古玉都适合随身佩戴,谢谢。”
空姐以为还会有一番纠缠,没想到却是这么突兀的一个答案,愣了一下,决定先答应下来再说,于是点头道:“好的,我一定转达。”
李殊文和寂灵早就听到动静,偷偷的从座位上探出头来看热闹。
空姐离开后,木头脸看着前排缝隙中露出的两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点不为自己的行为脸红,没表情的对视一会,站起来走去洗手间。
11.袁惜之初梦
他一离开,三人立刻七嘴八舌的低语起来,袁惜从头至尾又描述了一遍。
李殊文说道:“呆。”
寂灵:“天然呆。”
“囧。”
“天然囧。”
袁惜哭笑不得,“你们的师父是郭德纲吧。”
“你怎么知道。”寂灵做了个夸张的惊异表情。
“这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你更呆的人了。”袁惜道。
“当我也这么认为的时候,上天让我遇见了你呢。”寂灵不甘示弱。
李殊文打断道:“嘘,回来了。”
木头脸回来后不再说话,双手抱怀,眯起眼睛似睡非睡。
寂灵和李殊文精力充沛,拱在一起对牢一本书交头接耳。
袁惜毕竟是伤员,吃了止痛片,不一会就睡着了,虽然睡的时间久,却眠的浅且梦多。
来到一个怪石磷立的地方,光线昏暗,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要去到什么地方,梦中的袁惜并不知道,只是一味往前走。
翻过一个小山坡,前面豁然开朗。在这乱葬岗一般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方青池,水面上四散的盛开着睡莲,莲花的清香夹杂着池塘泥沼的腥土味,和怪石间的硫磺味,随一阵阵微风扑鼻而来。
虽然这气味却如此真实,袁惜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梦中。
睡莲随着微风在湖面的涟漪上起伏,一朵朵素色的洁白盛开在这昏暗中,莫名让人觉得冷的浑身一颤。
接着袁惜看见湖边有一个直径三米见方的木雕莲花座,中间躺着一个孩童。
怎么会有孩子在这,且睡在莲花座中。
袁惜好奇的走近,看清是个小女孩,穿着单薄的绸缎粉衣粉裤,露出的小臂和小腿,粉白藕段般。漆黑短发在头上挽两个髻,蜷着身子。
袁惜伸手探探她的呼吸,发现还活着,这才轻轻碰了碰她肩膀。
小女孩缓缓张开眼睛看向袁惜,眼珠没有深浅的黑亮,找不到瞳孔,。眼珠只有一个光点,让人看不出她的视焦落在哪里。小女孩张张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表情有点悲切。
袁惜想要抱起她,躺在莲花座中让袁惜心中感觉非常不适。
小女孩按住她,伸出玉琢小手,指向池塘一角。
袁惜奇怪的望去,昏暗的看不分明,仔细分辨之后,发现那两叶浮萍下,有一团黑色的水草着。
梦中明明光线依旧昏暗,视线却奇怪的越来越清晰。
那一丝一缕的浮动感,像是头发。
袁惜只感觉越来越冷,后背发毛。
风又起,稍稍吹散了浮萍,隔着几米的距离,袁惜却认出了那张刚才被遮挡在莲叶下的面孔。
那是?那是殷鉴!
只待冲上前去,却感觉手臂被紧紧勒住,转过头来发现小女孩已经不见。不知几时,莲花座上盘踞着一条巨大的白蛇,鳞片闪着略带贝粉色的光泽,正缠着袁惜的手臂。
蛇头在她左肩侧微微后仰,像在打量袁惜,又像是随时就要扑咬过来。
那两个拳头般大小的蛇眼,正像刚才小女孩的眼睛一样,像一颗光亮的黑玛瑙,只有一个光点。
袁惜吓得用力一甩手想要挣脱。
这梦中一甩手不要紧,现实中正好一拳甩在旁边木头脸的胸口。
想袁惜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散打样样精通,一米七五的身形与力气,这突然尽全力的一拳下去,全然来不及防备。
也亏得木头脸居然没出声,只给结结实实被捶的噗一声狠吐一口气。
前面两位听到动静,立刻站起身扑回头。
袁惜被吓醒,尚在惊魂未定,拳头还停在别人胸前。
“怎么了?”见袁惜脸色大变,李殊文问道。
寂灵站得急,手中橙汁还没来得及放下,洒的身上一大块污渍。
袁惜慢慢回过心神说道:“可能是殷鉴出事了。”
李殊文大概猜出原因,安慰她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太担心。”
袁惜点点头,收回自己的手。
到这时,三人才把注意力放在木头脸身上。
看他皱眉捂住胸口,袁惜赶紧道歉,知道自己下手一定不轻。
木头脸也不知道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只是轻轻摇摇头。
袁惜歪歪脑袋探究的看着他,开始以为他是个乱搭讪的轻薄小人,却没想到惜字如金倒挺深沉,也许是误解他了。
前排站起来的那两个人若有所思,眼神在袁惜和木头脸对视的脸上转来转去。
寂灵意味深长的端起橙汁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李殊文突然在她后背上猛拍一下说道:“电灯泡好亮!”
寂灵橙汁刚进嘴,被这么重重一拍,哪里掌得住,一口橙汁噗的全喷在了木头脸头上。
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次接一次的连击。木头脸愣愣的看着橙汁顺着自己的头发滴下来,抬到半空的手就那么尴尬的举着。
“对不起。对不起。”三人赶忙一同叠声道歉,手足无措的找面纸补救,越急越找不到。
木头脸一言不发,唰的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那边空姐早发现状况,有一位立即拿着一盒面纸跟了上去。
“真糟糕……人家会以为我们三个是瘟神。”寂灵停下在包中找面纸的手。
李殊文也懊悔的说:“怪我下手太重。”
寂灵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还知道你下手重啊,您这是想拍死我而后快啊。”
“就当为百姓除害了。”
袁惜看向跟过去的那名空姐,打断她们道:“喂喂,别吵了。看,那不是他刚才想找的空姐吗?怎么美色自动送上门去了?”
两人争吵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来。
寂灵围观的无比欢乐,还想来个现场点评,“看看,动手动脚了。”
空姐帮那个倒霉的木头脸擦干领口的水渍,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木头脸收拾干净脸和头发,清水还顺着额发在往下滴,只见他也说了什么,一只手就探向那空姐的颈项之下。
空姐略觉尴尬,四下张望之后竟不是阻止,而是将木头脸拉进一个没人能看见的拐角。
这边三个偷窥者好奇的要死,恨不得长一双透视眼。
“事有蹊跷。”李殊文刚刚小声的下定论,那边只见角落中闪了一道白光。时间极短,转瞬既逝,像相机的闪光灯,却又比之透明柔和。
三人对视一眼,确定不是眼花,纳罕至极,却又都说不出那是什么。
片刻之后,只见那空姐先走出来,穿过过道而去。
袁惜注视着空姐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的面容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些。
稍迟,木头脸才走出来回到位置上,湿发粘在额上,还是很狼狈。面对寂灵的再次道歉,欠欠身终于回答了句“没关系”,神情似乎带着些如释重负。
三人坐定下来,至飞达目的地,也不好意思再造次。
其间那名空姐又来过一次,以极小的声音和木头脸耳语几句。只见木头脸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像是得到满意的答案,空姐含笑走开。
下了飞机取过行李,寂灵一定要去洗手间,顺便把刀绑在连衣裙内才肯离开。美其名曰战斗前一要确保子弹在膛里。
三人离开机场迟了一点。出来时正好看见木头脸和两个女人一同坐上出租车,其中一位就是刚才眼角有痣的那名空姐。
“啧,交易了。”李殊文摇摇头,不齿的说道。
“啧啧,交易了。”袁惜摇摇头,痛惜的说道。
“啧啧啧,交易了。”寂灵摇摇头,喜闻乐见的说道。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去往袁惜家的出租车,在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
李殊文坐在副驾驶,捧着小巧的上网本噼里啪啦低头打字,寂灵塞上耳朵听歌闭目养神,袁惜近乡情怯一直坐立不安。
车子穿过市区,到了城市的另一头,在一处全是两三层老式民房处停了下来,再往前车子很难行驶。
李殊文大略算下,这已经在八卦封印之外,东南方向。
袁惜拄着拐杖在前面带路,往其中一家走去,外表与其他乡村住房无异。
进的门去,开始不觉有什么异样,只是安静。渐渐发现零零碎碎不对劲的地方,倒在地上的椅子,打碎的茶杯,桌面上积了薄薄一层灰。
寂灵正准备上二楼查看,被袁惜喊住,引她们走到厨房。
厨房是完全开放式的,组合柜的下排柜门全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被全部翻出来丢在地上。
最左边靠近冰箱的柜子底下,一道黝暗的楼梯地道。
袁惜立刻要钻下去,李殊文按住她道:“我们两下去,你在上面等。”
袁惜坚定的答道:“不可能。”
“那你在中间,一点也没有伤员的自觉。”寂灵说完,李殊文打先锋,一手拿着袁惜从抽屉中拿出的手电,一手摸索着侧壁,探路走下去。袁惜一瘸一拐的慢慢跟在后面。
与此同时,寂灵在房内大致查看了下,反锁大门和窗户才回到厨房。
李殊文本以为楼梯会很长,没想到走了十二阶之后是个直角转弯,下面有光线照出来映墙壁上。
于是李殊文关掉手电,放进背包中,回头看袁惜落下一大截,还在入口处慢慢的蹭。李殊文没有等她,满心戒备的探过弯道,发现前面并没有什么异样,又是十二个阶梯。
下到底之后倒是豁然开朗,只见一间三十平米左右,非常凌乱的空间,到处都是书、图纸、瓶瓶罐罐,还有一把大提琴歪在墙角。
和楼梯正对的方向有一张三米多长的书桌,上面有一台电脑以及堆的乱七八糟的书、纸笔和绘图工具,整个房间一览无余。李殊文左右张望着走向那张书桌,看见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某页文档。难道他们刚刚离开?
不对,糟糕!
李殊文暗道不好,骂自己太疏忽。赶紧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抬头看见袁惜已经从楼梯上蹭下来。而在楼梯的侧面,隐在黑暗里的死角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形,看样子足足有两米高,肩宽体壮。
“袁惜!小心!”
黑影站在袁惜身后,抬手朝她颈后劈下去。
袁惜同时听得李殊文的提醒和耳后的风声,躲闪不及,只刚刚侧开身子。手刀劈在右侧肩膀上,受力连带疼痛跪摔在地。
12.绝命毒师
李殊文一个箭步冲过来,借着加速的冲力,拳头直击向对方右下肋处。
对方不急不缓的单手隔开攻击,借力上扬,四两拨千金。李殊文力道反弹,顺势一脚踢在对方胸口,凌空后翻才站稳。
这时才看打量清楚那人面目,四四方方脸似砖块,浓眉阔唇。嘴角蔑视的笑着,作势弹弹胸口的灰,脚下未动半寸,很明显没将这两个小女孩放在眼里。
李殊文这一翻倒退至两三米外,见对方不动,她也在攻击范围外犹疑了一下,才再度冲近身。
以她才一米六几的身高相敌,上三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攻击重点只有在胸腹。
这次李殊文出了阴招,拳指肋间,当对方阻挡时,立刻跳起抬膝攻关键部位。
可对手一套以柔克刚的太极拳使得出神入化,无招胜有招,将格挡融在每一个动作中。手上把李殊文的拳轻轻往下一拨,下面侧过稍微一矮身,李殊文的膝盖撞在他髂骨外缘之上。他是不痛不痒,李殊文疼的倒吸一口气,反退一步。
那人站直身子,嘲笑的冷哼一声,颈后却突然受到重重一击。
一般人被击打在颈后这个部位至少会昏迷片刻,可这人却只愣了几秒,立刻扭头回看是谁偷袭。
实在是大意失荆州,在李殊文和袁惜之后没有听见动静,没想到后面还跟着一只磨磨蹭蹭的黄雀。
他这一回头,给了李殊文机会,跳起来抬脚凌空旋踢在他的颈窝处。
其实从袁惜倒地至此,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而那方脸大汉没有移动过脚步,是以袁惜爬起来的时候正好在他身前。
他连挨两下重击,吃痛的弓着身子。袁惜抓紧时机,左手后抱,抓住四方脸的后衣领,夹住他左臂就势以肩为轴,一咬牙将大汉凌空向前摔翻在地,自己跟着摔过去,以肘抵住他下颌,将他压在身下。
方脸大汉这才昏过去,袁惜自己也摔得眼冒金星。
李殊文轻笑道:“完美三连击。”
寂灵则直接从阶梯上蹦下来,满脸嫉妒的说道:“要不要这么强,单手过肩摔。”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过肩摔不出去?”李殊文知道寂灵的弱点,毫不留情的戳她痛处。
“我肩窄,你管我!”
袁惜到现在才怀疑自己真的入错了队,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喂,我说,我快死了。”
两人这才去将袁惜扶起来,靠在阶梯旁坐着。
用绳子将方脸大汉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准备等他醒来满清十大酷刑逼供。
外面忽然响起门铃声,三个人俱是心底一惊,寂灵自告奋勇道:“我去看看。”
李殊文生怕寂灵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又惹事端,一切糟糕事在她这儿皆有可能,不得不出言提醒她多加小心,有问题先回来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