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亘古壁垒一般的细线，亦已变得微不可见……
“融合的不错，你看，运气真的在大冯文明这一边。”
“姓郭的与方成凤的背叛，是你在背后影响的？”
梅林问。
“你知道，我不喜欢拖延时间的人。但在此时，倒不妨和你谈谈。”
谈谈，摊牌。在大家都需要时间的时候。
“姓郭的呵呵，那不过也是个权力至上的软蛋！至于，方成凤……他，是个意志坚定的军人，我试了很多次才成功策反他。可惜，他最后还是让你走了。”
我希望你去执行这个任务，你，愿意么？
是，但是莫……
没有但是。
是。
梅林的心一下子冷透。
“莫锦龙的配偶是第一批试验品，我们还是很温和的刚开始。哦，米歇尔是第二批。能活着证明，效果不错。”
卡德看着他变色的脸，沉笑：“但是，他们都背叛了，一个不幸被抹杀了，另一个嘿嘿！这方法有些不保险，战俘，显然更合适。”
“呵呵。”
梅林突然笑了：“你们究竟来自哪里？”
“我……”
一切静止。
一切开始。
不可见，不可闻，不可感，不可思的某种奇特韵律一点点浮现在两个‘人’的心间，陌生而又熟悉。
世界归于混沌。
卡德第一次勃然变色：这是……什么？
心灵的语言。
梅林默然，震惊的默然。
两位，很久不见。
呆立着的萧湛睁开眼，宇宙般的深邃黑眸中冷冽一片。
你是，岚影眩？
是，你还真是没有让我太无聊。
抬手，乾坤倒转。卡德与梅林只感觉意识体的些微轻颤，转瞬，被移除这个空间。
这次，换作卡德旁观。
在下一刻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时。
右手的纹路如此的熟悉。刺眼。
古老的图腾。
那是。
那个文明的标记。
原来如此。
他们虚立在星空中，面对面。
“没想到，最后‘没想到’的人是我。”
伸出右手，那个纹路依然模糊而缭乱。
神色涩然。
“你不是人。”
冷冽如雪山流泉的音色说出来的语言却格外刺耳：“卡德，大冯文明。亦或‘迷失者二号文明’与‘迷失者一号文明’即影子一族联合制造的类人智能生命体。制造完毕时发生变异，主脑大批量人格分裂，其中唯689号人格最为危险，即产生感情。为弥补漏洞，二号文明第一代领袖强制与其融合，作为封印即第二人格存在。”
“你还真是了解。”
他的神色突然疯狂起来：“那么萧，为什么你不阻止？只看着为什么哈！？他们，他们都是你的后裔啊！！！”
“我不是他，亦不是救世主。我给过你们时间，在他以主人格存在时。可惜。”
清冷的声音不为所动：“不回头的迷失者就让它迷失好了。”
“为什么——天！”
狂暴的能量激荡的混沌空间都为之战栗，卡德扬起双手颤抖着不甘心的狂吼。
“龙，大禹治水，后羿射日，天界，刑天，与须弥幻境。你以为，我真的虚弱到随机选择寄宿体的程度么？”
冷冽的声音道出残酷的事实：“不是所有的文明，都是合格的后裔。”
是的，历经苦难颜色不改的，才是最好的。
‘遗族’的领袖的确姓道格拉斯，但是，幕后的最高掌权者，是东方人。
“可是，回归V的半身是刘易斯……”
卡德声音艰涩的说了半句。
“大衍之数五十去一，乃因其本质为‘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句话，卡德居然听懂了。
敛去疯狂的神色，他悲哀的笑了：“真是……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却不知答案就在方寸间。可是，我还是打算……”
他平静的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去’轮回’吧。”
试试看呢。
……
“要么战，要么死。”疯狂的怒火被更疯狂的人挑拨到极限！
“找死！在这片星域，我才是主宰！”
银蓝色的眸中两道闪电激射而出，庞大的能量直接轰向另一个容貌相同的男子。
“你只是影子，一个影子，嗤！”
右肩微动，横移距离都以光年计算。
“那么你呢？”
看着躲闪过去的‘人’：“意识流？你……啊！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如果你再不回去，那几个星域的生物都将消失。”
朝着遥远的星空彼岸遥遥虚指：“被放逐区的已经开始发疯了呢。”
“啊！该死的54号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随即消失不见。
“还真是，幼稚的孩子。”
……
出来吧。他回头，看着寂静的太空。
一抹血色，缓缓凝结——冥王，立于虚空。
冥王，果然，非常让人想杀掉。
彼此彼此。
怎么瞒天过海的？
对你，我没心情。
意识海疯狂旋转，诡异的暗红色能量流横冲直撞般的碾压着骨骼筋络！
不够！不够！
给我冲！
啊——
一个人化身火焰时有多疼，冥王早已领教无数遍。一个人全力施展‘凤翔九天’时有多疼，现在——
啊啊啊——
燃遍天空的烽火中无声的狂吼连绵不绝，愈来愈强，仿佛灵魂都在疼痛中战栗！
火焰逐渐改变了颜色，红，血红，深红，暗红，终于逐渐变作，黑色。
死亡的颜色。
毁灭的，颜色！
黑色的火焰渐染墨色的太空，近乎转瞬间便铺满一整个天地。
黑色怒焰中，冥王金发倒飞，那眸子居然由暗红色逐渐变作墨黑。
宇宙般的颜色。
疾——
清脆的凤鸣声响彻天际！化作墨色的翎羽煽动，庞大的身躯轻灵的不可思议，刹那间乘凤直上九重霄！
真的，是，乘‘凤’。
冥王意识中艰难的凝聚出一点点清明，在凤凰背上轻轻地笑了。
这天地寰宇啊。一个一个奥义祭出。
疾——
这绚丽星域啊。一个一个纹路形成。
疾——
四方战歌骤响起，热血儿郎志气齐，
英魂不灭烈焰生，驱强逐寇心不移！
护我星空长安在，佑我银河亿万里，
不辞大义身骨碎，乾坤寰宇誓杀敌！
疾……
不辞大义身骨碎……
无论洒下一天地的血雨是否铭记。
佑我银河亿万里……
不管意识一片片的割裂是否有痕迹。
我只知道。
我不要你死。
所以。
我死。
对不起，银河系的安危，只能，任性的，托付给你。
对不起。
疾——
尖锐至极的嘶鸣声中，巨大的黑色不死鸟杂着着乾坤寰宇的威势直冲再一次勃然变色的卡德而去！
21、终章： 暮然回首
宇宙的颜色，如此深邃。——题记
一个男孩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向重伤的中年男人，男孩的眼神慌乱惊悸，嘴巴却缓缓张大，撕咬，啃食……
老妇人惊恐的瞪着这一幕，阴影闪过，白发蓬乱的老头疯了一般的向她冲了过来，惨叫是那么的微弱……
士兵们拿起武器，大街上乱枪狂扫，战舰一艘接一艘升空，之后对轰。
意识散乱的士兵们早已忘记了距离的概念。只知道——
杀！杀！杀！
地面血色染红，天空死伤无数，太空飞灰飘散。
阴影，一点点覆盖整个星域。
卡德赶到时，便是这样一幅‘司空见惯’的 ‘地狱万骨图’。
不许！他不许！这是他的族人！他不允许他们自相残杀！
该死的！
心中的声音喊得疯狂而又绝望，卡德感觉到自己要疯了！
他真的……
疯吧！一切都毁灭吧！
全部！
什么影子！什么大冯文明！都是迷失者！迷失者就应该被毁灭！
啊——
不！
他们是族人，只是被病毒控制了！只要，只要……
不行！
可以的，你可以的。卡德，只要用那个，一切就都可以从新开始。
你，是谁？
我，又是谁？
这……
你看，已经平静了不是？那几个星域已经平静了。你看——
街上，人群熙攘。
萧湛恍如隔世。
他站在街角静静的凝视。小咖啡店老板随手从衣袋里掏出零钱，找给客人一美元。隔壁面包房的姑娘许是因为起的太早深深地打了一个呵欠。远处，骑车的男孩子们结伴去往更远处的校园。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过到马路对面，坐在他惯常坐的那张小矮凳上晒太阳。
惬意而美好的。
幻境。
随手一拂，岚影眩冰冷的笑了：“你真的很厉害。”
……
“你是个值得敬佩的男人。可惜。”
卡德淡淡的出声：“如果意识空间，你死。现实，我重伤。可现在……”
面对这滔天威势，他的身影不过淡了一淡。
“意识沉沦！”
无数信息流向凤凰背上濒临消散的人影，瞬间，信息长河将他包裹，淹没。
冥王勉力睁开眼睛，却只觉得意识愈来愈沉，愈来愈沉……
最终，归于沉寂。
一丝白光，轻微亮起。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帮到，你。
……
没有回应，他站在阳光下，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
一个浅色眼眸的男人在这美好的晨光中，轻轻的走了过来：“阿眩，你说，我们，还能回来么？”
“我不知道，沐，我真的不知道。”
岚影眩微微低下头：“可是，就算无法见面，相隔亿万光年，你还是会想我的吧？”
“是啊。”
沐笑了，轻轻一指点上他的眉心。
轰——
“咳……融合的不错，我说，你真的很，厉害。689号卡德。”
断断续续，殷虹印在唇角。
“但不妨碍你把他送走。”
689号沉稳的看着他：“可惜，他都看到了。”
看到了，沐的攻击与他的不闪躲。
“呵呵。”
冷冽的笑声回荡在太空，诡谲而冰寒：“我会借他之手真正用出同归于尽的‘天地俱寂’此概率太低。于是你以他为媒介用影子一族的‘心灵记忆暗影’，影响并混乱我的记忆与意识。以你这种级别的，果然，我受伤了。”
“可是，我输了。”
听到这些话之后，我就输了。
689号坦然一笑：“你什么都没做，便回来了，他是个值得敬佩的军人。”
“你计算错误。”
冷冷的声音继续：“‘幼稚的孩子’是你的雏形。你吞噬了689号，它的意识太强，你为了防止反噬分裂出个疯子即情绪载体。‘凤翔九天’削弱了你的力量，所以，你注定要输。”
“是啊，影子与意识流注定不能共存。”
“知道为什么和你在这聊这么久么？”
“当然不是为那个人走得更远争取时间。”
689号叹口气：“永绝后患。”
它的身影，正在一点点变淡。
“你这个赌注，赌的真大。把所有的信息都压入他的脑海。就不怕我失信或疯了？”
因为，那个疯子，相信呵。
他说，你会救他。
他说，即使我们输了一切，也不会输了希望。
“……基因实验永远不会成功，因为缺少了重要的一个因素。你们认为不可理喻的。”
淡淡的身影陡然睁大眼，随即颓然消散。
也算，了无遗憾。是么？卡德？
……
……眩，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
“恩。”
“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温柔，绝望，哀伤，彷徨，希望，最后定格为淡淡的释然与点点的遗憾。银蓝色双眸深深地望着这个人。仿佛要用这样深沉的凝视把这身体内的另一个人刻入灵魂。
别了，我的，萧。
下一刻，那宇宙般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抹银蓝，阿萨斯，卡德轰然自爆。
那个曾经的‘迷失者二号文明’最高首领，系外疯子，战争狂，来自地狱的魔王。
不再存在。
余下一个面目扭曲的黑发男子，勉强用抖的不成样子的双手撑住同样颤抖着的身躯，立在星空中。
良久。
良久。
你在我的意识海中自爆，还真是，给我面子。
卡德。
你我都能在最后一刻觉醒，各自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这样的结果，真的很好。对么？
沐。
这种信任，真，让人，心碎。
我的，陛下。
……
银河里749年4月9日是神奇的一天。这天，所有‘系边境’皆出现一条恐怖的‘线’，隔绝一切武器，物资，生命。亦隔绝了两个文明的交战。
这一天，被银河系文明称为‘遗忘日’。因为，没人能清晰的记起，这一条条‘线’是如何出现的。
这一天，被‘迷失者二号’文明称为，‘灾难日’。因他们的最高首领在这一天陨落并且，三周后，内战爆发。
银河历753年5月18日，影子一族激进派首领在OH6暗物质空间被以梅林为首的中间派全部消灭。
次年8月15日，影子一族宣布，无条件投降。
银河历756年9月20日起，超光速反空间跳跃装置全面进入普及时期。
银河历809年7月3日，‘神奇边境线’消失，同一天，第二次文明战争爆发。
两年零六个月后，战争结束，冥王率领北洲军区在科技等同的情况下，以绝对的军事实力，极其出色的指挥能力干净漂亮的结束了这一仗。同年8月15日，‘迷失者二号文明’宣布无条件投降。
次年一月。
东方军区最高司令部。
“你认为，剩下的要如何处理？”
莫印茶色的眼眸眯起。
“我只答应他，拿到他们的生命存储装置。”
冷冽的语音响起：“请勿推卸责任，领袖。”
“那么。”
莫印深深的凝视眼前清冽的男子：“你，要什么呢？”
“恢复，融合。离开。”
言简意赅。
是，么。
“初期，寄宿体能量不足以承担庞大信息量，意识体穿越平行宇宙极端虚弱，只能选择性提示。后期，强行融合启动‘混沌空间’，施展‘李代桃僵’，化身‘隔绝世界’，导致无法清除垃圾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