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在这里谈吧。”徐晗随便找了沙发坐下来。对方也没嫌弃环境差，紧接着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显得有点烦躁：“说吧，你到底
有什么事情，要是为了左聂的事情那就不用再谈了。我们是校友，以后也会有交际，你总不至于连他的生活交友都要干涉吧？！”
他并不大乐意见到面前的男人，尽管对方足够出色，外形和气质也都很符合他的胃口。
“你知道的，春卷总是比较心软，有些事情他喜欢装糊涂。我这个人脾气不怎么样，就是有一点喜欢护短。有些时候总要有人出来唱白脸
你说是吧。”
徐晗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要不是昨天晚上自己父亲特地打电话来把自己训一通，他早就把面前这个人给掀了。可惜后者是自个大伯圈
子里的，那里的人别说是他，连他的父亲也是招惹不起的。简直磨碎一口好牙，男人脸色变来变去，又突然笑起来，带着一股子讽刺。
“华先生就这么笃定左聂知道你做了什么不会生气？你们相处还没多久吧？”徐晗
点了一杯冰蓝色的玛格丽特，脸上神情一扫之前的不悦难堪：“ 我记得前几日在九X医院遇到了左伯父，他老人家好像身体不大好。”
他当初对自己的小学弟可以说是很有好感的，可惜对方身上并没有同类的气息，没有那个把握他也并不愿意把人给拉下水，没曾想，自己
放过的这棵白菜最后却被另一个家伙给拱了。不喜欢华秦一个是因为后者态度糟糕，另一个则是因为这种嫉妒兼后悔的情绪。早知道他当
初就下手了，哪能轮到眼前这个家伙来耀武扬威呢！
华秦的面色阴沉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左聂过一辈子的，甚至做好了抗战八年的准备。左聂的答应是出乎他的意料的，这段时间来的
甜蜜也像是踩在轻飘飘的云朵上，虽然美好，可是一个不慎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徐晗口中的左伯父无疑是左聂的父亲，对方的身体情况他也知道，左聂的母亲生活的环境比较开明宽容，对新鲜事物接受度很高。左聂的
父亲则是个传统固执的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肯定接受不了。
左聂最爱的是母亲，但并不代表不在乎自己的父亲，要是后者要断绝父子关系，或者因此气得生了大病，他很有可能会放弃这段感情的。
要是没有尝到甜头还好，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贵东西华秦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偏偏他又舍不得左聂左右为难。这些隐患掩在美好的表象
下，华秦不想管并不代表它们就会消失。徐晗现在就是把那层表象揭开了给他看。
两个人谈了近一个小时，左聂到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不过徐晗的事情总算是解决，虽然恋人之间不应该有隐瞒，不过有些事
情如果左聂不问华秦是绝对不会主动说的。
左聂折回去的时候，华秦和徐晗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你自己保重。”徐晗伸手揉了揉左聂的头发，不等他反应便驱车离开了。有华秦在自然不可能让左聂再去打车了。
“我租了一个月的车，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回去。”等左聂把安全带系好，华秦就驱动了车子。
一路上，左聂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驾驶位上的人时不时地在看他的表情，但华秦始终保持沉默，他也没有开口问。从酒吧到酒店，华秦的
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把左聂邀请到这家pub的那个男人折腾了那么一会，兴致也失了，干脆什么地方也不去了直接回了酒店。
碰到左聂的时候他本来还想打个招呼的，可看着自家boss仿佛能滴出墨汁来的脸，连忙就蹿得不见了人影。左聂的心思放在华秦的身上，
也没有注意到他。
华秦很快冲了澡换好了衣服就把自己闷在了被子里，左聂瞧了那一团被子一会，也收拾了衣服把自己在酒吧里沾染上的酒和香水味道冲洗
了干净。
等他出来的时候，华秦已经从被子里出来了，坐在床沿上，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对他开口。
华秦在他面前从来不摆什么架子，有的时候比年少的时候还更像个孩子，但这也只限于在他面前。在外头，华秦的情绪极少外露过，在各
个商业谈判中更是冷静老道到让人心惊。
要不是见多了对方瞬间变脸的技术，他都要怀疑和自己住一起的跟公司的boss是长着同一个面孔的两个人了。不过好歹在一起这么久，华
秦也就习惯了自家恋人这种近乎精分的行为，反正不管是什么时候，对方都不会用一种冷冰冰的面孔对着他。这还是华秦头一次把对别人
的负面情绪带到他的面前来。
房间里开了空调，穿着那种宽松单薄的睡衣他也并不觉得冷，左聂往前走了两步在华秦跟前蹲了下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显得格外
温柔耐心：“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从外头到现在一直不高兴？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学长，我以后不见他就是。”
“不是因为那个。”华秦的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在外人面前他一向是成熟可依靠的，可在自己的恋人跟前他像是把缺失的童年都补回来
了，尤其是在一起后，更是差不多把自己风度翩翩的好形象都破坏光了。
蹲在那里的人五官算不得特别出色，可偏偏就是他最喜欢的模样。他突然就搂了上去，然后把对方压倒在房间有着艳色花纹的地毯上。
“对不起，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但还是让你的学长知道了。”左聂听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这么说。他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
下来，伸出手来拍了拍对方的背：“你先起来。”
等华秦起身，左聂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睡袍叹了口气。他也是头一回谈恋爱，左思一向说他感情迟钝，在某些方面简直粗线条到让人气
愤。虽然自己对这段感情付出了心思，但显然他给华秦的安全感并不够。
他记忆的那个男孩子从来都是心思敏感细腻到令人发指的存在，爱情和父母，左聂迟早得去面对。他不愿意也不能做个懦弱的逃兵。逃避
从来都是懦夫所为，他还是比较喜欢迎难而上。
想到这里，他安抚性地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是我疏忽了，找个时间把我们的朋友约出来吧。”
华秦的眼睛嚯地一下亮了，左聂继续解释：“他们迟早要知道，我也没想过要瞒着一辈子。我记得你说过你已经出柜了，我父亲的话可能
很难，今年过年就先去见你爸妈吧，然后找个时间我会把我妈约出来。我爸那边的话还是先瞒着会比较好。”
华秦的眼睛已经亮得快刺瞎他的双目了，他开口道：“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当然有，这至少说明了你已经开始考虑咱们两个的未来了！”这一次华秦把左聂给扑到床上了，他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闷了，而是有些
沙哑。
连着被这重物压了两次，左聂开始思考他刚刚是不是不该说那番话了。“我们做吧。”华秦的嗓子简直沙哑得不像话，眼睛里燃烧的小火
苗都就差具体化了。
“你确定……”左聂迅速把两个人的位置掉了个，撑在对方上头。“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家里。”
“虽然这么说有点酸，不过对我而言你在哪里哪个地方就是家里。”
或许是对方的荷尔蒙太过迷人，或者是身底下压着的人那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着实太过迷人，也或许因为做了重大决定需要放纵一回。那天
晚上左聂的画风变得有点儿魔性，最后竟然真的扯开了华秦的衣服，然后一点点从对方的唇往下移。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黑暗里隐隐传出来压抑的喘息和呻吟。身心交融的时候，左聂感觉到自己肩膀被温热的液体
打湿了，他按捺住自己的欲望，声音低哑地问：“是不是很疼？”
“不是，我只是开心。”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左聂一个人搭乘电梯到一楼的客厅里吃了早餐，顺便带了份热气腾腾的白粥和脆黄瓜上去。
昨天瞧见华秦难看脸色的员工打过招呼后随口问了一句：“boss是不是生病了，昨天他脸色就不大好的样子。”
左聂勾了勾嘴角：“他比较爱洁，说是要做清洁，就让我给他拿了。”
而楼上的总统套房里，某个做清洁的正拿着洗干净后烘干的床单往自己行李箱的夹层里塞塞塞，当然他没忘记给前台打了个电话：“1314
号房，麻烦换一床新的床单，之前损坏的费用我会赔偿。”
32、出柜
在小岛上的日子毕竟是短暂的，放松下来玩了大半个月，一行人带着满满当当的的土特产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颇为不舍的坐上了返程的飞
机。
为了和左聂待在一块，华秦没有去坐商务舱而是人换了机票中途跑过来和自己恋人一起挤了经济舱。左聂坐在角落，后者进来的时候也没
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处男一旦开了荤就很难再说服自己一直吃素，两个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期，左聂虽然不重情‘欲，却很难抵挡住恋人的诱‘惑，是以昨天
晚上两个人还胡闹了一宿，绕是华秦“天生丽质”，现在眼底还是一片青黛色。
左聂站起来让华秦进去，很有礼貌地向空姐要来了毯子，然后非常强势地把恋人摁在了靠椅上：“你先睡会，等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他们两个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大约，前三四排坐着的几个人是公司的同事。左聂给华秦塞上了软木的耳塞。在比较安静的环境下，虽然那
些女同事说话声音不大，他还是能够听得很清楚。
“这次玩得真开心，下次有机会还来这里旅游。”声音比较甜美的是公司的小李。
“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我觉得下回换个地方会比较好。要是今年年会换成旅游不错。”另一个女同事出声反驳。
“你想的倒是蛮美的，今年咱们公司的年终晚会大奖听说是xx豪华邮轮几日，要是你运气好说不定能抽中呢。”
左聂另外拿了副耳塞塞住自己的耳朵，又拿了本《平凡的世界》搁在膝盖上翻看，等他合上书，前面的几个人已经从什么时候去旅游到谈
到哪里去旅游，再谈到哪个地方艳遇多，接着又谈到了感情问题上，公司里头那些姑娘小伙子哪些有了归宿，哪几个尚且单身。
当然最后还是扯到了公司的大BOSS身上，左聂刚把耳塞取下来，入耳的便是：“你们说，咱们BOSS最近是不是恋爱了啊，我觉得他这些天
怪怪的，上次还看到他在傻笑呢。”
另外两个语气甚是不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现在才知道？！”
“可是BOSS的女朋友在哪里啊，要是真恋爱了这次怎么没过来？”那个女同事还是嘀嘀咕咕的，显然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坐在她身边的人压低了声音：”说不定BOSS就是那个呢，你没发现左主任和他整日同进同出吗？听说人家还住在一块呢。”
“不是吧，咱们做女人的还没找到男朋友啊，好男人都有了男朋友。不仅要和女人抢资源，还要和男人抢，这还给人活路吗？！”
左聂抿了抿唇，敛了笑意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冷峻，正睡着的华秦动了动，头不自觉地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调整了下坐姿，确定对方能
睡得更舒服，又把下滑的毯子往上头扯了扯。双手交握放在那本《平凡的世界》上，摆出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来。
这些同事的眼光他倒是不在乎，两个人过日子过得好好的，旁人说什么闲言碎语一向是难进入他耳朵里的，他比较在意的就是两个人的父
母。
华秦的父母当然是华秦自己操心，不过后者老实交代自己已经出柜了，自然不存在什么大的问题。
左聂又想起了昨天接到的那一通电话。
昨日黄昏，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模式，用餐也不在酒店里，而是选了家岛上颇有情侣气氛的特色餐厅。盘子里外酥里嫩的烤肉吃到一半，
左聂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把刀叉摆放在盘子上再拿出了手机，华秦手里头也停了动作。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老姐两个大字。
“我姐打过来的，你先慢慢吃。”说了两三句，左聂就起身走到边上去了。结果等他接完电话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盘子里的食物都凉
掉了，华秦自他离开座位就没动过桌子上的菜。
左聂的脸色并不大好看，笑容也有些勉强，不过看到恋人这张脸心情又好了些。
“家里有什么事？”恋人的事情也就是他的事嘛，华秦好看的眉毛微蹙，担忧之情自然流露。
“没事，不过菜都凉掉了，咱们出去吃吧。”
那日晚上两个人过得也算是美妙，不过事情只是被压在了左聂心里头，现在闲下来他又想起昨天那通电话来。
电话那头传过来女声的语气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今年准备带你家那位回来？”
“还没那么早。”左聂的计划里是有出柜这一步的，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现在两个人算是热恋期，左母不是迟钝的人，要真把人带回家
来那还了得。
“你想瞒一辈子也得看看你爸妈肯不肯啊，反正这两天他们都在看照片呢，都是女孩子的，你这次回来相亲肯定逃不了。”
左聂沉默了好些时候，搪塞一辈子是不大可能，左母对他们三姐弟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虽然他们长大了可能交流不如以前多了
，但他有没有交过女朋友身体健不健康总归是知道的。
拿隐疾当借口肯定是行不通，说有个一直暗恋的对象他觉得母亲也不会相信。形婚可能带来的问题太多，至于孩子。他从小就不大喜欢孩
子，如果是和异性结婚的说不定也可能会做丁克一族。
“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呢，到时候再说吧。”最后他是以这样的回答结束了这通电话。
左思在电话里头再一次提及了二老的心愿以及近来的身体状况，左聂回应的时候只说了几声哦，听上去漫不经心，另一头的人却知道他已
经把话搁在了心里头。而如今他坐在飞机上，看着恋人恬静的睡颜想了许久许久。
新年交替的时候，两个人交往的事情最后还是以一种出乎左聂意料的方式被左母给知道了，左思没有告密，他也没有把人今年就带回去的
打算。
开开心心来看儿子的左妈妈手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罐头里白色的果肉随着甜甜的糖水流到了地上，玻璃的碎片像是扎在了她的心上。左
聂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变得又苦又涩，那尖锐得过了头的女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你们在干什么？！”
33、曝光
左聂全身的血轰得一下就冲进脑子里了，那瞬间堪比原子弹爆炸，他眼前一黑，只感觉身在悬崖上，多踏半步便是粉身碎骨。
恍惚了大约十秒钟，他总算是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左母撞见的是他们在接吻，两个人表情都挺投入的，瞒着是不可能了，还不如趁着这
个机会把事情谈开。
“妈，其实我是……”他的话音刚落下半截就被左母截断了：“我知道你们是开玩笑，妈帮你把东西放进去就走，老是叨扰人家不好，过
几天你找个房子尽快搬出去。”
“他住这里真的一点都不打扰。”站在一边的华秦连忙开口，弯腰帮着左母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个您别碰，当心玻璃割伤手，待会我来扫！”眼见着对方手伸向那摔碎的罐头盖子，华秦的表现比左聂这个做儿子还积极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