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先撤了，不耽误您日理万机了。”张小伟把玩着手机跳下了桌子。
“等等，你知不知道系领导真的要把你开除，我帮你说了多少的好话，才把你留了下来！你怎么能一副好不知歹不知的模样！”杨光痛心疾首的说道，眼角似乎还挤出了一滴泪珠。
“哟，哟，杨老师，您这是哭了吗，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我从来不知道我在杨老师心里这么重要。杨老师，你这是真的哭了？”张小伟忙递了张纸巾过去。
“我是恨铁不成钢，我为你争取机会，你的所作所为却这样让我寒心。”杨光摇头说道。
“别这样啊，杨老师，您为我说没说好话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还能站在这里跟您说话，跟那些礼品有关系，您收受了那些贿赂才对我手下留情，这我可不能邀功。”张小伟看到杨光一副为人师表，痛心疾首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谁告诉你的？”杨光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他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恶狠狠地问道。
“谁告诉我的？自然是给你好处的人告诉我的。”张小伟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表现的好一些，你真要逼我把你开除？”杨光靠近张小伟，压低嗓音说道。
“您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估计您把我留下，可以用我再次拿点好处吧。这事也就您能干的出来了，我的好老师。还有你给于娜的那国家励志奖学金没有收进您的腰包，捐在了班级建设上，您此刻的心在滴血吧。”
“你别瞎揣摩了，还有我警告你别整些没用的，还想着要扳倒我，看把你能的，你有什么证据？我告诉你，我能当上辅导员，院里实力的关系都有，看在徐琪跟李航的面子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学习，咱们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杨光眼里凶光闪现，疾言厉色。
“杨老师这算是威胁学生吧，您说完了？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张小伟走到门口的时候，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头也不回的说道：“亲爱的杨老师，之前没证据，现在证据确凿了。您可以等待结果了。”
“我去你大爷，张小伟。”杨光追到门口，看着张小伟已经走远了，喊了一句，“张小伟，你要什么？”
“先把收受的贿赂给人家退回去，我可以考虑一下后面的决定。”张小伟传来了一句。
杨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张小伟走到教学楼门口的时候，看到波儿霸站在门口，正在跺着脚等着他。“能够交到一个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张小伟心里一暖，暗自感慨道。
波儿霸也看到了张小伟，忙走到张小伟面前，准备脱身上的大衣。张小伟忙制止了他，笑着说道：“虽然我人见人爱，但是你不要妄想着追我，我对你不感兴趣。”
“你这个外貌协会的货色，简直就是有眼无珠，我这么好的男人又温柔又体贴，而且还不会出轨。”
“停，停，停，你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根本停不下来了。那话说我去你家，当大的还是小的？”张小伟故作正经的问道。
“随你心意，哈哈哈。”
“哈哈哈，我肯定不告诉美丽同学。”
波儿霸把伞撑开，搂住了张小伟的肩膀，走在雨中，严肃的问道：“说正经的，杨光那货没有为难你吧，我觉得锅盖说得对，要不然我们算了吧。他把励志奖学金也拿出来了，对你的处分大家都这么愤慨，他肯定也会考虑，酌情处理的。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不行，这次放过他，还会有后面的人被他毒害的。这样的老师就是毒瘤，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再说，我又拿住了他的把柄。”张小伟拿起手机，得意洋洋地对着波儿霸摇了摇。
“什么意思？”波儿霸有些不明白。
“你听听。”张小伟打开了录音机。
手机传来了张小伟的声音，“杨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先撤了，不耽误您日理万机了。”
波儿霸听到手机里传来张小伟的声音就恍然大悟，对着张小伟竖起了大拇指。听完整段谈话，波儿霸搂住张小伟的脖子就猛亲了一口，高兴的喊道，“妈个鸡，你怎么这么聪明，真要命了。他这不是自己承认收受贿赂了吗，哈哈哈，还敢威胁你，还敢口出狂言，他以为咱是软柿子，却想没想到自己踢到铁板上了。哈哈，真是解气。他知道你录下你们谈话内容了？”
张小伟慢悠悠的擦掉脸上口水，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说道：“我警告你，你再占我便宜，我立马报告美丽同学，当美丽的美丽小姐，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美丽的同妻之后，心情一定会很不错的。”
“好，好，我知道你狠，我问你话呢，杨光知道你录音了？”波儿霸把胳膊抽了回来，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知道啊，这么好的事情，肯定得告诉他。”张小伟淡淡地说道。
“卧槽，他什么反应，有没有抱着你大腿哭？”
“哭没哭不是很清楚，好像晕倒了。”
“卧槽，妈个鸡，你干的太棒了。”波儿霸把手里的伞塞给了张小伟，自个儿跑到雨中又蹦又跳。
“行了，别折腾了，赶紧回宿舍起草弹劾信。”
“好勒，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为什么，为了求解放，为什么，为了求解放。嘿！嘿，为咱全中国彻底解放！”
波儿霸一边正步走，一边哼唱着不成调的歌。
“你这唱的是什么鬼，赶紧闭嘴吧，别烦我。”
“不对，我应该唱，翻身农奴把歌唱！雪山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波儿霸不理张小伟，又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唱了一会，又走到张小伟身边，问道：“那我们把杨光给扳倒了，你就不走了吧，会在这里继续读书吧。”
张小伟看了波儿霸一眼，波儿霸拼命的点头，让他留下来。他的嘴唇抖动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我去意已决，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回头。我在这里，李航肯定会来纠缠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林雨天天跟我们在一起上课，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林雨，是该笑还是该怒。如果说让我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我目前的心境，办不到。”
“那也是他们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吧，这事明明是他们对不起你。你因为两个对不起你，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会不会太不划算了，真的别让以后的你后悔了。”波儿霸苦口婆心的劝说张小伟留下来。
“难道只有大学毕业才会有好前程？拿到了这张文凭，是不是就意味着飞黄腾达了？你也这样认为？这半个学期，你在这里学到什么东西了？”张小伟反问了一句。
“你说得话有道理，可是，可是……”波儿霸的眼圈红了起来。
“可是什么？可是你不想跟我分开对不对？哥们，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俩这交情，以后不管天南地北，一定会再相见的。好了，你快要把我弄哭了，快回宿舍吧，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着事情办完，咱在依依惜别也不迟。”张小伟的眼圈也红了。
“妈个鸡，老子从来不掉泪，被你搞哭了，真烦人。还有你滚的时候，别告诉我，自个儿拎着包偷偷的滚就行。”
“真的？你别在宿舍哭成狗了。”
“快滚蛋吧，别烦我。”波儿霸擦了擦，破涕为笑。
“切，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口是心非了。”
“这就叫近墨者黑。”
两个英挺的男人勾肩搭背的同撑一把伞，消失在了茫茫雨帘中。
第一三零章：无处不在
受到波儿霸的传染，两个人哼唱着“雪山啊霞光万丈”，慢悠悠的踱回了寝室。
“怎么样，怎么样，小伟，杨老师没有为难你吧？”锅盖看到他们两个人回到寝室，忙问道。
张小伟脱下了淋湿的外套，挂在了晾衣架上，随口说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话刚说完，他就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搬出了行李箱，想找件衣服披着。打开行李箱，看到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在那一刻，张小伟的脑袋“嗡”的一下子，脑海中有无数个画面在旋转。
每个画面里都有李航的身影，每个画面都是关于他的故事。
张小伟还清楚地记得，李航知道自己体质弱，怕宿舍阴冷，给自己买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小到内裤，大到羽绒服都细心备至，他每次把衣服递给自己的时候都会说一句话，“我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你身边，但是你穿上这些衣服的时候就会感受到我的体温。”
多么感人肺腑的话语，可是这样深情的男子又怎么会移情别恋呢？
张小伟拿起一件大衣，摩挲着衣领，感慨万千。
想到了寒假在家里的那一个晚上，自己穿着这件衣服，两个人站在堤坝上，两个人身前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轮洁白的圆月挂在海上，清冷的月辉洒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两个人牵着手，沐浴在月辉下，都没有说话，在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曾经以为，从此以后就是天长地久，却没料到还是南柯一梦。而且这梦还醒的这么早让他猝不及防。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波儿霸看到张小伟蹲在那里许久，拍了拍张小伟的肩膀说道。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的弱不禁风，经不起风雨啊。”张小伟起身笑着说道，顺势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给你买了点胖大海，泡好了，你先喝一杯，再吃个消炎药，我感觉的你的喉咙还是沙哑。今天又上火，说了这么多话，别伤到喉咙了。”波儿霸把泡好的胖大海递给了张小伟，顺手把给张小伟买的消炎药推在了张小伟的面前。
“谢……”
“不！客！气！”波儿霸没等张小伟说完，把脑袋伸到了张小伟面前，“不准对我说谢谢。”
“ok，那么说三克油总可以了吧。”张小伟坐在椅子上，狡黠的笑道。
“行，你赢了，话说我有什么能帮得到你，你可别逞能，把什么都揽到自己的头上，我要跟你并肩作战？”
“你拿这个u盘把那些照片出去洗一下，洗三份吧，其他的就我来好了。”
“就这么点小事，不行，我一会也得自己写弹劾信，到时候咱俩比比谁写的更动人。我怎么感觉好兴奋呢，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跟着明主征战沙场，开拓疆土的感觉！”波儿霸摩拳擦掌说道。
“什么征战沙场？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要干什么大事，还要瞒着我，不会真的要把杨光弄下来吧。”锅盖捂嘴，瞪大的眼睛里眼珠子几乎要掉了出来。
“跟你没关系，锅盖，不对跟波儿霸也没关系，是我一个人的任务。”张小伟淡淡的说道。
“小伟，你的想法太异想天开了，怎么能跟老师作对呢，如果扳不倒杨老师，你一定会被退学的。我觉得你的做法不合适。”锅盖扯住了张小伟的胳膊，摇头说道。
“你一边去，又怎么成了你一个人的任务了。我可不能让这些功劳都给你。”
“放心吧，没事，波儿霸你去吧，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了。”张小伟伸手摸了摸锅盖那圆圆的脑袋，微微一笑。
波儿霸应了一声，拿着u盘推门出去了。
张小伟拿出电脑放在桌子上，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小工艺品，都在排排站。每一件小玩物，有些是他跟李航出去玩的时候收集回来的，有几个是李航出差带给他的，只是每一个都是买了两份。
张小伟还记得当时问过李航，“为什么要买两件。”
“一个多孤单啊，要买就买一对，你一个我一个，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看看这个就会知道你也在我想我。”
“曾经你的甜言蜜语让我天真无邪，现在你的招蜂引蝶让我铁石心肠，所以不是我的错。”张小伟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的说道。
打开电脑，屏幕壁纸都是李航设置的二人合照，照片上的二人笑靥如花似乎变成了讥笑嘲讽。
“啊！怎么哪里都是你！”张小伟大喊了一声，把电脑盖重重的合上。
“怎么了，怎么了？”锅盖马上跳过来问道。
“没怎么，没怎么，求求你让我安静一下，行不行？”张小伟趴在桌子上，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好好好，我出去，你自己安静一下。”锅盖退后几步，推门出去，把门轻轻的带上。
张小伟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念叨着，“不能留恋，非走不可。不能留恋，非走不可。不能留恋，非走不可。不能留恋，非走不可。”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在你背后响起。
张小伟慢慢抬头，泪眼涟涟，看到了李航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脸的黯然神伤。
“小伟，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挖出心来给你看看。”李航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张小伟。
张小伟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没有说话，任由眼泪滑落在了李航的肩膀上。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该对你恶言相向，我不该背叛你，我不该蒙骗你。这些日子我寝食难安，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我从来没有这么难过。你也说过，两口子过日子难免磕磕绊绊，就像牙齿跟舌头住在一起，牙齿还难免会咬到舌头。我们还可以从头来过，好不好？”
“航哥，感谢你那么多日子的陪伴，遇到你我不后悔。但是我信命，咱俩就这样吧。我已经决定了，离开长沙。”张小伟推开了李航，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长沙？是因为我的原因么？如果你不想见我，我肯定不让你看到我，你不要走，好不好？”
“航哥，是我自己的原因，与你无关。”
“怎么能与我无关，就算杨光抓住了你不参加考试的把柄，你也是因为我陪我出去散心才没有参加考试，罪魁祸首是我。”
“好了，航哥，你一向睿智，理性。咱们不用讨论孰是孰非的问题了。”
“在你面前我不想理智，刚才你杨老师给我打电话说，要把东西还给我。我已经把事情给你摆平了，你就别折腾了，你就算要跟我置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好了，你没有事情的话，就回去吧。你如果再这样跟我纠缠，对林雨不公平。你觉得对不起的我的话，就真心诚意的对待林雨吧。他被国羽骂得那么惨，也挺可怜的，你好好安慰安慰他。”
李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又回到了我初时见到你的那个样子，那样执拗那样替别人着想。或许这就是让我对你着迷的地方。我们对不起的是你，那么谁又来安慰安慰你？”
张小伟平静地说道：“我很好，不需要安慰。好了，我真要忙了。还有我不需要你自作主张为我安排什么，杨光把东西退还给你，你就拿回去，我不想欠你人情，我不想背上良心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