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不哭——木兰星

作者:木兰星  录入:09-24

夏惟一呆呆地任他拉着往前走,过了拐角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云飞扬牵着。于是,抽出自己被云飞扬牵着的手,云飞扬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直到两个人消失在路的拐角处,顾凡的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前方。一双黑眸,亮得恐怖,就像噬血的野兽般凶狠,还有带着翻涌的恨意。雨水铺天盖地而来,淋湿了他的身体也冰冷了他的心。雨水混着泪水一起滑过俊逸的脸。

“夏惟一”顾凡一字一句咬着牙,“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忏悔。”

恨意在胸中叫嚣着,吞噬着他的血肉。顾凡捂住胸口,感觉疼得要死,可是他享受这个疼。他要记住今天的疼,将来让那些人千倍百倍的加以偿还。

即使夏惟一在他的酒中下药,即使夏惟一当着他的面收下一千万,即使夏惟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他。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他,只要他说一句,这一切都是被逼的,他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即使他真的这么做,只要他向他道歉,他还是会原谅他。因为他离不开他。可是,当他药效过后,拼命逃脱掉回来找他,却看见他与另一个人相拥,与另一个人牵手离去。呵,最终他也一样毫不留情地抛下自己。一切都是虚伪的。原来这世界根本就没有他可以依靠的温暖。他恨,恨他的无情,恨他的背叛,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大雨滂沱中,刚毅的少年屹立于雨中,眼里是森然的恨意。

“回去吧。”顾铭撑着伞挡住顾凡头上的雨。

见顾凡站着不动又说道:“不要太相信别人,不然最终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顾凡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着,是的,没有人值得相信。只能相信自己。

顾铭伸出手想要扶住顾凡的肩膀,却被顾凡侧身躲开。

顾凡没有理会顾铭,而是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向那辆早已等候多时的法拉利。

在这场雨中,流下最后一滴泪。再也没有人值得他哭泣,他再也不会为别人而哭泣。

顾铭丝毫不在意顾凡对他的冷淡,在身后露出阴险的笑。狡诈如他,做事怎么可能不做绝做狠呢!他知道光是夏惟一的背叛根本不可能让顾凡死心。只有让顾凡亲眼看到夏惟一的背叛后又看到夏惟一和别的人在一起,才可以彻底断了顾凡的念头。所以他才会轻易地让顾凡逃离,又让人给云飞扬打电话,为的就是让顾凡看到这一幕。想不到,效果比预料中的好。

只有彻底死心,才可以防止死灰复燃。

顾铭以为他终于夺回了儿子,却不知道他的儿子在那一刻已经死去。

活下来的是冷酷无情的顾凡,是凶残暴戾的顾凡,是日后将他推入死亡的顾凡。

那一年我们相遇相识在雨中。

这一年我们分离在遥远的小镇,从此一别经年。

29、心会给出一个判定

以前不觉得这三室一厅的房子大,当只剩下自己一人时,夏惟一才发现这房子大得让人不安。

在空空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唯有自己的脚步声回应着自己。在这样的空房子里夏惟一总觉得心慌,可是他又喜欢待在这里。因为这个房子里装满了回忆,有夏茂的也有顾凡的。有时候,恍惚中他总会看见他们。看见夏茂喝着茶亦或是顾凡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在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抬起头来看着他,对着他笑。然后,等夏惟一想要走过去触摸他们时,他们又会消失。

每天光着脚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再也没人要求他穿鞋,提醒他会感冒;晚上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再也没有人会温柔的拿着毛巾小心地为他擦去头发上的每一滴水珠。

只剩他一人了!

只剩他一人,安静了!

夏惟一开始变得越来越不爱出家门,每天都是窝在家里,然后一整天的发呆。有时候会拿出手机看上次和顾凡去石峰的录影,反复的看,然后就傻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

顾凡的离开不是个秘密,但却成了禁忌,不可提及的禁忌。

自从顾凡走后,再也没有人在夏惟一面前提起过他,好像他们的生活中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一样。苏若愚作为夏惟一最好的朋友,也没有提过半字。因为当初云飞扬向他们说了顾凡和夏惟一的事以后,说过这样一句话,离开的不可能再回来,能做的就只有让他彻底成为过去。而过去不应该被提及,至少现在不能在夏惟一面前提及。

苏若愚他们的刻意回避,夏惟一心里清楚明白,只是没有说出口。与苏若愚他们对顾凡的绝口不提相反,夏惟一在每一个瞬间都想念着顾凡,看到的每一样事物都可以让他想起顾凡。

他不会让自己刻意去忘记顾凡,相反他要让自己记住顾凡。他已经失去顾凡了,现在他不能连回忆也失去。

苏若愚会经常来串门,云飞扬也会隔三差五地来找夏惟一。

云飞扬每次来找夏惟一,两个人话不多,却能一起呆一整天。有时候,陪他去超市买一堆菜,有时候,陪他去石湖走走,有时候,就陪着他说说话,然后两个人各自发呆。

于云飞扬而言,可以这样陪着他,即使是做日常琐事即使是什么话也不说,也不会觉得厌烦。他只要能够和他待在一起就够了。

夏惟一是在云飞扬要离开的前一个星期才知道原来云飞扬报了军校,在不久的以后,他将成为军人。

云飞扬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告诉夏惟一自己报考了军校时的情景。因为夏惟一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难过。

“我要去军校了。”云飞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来到夏惟一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哦。”夏惟一用简单的一个字回答了云飞扬。

云飞扬看到夏惟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平静淡然得像一汪潭水。曾经的夏惟一,那么爱笑,而现在的他,却像极了那个人,不苟言笑。

“不为我开心吗?”云飞扬笑着问道。

“嗯,祝贺你。”夏惟一微微笑了笑,很浅很淡的笑容。

“今天有个聚会,算是我的送别会,我想请你去。”云飞扬试探性地问道。

“我还是不去了,我和你的朋友们都不熟。下次,叫上苏若他们,在我家里给你补办个送别会,可以吗?”夏惟一犹豫了下,极其委婉地拒绝道。

“嗯,也行。”云飞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些苦涩。就算他再怎么无所谓,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受伤。

夏惟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他们还在等我。”云飞扬起身说道。

“嗯。”夏惟一站了起来,把云飞扬送到门口。

等云飞扬走后,就一个人抱着小腿,坐在沙发上听歌。

一首歌《missyou》单曲循环着,现在他只能抱着回忆活下去。

有时候他会很恨,恨顾铭,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终究不能为顾凡做什么,连把他留在身边都做不到。

听着歌,思绪飘到万里,渐渐地歌声不再入耳,只是麻木地坐着,任那首歌不断地循环播放着。

直到一阵又一阵刺耳的铃声,才打断了夏惟一飘向遥远的思绪。

“阿一,你怎么不来?”夏惟一还来不及说一个字,那边苏若愚就急着问道,语气里带着责备。

”什么?”夏惟一被问得莫名其妙。

待他反应过来后,苏若愚已经开始炮轰了:“我说的是云飞扬的送别会,你怎么不来?再怎么说云飞扬也是你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啊!”

“你也去了?”夏惟一问道。

“嗯。”苏若愚像是对着夏惟一叹气般,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可能很难才能见一面了,真的不来吗?”

听到电话那边的沉默,苏若愚又说道,“如果你来了,他会很高兴的。”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正当苏若愚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夏惟一问道,“你们在哪儿?”

于是,半个小时后,夏惟一出现在了送别会现场。

当他推开包厢的门,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正在喝酒的云飞扬,而云飞扬也在那时看见了他,云飞扬先是惊愕,然后则是欣喜。

“惟一,你怎么来了?”云飞扬从人群中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苏若叫我来的。”夏惟一的语气很平淡,脸上却带着笑。

“来这边。”云飞扬高兴地把夏惟一带到苏若愚旁边。

苏若愚早就瞄到夏惟一站在门口了,等夏惟一走近的时候,一把把他拉着坐下来。“你丫的终于良心发现了?”

“嗯,被你点化了。”夏惟一笑道。

云飞扬冲苏若愚感激地笑了笑,苏若愚回给他一个不用谢的眼神。

“要喝点什么?”云飞扬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各种饮料,问道。

“我随意,你先去招呼他们吧。我和苏若他们一起就可以了。”

“没关系,他们都是一起玩乐的朋友,不用招呼。”云飞扬笑道。

这话被坐在云飞扬身边的人听到后,那人立马起哄道,“飞扬,你这也太明显了,搞差别对待啊。怎么我们就不需要招待呢?”他这一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去你的,你还需要我招待什么?难道你会和我客气?”云飞扬笑道。

“我觉得韩宇说的对,凭什么就不招待我们?”另一个人跟着起哄道,大家都喝了点酒,带着酒气,越发肆意了些。

云飞扬知道这一群人又拿他开刷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夏惟一开口道,“去吧,省得他们闹腾你,别喝太多。”

云飞扬听夏惟一这么一说,感觉挺受用的,知道他关心着自己,又怕那群损友闹腾便走了过去。

“来,喝一杯。”苏若愚递给夏惟一一杯果汁说道。

“我今天想喝啤酒。”夏惟一没有去接果汁,而是拿了瓶啤酒,碰了碰苏若愚手中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苏若愚惊讶地看着夏惟一一口喝完一罐啤酒,随后问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喝酒?”

“酒,这东西,一瞬间就会了。”夏惟一笑了笑,拿起另一罐啤酒。

“酒,也不是这么喝的。”听了夏惟一的话,苏若愚心里咯了下,抢过夏惟一手里的酒。

“来。”苏若愚把酒倒了一半在自己的杯子里,然后递给夏惟一,“慢慢喝。酒需要细细品尝,即使是啤酒,喝急了也伤身!”

夏惟一笑了笑,依旧是一口气喝完那半罐酒,只是没有刚才那么急。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你好。”鱼老大坐到夏惟一边上,冲他说道。

“你好。”夏惟一疑惑地盯着对方看了看,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他以后,笑了笑。

“我是刘飞鱼,云飞扬的好哥们。”鱼老大自我介绍道。

“我是夏惟一。”夏惟一客气地说道。

“我知道。”鱼老大粗犷的声音带着豪气,“经常听飞扬提起你。”

“是吗?”夏惟一略微惊讶了下。

“嗯。”鱼老大借着昏暗不明的灯光打量着夏惟一,发现他确实是长得很清秀俊逸。“飞扬之前是想要当个画家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考军校吗?”

“为什么?”虽然对于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奇,但是知道对方就在等自己问为什么,夏惟一脱口而出地问道。

“飞扬说有一个人说过他最喜欢军人,听到那句话后,他就有了报军校的想法。”鱼老大说这话时,定定地看着夏惟一。

夏惟一当然知道云飞扬说的那个人是自己,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云飞扬竟然当真了还真的去做了。

夏惟一认真地看了一眼鱼老大,发现这个人没有看上去的粗线条,相反他的心思很细腻。

“也许军人也会是个好选择。”夏惟一拿起一瓶白酒说道。

“也许吧。可是,我想象不出一个原来是拿着画笔的人,却要去舞刀弄枪。”鱼老大颇有深意地看着夏惟一,看不出那目光里包含着什么意味。

“凡事只有做过了,才知道好不好。还没有做,确实想象不到。”

鱼老大看了一眼夏惟一,说道“但愿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从来就没有绝对的正确。”夏惟一浅笑道。

“但是心会给出一个判定。”鱼老大从夏惟一的手里拿过那瓶开了的白酒,说道,“你不适合喝烈酒。”

夏惟一完全不介意鱼老大从自己的手中拿走了酒,笑了笑问道,“那我适合什么?”

“这个。”鱼老大给了夏惟一一瓶橙汁,说了一句,“由心来决定,将心比心。”之后,就走开了,继续和那群人说笑去。

夏惟一拿着橙汁,笑了笑,却没有喝。

“今天会不会有点不习惯?”散会后,回家的路上云飞扬问道。

“不会,有苏若和周云溪在,倒也自在。”

“嗯。那就好。”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对了,今天飞鱼和你说了什么呢?”虽然被一群人起哄着,不过云飞扬还是会不时地看向夏惟一这边,看到鱼老大和夏惟一在一起似乎聊得还不错。

“没什么。”夏惟一笑了笑,“他人挺不错的,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听到夏惟一夸赞刘飞鱼,云飞扬高兴地说道,“他这人很讲义气,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了最好的朋友还包括周云溪。”

夏惟一“嗯”了声,开玩笑地说道,“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你兵哥哥了。”

云飞扬想不到夏惟一也会这样开玩笑,于是调侃道:“现在就叫声来听听看。”

夏惟一呵呵笑了两下,说道,“这个还是让那些仰慕你的小女生叫吧。”

云飞扬笑着附和道,“说的也是。不过如果你叫,我会更开心。”

其实,他最想听的还是夏惟一叫。只是他不能说,说多了,只能成为负担。很多东西,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30、爱到深处是成全

暑假过后,夏惟一和苏若愚开始了他们的高三生活,周云溪去了北方的一座城市上大学,云飞扬去了军校。而顾凡,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去打听他去了哪里。他的消失彻底得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个夏天,五个少年开始分离。

圣诞节的时候,夏惟一和苏若愚一起去了东湖广场,像去年一样,他们把广场逛了个遍,吃了个遍,只是今年他们没能参加那个火锅店的活动。

元旦的时候,周云溪回来看苏若愚,夏惟一不想打扰他们难得的相聚,便拒绝了苏若愚提议的一起去酒仙湖。

今年的冬天,来的早。

元旦的那天,就下起了雪。

夏惟一一个人窝在家里,拿着顾凡曾经送给他的表,放在手心凝视着,好像要挑出一根刺似的细细观摩。

下午,雪下得越发肆意,宛如樱花瓣大小的雪,已如鹅毛般大。

“好大的雪。”夏惟一对自己轻声喃语道。

然后,穿好外套,独自一人踏着雪地,来到了石湖公园。

他们初相遇的地方,他们第一次看雪的地方。

夏惟一并没有打伞,所以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就染白了他的发,落满他的肩头。

拂去木椅上的落雪,像去年一样静看飞雪,只是再也没了一人与自己相依偎着共看茫茫白雪。

“你还好吗?”夏惟一低声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这寂静飘落的雪花还有耳边刮过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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