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迟墓

作者:迟墓  录入:09-23

地上的孩子目睹着一切,听到这一切,脑子里一片漆黑,黑眸里染上恨色。踩着他的士兵笑得有些松懈,被脚底下突然冲起来的孩子惊了一遭。想不到小孩儿一口咬在袁克庆的手腕上,像一只发疯的小狗,咬住就不松口。奄奄一息的女人强撑着想要去救儿子,却不料袁克庆突然笑起来,笑得狰狞,一边看着咬住自己的小孩,一边举起尖刀向女人身上刺下去,刀刃穿过左背,刺进心脏,女人就再也不动了。

小孩黑色的瞳孔瞬间放大,随即变得呆滞起来,嘴上也使不上劲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呆坐在地上,像只没有灵魂的陶瓷品。

袁克庆一手拔出刀子,舔舔刃上的血液,一手捏住小孩儿白嫩的小脸,转头看着怔怔的跪坐在地上的陶业,“你儿子长得真漂亮。”说着,扔开小孩儿,走到陶业面前,挑起他的下巴,“你说你这像小棉花一样的儿子,会不会比你还有滋味,嗯?”陶业目光动了动,没有什么反应。

袁克庆挂着温和的笑,确然人感到无比阴冷,“阿业,别把我对你的宠爱当成永久的免死金牌,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

话落,齐刷刷的脚步声消失在院落里,小院又恢复了平静,暖阳,鸟鸣,刺鼻的血腥味,像浆糊一样搅拌,混浊在一起。

天空忽然下起倾盆的雨,砸在陶暮染的脸上,身上。

冰冷的液体沁湿了衣裳,很冷,他难受的动了动眉头。缓缓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昏黄的灯光,入鼻的是难闻的酸腐,是监狱,却不是他之前的那间牢房。那个房间没有单独的吊灯。

试着动了动身子,身上火辣辣的疼,久违的痛感,是鞭子抽过的原因,虽然衣物完好,里面却不知道有多伤红痕。晚间牢房本就阴冷潮湿,陶暮染的衣服又让凉水浇透了,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难受极了。

一片阴影压下来,袁克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陶暮染的目光定格在那张让他憎恶了十三年的脸上,总算找回了一丝意识。动动干涩的喉头,声音显得喑哑欲裂,语调却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跟了你二十年,为什么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肯留给他?”

袁克庆显然没想到他一醒来就问这个,愣了一会儿,才狞笑起来,“ 比起尊严,我觉得他似乎更愿意活下来留在我身边,完成他最后一项任务。”

“哼,呵,哈哈哈……”陶暮染冷笑出声,随即狂笑起来,想的了失心疯一样。笑够了,停下来,“真可悲……嗤,真可笑,袁克庆,你真可笑。你让他活下来,真是为了威胁我?”

“你知道他的舌头是怎么没吗?”似乎见不得陶暮染笑,袁克庆故意提起陶业的伤,“就在放你离开那天,我亲手割下来的。这根舌头太不听话了,害我儿子恨我,还帮着他威胁我,你说是不是该割了?”

“袁克庆,你不是人!”陶暮染愤恨的想要爬起来,却让人一脚定在了地上。

袁克庆满意的笑,“这就是告诫你,不要想着忤逆我。”

陶暮染突然也笑起来,脸色却并不好,“是,你早就告诫过我了,两年前就告诉我了不是吗?”

一提起两年前的事,他就止不住的恶心。袁克庆再怎么也是人,想到那件事也不经皱眉。“哼,你还想再试一次?”虽然是威胁的话,听上去却带着不自然的情绪。

“哈,怎么?那一次没上成,你很遗憾,想补过?”比起袁克庆,陶暮染的话似乎更具有杀伤力。

袁克庆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却忽然看着陶暮染,笑起来,“聊了那么久,该说真是了吧?”

“我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陶暮染冷声到道。

“啧,真是不听话。”袁克庆蹲下来,原本戾气就很重的脸,此时挡了光,更显得阴冷骇人,“你知道外边有多少洋毛惦记着你吗?就算没有那些东西,就凭你这张脸,这个身子,一样能帮你爹我做好这件事。”

话音刚落,一直没动静的陶业忽然激烈的挣扎起来,袁克庆看他一眼,带着戏谑的笑,对陶暮染说“你瞧,你那么看重保护的爹都同意这个提议了。你可要想好,那些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陶暮染冷笑,“你都帮我想好了,我还想什么?”

袁克庆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很好,我成全你,”说完,带着卫兵走了。

牢房里的铁门一层一层的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陶暮染从地上爬起来,脑袋沉得像绑了几斤铁块一样。

“爹?”陶暮染走到陶业面前,说话时声音不住的抖,“我一定让你离开这里。”

陶业定定的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疯狂的摇头,嘴里发出悲怆的呜咽声。他还不了解陶暮染?

他的性格和袁克庆像极了,无论是恨还是爱,都是往死里去的,爱上一个人,想尽所有办法满足讨好。若一旦恨上一个人,就非得折磨对方致死不可。正是因为知道这点,为了报复袁克庆,陶业在陶暮染五岁时起就告诉他杀他娘的人是他生父的事。所以陶暮染从小就恨袁克庆,根深蒂固,恨了十三年,亲缘血统根本抵不过他潜意识里认定的亲情,冉韵和陶业对陶暮染的好已经根植进他的骨髓,知道霍苍严是他的血亲反而让他忘不了冉韵死的那天。

陶业害怕陶暮染想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他根本没办法对付袁克庆,他不想他为了自己送死,可他说不了话,急得直哭。他已经害死了冉韵,两年前还差点害得他们父子乱仑,这次不能在害死他,想到这就恨不得一枪打死自己。

陶暮染没注意到陶业激烈的反应,腿有些发软,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了,扶着墙靠坐下去,疲惫席卷而来,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想睁开。此时已经夜深,牢房里的温度一降再降,初春的凉风吹打在透湿的衣物上,给陶暮染带来刺骨的寒意。

坐到下半夜,陶暮染开始有了发热的迹象,呼吸变得微弱起来。头痛欲裂,他只想睡会儿,耳朵里充斥着铁链撞击的声音,他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直接倒在了陶业的脚下。

凌晨,所有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天灰蒙蒙的,透着天亮的迹象。

平城火车站发往南方的专列在新上任的大总统的注视下开出了站,没有一丝留恋,站在袁大总统身后的人迷茫了,袁大总统不上来给霍大帅送行的吗?怎么脸面都不露一下,傻站着算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愿意来送就别来呗,黑着脸又算怎么回事?

平城监狱依旧裹在黑暗中,几名狱警装模作样的巡视着,走两步,找个墙角根儿蹲着抽烟。

轰隆——

监狱北区响起土雷的爆炸声,抽烟的几个狱警赶忙灭了烟头跑过去,忽略了墙头翻进来的一串人影。

爆炸声接二连三,都是土雷,威力不大,动劲却不小,吸引了大半的狱警。东区里离爆炸地点近,守牢房的人几乎都端着枪跑了过去,一小撮人影趁次机会蹿进牢门,惊动了留守的几个人。还没拔枪,就让人削了脑袋。

陶暮染已经没多少意识了,昏昏沉沉中听到惨叫声。铁门忽然响了,有人声,脚步声,很轻,不是军靴,倒像布鞋。

身子忽然腾空,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干净好闻的气息钻进鼻子,陶暮染意识到什么,强撑着在哪人怀里挣扎着,想要去抓还被绑在墙上的陶业。只挣扎了一会儿,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天终于亮了起来,袁末立在站台上紧盯着远处的一小团人影一点点的逼近,是陶来那支爆破队,袁末不经皱起眉头。

当霍苍严抱着陶暮染出现时,眉头才稍缓和了一点又皱上了。陶暮染发烧很厉害,被烧得通红,衣服还是湿的,嘴里一直喊着爹,看上去很不好。

收收心神,袁末也不像以往那样温和了,冷冷的对霍苍严说:“快上车吧,军医就在你房间的隔壁。”

霍苍严根本就没看他,脚下一刻不停地往车厢上走,陶来紧随其后。两小队人上了车,马上换上北方军的衣服,将这节车厢守住。这列车送的是河北督帅郑久贵,按照霍苍严的要求,备用的车厢和郑久贵隔了一个餐厅。因为知道是袁末要送到河北的重要人物,特地跟他打了招呼,还送了他一个女人,加上自己又有了官做,郑久贵也不多问,就答应了。

陶暮染的情况的确不好,湿衣服必须马上换下来,霍苍严换好衣服走到陶暮染的房间时,就见军医和陶来傻站着。皱眉,“不是说要给他换衣服满吗?喂药吗?”

军医显得有些为难,道:“药是咽下去了,可他的神经太紧张了,肌肉绷得过硬,这样一直蜷着,脱不了衣服。”

霍苍严走过去,探探陶暮染的身子,猛地一使劲儿,想把陶暮染紧抱着的双臂扯开扯开,把军医吓了一大跳。陶来拉住他,生气道:“你干什么?你这样会弄伤他的。”

“去拿剪子来,让人再打点热水,这水冷了。”霍苍严刚才也没敢多用力,就陶暮染那细胳臂,真下了力气还不扯断了。

陶来皱眉看了看床上的陶暮染,乖乖的去准备东西。等剪刀拿来,霍苍严二话不说,两下子就让衣服变成了布条,看着衣料下的皮肤,霍苍严的手一顿,眉心成川。陶暮染本来就白,身上的布满了鞭痕,深浅不一,红的耀眼。这是袁克庆抽的,当时陶业见陶暮染晕过去挣扎着踹了袁克庆一脚,袁克庆就抽了陶暮染鞭子,还泼了凉水。

以前霍苍严也没少用这种法子折磨过人,不伤衣料,死力都下到皮肉上,不出血,却疼的要死。原本是见惯了的,这会儿在陶暮染的身上见到,他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连带着给陶暮染热敷时也没那么粗鲁了。

陶暮染的身子在热敷下渐渐放松了下来,迅速上了药,穿了衣服,体温却没有下降的趋势。

“霍少您也忙半天了,去吃中饭吧。”军医好心道。

陶来也走过来,他已经在一边站了很久了,越久眉头皱的越深,但和霍苍严说话时还是没敢表现出不满来“我来吧。”

“嗯。”

霍苍严知道自己今天有些过头了,起身要走,手却被陶暮染抓的紧紧的。看来是走不成了,霍苍严就这么站着,定定的看床上紧闭着眼睛的那个小家伙。

门口进来送餐的兵见了,惊得下巴都要掉托盘里了,话说,他们二少脸上若隐若现的是笑模样儿吗?今天真是撞了大运了,他们霍二少居然还会笑,看着还那么温柔,霍二少温柔的笑居然还让他撞见了,真是撞上如来佛祖了今天。

“哐当——”大兵一不留神,撞门框上了。

霍苍严朝声音出看过去,脸上依旧冰冷,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大兵忙揉着酸疼的鼻子,挂着呛出来的泪花走了。

自从昨天陶暮染抓住霍苍严后,就没撒过手,霍苍严只好抱着他转上回南方的火车,随行的大兵眼睛都看直了。难道昨天听到的都是真的?妈呀,以后的二少夫人不会是这个男孩儿吧?哎哟喂呀,不愧是咱的霍二少,就是有魄力,还从监狱里劫人,我居然救了未来少夫人,真是烧了高香了。

陶来听着大兵们的闲聊,不由的冷下脸来。

已经进了南方的地界,温度稍高些,夜里却依旧有些冷,霍苍严给陶暮染掖掖被角,看着陶暮染退了烧之后就一直惨白着的脸颊。军医说,像陶暮染这种处于昏睡状态却没有放松神经的现象很危险,这样不仅没有得到必要的休息,还会会消磨他的精神和意志,如果得不到改善,就是不病死,也得饿死。

伸手揉揉那一头的乌发,软软的,很柔很舒服,脸上的皮肤很滑,手感说不出的好。霍二少摸起来就没完了,连带着将脑袋也凑了过去,张口含住冰凉柔软的唇瓣,口感很好,以至于某人不自觉的舔吮起来。这时陶暮染原本紧抓住他霍苍严的手松了松。霍二少一愣,随即勾勾唇角,开始在那两片唇瓣上反复厮磨,感觉对方牙关软了下来,大舌乘虚而入。

终于一尝芳泽,霍某人才满意的退了回来,英俊的脸上隐隐绽出别样的光彩,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的人。

话说霍大帅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一起上车,这会儿刚好正午,想找儿子吃个饭来着。走到车厢,却只看到李定安挡在道口。

“阿严呢?”

李定安神色一凛,认真道:“哥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和咱们吃饭了。你也知道,他一工作起来就是这样,”

霍大帅有些担心儿子,“在重要的事也没吃饭重要,你叫不动他,就我来。”

说着就要往里走,李定安忙拦住了,“叔,不是还有我陪您呢吗?咱就别打扰哥了。”

霍大帅虎目一瞪,吓得李定安缩了缩身子,不小心让出点道来,霍大帅二话不说拉门进去。办公?连个人影都没有。霍大帅怒了,“人呢?”

李定安不说话,只是悲伤地看看车窗,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有没有活路?总该是有生机的,他要是不跳才是死路一条,跳下去最多摔两下,姿势摆好说不定还能避免落残,不跳就等着让霍大帅打成半生不遂都有可能。

见李定安没有说话,霍昌运已经猜到了,不等李某人在跳或不跳中挣扎出来,霍大帅已经扑了上去。

敢骗老子,找死!

06.抱大腿

因为陶暮染的病,霍苍严一行比预期的晚了一天到南方。

到南方的前一天夜里陶暮染就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了素花的蚊帐,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痒痒的。

其实昨天他就有意识了,只是睁不开眼,后来就睡过去了。昨天似乎有人亲他来着,当时只感觉感觉嘴上热热的,后来才发现有人亲他,吓得想想反抗来着,奈何身子动不了。

陶暮染微侧侧脑袋,看看近在咫尺的俊脸,英挺的剑眉,黑长的睫毛,眼皮上有颗浅浅的痣,很好看。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廓,像刀削过一样,是一个长得很好的男人。他一直都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个少将军,长得好,有学识,有头脑,以后还会拥有更多的东西,多到足以然自己放下自尊,迎合他那一点点的喜欢,或者新鲜感。

可是从心底里,他排斥那种关系,只要一想到,就会有难言的恶心感。小时候看见袁克庆在床上折磨陶业的情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陶暮染撇过脸,盯着床顶发怔。想起陶业,想起那双光秃秃的手腕,那条被割的舌头,被拔的牙齿。想起这么多年,陶业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把他挡在那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手臂后面。十五岁生日那天,陶业私下保留了袁克庆和外国人买卖国宝、土地的证据,被袁克庆发现了,陶家上下数十口人,都死在了那天。陶暮染至今还记得,管家为了拦住袁克庆的手下,好让陶暮染跑出去,被一刀刺穿喉咙,血溅在雪白的生日蛋糕上,绽出一朵朵的红花。

袁克庆折磨陶业,向来都是从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陶暮染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袁克庆剥了他的衣服,把他压在肮脏的泥地上,舔吻着他每一寸皮肤,那种令人作呕的恶心感至今他都记得很清楚,而当时陶业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陶暮染极力反抗和忍耐,看见陶业毫无反应,他差点崩溃,那是他看得比亲生父亲还重要的亲人,最后却还是想用他来报复袁克庆。他一直都知道陶业想这么做,不破坏他的计划,是因为这么多年,除了死去的母亲,就只有他也对他最好,是真的视若珍宝的好。而这个人想让让自己和生父乱仑。

原以为一切都会在那天结束,没想到最后陶业还是说了出来,那一刻他真不知道该恨还是该庆幸自己是袁克庆的儿子。

“还早,再睡会儿。”

虽然知道旁边还躺着个人,可当耳里忽然钻进一个低沉的男音时,陶暮染还是惊了一遭,不敢看。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只能乖乖的闭上眼。虽然有些抵触,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敢跟霍二少作对的,毕竟自己现在几乎一无所有,以后还要靠霍苍严。

推书 20234-09-23 :重生未来之复兴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