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了?”龙玉眉头一挑。
“那你?”风珏疑惑的看着,那说得是谁?
“当年你狠心一点,把凤王拉下山,剐了他的凤血,炼成丹给他吃了,脱离轮回,哪还有这样的事。”龙玉的话刚落,一道旱雷在阴皇庙的上空炸开。
三人同时看天,龙玉是翻记白眼,雅亦是一记冷眼,凤珏是心悸。
“小真儿你看天道都动怒了,这种话,你还是别说的好。”凤珏轻呼一口气。
“他动怒能把我怎么样?”龙玉嚣张的一挑眉,“光劈雷吓唬谁呢!有本事劈死我!”
凤珏无语,这死孩子,真是不知死活!你是斗得过天道的么!
他等了等,没有天雷落下,他有些吃惊。
“你放心好了,他不会把我如何的。”龙玉算是明白了,他有个万一雅亦会疯掉,六界会毁,天道不会冒这个险的,若是陪养个好拿捏的送到雅亦面前,来代替龙玉,放别人身上还真有可能,可惜,阴家的男人都是妻奴,爱上了就认准了,就算别人有千般好,都比不过自家媳妇的一根手指头,没原则的疼爱媳妇就是这个样子的,在外人眼里媳妇再不好,只要是真心和自己过,就好了。
不得不说,阴家的男人看媳妇是看的很准的,媳妇在外面无论怎么样,对着自己爱人还是很专心的,所以,想不爱都不行!
“嚣张。”凤珏撇嘴,外加翻白眼,不过,他真的很羡慕龙玉这个样子,活的如此肆意,他们的命盘明明很像,都经历过锥心之痛,龙玉却能历经磨难活下来,而他呢?也许就是因为他们一个是修罗,一个是灵凤,本质上就不同,看到的,想到的,都不一样,他才无法向龙玉那样,无所顾忌!
凤珏表情低沉,龙玉给雅亦一个眼神,雅亦点头。
“我去看看傀儡。”说着龙玉下床蹬着暖玉拖就出了屋。
凤珏一时没缓过来,目光短浅追着离开的龙玉,一直到人出了屋,把门关上都没回过劲来,目光呆滞的看着门。
“别看了,那是我媳妇,而且你也说了,两个受是没有幸福的。”雅亦玩笑的开口。
“啊?”凤珏啊了声后才反应过来雅亦说的是什么,立刻窘态连连,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凤珏,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真,就算知道他前世会因为我而无法轮回,我还是会爱上的,我依然会上凌峻,为他聚魂,我不后悔。”雅亦的话无比的认真。
“那他呢?”凤珏反问,“他也不后悔么?”
雅亦笑了,摇头,“真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前世的阮虞真能宁可让我痛不欲生,也不愿意被我所忘记,受那魂飞魄散之苦。”他眼睛沉了一下,“而龙玉为了活下去,以身为器种蛊灭龙家,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狠得下心,凤珏你应该学学。”
“雅亦说句不好听的。”凤珏冷哼声,“阮虞真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这么对你,龙玉当年要是真的想跟你,也不会嫁给他人,你确定他真的爱你么?”
“凤珏,你挑拨离间的手法太差了,你知道什么叫爱之深,恨之切么?”雅亦手捂到心上,那里虽然早已空无一物了,然而,每当想起这些事来,却还是隐隐作痛,似在提醒他,犯过的错勿要在犯。
当年他不该把阮虞真抢回冥界,而是应该陪他在凡世慢慢变老,走完一世。
当年他不该就那么放龙玉而去,应该抢过来就算龙玉不愿,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也许那些痛苦的事就不会发生了,阮虞真不会魂飞魄散,不会被乱了命盘,不会命离六界,会轮回,他只要等着他的每一世轮回,每一世和他再一起就好,但那样一来,说不定就没有了龙玉。
对于龙玉,他当年就应该在人一出生时就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看着他,爱着他,护着他,亲手把人养大,亲手给他穿上嫁衣,用最无害的方法唤醒他的修罗血统,而不是让他自己面对龙家,被活活钉死在棺中!
这两件事,恐怕是雅亦数万年来唯二的后悔事。
然而,若是时光重来,他还是会爱上的,爱上那个让他心动明白什么叫心痛的阮虞真,爱上那个傲娇妖孽的龙玉。
凤珏看着他表情温柔下来,猜到他在想什么,突然心中冒坏水,“雅亦,你到底是爱阮虞真多些?还是爱龙玉多些?别说他们本就是一个人,性格、容貌都不一样,连魂魄都是重塑的,说到底并不是一个人,到底爱谁呢?”
正要推门进屋的龙玉手僵在那,说来可笑,明明都是自己却还是心中期盼着雅亦说爱自己多,却又会因为前世是阮虞真而难过。
这个问题真是糟透了!
然而,他却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死寂的安静,雅亦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到小桌上,一点响声没也发出来,“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前尘过往留在过去,今生今时在将来,要珍惜眼前人,这样才对得起前尘的苦,才能看得到未来,前尘我爱的是眼前人,今时我爱的依旧是眼前人,纵然他们是不同的,爱他们的一个是过去的我,一个是现在的我,我能回答的是,现在的我爱的是我家亲亲,我会和他一直走到魂尽之时,他放手,我都不放手。”我这回会牢牢的抓住他,绝、不、放、手!
爱过,失去过,疯过,才知道到底害怕是一种什么感觉,原先只想守着龙玉,却又忍不住过了界,在一次次的误会中,分开,然而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龙玉初到冥界的不顺心,接二连三的出事,当时龙玉有了宝宝,想着为孩子积德,繁夜的早产,让他一下子都暴发了出来。
去他妈的积德!老子是修罗!积毛德啊!
这一火不小,烧了小半个冥界,当时也是杀戮之力失控,加上龙玉身体虚的厉害完全没控制住,而后更是回修罗调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稳定下来。
那一次,雅亦也火大了,把他媳妇都欺负回娘家了!这冥界到底是谁说了算!再加上约翰森家的祖母亲自带着兵马打到了冥界的大门口,誓要诛欺负她乖孙的家伙的九族!
也就是那时,冥界的老不死们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龙玉入冥界时并未大婚,他们只知道龙玉是半修罗,所以才从中阻挠王的婚事,让他们的婚礼一拖再拖,直到龙玉有了第二个孩子,婚礼还是迟迟没有定下,他们原以为只要这一手留子去母用的好了,就可以除去龙玉,就算失算了,逼走龙玉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然而,最后的结果让他们大跌眼镜,这位半修罗不但是那以强悍与护短并称的修罗界约翰森家的长孙,还是约翰森老夫人的心尖肉,前修罗战神真瑶独子,曾经人界战神龙靖嫡子,如今司掌天下战祸的杀戮之神。
这下马蜂窝捅大发了,这小半个冥界被杀伐之焰烧毁不说,龙玉还离家出走了,这是冥王要疯的节奏!
最终的结果是冥界大清盘,老不死的是一个没留,不是当是被龙玉灭了,就是后来被雅亦灭了,冥界一下子就清静了。
雅亦更是风风光光的把媳妇给娶了回来,也让六界知道,他冥王不好惹,他家冥后更不好惹!
那个时候,凤珏还未成魔,而是在轮回之中,若非回眸之事,雅亦再次上凌峻,用凤珏的轮回换了凤凰羽,恐怕直到他魂尽也不会回凌峻的。
说到底还是雅亦欠他的。
“你剐鳞之时,我也有所感觉,你也欠了我,而且用凤凰羽的是回眸,你这帐要记,也要记到回眸头上,关我家雅什么事。”龙玉推门进来。
“等等,你不会是为了这事和回眸不对盘吧?”凤珏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就因为雅亦向着他?你醋了?”
“我呸!”龙玉啐了口,“别乱说!就他那自恋狂!我能吃醋!要不是他,我们之前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么!再说他是灵族,我是修罗本就不两立,我看他顺眼才不对呢!”
“回眸哪自恋了?”回眸凤珏是见过几回的,感觉上人还不错,怎么到了龙玉的口中就成了这样?
“他哪不自恋了……”龙玉嘀咕了声,眼角撇了雅亦一眼,这一眼凤珏顿时明白了,敢情是这么回事啊!
“亲亲,怎么了?”雅亦不明白亲亲干嘛那么看着他,好像他干了什么坏事似的,难道他私藏的X图被发现了?
“没。”龙玉轻哼一声,这个白!
凤珏忍笑忍的辛苦,不得不说,冥王雅亦在某些事上不是一星半点的迟钝,而是呆的发蠢!说他不懂感觉吧,遇上龙玉的事精明的不成,遇上别人的话,纯粹是媚眼抛给瞎子,回头人家还问一句,你眼睛要是抽筋记得去看大夫。
他都不明白,龙玉怎么就那么针对回眸,就像是儿媳跟婆婆,怎么也合不来。
儿媳……
婆婆……
凤珏被自己的想法激的打了个冷辗,打住,打住,不能在想了,太毁三观了!
不得不说,凤珏真相了,感觉太敏锐了!
事实就是这么毁三观滴!
(柒)
最近横雨镇的人发现庙柱有点不一样了,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脾气明显比以往温和了很多,眉眼之间都少了往日的傲气,让人看了就想亲近,于是,这些日子上香的越发的多了,却有大半是为了看人的!
这将凤珏烦的不行,特意摆出龙玉的冷傲表情都不管用,再听别人一口一个玉少的叫着,闹得他更是烦上加烦,没两天就要撂挑子,龙玉是连哄带骗的才把人安抚下来,说是再看几天,本来打算就干一天的,结果龙玉拉着雅亦出门,就把他扣那了,还让傀儡堵着他,气的他牙直痒,要是龙玉在他眼前,他能扑过去咬一口!
另一边,风言回到天暮城的水龙吟后关门不见客,巫南派人上门三催四催,他才让人带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引起了巫南的震怒!
“啪——!”
桌上的双鱼戏水笔洗被扫到了地,四分五裂,地上也温了一大片儿。
“叫风言给本座滚过来!”气急败坏的一声吼。
什么最对方太干净了,不想把人带到天暮城,说的好像他们不干净似的!这横雨的庙柱好生有本事,连风言都能拿下!
风言是直接被提溜来的,看到巫南黑着脸看他,他撇了撇嘴,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他又没说错,也太小气了!
他的表情被巫南收入眼底,本就不太待见风言,一见他这表情更是来气,“风言!你还知道你的身份么?本座让你把横雨镇的庙柱带回来,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对于那个敢不来参拜我的人,你必需给我带回来!给他一个教训!”
不知为何往常巫南这么和他说话,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现今打横雨走了遭后,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巫南别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你只是大祭司,不能代表阴皇大人,对方不来参拜你也是应当,你别过了界。”
别过了界……
这四个字让巫南眼中怒气翻媵,不好的记忆袭上心头。
‘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说!’
‘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人来的地方!’
‘你过界了!’
‘过界了!’
‘过界了!’
记忆中的话,让巫南心里越发的烦燥,怒火直烧,“闭嘴!”随手抓过一件东西丢向风言。
风言闪身躲开,回吼,“你发什么疯!”
巫南的理智已经被怒火烧没了,手中红色火光一闪,击向了风言。
殿外,守门的少司,只听到风言的嘶叫,身子一抖,却并没有敢进到殿内,两名少司对看一眼,相互摇了摇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想成为下一个。
殿内,巫南虚脱一般的坐在上座上,气息混乱,不停的喘着粗气,而风言站过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焦黑,人已经连渣都不剩了,巫南单手捂着眼睛,手往上滑抚在额头上,看着地上那片焦黑,心中一阵阵的锥心般的痛,痛得他想把心挖出来。
他没做错,他什么也没做错,他是对的,他一直是对的,他才是纵国权位最高的人,他才是最接近阴皇的人,他永远都不会错!
突然,殿内响一阵阵孩童的歌谣,孩子欢快的笑声传了过来,巫南轻叹品气,闭上眼,他的心魔又来了。
巫南从前不叫这个名字,甚至于他没名字,他出生在纵国的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村子里没肥沃的土地,也没有珍贵的草药,更没有涌涌不断的水源,这个是缺粮、缺水的地方,常年的天灾让这里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是一点都不错,巫南的娘生下他之后就和人跑,他爹更是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没了,他被扔在村,村里的人瓜分了他家那点微薄的家产,却没有一家愿意养他,他自幼就把阴皇庙当了家,他们那种地方是连庙柱都不愿意来了,所以阴皇庙早已破败不堪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阴皇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甚至于可以预知到天灾,虽然他们这里老是发生天灾,但,时间是不同的。
可以预先知道天灾的发现,就可以早做准备。
他一直都没有说,直到一次他感觉到的天灾是山洪,说来可笑,他们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发生山洪呢!然而他确实是感觉到了,基于前几次的天灾都应验,所以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一回他同样的没告诉村里人,而是趁夜摸了几家人家,零零碎碎的凑了个几百文,小半袋的玉米面,连夜离开了村子。
他对村子里的人并没有多少好感,更多的是希望他们就此死掉算了,他翻过两座山,走了两个月,才到达离他们村子最近的镇子,带着户籍去衙门,上报,说是山洪暴发将他们的村子给淹了,只有他逃出来。
镇上的差人那会相信,就他们这地方少雨水,哪里会暴发山洪!本要将他打出去,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正好有差人上他们村办事,结果一看整个村子都被冲了,掩埋在泥沙下面,于是就回来了,正好听到他在那报受灾的事。
那小山村常年受灾,每年都有个几两银子的灾款,如今整个村子都没了,他就是冲着这灾款来的。
最终衙门往上报,层层搜刮下来,落在他手里也就半两银子,至少也比没有强些。
这期间他在镇上打短工,没地方住就往阴皇庙跑,然而镇上和村子里可不一样,庙中是有庙柱的。
几番的驱赶。
“小小年纪别不学好,盯着庙中这点东西!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庙柱恶言恶语。
“阴皇庙人人可来,我怎么不能来!”他不甘心回嘴。
“小子,阴皇大人庇护万民是没错,然而,你那村中为何只有你逃了出来,别人却没有?”庙柱冷眼看着他,“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像你这样自私自利之人,怎么配让阴皇大人庇护!你如今只是一个平民,又非庙柱,更非祭司!做好你的本分才是正经,别过了界!”
他听的心中发怒,到底什么叫过了界!他逃命都不对了么!
后来,他才知道,有些人能感觉到灾祸,从而有资格成为庙柱,甚至于更高!那个庙柱的话无疑是看不起他,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山村能出资质高者,想断了他的路!
天暮城,少宗府,每五年会有一次全国资质高者的选拔,从中选出少宗,也就是未来的庙柱或是祭司,而推举人就是所在地的庙柱,被推举的大多是三到十二岁的男孩子。
巫南那一年已经是十二岁了,镇中的庙柱推举了五个孩子,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十岁,他自是知道对方是不会推举他的,所以,他也没有浪费口舌,而是在少宗府来接人的少司来的时候,默默的跟在了后面,什么也不说,少司们见他奇怪就问那些孩子,他是谁,那些孩子从小就被养在家中,很少知外面的事,于时都摇头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