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予听他称呼自己为“师兄”，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姚佩佩很多年前也曾是大音希声旗下的一名艺人，只不过那时候她不太被公司看好，一直没什么机会，后来跳槽去了别的公司，事业才渐渐有了起色。
“一般听八卦、说八卦，背后说说也就罢了，”穆斯予似笑非笑地看着姚佩佩，“你特地跑到当事人面前说，是有什么目的么？”
姚佩佩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脸色僵了僵，随即又很快恢复了自然：“我能有什么目的啊，只不过对穆师兄觉得有些好奇罢了，毕竟是以前少女时代全心全意崇拜过的师兄呢。”
穆斯予微笑着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所以呢？”
“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罢了，穆师兄明明是喜欢女人的，为什么总是接拍bl题材的戏，拍bg向或者全年龄向的，不是更好吗？”
穆斯予觉得她这个建议提得有些荒唐，但细细一想，便理清了对方的思路——首先，她是听信了穆斯予和秦如意的绯闻，所以认定他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再者，看他在bl圈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对象，就连之前的谢容也已经亲口否认了两人的关系，而他和沈清源也是有目共睹的“私交不睦”，所以推测他应该不是双性恋。
想到这一层，穆斯予不禁为姚佩佩看似叵测实则傻得天真的动机感到好笑，难道她只凭这些臆断，便幻想着自己也能有机会跟他闹一闹绯闻制造一些话题？
他强忍笑意，装出一脸无奈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进了这个圈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你以为我愿意么？”
姚佩佩果然动了容：“师兄有什么苦衷吗？”
“事实上，很早以前，也曾有合作过的漂亮女艺人对我有意，而我……说实话也挺欣赏她的。但是过不了几天，那位女艺人就突然消失了。”
“……？”姚佩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看了穆斯予半晌，脑中的某根神经突然跳了跳，睁大眼睛低呼，“难、难道说，那位艺人被……”
“哎——”穆斯予没有回答她，只是一脸悲痛地摇着头，喃喃道，“从此以后，我只能拍bl题材的戏了，因为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一再发生，从而伤害更多无辜的女艺人。”
姚佩佩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虽然她对穆斯予的这番话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这种顾虑一旦植入心中，就很难再拔除。她虽然故作镇定地坐在原位，却神经质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担心会被什么人看到。
此时沈清源恰好推门进来，吓得她下意识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后一手捂住胸口，惊魂未定地看了看沈清源。
沈清源看了看姚佩佩，又看了看穆斯予，一脸无辜地问：“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不，我们只是随便聊聊罢了，我马上就走了。”姚佩佩似乎把周围所有人都臆想成了秦如意的眼线，一刻也不敢多呆下去，抓起手提包神色狼狈地走了出去。
看着姚佩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沈清源无辜的脸上终于泄露出一丝笑意，他一边关上门向沙发走去，一边口中调侃着：“看样子，这位姚美人被吓得不轻，以后都要避你如蛇蝎了。”
“你都听见了？”穆斯予瞥了他一眼。
“走到门边的时候，刚好听到了最后几句。”沈清源道，“我原还在想，这么幼稚的谎话，能骗得了谁，没想到那位姚美人竟信以为真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穆斯予道，“另外还得多谢我那威名在外的表姐，帮我挡了不少桃色麻烦。”
沈清源心中恍然——原来这才是穆斯予一直没有公开澄清他和秦如意之间的绯闻的真正原因，也亏得秦如意愿意一直这样被他当人肉靶子使用。
“你表姐一定不知道你在背后这样黑她。”
“我表姐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这种小事的。”
穆斯予说完这句之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僵——等等，他这是在跟沈清源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说好的冷战呢？尼玛这才冷了几天就破功了，以后还怎么收服沈清源？
他还在内心狂躁地咆哮着草泥马，沈清源却像是没有留意到他的不对劲似的，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了过去：“我说，你最近是来大姨夫了还是怎么的，整天摆着个臭脸跟别人过不去，剧组里很多人都在背后抱怨你的种种劣行了，你知道么？”
穆斯予心想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摆摆臭脸罢了，哪有剧组什么事……但细细一想，好像每次他跟沈清源较劲的时候，首先遭殃的都是夹在他们之间的无辜人士。
“咳，所以呢？”穆斯予掩饰般地轻咳了一下，转头看沈清源，“你这是代表大众来跟我抗议了？”
沈清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我说，穆斯予，你真就这么喜欢我啊？”
“哈？”对于沈清源的这一招神转折，穆斯予的大脑回路一时间有些对接不上。
“自从上次对我表白失败之后，你的脾气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刚开始我还有点想不通，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但是后来仔细想想，你这种行为，简直就跟小学生在喜欢的人面前各种捣乱博关注没差啊。”
穆斯予看着沈清源哑口无言，他的演技有这么烂吗？居然全都被沈清源看穿了？不不，重点不是这个，沈清源这是暗示他的智商只有小学生的程度？不带这么羞辱人的好吗！
不待他反驳，沈清源继续自说自话：“不过仔细想想，你这种幼稚行为已经不是三五天了吧，要细细追溯起来的话，该不会当初你在媒体前说我是‘花瓶’那会儿，就已经对我有意思了吧？”
“喂你自我感觉不要太过良好可以吗？”穆斯予终于找到了反驳的机会，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具有攻击力，“我对你也就是……内什么，表白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不信就算了，还搞什么追本溯源啊，你无聊不无聊！”
“哦，原来只是随口说说的啊。”沈清源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轻描淡写地道，“看来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啊。”
穆斯予还要开口说什么，忽见苏忘归气鼓鼓地推门进来，嘴里嘟囔着：“这个死袁诚，明明说好了一起去吃晚餐的，居然临门了放我鸽子……”
沈清源一听袁诚这个名字，便有些敏感，问道：“袁诚怎么了？”
“刚在外头遇到两个男的，说什么二少爷有请，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也不知是攀上了什么金主。”
沈清源皱起眉问道：“你确定，他是屁颠屁颠跟着去的？”
苏忘归怔了怔，仔细回想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好像……也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沈清源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两个男人口中的“二少爷”，该不会是唐权的弟弟唐达吧？
第42章
沈清源想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奈何他是被经纪人徐观送来片场的，自己并没有交通工具，更何况之前陈宏就再三叮嘱他不要插手袁诚的事情，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惊动陈宏。
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当街拦一辆公用自动飞车，忽见一架外观鲜亮精致的迷你飞艇轻飘飘地在他面前降落下来。
“要搭个顺风车么？”穆斯予探出头来，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沈清源思忖了两秒钟，然后果断上了他的飞艇。
“你这飞艇个人特征挺明显啊，”沈清源调侃着，“一看就是个土豪。你就打算驾着这艘土豪去追唐达的人？”
“当然是有办法伪装的。”穆斯予说着，按下控制台上一个按钮，只听飞艇外部发出“喀喀喀”的声音，不出片刻，外观重新组装完毕，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架通体黑色而低调的小飞艇。
“……”沈清源心想，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土豪。
飞艇腾空而起，直接朝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
沈清源奇怪地看着穆斯予：“你好像知道袁诚会被带去哪里？”
“只是推测罢了。”穆斯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之前听阿留说，唐权因为唐达擅自插手袁诚的事情，曾对唐达大动肝火。这一次唐达掳了袁诚，肯定不敢让他哥哥知道，所以必定会把袁诚藏在他哥哥看不见的地方。而据我说知，整个唐家产业，只有市中心的那个名叫‘魅涩’的夜总会，是完全由唐达自己掌管的，所以我猜他八成会把袁诚带去那里。”
沈清源提不出更好的意见，于是撇了撇嘴：“但愿你的推测没有错。”
然后沈清源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几样易容小工具，对着化妆镜开始捣腾自己的脸。
穆斯予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沈清源易容的过程，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专心开你的飞艇。”沈清源头也不抬地警告。
穆斯予只好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几分钟之后，沈清源放下手中工具，转过脸来看向穆斯予，其五官早已变了样，完全认不出是沈清源本人了。
“这是谁的脸？”穆斯予问。
“不是谁的脸。”沈清源耸了耸肩。
“……？”穆斯予一头雾水。
“五官库里随便挑的。”
穆斯予无语。
沈清源开始打量穆斯予的脸，穆斯予突然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心底还带了一丝小小的期待，说出话来的语气却显得十分无所谓：“怎么，打算给我也整一张陌生的脸？”
“嗯，我在评估你这张脸的可塑性。”
“那么你打算给我这张脸打几分？”
“有点勉强。”
“不是吧？”
“并不是每个人的脸型都适合易容的，你得接受这个现实。”沈清源一盆冷水浇得他无话可说。
事实上以前穆斯予在组织里接受培训的时候，曾听当时的教官说过，他这张脸的轮廓，个人特征太过明显，所以并不适合走专业易容这条路，而之前的一代青狐，则是教官见过脸部可塑性最强的一张脸。
也是因为当时教官的那番定论，让穆斯予彻底放弃了对易容的深入学习，没想到如今亲眼见到了一代青狐，还得再被青狐本人打击一次。
却听沈清源又道：“不过，你这张脸到了我手里，也不是完全无药可救。”
穆斯予立即原地满血复活：“所以你还是打算给我易个容？”
“易容分为有目标易容和无目标易容，现在我这张脸就是无目标易容，这种易容方式的难度会小很多，所以只要给你弄张和原来不一样的脸，五官特征随意，这就简单很多了。”
此时飞艇已经抵达了魅涩夜总会，在其顶楼广场上缓缓降落。
“把脸转过来。”沈清源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穆斯予乖乖把脸转过去。
“眼睛闭上。”
穆斯予乖乖闭上眼睛。
然后他感觉有一张微凉的薄膜轻轻覆上了他的脸，然后又有软硬程度不同的工具在他的五官上来回厮磨。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刻沈清源离他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轻呼出来的微热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人感觉美好而温暖，给人一种完全异样的愉悦享受，这是以前他们演激情戏的时候都体会不到的感觉。
几分钟之后，沈清源轻轻拍了拍穆斯予的脸，道：“ok了。”
穆斯予心中突然有些怅然若失，这就结束了？他转头看了看化妆镜，从镜子里反射出来的，果然是一张他完全陌生的脸。
两人下了飞艇，来到夜总会门口，立即有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笑问：“看两位似乎有些眼生，第一次来？”
沈清源心想，这服务员眼好毒，不过从侧面反映出，这里的服务员都很谨慎，熟悉的客人他们都能记住，不熟悉的客人，他们礼貌而戒备。
穆斯予歪起嘴角坏坏地笑了一下，凑近那名服务员低声问道：“小哥，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道你们老板现在在哪儿么？他只说让我来这里找他，却没说具体在哪里。”
那服务员狐疑地将穆斯予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找我们老板什么事？”
穆斯予一把揽住了沈清源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扣，对服务员低声道：“我是给你们老板送新货来的，你看看，这家伙模样标致不？”他说着，动作粗鲁地抬起了沈清源的下巴。
沈清源心想你要演戏也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配合地皱了皱眉，一脸厌恶地挣脱了穆斯予的那只手。
“是送货来的啊？”服务员的态度立即没有了之前的殷勤，端起架子将沈清源打量了一番，然后对穆斯予道，“哥们，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你送来这个货色虽然还算清秀，但恐怕入不了咱唐二爷的眼。”
“怎么？”穆斯予露出惊讶的表情。
服务员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咱唐二爷虽然好男色，但他喜欢的类型跟普通爷们不一样，姿色清秀体态纤细的，他觉得玩起来没劲，他就喜欢那种阳刚猛男类型的——当然啦，阳刚中再带一点青涩，比如最近在娱乐圈刚刚走红的那个袁诚，就很对唐二爷口味，唐二爷爱他爱得要死，几次三番不肯放手，啧啧。”
穆斯予露出疑惑的表情：“是这样吗？但是我这次找的货色，完全是按照唐二爷的吩咐找的啊，他说要面貌清秀的，还要乖巧懂事的，所以我就找了个这样的来……”他顿了顿，说，“听小哥你这么一说，我在想，唐二爷这次让我物色的，会不会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啊？”
“唔，这倒是有可能。”服务员点点头道，“唐二爷偶尔会在这里谈生意，如果是为生意伙伴找的货色，倒也是有可能的。”他说着，对两人招招手道，“那就跟我来吧。”
两人跟着那名服务员穿过幽暗的回廊，渐渐远离了夜总会的喧嚣，然后登上二楼，走到一间雅室门口。
“这就到了？”穆斯予问道。
“没错，唐二爷的专属休息室就在这里。”服务员说着，正要抬手敲门，穆斯予突然一个手刀劈他后颈，那服务员便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沈清源一把接住了他，两人合力将服务员拖至无人经过的楼道角落，沈清源抬头对穆斯予道：“你替我把风，我需要点时间，易容成他的样子。”
穆斯予问道：“你打算易容成他的样子进去？”
“是啊。”
“那我呢？”
“你在外头守着。”
“不成，我也要进去。”
“你怎么进？”
这一句倒是问倒了穆斯予，沈清源可以轻而易举地易容成这名服务员的模样，但是他不行。
他想了想，最后郑重其事地握了握沈清源的手：“你自己要当心。”
沈清源给了他一个“你很婆妈”的眼神，便开始忙自己的事了。
几分钟之后，一个复制版的服务员便出现在了穆斯予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