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要每日练习心念大法会慢慢完全恢复的。他是一个美好的人,是我配不出他,我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正在什么地方受苦,我就不能再等待了。”林阁商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为师也不便阻拦。这是我前些日子求得的卦象,上面有你想找之人的大致方位。只要你朝着这个方位前去,你们自然会相遇的。只是听为师一句,天命不可违,凡事不可强求。”南明子道。
“多谢师父,徒儿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说完,林阁商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林阁商照着南明子给的方向,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身体有些受不了,但他仍坚持赶路。
走了三个多月,仍然没有找到林溪辰。沿路打听,没有丝毫关于他的消息。
一日,他经过一个树林的时候,面如枯槁,神情憔悴,终于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透支,再加上连月来都没有一点关于林溪辰的消息,一时间心如死灰,哀戚无比,恐怕天意如此,他抓住马匹缰绳的手一松,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省人事。
“爹,你看,他醒了!”
林阁商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胸口发闷,他怕自己又会气血乱涌,连忙运功稳住心脉。
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还有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上山砍柴的时候看见你一动不动地躺在草丛里,旁边还有一匹马,我差点以为你死了,好在终于醒过来了。”
林阁商知道自己是被眼前的姑娘所救,连忙起身道谢。
老人让他躺回床上,说道:“年轻人,你身体看起来很虚弱,还是先躺下好好休养吧。”
林阁商说道:“晚辈多谢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只是晚辈现在要赶路去找一个人,恐怕不能久留。”说完,挣扎着想起身。
“过了我们这个镇,就是沙漠了,那里荒无人烟,除了豺狼虎豹,很少会有人居住。我看你还是先好好休养吧,不然以你现在的体力恐怕很难穿过沙漠。”老人道。
林阁商听老人家说完,明白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以自己现在的体力确实不能穿过沙漠。
他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想给老人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还得在这里麻烦你们几日。”
老人家连忙摆摆手,说道:“使不得,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农作物,平时都是上山打猎,都能自给自足,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你要找人,一路上要花费的比较多,我们要不得你的银子。”
林阁商经过这一带的时候,发现此处民风淳朴,人们都生性善良,大都打猎为生,自给自足。
林阁商见老人如此,也不再坚持。
老人让阿秀去请村子里的大夫来给林阁商看病。
阿秀没有见到过这样英俊的男子,应了一声,不敢看林阁商就低着头出去了。
第六十九章
被叫做大夫的其实也只是会一点用山草药的村民而已,他也看不出来林阁商究竟得了什么病,得知林阁商偶尔咳出血丝,只一味摇头,说他身体虚弱,有肺痨病。在当地,青年男子都以自己身体健壮,能干重活,擅长打猎为荣。如果有肺痨病,会被人看低的。
这个山间的赤脚大夫不知道林阁商是因为受了刺激,致使经脉错乱,控制不住气血运行,才会吐血。南明子教他一套运功的方法,只是因为他急于赶路,没有好好练习,才会让身体又咳出血丝。
林阁商没有说什么,只是谢过大夫,自己写了一张药方,麻烦他帮自己送药过来。
好在南明子药方上的药材都比较普遍,山上都能采集。
阿秀家来了一个肺痨男人的消息一下子便传开了。这里不像京城那样繁荣,更像是世外桃源,这里的族人都过着隐居般的生活,很少与外界有联系。所以方圆几里有些什么事情也是很容易一下子就传开来。
最开始几天,阿秀家门前挤满了人,都来看这个从外面来的英俊男人。议论纷纷,不久就有人把林阁商说成是阿秀家的上门女婿。
有大婶甚至在门口叹息这么英俊的小伙,可惜是个肺痨,可怜阿秀了。
林阁商休养了两天,能下床了,在这里住了几日,了解到,虽然在这里一般都是自给自足,生活花销不大,但因为阿秀父亲已经年老,不能去打猎,只能靠自己种菜和阿秀织布为生。但当地都是以打猎为生,所以阿秀家相对于其他猎户还是过得比较拮据的,平时邻居打到好的猎物也会给他们送点来。
林阁商看阿秀父亲年纪大,就主动帮忙干活,虽然偶尔还会咳嗽,但毕竟是练武之人,体力恢复得比较快,劈柴,担水这些活还是能做得比较轻松自如的。
林阁商先前躺在床上,之后也只是再院子里活动,不知道村里的人都已经把他当成是阿秀家的上门夫婿。
一日,有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冲了进来,要和林阁商决斗。
年轻人上来就是一拳,林阁商轻身闪开。
“你不过是个没本事的肺痨,重活都不能干,就更别提打猎了,凭什么可以当阿秀的夫婿,我阿牛是天河镇的打猎能手,绝不会让阿秀嫁给你的,我要和你决斗!”阿牛说完,又要扑上来,都被林阁商轻易地闪开。
林阁商不知道眼前这个阿牛在说什么,见他怒气冲冲,也不听自己解释,怕伤到他,只能一一闪开。
“臭阿牛你给我住手!谁让你在我家乱打人了?给我住手!”阿秀看到两人打斗起来,怒气冲冲地上前阻止两人打斗。
“你说,你今天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他那边?”身材高大的阿牛望着自己的心上人,气焰马上低了下去,后半句简直是小声说出口的。
“我当然是站在他这边,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上来就打人。”阿秀大声说道。
“你竟然这样护着他,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你明知道我、明知道我就要让我爹来提亲的,你、你……”阿牛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管,反正今天是你不对,快给林大哥道歉。”阿秀性格爽朗,但听到阿牛说要上面提亲,脸仍不禁一红,背过身去。
但阿牛却以为她是不愿意看见自己,心中难过至极,“想不到短短几日,你就喜欢上这个外面来的男子。我哪里比不上他?”
“你再胡说八道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阿秀说完一跺脚跑进屋子里去。
阿牛望着心上人的背影,想追上去又不敢。只好恶狠狠地对林阁商说道:“我还会来找你决斗的!”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开。
第七十章
天河镇与世隔绝,民风淳朴,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林阁商每日按时吃药,练功,慢慢恢复身体。只觉得内心平静,好像连时间都停滞不前了。可是到了晚上,思念深入骨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阿秀家虽然没有男人打猎,但阿秀有刺绣的好手艺,她接了镇上一家裁缝店的刺绣来做,因为她绣工精致,裁缝店的老板每次都会多给阿秀揽好些生意,而且人工也给的比较多,所以阿秀家的日子还勉强过得去。
林阁商想给钱银阿秀父亲,但老人坚决不肯收。林阁商只好练功之余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又过了半个月,林阁商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有偶尔的咳嗽,但村里都已经传开了,说他是个肺痨,看见他咳嗽就更加坚信传言。林阁商没有过多地理会村民异样的目光。他想起从前林府上下每个人都没有给过那人好脸色,不知道他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你现在身在何处啊,溪辰,你知道我是这样地思念你吗,是否已经原谅我,亦或再也不想看见我了,你很恨我吧,所以才会那么狠心一把火连同自己也烧毁了,跑到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林阁商在大火之后就派人去查了失火的线索,回来报告的人说,找不到是蓄意放火的痕迹,根据当时在场的人说,火是从屋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倒像是屋子里的人故意放火的,火烧了以后,没有看见有人喊叫,也没有人跑出来。应该是屋子的主人自己放火自焚。
林阁商悲痛交加,懊悔不已。整个人心如死灰,直到南明子告诉自己那人并没有死,才重新燃起希望。
林阁商让阿秀带自己去镇上的市集,准备赶路用的干粮等备用品。阿秀正好要把完工的刺绣交给店家,两人便一大清早一起去集市。
“林大哥,你真的要去沙漠?从这里穿过沙漠,路途遥远,十分凶险,除了凶猛豺狼虎豹,还可能会遇上杀人不眨眼的劫匪,除了武功高强的商人,才敢结伴穿过沙漠,从来没有外人能从沙漠走出去的。”阿秀说道。
“即使是天罗地网,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闯过去,因为我一定要找到他,也许他正在等待着我。”林阁商坚定地说。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如此执着?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阿秀好奇地问道。
“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我的娘子了,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离开我了,无论如何,我要去找到他。”林阁商眼眸染上痛苦的神色。
“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林大哥冒着生命危险地去找你娘子,我相信再大的矛盾,她最后一定会原谅你的。”阿秀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林阁商望着远处的山林出神,没有再说话。
阿秀看着他坚毅的轮廓,年轻少女的心很是感动。她从小在山林长大,没有遇见过市侩之人,性格单纯,直爽开朗,因此心想一定要尽心帮助林阁商,好让他快点找到他的娘子。
第七十一章
阿秀让林阁商在店家门前的大树下等她,她进去把刺绣交给店家。
店家直夸阿秀的手艺好,又多给了她一些银两。
“想当初,要不是有凌大哥教我,我对刺绣还是一窍不通。现在还帮我接了那么多的活,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好啊,阿爹让我带了些野味来给你和凌大哥的,说是要我好好谢谢你们。”阿秀说着。
“客气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不是你好学又勤快,我们哪里能帮你揽那么多生意,很多户主都指明要你的刺绣呢。”店家笑着说道。
“还是要谢的嘛,咦,怎么不见凌大哥?”阿秀问道。
“哦,易辰一早就出去把改好的衣服送给客人了,估计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回来了。”店家说道。
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好像有人在争执,阿秀和店家连忙跑出去。
“你放手!快放开我!”
阿秀急急忙忙跑出来,就看见林阁商拉住凌易辰的手臂,而凌易辰手脚并用,拳打脚踢都挣脱不开。林阁商表情疯狂,快要崩溃的样子,不停地摇头,好像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你这个死肺痨!你快放开!”
凌易辰大惊之下,一口咬住林阁商的手,但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反而手臂一捞,把凌易辰紧紧抱住。
“不,不!”
阿秀想上前,但林阁商表情癫狂,眼神炙热,仿佛又带着深深的痛苦,双臂死死地箍住凌易辰。
凌易辰脸颊涨得通红,又羞又怒,他知道自己相貌出众,但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这样羞辱。
突然林阁商猛力咳嗽,接着吐出一大口鲜血,箍住怀里人的手有些松懈,凌易辰显然被他吓倒了,本能反应连忙趁机使劲挣脱,用力推开那人,林阁商好像断了线的风筝,身形摇晃几下,站立不稳,马上倒在了地上。
凌易辰吓得当场呆住,阿秀吃惊上前,“林大哥!林大哥!你怎么了?林大哥!”
任凭阿秀怎样叫喊,林阁商都不省人事。
“他就是阿秀的上门夫婿吧,一定是肺痨病发作了!好可怕啊!”
“听说肺痨就是这样咳嗽然后吐血的,李家儿子也是犯了这样的病才去了的,好可怜啊!”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
店家马上让人把林阁商抬进屋子里,又叫人请了大夫。
“阿、阿秀,他、他没事吧,我真的不知道他会突然发作的,只是他刚刚那样好可怕,我是被他吓倒了,才会、才会不小心打了他的,他不会死吧!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千万不要死啊!”凌易辰拉着阿秀的手,紧张得快要哭出来。
“没事的,大夫刚刚说了,林大哥会武功的,身体没那么脆弱的,你不要太自责!”阿秀安慰他说道。
“那他怎么会吐血?一定是我打到他哪里了?他千万不要死才好啊!”凌易辰吓得脸色苍白,一脸担忧与自责。
大夫把脉过后,摇摇头,说道:“恕老夫医术浅薄,看不出他得了什么病,但不用担心,他身体很健康,应该很快会醒过来的。”
凌易辰听大夫说他会很快醒过来,不会因此而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七十二章
阿秀说:“易辰,刚刚我在店里就听到你们在争执,到底发生的什么事?”
凌易辰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反应过来,愣愣地说道:“我刚到店门口,就有一个人冲了过来,泪流满面,神情恐怖,我被他的样子吓住了,刚想跑,他就一把拖住我,嘴里一直叫着‘溪辰’,我说你认错人了,他还是没有放手,听到我说不认识他,就整个人呆住,然后又说什么要我原谅他的话,后来你们也出来看到了。好可怕啊!”
“刚刚一定是发生什么误会了,林大哥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先去抓药,他还昏迷不醒,你先照看一下他,我很快回来。”
凌易辰因为心有愧疚,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
凌易辰从刚刚的惊吓中冷静下来,坐在一旁,好好审视床上的“怪人”。
躺在床上的青年身材挺拔高大,俊逸无比,凌易辰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青年,眉毛很浓,只是不知为何眉头皱起来,嘴唇紧抿。
凌易辰自然是听说过他的,天河镇被山林包围,与世隔绝,很少有外人会到此。凌易辰知道天河镇来了一个神秘的青年男子,英俊无比,但却患了肺痨病,听其他族人说他是阿秀家的上门女婿,阿秀老爹很喜欢他,甚至不让族人到进他家来,怕影响他养病。
凌易辰不知道阿秀怎么突然变成要同他成亲,他记得阿秀与阿牛两人情投意合,难道是因为这个怪人耍了什么手段,拆散了阿秀和阿牛。怪不得前几日看见阿牛伤心落魄的样子,今天又来招惹自己,这个人真的好可恶。
凌易辰越想越生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看着他,死了更好。但因为答应了阿秀,又不能走开,只好狠狠地瞪着床上的青年。
林阁商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少年脸颊鼓鼓地瞪着自己,甚是可爱。
他恍惚以为还是在林府的时候,“溪辰,你来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可爱的脸颊。
凌易辰听到那一声叫唤里充满深情与无法言语的心酸,就好像他们是相恋很久的恋人,已经熟稔并亲密无间,他呆呆地坐着,竟一时忘记推开那人,任由他触碰自己的脸颊。
那人的手掌干燥温暖,宽大,长了许多茧,粗糙地抚过自己细嫩的皮肤,竟奇怪地觉得温暖舒服。
“咳咳咳咳……”林阁商突然咳嗽起来,同时惊醒了的两人。
凌易辰连忙站起来,惊觉刚刚做了什么,不禁又气又恼,指着他大骂道:
“你个死肺痨,谁准许你摸我的?!”说完马上用袖子拼命擦自己的脸颊,好像怕染上什么病菌一样。
林阁商眼睛染上痛苦的神色,问道:“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这样,”过了一会又道,“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