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简眨了眨眼:“我还关心你的恋爱进度,兄弟。”
“多谢了。你自己那单身问题什么时候解决呐?”赵疏航从床上翻出衣服,放在盆里,准备去冲凉。
辛简翻了个白眼:“算了,咱们s中的女生,还没看到能让我心动的。”
“那就去外语学校找个。”
辛简笑了一声:“你以为女生多美女就多?你想多了吧,老子亲自体验过了。”他就是从外国语学校的初中部挣扎出来的。
赵疏航已经走到门口,回头来翻了个白眼:“你那眼睛都长都头顶上去了,活该你光棍一条!”
辛简说:“你也别得瑟,林心怡还不是你女朋友好吧?”
赵疏航进了卫生间,屋子里就只有辛简和另一个男生王胜凯,王胜凯是普通班的,没找到人愿意跟他合住,就给安排到辛简他们宿舍来了,因为他们这屋是唯一没住满的,加上王胜凯也只有四个人,这家伙性格有点毛病,辛简他们也不喜欢那家伙,玩不到一块儿去。
辛简想着赵疏航的话,偏着头笑了一声,自己的眼光真那么高吗?男人找女朋友,难道不是想找个漂亮点的?辛简觉得,起码不能长得比自己还差吧,转念又想到今天碰到的佟弋,乖乖,要是他是个女生,s中的校花评他,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异议,可惜是个男的。唉,既生亮,何生瑜!
第二天睡到七点半才起来,辛简睁开眼,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了。辛简记得赵疏航临走时提醒过他打扫卫生,但他当时正在做美梦,没舍得醒来。辛简从床上起来,感觉了一下,好像大腿根没昨天那么疼了,看样子并不是拉伤,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七点半,还有十分钟上课,他用三分钟刷牙洗脸,再用两分钟看课表找书,临走的时候拉开柜子拿了一瓶牛奶,也来不及合上柜子门,随手那么一关,急匆匆地往外跑去。卫生什么的等中午回来再说吧。
辛简出了宿舍,看了一眼外面明晃晃的阳光,觉得人眼睛都要被晃瞎。整层楼都静悄悄的,估计又只剩下他一个了,他跑了几步,发现大腿根还是生痛的,他不由得呲了下牙,刚才忘记喷药了。
辛简下了楼,看一眼饭堂的方向,吃早饭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将空牛奶盒子往路边的垃圾桶一扔,正中空心,完美,转身直接往教室跑去。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数学课教室,上课铃响完最后一声,老师已经进来了,赵疏航扭头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又要缺课了。”
辛简抹了一把汗,拎着衣服领子对着空调出口抖了抖风:“我这学期还没缺课好吧。”
赵疏航凉凉地说:“这学期总共才上了不到两个礼拜的课。”
辛简没有反驳,刚开学,自己又有些懈怠了。关键是今早那个梦太美好了,梦里他们一家四口去海边看露营,他和辛繁每人套着一个游泳圈,在海浪里扑腾,他爸和他妈一人护着他们一个,那种感觉,美好得太不真实,他在梦里清晰地知道那是假的,但是幸福的感觉却又那么真切,所以他不愿意醒过来。
上午上完五节课,赵疏航和李祖鹏拉着辛简去吃饭,辛简摸着饿了一早上的肚子:“不要去饭堂排队了吧,我们去外面吃,我快饿死了,没吃早饭。”
赵疏航说:“谁叫你睡懒觉的。快看,佟弋。你找他了吗?”
辛简扭头一看,佟弋正和两个男生正一边说话一边往饭堂走去,李祖鹏扭头问辛简:“你要找他?”
辛简看看通往校外的路,又看看饭堂:“去饭堂吧。”
饭堂里此刻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全都是等着排队嗷嗷待哺的饿肚娃,饭菜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对饥饿的人来说,那些味道已经足够勾起馋虫的呼唤了,这跟开水泡方便面是一个效果。
辛简和两个朋友排在了佟弋的后面,辛简伸出手,点了点佟弋的背:“喂!”
佟弋没有反应,辛简心说,这人神经末梢真够迟钝的,这都感觉不到,便加大了力度,用力戳了戳:“喂!佟弋。”
佟弋扭头一看,一个矮个子站在自己身后,不认识:“叫我?”
辛简几乎要甩手走人,既然不认识,那就不用赔了吧,他吐了口气,微抬起下巴,看着佟弋的眼睛:“你的ipad可不可以就在深圳买,我不想去香港了。”
佟弋再次看了一下辛简,终于想起来来了:“哦,是你啊。”语气懒洋洋的。
听得辛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行不行?给句话。要是你非要去买港行的话,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吧。”
佟弋说:“可以,这边买也行,只要是正版的。”
辛简说:“我朋友说益田那边有个苹果专卖店,美国授权的,绝对正版。”
佟弋点头:“行。”
辛简说:“我去买了来给你,还是一起去买?”
佟弋想了想:“一起去吧。”
辛简掏出手机:“那记个电话吧,到时候约时间。”
佟弋报了一串数字:“158*****1406。”
辛简看着最后几个数字,“你死定了”,低头撇了下嘴,真挫!他没想到佟弋这么好讲话,要不然他就得跑到香港去,那样一来,一整天时间起码都花在上头了,周末他可是安排好了去练舞的。
赵疏航在后面捅了捅他:“怎么样?”
辛简比了个ok的手势。
李祖鹏在他们后面左摇右摆,引颈前看:“还有叉烧吧?一定还要有叉烧,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队伍还在缓慢行进中,学校的饭堂就是这么令人生厌,种类少、难吃、效率低下,莘莘学子们每天不知道在这里浪费多少宝贵的时间。有不少爱学习的人,排队的时候,还拿着小本子在记单词。学校以自由着称,但并不意味着学生就放纵,聚集在这里的,是全市最优秀的中学生,大家都争强好胜,不肯输给别人。因为你稍一放纵,就会掉到无底深渊,辛简深有体会。
辛简和两个朋友正在嬉闹着,一个熟人扑了上来:“大侠,救命,快饿死我了,请容许我加一个塞。”
辛简扭头一看,不是夏一非是谁,辛简白了他一眼:“怎么才来?后边排队去。”
夏一非双手合十:“救命救命,我要再排下去,非要饿死不可。你们打饭的时候,多打一份就好了。不会有人介意的。”
辛简说:“你得有点学长的样子,这样太丢人了,让学弟学妹们怎么看?”他们学校是有初中部的,高三不跟他们在一起吃饭,所以这儿,他们就算最大了。
夏一非嘿嘿笑:“偶尔这么一回,应该不要紧吧。”
佟弋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夏一非看清了对方:“哇,男神,你居然纡尊降贵来吃饭堂了,真稀奇!”
辛简觉得这句话的含义与“您亲自来上厕所”有异曲同工之妙,蠢到家了,他直接捣了夏一非一肘子,男神不是女生的专利吗,吃个饭堂而已,是男神就不吃饭拉屎了?还纡尊降贵,一副奴颜婢膝的形象,实验班就比竞赛班差了那么远吗?
佟弋淡淡地说:“嗯,偶尔吃一下。”
夏一非怕太引人注意,赶紧加塞在了佟弋和辛简之间,和佟弋攀谈起来,他跟着竞赛班的人上了一年数学竞赛课,数学组的人基本上都还认识。辛简听他们在说比赛的事,不由得撇了撇嘴。
好不容易快轮到他们了,李祖鹏在后面叨叨:“我的叉烧,还剩下最后一份了,前面的大神们请高抬贵手,放过那份叉烧吧。”这娃是典型的广东佬,无叉烧不欢。
辛简看着他前面的两人,夏一非肯定不会跟自己朋友抢叉烧吃,那就得提防着佟弋不打叉烧了,便说:“那个,佟弋,你不吃叉烧吧?我朋友想吃那个。”
佟弋扭头看了一眼辛简:“我不吃,让给你吧。”
辛简笑了起来,拿过一个餐盘:“谢谢!”
佟弋看着辛简的笑脸,一份叉烧而已,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第三章:第一次约会
打好饭之后,夏一非端着餐盘,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和辛简他们一起吃,毕竟是加了他们的塞才打到饭的。吃饭的时候,夏一非还不住往佟弋那边瞟。
赵疏航说:“一非,你跟佟弋很熟吗?”
夏一非说:“也不是很熟,怎么了?”
赵疏航说:“听说他家很有钱?”
夏一非放下了勺子:“对啊,他父母是开公司的,听说家里资产几十个亿。不过他爷爷更有钱,是搞收藏的,一个古董就价值几千万上亿,富可敌国。”
辛简不由得笑了:“吹吧。”
夏一非说:“虽然可能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是肯定有钱。”
辛简扭头看了佟弋一眼,那家伙穿着蓝白两色的夏季校服上衣,深蓝色的秋季校服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板鞋,昨天碰到的时候,好像也是穿着校服,那么有钱的家伙,会穿校服?他们学校并没有要求非穿校服不可,只是一些特定的场合才会要求穿,所以辛简平时也都是穿自己的衣服,他家并不算很有钱,只是个土财主而已。
李祖鹏说:“那么有钱,还要阿简给他赔ipad。”
赵疏航笑了一声:“有钱跟器量没有关系,听说越有钱的人越小气。”
辛简说:“也没什么,我弄坏了,赔一个很正常。”
李祖鹏说:“换一个屏不就行了?”
辛简说:“无所谓,也差不了多少钱。”
“你个土豪!”李祖鹏说。
辛简没有接话,他家的钱,他要是不花,也给了那贱人和她儿子花了,没必要替他们省钱。
周五下午四点半,第三节课下课铃一响,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一窝蜂地朝外跑,周末了,可以回家了。
赵疏航勾住辛简的脖子:“阿简,你又不回去?”
辛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不了,我申请留宿了。陪我踢会儿球去?”
赵疏航说:“不行啊,我今天还有约,要去书城,不能陪你了。”
辛简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重色轻友的家伙。”
赵疏航揉了揉他的脑袋:“回去给你带我妈做的可乐鸡翅给你吃。”
“好吧,谢了啊。”辛简回宿舍去拿球,要回家的三个人都在收东西,将脏衣服拿起来往书包里塞,背回去给老妈清洗。辛简看着窗台上晾着的衣服,只剩下自己的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当然,他也不是没妈,只是妈在澳大利亚,太远了,顾不上他。
李祖鹏拍了一下他的肩:“阿简,走了啊。回去给你带牛肉丸。”
“哦,好,谢了。”辛简冲他笑了一下,李祖鹏家是汕头人,家里是做肉丸生意的。
王胜凯冲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明显带着同情,辛简瞪他一眼:“收起你那恶心的眼神,小爷又不是没家,懒得回去而已。”他扭过头去,翻了个白眼,小爷才不需要同情。
辛简突然想起来要跟佟弋先约个时间,他坐在床边,拿手机拨号码,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谁啊?”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嘈杂。
辛简说:“我是辛简,什么时候去买ipad,星期天可以吗?”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话:“星期天不行,我得补课。明天下午吧。”
辛简说:“那行,下午三点,益田假日广场见。”他都忘了,参加竞赛组的人每周要补一天课。
“三点,行吧。”那边说了这样一句话,就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辛简撇了下嘴,好像是自己求着他去买一样,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将门卡揣在裤兜里,抱着球出去了。
踢球踢到快六点的时候,队友们才散,辛简肚子饿得咕咕响,周末饭堂不开餐,只能去外面吃。他闻了一下身上的汗味,跑回去冲了个凉,拿出手机一看,有一个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他老子打过来的,辛简想了想,关上手机,没有回电话。
他跑到木桶天下去点了个牛肉饭,又点了一个乌鸡汤,正慢慢吃着,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接通了:“喂。”
“你又不回家?”辛永涛开门见山。
“不回了,学习忙。”辛简冷淡地回答。
“你回来学啊,叫阿嬷给你煲汤喝。”辛永涛说。
辛简没好气地说:“家里太吵,学不进。”辛简的后妈没有工作,天天就在家呼朋引伴,早八圈,晚八圈,并以此为终身事业。
辛永涛顿了一下:“你上周也没回来,这周又不回来,一个月至少要回来两次吧,你天天在学校吃那些东西,有什么营养!”
辛简翻了个白眼:“同学都是这么吃的,人家个个都长得高高壮壮,还都考清华北大。”
辛永涛听说考清华北大,顿时不做声了,他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对知识分子还是很敬重的:“那我给你多点生活费,你自己记得补充营养,多买点汤喝,多吃水果。”
辛简淡淡地说:“行,我弄坏了同学的ipad的,要赔一个,大概需要四五千块钱,你都打给我吧。”
辛永涛又开始念叨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毛毛躁躁的……”
“好了,我正在吃饭呢,你把钱打我卡上,我明天要用的。”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辛简其实不缺钱,买个ipad的钱还是有的,但是他没有安全感,喜欢攒钱,所以不管是他爸给的,还是他妈给的,抑或是阿嬷给的,他都存起来,以防万一。他知道他爸是靠不住的,妈是可靠的,但是远隔重洋,鞭长莫及,阿嬷年纪大了,自身难保,所以只能靠自己。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路灯亮了起来,白天的喧哗落幕,深圳进入另一种繁华,霓虹闪烁,五彩的led灯开始舞动,刺目喧嚣。辛简对这些喧嚣熟视无睹,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公寓的窗口,一家又一家的窗户亮了起来,万家灯火,他想起这个词语,那么多的灯光,没有一盏是为他亮起的。
辛简踢了一下脚边的易拉罐,罐子骨碌碌在地上滚动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一个孩子跑过去,追上那个罐子,捡起来递给一个提着蛇皮袋的老人,老人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祖孙俩蹒跚地走了。那个孩子回头来看了辛简一眼,眼睛黑白分明。辛简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踢那个罐子的。
回到宿舍,辛简拿出书本开始写作业,他算不上爱学习的好学生,但是份内的事还是要做的,有一个好成绩,以后出国会比较容易吧,不过他高一荒废了一年,学分积点非常低,已经成为一个黑历史,想把平均积点拉高也不大容易,看样子只能走高考这一条路了。大学以后再考虑出国吧。当然,他要是愿意,也可以花钱去上个不入流的野鸡学校,但是这样势必会被那个贱人耻笑,他绝不能让人瞧扁了。
翌日,辛简练了一上午的街舞,回去睡了个午觉,两点起来,然后出门,先从晒布路坐地铁到老街,然后转罗宝线前往益田假日广场。周末的地铁里全都是人,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尤其是老街这个中转站,人满为患,全都是逛东门的人,勾肩搭背的情侣,三五成群的朋友,拖家带口的一家子,很少有老人,这是个年轻的城市,大概还需要再过二三十年,就到处都是需要让座的老人了。
大家都以各种姿势挤在人群中,辛简的头抵着车门边的塑料隔板,低头刷手机,车上的人十之八九都跟他是同一个动作,极少数不玩手机的,都是盯着车里的移动电视在看,大家的表情麻木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