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文听完老秀才的话真的是唏嘘不已,甚至暗暗有点庆幸。若不是张杜枫惹了秦非,钟亦文也不会想要跟他过不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说不定老秀才这回就落榜了。谁能保证老秀才还能不能等到三年后的扬州乡试?这就是命啊!
田平却是在一个清晨背着行礼偷偷的上门,原来他这回落榜,让家中的人都非常的不满。特别是当他叔知道与他交好的几人都中榜,可见压力有多大。
“钟兄,我实在是顶不住了,马上就要离开青州。你让我帮你办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我想着你还在青州似乎不太好,所以,等你一离开事情肯定会传出来。”田平给钟亦文匆匆的说完,就要离开。
钟亦文拿出三百两银票递给田平:“田兄,这是之前说好给你的,拿着吧!”
田平立刻眼泪汪汪:“钟兄,你就是我的再生爹么,这笔银子算我借你的。事情没帮你办完我就要走,实在有点对不起钟兄你。”
“行了,赶紧走吧!晚了,就怕你叔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你。”钟亦文对于田平还是很信任的。虽然他们相交的时间不长,但田平是什么样的人,钟亦文早已有数。这人或许有点随波逐流甚至不太上进,但待人却是绝对的真诚。钟亦文也不怕他拿着银子就跑路,或者拿完银子不办事。
吴远安田平他们离开之后,钟亦文就彻底安定了下来,也没有了其他的应酬,干脆在家里开始温书准备会试。
秦非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钟亦文询问过老大夫,只要过了三个月,到了五月下半旬,小包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就能够离开青州。只是要小心路途上不能够太过劳累颠簸,也不能一直坐在马车里,注意好劳逸结合就行。从青州州府去往京都路途,和他们从扬州过来的距离差不多,所以钟亦文才敢冒这个险带上秦非一起去京都。不过,小包子预产大概是在年底十二月,他们今年的新年如无意外就只能在京都过了。
不知怎么回事,钟亦文发现秦非对小包子的期待似乎还远不如他,这让钟亦文有点郁闷。但是转念一想,秦非或许只是还没有反应的过来,等小包子在他的肚子里一天一天长大,自然慢慢的一点一点增加感情。只希望,最后小包子出来之后,自己不要失宠才好。
其实,现在已经觉得失宠是秦非!秦非就发现自打钟亦文知晓他们有了小包子之后,钟亦文的注意力明显的就转移到了小包子的身上。以前一进门就是秦非怎么样怎么样,现在一进门,只会说小包子,有没有乖,有没有想阿爹。秦非也知道为这样的事情生气不满,似乎有点过,但是就是忍不住自己迁怒的心思。所以,每回钟亦文表现的很喜欢小包子的时候,秦非就会不理不睬,甚至故意的和钟亦文唱反调。
也怪钟亦文和秦非两人之间没有一个长辈,原本这些该有长辈教给他们的经验,他们两个都无从知晓。钟亦文的书读的再多,也不知道孕夫会是什么样的心理啊!
他们在青州最后的日子,就是阿墨每日早上出门买最新鲜的骨头回来煲汤,阿棋每天无数次的向钟亦文汇报秦非的行踪,小辰跟在秦非的身后学步最后差点变成小鸭子走路,钟亦文每天端着端着碗求着秦非多喝一口,家里的其他人就等着看着爷和主么斗智斗勇。日子很快的就到了五月下旬,也到了他们要离开青州的时候。
不过钟亦文离开的时候,并不只是他们一家,同行的还有李章和他的两个书童。
钟亦文也没有想到,在青州最后的一段时间,居然和李章慢慢的熟了起来,还是李章几次亲自上门来拜访。
不管钟亦文对于李家的评价是什么样,但对于李章这个人,钟亦文却还是非常认同的。李章虽然出身于大家族而且是书香世家,但却没有那种清高自傲的性子,反而私下里非常的随和,爱笑爱闹,年纪比钟亦文大了六岁,却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反而比钟亦文还要像二十岁的人。
李章也要去参加今年的会试,听说钟亦文早早的要离开青州,就立刻要求同行。不过李章去京都却是要去投奔如今在京都做官他的大哥。
“钟兄,你们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先走了!”李章在城门口等着,看着钟亦文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钟亦文给他回了一个礼:“李兄,你知道秦非有了身子,不怎么方便,所以收拾起来也慢了一些,劳烦你久等了!”
李章呵呵笑了起来:“太阳还没下山,也没怎么等。”
钟亦文已经知道李章的脾气,笑了笑,看看李章只有一辆马车,而且还没有车夫,有点奇怪:“李兄,你的车夫呢?”
“都是汉子,要什么车夫?我和两个书童轮流赶车就可以了!”李章豪迈的表示完全不需要专门的车夫,“哎,你们先走,我驾车跟在后面。一会儿你把车帘拉起来,我们还能继续聊,走吧,走吧!”
钟亦文已经彻底无语,他们这回去京都还是和之前来青州一样的人员安排。至于陈一诺当初给他们准备的三个下人被钟亦文继续留在了这里看守小院。以后就小院当是他们来青州这里的落脚点了。
上了路,钟亦文果然如李章要求的,掀起了车帘,坐在最外面和后面车上的李章聊天。鉴于李章聊着聊着就顾不上驾车的情况,他的一个书童出来帮忙来驾车,李章坐在旁边。
“哎,钟兄,不是我这个人心眼小,但我真的就是没有见过邵冬河那般的人!”李章不知道怎么的就和钟亦文说起了他和邵冬河的纠纷,“虽然说他的才华不错,这个我也承认,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不是,他怎么就容不下别人呢?我们俩小的时候关系还不错,一起启蒙,他很聪明学什么都比我厉害,我阿爹他们经常会夸奖他。但有一回我绘了一幅画,我阿爹难得夸我一回,说我有这个天赋。结果,我的那幅画就不见了。从那之后,邵冬河就开始处处针对我,想要压我一头,我当然不服气,就用功读书,要强过他。我们俩的竞争就慢慢的越来越激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以前我还想着和他好好谈谈,双方和解。但是后来因为我夫郎林君的事情,我们俩是彻底没了和解的可能!”李章有点无奈,“我知道他一直坚持未成亲,就是要做给我们夫夫看,但是感情的事情怎么能勉强。而且,我并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林君,他只是想要和我抢林君罢了。幸好,他如今已经和林君的一个堂弟定了亲。那个林哥儿听说人还不错,又是青州知府林大人家的哥儿,虽然是庶出,但也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等等,李兄。”钟亦文听到李章说到什么林哥儿的时候,心中就咯噔了一下,仔细听听更像,赶忙打断问清楚,“你说邵冬河定亲的对象是谁?”
李章有点莫名其妙:“青州知府林大人家的庶出哥儿啊!”
“林大人家有几个庶出的哥儿?”钟亦文还是打算再确认一下。
这回李章倒是斩钉截铁的回答:“只有一个!”
钟亦文点点头,表示明白:“很好。李兄,如果邵冬河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小心眼又记仇的话,那么他现在也应该已经记恨上我了,我们俩一同上了他的黑名单!”
“啊?”李章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56章: 麻烦(二)
有了李章,这去京都的一路就轻松了很多,这个人很会耍宝,而且也很能讲,一个话题能够不重复的讲半天,通常是他的话题还没讲完,这边下马车休息的时间就到了。于是,李章的听众就从原先最主要的钟亦文,变成了他们一行的所有人。
比起一月的时候,钟亦文他们冒着严寒从钟家村去往青州,现在五月份的天气出行真的就是再适合不过,就是秦非一路上都没有觉得辛苦。
小辰一下车就跑到李章面前,让李章继续刚刚车上的话题。这样就被拐走了自家的小孩,钟亦文严重觉得,他要对小辰进行再教育,让他绝对不能相信怪叔叔,越是嘴巴甜会说的怪叔叔越是不能相信。
“李叔,李叔,你刚刚的那个还没有将完?”小辰一点都不知道他叔现在的心情,只围着李章转悠。
李章呵呵笑了起来,摸摸小辰的脑袋,回头却是对着钟亦文炫耀:“钟兄,你看你家小辰多喜欢我啊,这孩子真的是太可爱了,比我家那个小哥儿还乖。我看他们两个年纪也差不多,不如咱俩家结个亲怎么样?哎呀,那小辰就是我的小哥婿啦,太美好了!”
看吧看吧,果然是要被怪叔叔给拐走了!
“李叔,要听故事,不要小哥儿!”小辰神来一句,李章一下子被打败。
这下轮到钟亦文开始乐了:“李兄,你看这事,小辰不愿意,咱们也不能逼着小孩子对吧?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继续讲你的故事吧!”
李章也不生气,抱起小辰呵呵一笑:“好吧,讲故事讲故事。小辰啊,是你说不要李叔家的小哥儿的,李叔现在可记清楚了,以后你可不能来求李叔啊!”
钟亦文是哭笑不得,李章这人居然会跟小孩子说起这样的话,真是有够幼稚的。不过,十几年后,当李章今日无意的一句话变成了事实的时候,钟亦文的脸色那真的是无法形容,有够精彩的!
钟亦文小心的扶着秦非坐到一边树荫下已经放好的凳子上,然后也不嫌弃直接蹲着帮他开始捏腿:“腿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帮你捏捏,千万不要忍着啊!”这个也是老大夫关照他们需要注意的,长时间坐在马车上,容易腿部血液不畅通,孕夫会更加严重,所以要时常来捏捏腿。
“我没事,你也先歇一歇吧!”秦非知道钟亦文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肯定也不舒服。
“嗯,那你一定要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哦!”钟亦文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大方和另一个护院阿木两人去林子里打野味,阿棋阿墨就跟在梅子的后面,捡柴生火,收拾锅碗瓢盆,李章的两个书童去了不远处的河边打水回来,小辰被李章抱着讲故事。这几天只要一到休息的地方,他们一群人就是这样的分工。而且因为有秦非这个孕夫在,钟亦文是要求每餐必须煮吃的东西,绝对不吃干粮,也让他们麻烦了不少。秦非倒是不愿意这么折腾,但大家都能理解钟亦文,所以自然都是照做。
“我们一路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还有多长时间能够到京都?”被一群人这么照顾着,秦非很过意不去,恨不能赶紧到达京都。
钟亦文明白秦非的心情,安慰道:“已经快了,我们已经进了豫州,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达京都!”
“爷!”阿棋突然叫了起来,“你看风雨他们是不是带了一个落水的人回来?”
嗯?钟亦文站起来一看,果然看见李章的那两个书童抬着一个人回来了,看那人浑身湿透的模样,恐怕还真的是他们从水里捞上来的。李章也惊讶的站了起来,看着他的两个书童过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梅哥儿,过来帮帮忙,这个哥儿溺水了!”李章的那个叫风雨的书童着急的叫着梅子求救。
梅子却是第一时间看向钟亦文,等看到钟亦文点头,梅子才走过去帮两人将那落水的哥儿给背了过来。
钟亦文远远的看了一眼,发现那哥儿应该只是呛水,并没有大碍,应该过一会就能醒过来。所以也不打算多管闲事,回了秦非的身边坐着。
“怎么回事?”李章在一边询问他的书童情况。
“少爷,我们也不大清楚,我跟风雪在一边打水的时候,就发现浅水处躺了一个人。我们俩就过去看了看,发现这个哥儿还有一口气在,就赶紧把人给带回来了!”风雨给李章讲了一遍情况。
钟亦文也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直摇头。李章的两个书童实在是有点嫩,他们出门在外最不能多管闲事,更何况还是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事。这种前后没有人烟的地方,一个哥儿孤身一人落水怎么看都不会是简单的事。
李章的脸色也有点难看,怕是和钟亦文想到一块儿去了,但是风雨他们已经将人抬回来了,这要是再送回去,就成了谋害人命。这见死不救和谋害人命可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李章有点为难的看了看钟亦文:“钟兄,这人已经救回来了,能不能让梅子帮帮忙,给这哥儿先换身干净的衣服?”
“这是应该的,李兄你太客气了!”钟亦文应了下来,“梅子,你去找身衣服,回来把这哥儿带到马车里去换身干净的出来。”
梅子点点头,直接轻松半抱起那个哥儿,就进了他和阿棋阿墨的那个马车里。
李章的两个书童似乎也知道他们做错了,乖乖的一个接手梅子的工作,一个继续去河边打水。这个时候,大方和阿木两人也提着野味回来了,两只野鸡四只兔子,都是已经收拾好之后拿回来的。阿棋阿墨两人手脚迅速的分了火堆,除了留下一只野鸡炖汤,其余的都架到火堆上去烤,这些外加一些干粮足够他们几个人一餐吃的。
正当他们正在忙着做饭的时候,马车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尖叫:“啊!流氓!”
大方和阿木两个不知情的有点发愣,这马车里怎么多了一个陌生人在叫流氓。可是他们一堆人汉子都在外面,只少了一个梅子,叫的又不是梅子,谁流氓了,怎么回事?
钟亦文和李章两人面面相觑,特别是听见马车里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让他们在外面听着的人更加不安,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可是,里面是两个哥儿,而且刚刚是进去换衣服的,外面的汉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去看。唯一一个能去看的秦非,钟亦文是绝对不让的,谁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误伤到秦非,现在是非常时期。
幸好马车里面是一阵拳脚之后,就停息了下来,而后,大家就看见梅子轻松的跃下马车,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没乱,刚刚里面的打斗难道是闹着玩的。
“你这个流氓,不要跑,居然敢偷看我的身子!”一个衣衫还没有怎么系好,头发半干乱七八糟的哥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哦!所有人都惊讶了,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全部转过头去。
“你我都是哥儿,有什么好看的!”梅子轻飘飘的留下这一句,转身就去帮忙烤肉,压根没有将那哥儿放在心上。
那哥儿的脸色是一会儿红一会白一会儿青,最后彻底是黑的:“你们,你们,你们全部都欺负我一个哥儿。你们一群汉子欺负我一个小哥儿,你们好意思吗?”
得,又遇上一个极品!
钟亦文真觉得自己是哥儿杀手,遇上的年轻哥儿除了秦非就没什么正常的,难怪自己会越看秦非越觉得顺眼,全部都是被这些极品哥儿给闹得啊!
钟亦文也不打算管这事儿,反正人不是他们救回来的,要管也是李章去管。钟亦文直接回到秦非身边嘘寒问暖,顺便带上小辰一起过来,让李章去和那哥儿扯去吧。他家的下人护院也很光棍,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该干嘛干嘛。
李章岂能不知道钟亦文的意思,要是他估计比钟亦文跑得还干脆迅速,这哥儿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想与的,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过去解释:“这位哥儿,你不能随便乱说话。我们是在河边发现了溺水的你,这才救了你回来,还让人帮你换了身衣服。我与钟兄都是有身份的人,绝对不容你这么诬陷。”
钟亦文白了李章一眼,这人怎么非要拉上自己呢。他能保证,拉上他,这事绝对不可能善了。
那个哥儿看到钟亦文果然是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倒很快收敛了起来,立刻换了一副凄凄惨惨的表情:“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两位公子。只因为我被歹人挟持要挟,好不容易逃出来却不小心失足落了水,我刚刚醒来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所以误会了两位公子,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