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钟亦文根本没力气去管秦非在不在,一屁股坐在洞门外的石头上,抬起自己饱受磨难的脚大致看了看。果然两只脚板底都磨出了几个小水泡,脚面上也被那些藤条野草划了不少小口子。左脚的小脚丫也被野草划伤了,刺刺的痛。真是受罪,这个身体真是太不管用了,走了个山路就伤成了这个样子。
这边小辰一被放下来,就直接往山洞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堂么么”,一看就是经常来这个地方的。
钟亦文是被小辰那个吃里扒外的小子气的没话说了。等检查完自己的脚,一抬头,钟亦文惊讶的发现,秦非就牵着小辰站在自己的面前。
“秦非,终于找到你了。”看到了秦非,钟亦文高兴的一跃而起,结果乐极生悲,脚板底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头,更痛了,“哎呦!”
秦非总算没有袖手旁观,在钟亦文快要跌倒的时候,将人扶住,让钟亦文重新坐在石头上,蹲着帮钟亦文仔细看看了脚上的伤口,又看了看扔在不远处的鞋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先等着。”说完回了山洞拿东西。
“哦!”钟亦文乖乖的听话,反正秦非的人他是找到了,这样还不能将人挽回,他钟亦文也就不要混了。
小辰乖乖的蹲在钟亦文面前,看了看钟亦文的双脚,仰起头一脸担心的模样:“叔,你脚,流血。”
钟亦文摸摸他的小脑袋:“是啊,流血了,可痛可痛了!”
“呼呼,不痛。”小辰一边说,一边低头去吹气。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可爱呢。钟亦文觉得自己治愈了,原身那什么眼光啊,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不过,现在也是自家的啦。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和秦非有个孩子,然后长得和秦非一模一样的小包子。哦,真的是太美好了!
秦非很快就出来了,抱着一个木盆,拿着一些粗布,还有一个小瓷瓶,然后就是一双半旧的干净布鞋。木盆装着热水放在钟亦文的面前,钟亦文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给自己洗脚的。刚准备把双脚放进去,却被秦非拦了下来。
“你的脚伤了,不能直接下水。你等一会儿。”秦非说完,搬了一块矮矮的石头过来,坐在钟亦文的对面。
这不会是准备帮自己洗脚吧!要不要这么贤惠啊?
不得不说钟亦文真相了,秦非还真的是要帮他洗脚。先是浸湿了粗布,然后小心的将两只脚擦的干干净净,那些伤口和水泡一点都没有被碰到。钟亦文自认,自己来做肯定做不到这么小心。
“那些水泡要挑开,不然不容易好。”秦非拿着一根细细的绣花针提醒钟亦文。不过,如果钟亦文不愿意,他肯定不会勉强,最多好的慢一点而已,也没什么大事。
钟亦文点点头:“来吧!”
秦非的动作很快,在钟亦文感到第一阵疼痛的时候,两只脚板底的几个水泡就已经全部被处理好了。很快,钟亦文就感觉到一阵舒适,原来是秦非给他的双脚已经洒上了药。也不知道这药是什么做的,洒上去就感觉不到疼痛,还真好用。钟亦文好奇的很。秦非拿着粗布帮着将他的双脚都包了起来,最后将那双干净的半旧布鞋递了过来。
“你的鞋子坏了,先穿我的吧。虽然旧了一点,丑了一点,但很干净。我们俩的脚一样大,你可以穿的。”秦非说完这话就进了山洞。
两人的脚一样大?这个钟亦文还真的没有印象,难道这是秦非偷偷观察出来的,也就是说,秦非也不是记忆中那样对他不闻不问啦?果然,是个哥儿就肯定会对自己的汉子有过期待。原身不珍惜,那就便宜他啦。
钟亦文微微一笑,爽快的穿上鞋子,一点都没有嫌弃。
“叔,傻笑?”
小辰的话让钟亦文的脸色一僵,这孩子居然说他是傻笑,有他这么笑的倾国倾城的傻笑吗?钟亦文捏了捏小辰的白嫩嫩的脸蛋,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叔是找到你堂么么了,所以开心的笑。小辰,你高兴吗?”
“高兴。要堂么么。”
钟亦文严重觉得,这小子这句“要堂么么”的频率出现的有点高啊。不过,现在还是将秦非拿下比较重要,攘外必先安内。
“走,我们去找你堂么么。”
这个猎人的山洞还挺大的,主洞是一个四五十平的地方,打猎的工具,包括一些猎回来的野味都放在这里。里面隔有一个灶间,锅碗瓢盆齐全,秦非正在做饭,也不知道做的什么,闻起来还挺香的。主洞内一边还挖了一个副洞,安置了一个不大的窗户,大概有十几二十平,里面除了一张大石床,剩下的就是一些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些皮毛什么的。
钟亦文晃悠了一圈,又好奇的看了看主洞口的那个厚重的木门,一旦关上估计就是熊瞎子也别想弄开,还好够安全。
小辰要去灶间找秦非,钟亦文就跟着走了过去。
哦,这灶间内居然有一道山泉,就说这里没有水要怎么生活。灶间还隔出了一小块地方,钟亦文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看,就是一个大概四五个平方的池子。不过,池子里面的水怎么会冒热气,钟亦文摸了摸,惊了!
“这里居然是汤池?”
秦非忙着烙饼,头也没回的回答:“是啊。原本这山泉和汤池水是混一块的。我发现之后,就将两处分开了,一边当用水,一边泡澡,刚刚好。”
“我要泡汤池。”钟亦文立刻表达自己的要求。
秦非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继续烙饼:“你脚伤了,不能下水。”
“我只是脚伤了,只要脚不下水就可以了,身体还是可以泡泡的,你帮我就可以啦!”钟亦文得寸进尺的要求,“我还没泡过汤池,早知道有这么好的地方,我早过来了。秦非,我们吃过饭一起泡吧。”
秦非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直接端着一盘刚刚烙好的玉米饼出了灶间,收拾了石桌石凳,放在上面,然后又回了灶间将里面一口锅里炖着的野鸡汤盛了出来,满满的一大盆,鲜香四溢。
秦非忙进忙出,钟亦文和小辰两人帮不上忙,乖乖的坐在石凳上,等着秦非投喂。
钟亦文深以为,秦非就是宜室宜家的好老婆,又贤惠又能干,还听话。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让他给碰上了呢?难道是前前几辈子善事做的太多了。原身就是个没福气的,这么好的哥儿也没捞着,倒是便宜给他了。
秦非看着洞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干脆的关了洞门,拿了火把点上,洞内瞬间亮堂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初秋,加上山里的温度本来就低,这关了洞门之后,洞内也有了一点暖和的劲儿。
石桌上,秦非拿了木勺,将野鸡汤的一大半鸡肉连着汤舀到一个大木碗内递给了钟亦文,然后又给小辰舀了一些鸡汤外加一个鸡腿,掰了一小块的玉米饼泡在汤内,这样的分量也足够小辰吃了。最后,他自己就舀了半碗鸡汤,一口玉米饼子一口鸡汤吃了起来。
第7章: 追夫(三)
钟亦文看着秦非这么安排吃饭,心中有点发酸。原身的那点记忆中,他和秦非他们同桌吃饭的记忆非常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要么他先吃,要么秦非和小辰随便吃点应付一顿。极少的几次同桌,秦非基本上也是这样忙前忙后,好菜肉食大部分给了钟亦文,秦非自己就那么默默的吃着最差的。以前钟亦文对秦非根本不在意,自然也不会留心到秦非到底吃了什么,有没有吃饱,现在的钟亦文可不行。
钟亦文直接将自己碗中的一半野鸡肉都舀到了秦非的碗里,他还真做不出什么吃独食的事情:“这些给我的太多了,秦非,你也多吃一点。”
秦非看了钟亦文一眼,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继续吃自己的,倒是没有推辞那些鸡肉,慢慢的吃了起来。
见到秦非愿意吃,钟亦文就放心了,喝了一口野鸡汤,这味道绝了!虽然没有什么调料,但胜在野鸡新鲜又美味,这只应该是小野鸡,所以鸡肉并不多,但是非常的嫩,钟亦文吃的真的是非常的满足,还吃了半个玉米饼,吃完真的是撑着动也不想动。
“秦非,这野鸡味道真不错。我们明天晚点下山,再去抓两只吧。”钟亦文兴致勃勃的建议。
秦非收拾桌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装作一副自然的模样:“好啊!”
“真的,你同意了?”钟亦文立刻跳了起来,跑到那一堆打猎的工具那里,开始挑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打猎啊,你的工具借我,我先看看用哪个?”
作为一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这种狩猎游戏的,钟亦文前世也没少和朋友一起出去打猎玩玩,不过那个时候都是去的一些专门的猎场,那里面安全的很,基本上没什么猛兽,野猪都没有,鹿已经算是最大的猎物。不过那里的狩猎工具倒是齐全,除了猎枪,也有不少弓箭十字弩什么的。
秦非这里的工具也是以弓箭为主,现在钟亦文就是要在这些弓箭里面找出一张自己能够拉得开的。其实钟亦文可是一眼就看中了墙上单独挂着的那张弓,纯黑色的,可真漂亮,那把手一眼就是经常被使用的,估计就是秦非自己的弓。钟亦文看了看那张弓,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非常明智的放弃,不想自己去找打击。在几张弓内挑拣了一番,钟亦文也不贪心,全部拉开试了试,最后含泪拿着最小的一张弓,弓身估计还没有半米,和墙上的那张弓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钟亦文拿着自己挑好的弓放到了一边,又将那配套的一壶箭找了出来。最后,还是有点不死心,乘着秦非还在灶间,钟亦文直接将墙上那张让他口涎三尺的弓取了下来,直接拉开。开!开!开!一连三次鼓劲,那弓居然就只微微动了动,钟亦文泪了,差距不要这么大好不好,其他的弓起码他还能拉开一半的好不好。
“这张弓是我阿爷留下来的硬弓,没有专门练过,是绝对拉不开的!”秦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钟亦文觉得自己有点心虚,偷偷拿人家的弓,还被抓了一个正着,最主要的自己还没拉开那张弓。真的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不过,就算是丢人,钟亦文也绝对能够泰然处之,越是心虚越要镇定,钟亦文就是这样的人,微微一笑:“是吗?那以后这张弓就留个我们的小子吧!”
秦非又是一阵沉默,只是脸上的表情复杂的很,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钟亦文决定乘热打铁:“秦非,我们好好谈谈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无视你,我也知道你很好。这次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也算是脑子清醒了一些。我想要和你一起好好生活。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够让你每天都开心,但我能保证,我可以和你有福同享患难与共,除了你,我不会有其他任何人。”
秦非像是第一次认识钟亦文一般,有点惊讶又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钟亦文,显然对钟亦文的保证没有什么信心。
“你不相信我?”钟亦文追问。
秦非摇头。
“那就是相信我啦,那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得寸进尺说得就是钟亦文这样的。
秦非这回倒是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在思考一般。钟亦文知道秦非的纠结,也不想追的太紧,要是人反弹了就不太妙了。反正他有信心,一定会让秦非同意。要是秦非这会儿立刻答应下来,钟亦文才要哭,那可就表示秦非对他这原身有感情。
秦非想了一会儿,果然不出钟亦文所料的回答:“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好,没问题!”钟亦文立刻应了下来,“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现在我要去泡汤池,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秦非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回绝,那口气要多坚定就有多坚定。
秦非,你变坏了!还我温柔贤惠的夫郎来!
钟亦文的汤池到底不是他一个去泡的,池子里还有一个小辰。秦非直接直接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一个伤一个小的两个。钟亦文的下半身还穿着亵裤,两只脚高高的搁在温泉池边,这宽度还真是刚好,一点都不影响钟亦文泡得舒舒服服。
在钟亦文泡温泉的时候,秦非还出去给他收拾了衣物,他穿上山的那身中衣反正是穿不了了。拿过来的衣服自然也是秦非的,这让钟亦文非常满足。
晚上,三个人睡在一张石床上,小辰被放在了最里面。刚刚泡温泉的时候,小辰就没了精神,被秦非直接抱到了石床上先睡。等到钟亦文和秦非上床的时候,小辰早已经开始呼呼大睡。这孩子今天忙碌了一天,果然是累了。
秦非准备上床的时候,钟亦文眼尖的看见他那青紫肿胀的膝盖,顿时心疼的要命。也怪他,压根忘记了秦非在祠堂内跪了一天一夜的事情。还让秦非前前后后的忙碌,直到现在才发现。
钟亦文等着秦非躺下之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膝盖:“疼不疼?”
“不疼!”秦非摇头。
“那我帮你揉揉,可能有点痛,不过会好的快一点。你应该和我们一起泡温泉的,那对这伤好。”钟亦文一边说着引开秦非的注意力,一边轻轻的帮秦非揉按。
钟亦文手下的力道不轻,所以很快秦非就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只有抿着嘴不让自己出声。钟亦文看着一惊,立刻下床去灶间拿了烈酒回来。之前秦非炖鸡汤倒酒,被钟亦文看见这烈酒放在哪里。幸好主洞内的火把并没有熄灭,也让钟亦文能够迅速拿到东西。
钟亦文拿了烈酒倒在手上摩挲了一下,才重新开始帮秦非揉膝盖。这次钟亦文的力道更大了一些,秦非只能拼命忍着。不过好处显然也是有的,秦非慢慢的就感觉到原本隐隐作痛不敢使力的膝盖舒服了不少。钟亦文很庆幸现在只是初秋季节,并不是很冷,要是再冷一点,或者是冬季的话,秦非的两条腿估计就废了。亏得秦非还那么厉害的直接跑上山,那么长的山路,也不知道他怎么上来的。
钟亦文帮秦非整整按摩了近半个时辰,用了一斤烈酒,才让秦非的两只膝盖散了淤血,没了青青紫紫的颜色。只是红通通的一片,看上去吓人,但只要休息一个晚上,红色退了下去就没有什么大碍。
“终于好了!”钟亦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身上的衣服更是湿了一半,这澡还真的是白洗了。
不过他和秦非两人现在都不适合去洗澡,钟亦文下床,打了一盆温泉里的水过来,先帮着秦非擦了擦。帮秦非擦身的时候,钟亦文才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了,连钟亦文帮他脱衣服擦身都不知道,可见之前有多累,亏得这人还一直没有休息。钟亦文真觉得自己粗心的要命,这人在祠堂跪了两天两夜,肯定没休息好,结果还让他忙进忙出。给秦非擦完身子,钟亦文也没力气帮他再穿上衣服,干脆直接拿薄被将人裹了起来。希望明天秦非醒过来的时候,不要以为自己占了他的便宜才好。
等到钟亦文自己收拾完躺到床上,已经快到半夜时分,外面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狼嚎,还真是纯天然。钟亦文就是在这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中睡的昏天暗地。
而钟家村内,里正和里正夫郎在村子里一直等到天黑,确定钟亦文和秦非两个人今晚都不会回村之后,这才关了门休息。
夜里歇了,里正夫郎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终于还没没能睡着,干脆摇醒里正一起陪着他夜谈:“当家的,你有没有觉得秀才公这事有点邪乎?你说他真的是活着被装进棺材的吗?那钟老太爷家的老三还真是心狠。还有州府钟家的那些事情,都是些什么事情,是活活的要将人逼死哪!”
里正倒是好脾气,一点没恼,只是睡得迷迷糊糊:“什么事,明天说吧。”
“不行。”里正夫郎一口回绝,“反正我就觉得秀才公这人靠不住,明天让阿奎进山去寻寻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