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趣的不再追问。
因为我的情况,我们在巴黎又多呆了两天。安彤对我比以往更细心、体贴,看我的眼神也全是柔情,而危辰则常常是表情复杂的一旁观望,不言不语。
一趟巴黎之行,让我忽然意识到身边再明显不过的爱慕视线,我惊觉,原来当年那群只会恶作剧的孩子们也到了恋爱的年纪了。只是,为什么对象会是我?
离开巴黎的前一晚,黎瑶在电话里问:“感冒好点了没?”我嗯了一声,黎瑶又轻轻的说:“丹丹,快回来吧,我好想你。”顿时心头发堵,再说不出一个字。
坐在阳台上,一整晚没合眼。
12个小时的飞机已经够漫长,我却希望能够再长一点。安彤一直握着我的手,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机场,刚入境就看见来接机的黎瑶他们,一个热情的拥抱后,黎瑶拉着我就走,回头望去,安彤站在原处没动,眼里平静无波。
车子出了市区又开了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黎瑶要带我去哪儿,我甚至连问的勇气都丧失。
车子上了山路,开到山腰处停了下来,黎瑶泊好车,牵着我的手沿着山道爬上去。
一路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红,在前面无止境的延伸,再被我们抛到身后,十一月的栖霞山,经过了霜打的枫林正燃烧着火一样的热情。
山顶,入眼是一片通红,满山遍野几乎要滴出血来的枫叶在风中巍巍的轻颤,跳动着最激烈奔放的生命,枫林中的小径上,每一步踏下去都能听见枫叶的轻轻叹息,黎瑶拾起一片放到我手上:“美吗?”
“嗯!”掌心那片已经凋零的生命依旧很完美,这种消逝的美深深的灼痛了我。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每隔两天就会到这里。”黎瑶望着枫林,满目的留恋:“看着它们一点一点的腿去绿色,慢慢的由黄变成红,那是一种几乎察觉不到的改变,等你惊觉它已是红色时,再回忆当初的那一片绿,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在悄悄的变化,在你不知不觉中……丹丹,现在正是枫叶最红最美的时候,我们一起把它印在心里吧,我怕,我们以后都没有机会来看了。”
心中一阵绞痛:“你都知道了?”
“安彤都告诉我们了,这种事就是想瞒也瞒不了的。”黎瑶回过头,眼里是深深的眷恋:“你喜欢的人是安彤吗?”
我答不上来,黎瑶勾起我的下巴:“告诉我,要和我分手吗?”
眼泪顿时滚下来,灼伤了我自己。
“你这样,我可是不会放手的。”黎瑶抹着我的眼泪。
“不要,我不要分手。”我呜咽着,拽住黎瑶的衣角。
“那你能放弃安彤吗?”我摇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我知道却做不到。
“唉。”黎瑶叹息着拥我入怀:“是我们离你太近了吗?让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
“其实,我一直都很坏,是我提议翎轮流去破坏你的恋爱的,然后看你沮丧难过,我们就背地里高兴。那次,本来是轮到安彤去接近陆薇的,但陆薇那种女孩,我们担心安彤会甩不掉,才换成我去的,没想到却因此让我得到你。丹丹,你恨我吗?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强迫你,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强迫你做那种事。”
我在黎瑶怀里摇头,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恨过,即便是一开始的强暴。
“换成是以前,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的,但危辰说,你一直都在辛苦的忍耐我们,承受着所有对你不公平的事,我们都把你拖得太累了。所以,我放手。”黎瑶看着我的眼睛:“丹丹,做一个决定吧,在我和安彤之间,选一个你心里真正爱着的人,不要委屈你自己,这是翎的约定!”
我埋首在黎瑶怀里泪如雨下,为什么不骂我,不揍我,在你每天用五个小时往返于栖霞山和上海之间,到这里来想念我的时候,我却在巴黎的街头和安彤拥吻,在床上和安彤肆磨,是我背叛了你的爱情,在你和安彤中间举棋不定,我这样的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的温柔。
山顶的风吹干了身上的汗、脸上的泪,黎瑶揉着我的脸:“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爱哭的,以前为了看你哭鼻子,什么手段都用过了,原来是用错了地方。”
轻轻的捏他的腰,被他再次拥进怀里:“不过也好,这一次惹希他们是彻底的放弃了,剩下安彤一个人,我的胜算就大多了。”
“惹希?他不是和叶昶在一起吗?”黎瑶的说法好奇怪。
“看你在别的事上都挺精明的,怎么偏对这种事迟钝成这样。”黎瑶一脸的不解:“惹希当然也是喜欢你的,可是你眼里始终看不到他,把人家的心伤得体无完肤,让那么骄傲的惹希第一个提出了放弃,就连我们也很吃惊呢。至于叶昶嘛,那不过是惹希小小的惩罚而已。”
见我吃惊的说不出话,黎瑶揪揪我的鼻子:“吓到啦?我们对你可都是手下留情的。”
徜徉在无人的枫林里,黎瑶捧着我的脸细细的亲吻:“丹丹,我好想要。”
“这是外面。”我轻喘。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的,而且,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了,在你做出选择前,我和安彤都不能碰你,这也是约定。”
对黎瑶我一向是没辙,居然真的就和他在光天化日下幕天席地的荒唐。枕着一地的火红,头顶、身旁、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那绚烂耀眼的红再没有别的颜色,那极致的颜色深深的烙印在我心的深处……
沿着来时的路下山,走到路口,我和黎瑶一同回望这条走过的路,黎瑶搂着我的肩:“丹丹,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只要你往回走,我一定会在原路上等你,一直等到你来。”
******
深夜,我在客厅的橱柜里翻找止疼片。
“丹丹?”客厅的灯忽然亮了,惹希站在身后:“你哪里不舒服吗?”
适应了一下光线,我转过身:“胃疼的厉害。”
“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看医生,你从来也没有胃疼过。”
“前天已经去看过了,医生说是神经性的胃疼,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多注意休息就好了。”我拿着药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惹希跟了进来:“是因为下午的事?”
我吞了药,握着杯子不说话。下午,黎瑶和安彤因为配曲的意见不合吵得很凶,最后两人摔门出去,让编曲的老师很为难。虽然以前他们也会为这些事争吵,但不像现在这样一个都不肯让步,把局面弄的很僵,还影响到后面的录制,我们的进度已经远远的落后了。
“这种情形应该是预料中的,不是吗?”惹希拿走我手上的杯子,又加了一些水:“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那你们呢?为什么没人出来缓和一下。”我是自寻烦恼,也是罪有应得,但下午那样的场面,为什么你们三人也不出来劝阻一下,只是一旁观望,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怎么缓和?”惹希环抱着臂膀靠在橱柜上:“他们俩根本就是夹着私情的,你要我们站在哪一边?你要是真讨厌,就把他们俩一起三振出局好了。”
“惹希!”我恼,惹希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这让我想起了黎瑶的话,责怪的话竟说不出口了。
出了厨房,关上客厅的灯,准备回房继续睡觉,惹希叫住了我:“丹丹,想让这种情形不再发生,就尽快做个选择吧,否则,只会越拖越糟。”
惹希说的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我该如何选,选择谁,我真的不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哪一个我都无法割舍。
黎瑶和安彤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的紧张,有时也不为什么事,他们也会吵起来,惹希他们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我的胃更是疼的晚上睡不着,止疼片对我毫无用处,医生担心的劝我干脆放个长假出去散散心,可是,我知道只要心里的这个结还在,到哪里散心都没有用。
我翻来覆去,彻夜难眠,身体上的疼痛简直就像是对我不忠于爱情的惩罚,我心甘情愿的接受这种疼痛,如果痛可以让睡在隔壁的两个人心里好过一些的话。
餐桌前,正吃着晚饭。
“丹丹,帮我添碗饭。”黎瑶把碗递了过来,我站起身准备到厨房。
“你就不能自己去,什么事都要麻烦丹丹,丹丹也辛苦一天了。”安彤忽然毫无预警的开口。
空气顿时就凝固了,桌子旁的三个人停下筷子,几双眼睛在安彤和黎瑶间巡视,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开来,黎瑶的脸已沉下来。
“没事的,安彤,我离厨房近嘛,而且只是盛个饭而已。”我连忙圆场,为什么,安彤,为什么要故意激怒黎瑶。
“那你自己呢?还不是什么事都要丹丹帮你做,连领带都要丹丹帮你打,丹丹又不是你的保姆!”黎瑶站起来,回击。
“喂,你们俩个……”
“你住口,这是我们之间的事。”黎瑶打断惹希的话,阴郁的表情好可怕,我的胃又开始抽痛,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根本不会这样。
耳边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还有惹希、危辰的斥责声,我脑中一片混乱,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我快要疯了,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究竟为什么!
“够了!”我大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我不选了,我谁都不选了,我一个也不要!”
冲出大楼,拦上一辆计程车就走,司机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问:“先生到哪儿?”
是啊,到哪?我茫然四顾,上海,这个我呆了七年的城市,除了1801居然没有一个可以收容我的地方。
“到外滩。”
外滩,夜风有点凉,来散步的人也没有夏季时多,我站在栏杆前看着对岸东方明珠上的霓虹灯亮了又熄,浑身已冰冷的上下唇直颤。摸索着掏出手机,对上面二十几通未接电话视而不见,拨了另一个号码:“王萌萌,今晚可以住你那儿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我搭车去了王萌萌的地方。
门打开,我不由一怔:“你要出去?”
王萌萌穿戴的整齐,墙边还放着个行李箱:“是的,我要去深圳一趟,两个小时后的飞机,过几天回来,你可以随便住,这是钥匙。”
见我一身的寒气,王萌萌把我推进了浴室,拿了件浴袍给我。
泡了一个热水澡,身体暖和了,人也冷静下来。王萌萌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子,我挨着他坐下,喝着他递过来的热水,很自然的就将事情告诉了他。
王萌萌揽着我的肩,慢声轻语:“知道吗,爱情就像一把伞,伞下的世界,一个人很大,两个人就很小,总有一个要淋到风雨,更何况是三个人。”
……
手机一直在响,我没有接的意思,王萌萌看看我:“你总要交待一声,不要让那几个孩子为你着急才好。”
我不想打给安彤或是黎瑶,于是拨给了惹希,王萌萌把地址告诉了惹希,让他转告其他人,叫他们放心。
收了线,王萌萌也该出发了,只叫我安心的住这儿,什么也不要多想,该有结论时自然就会有了。
王萌萌走了,屋子里静悄悄的,环顾四周,这个装璜的很精致的屋子很干净,东西也很齐备,但还是给我空荡荡的感觉,很冰冷,很没有人气,说它是居室不如说更像是样板房,除了美观一无是处。
我用毛毯把自己裹起来,蜷缩在沙发上,孤寂像潮水般涌上来,回想起往日1801的热闹、嘈杂,忍不住的掉泪,那样的情景还会再有吗?
******
“叮咚——”我坐着没动,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门铃就毫不气馁的一直响下去。
妥协的打开门,门口竟然站着惹希,插着裤兜,默然看了我半响,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你是在这儿,我就放心了……拜拜!”转身要走。
“惹希!”我叫住他:“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惹希在对面的沙发坐下,四处打量了一下:“王萌萌已经走了吗?”
“恩,他晚上11点的飞机。”
“他这儿布置的到挺精致,一个大男人能弄得这么干净也少见。”惹希用手抹了抹茶几的玻璃台面,千尘不染,连个手指印都没有。
“就是金属味太重了,感觉好冷。”我蜷起腿缩进沙发,是真的好冷,从里到外都寒噤噤的。
惹希移到我身边,伸手揽住我的肩膀,落在肩头的手掌热乎乎的,我不由得又向他身上挨了挨,让体温透过衣物传过来,驱走心头那挥之不去的寒意。
侧身坐了一会儿,感觉腰有点发酸,索性掉过脸来倒到惹希身上,搂着惹希的腿,惹希的大手轻轻抚上我的背,隔着浴衣,那只手热的吓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里静谧的几乎能感觉到时间流淌的脚步声,我在惹希的抚弄下舒服的昏然欲睡……
“丹丹。”惹希拍拍我。
“唔?”茫茫然睁开眼睛。
“很晚了,我回去了,你也到床上睡吧。”惹希把我扶正,站起来要走。
“惹希。”慌忙扯住他的衣摆:“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好讨厌一个人在这里,好怕独自面对这空荡荡的屋子。
“……”惹希咽了咽唾沫:“丹丹,你这个样子,我没法和你独处一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我明白,既然已经知道了惹希的心思,我怎么可能不懂两人独处会发生什么,而且惹希滚烫的手意味着什么,我又岂会不知道。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要放手,我真的好怕,好怕这噬人心魄的孤寂,好怕在深夜醒来时,那份透骨的寒意和绞心的胃疼,每每想起来都像是心头被凿了个洞,痛不欲生,我再不想尝试到那种痛苦了,此刻,我只想有人能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是谁都没关系。
惹希打横抱我进卧室,放到床上,俯视着我的丹凤美目里跳动着火苗:“丹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我一点也不后悔,伸手解开他上衣的纽扣,一颗一颗,由上往下,在那渐渐裸露出来的结实胸膛上熨上我冰冷的手。
惹希长吸一口气,握住我:“我不会停的,你就是哭我也不会停的。”
热切的吻印下来,小心翼翼的在我的唇边、喉间、锁骨处流连,慢慢向下咬开我的浴衣,轻啄我胸前的突起,滚烫的手伸进浴衣里爱抚我的身子。
“阿哈……”我弓身后仰,手指插进他亚麻色柔软的发,久未释放的情欲已窜遍全身:“……惹希,让我抱着你。”
惹希浮上来,胳膊肘撑在我身侧,与我保持着一点距离:“我怕会压着你。”
“没关系,我想抱着你。”把他拉近,感受那对我而言有些辛苦的体重,满足的咬上他的肩,就这样抱紧我吧,把心头莫名的空虚和茫然若失都赶走……
见我渐渐吃力,惹希放开我,巧妙的将我翻了个身,俯趴在床单上,热辣的舌贴上背脊缓缓滑动,让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无法抑制的爆出一粒粒玉疹,追逐着唇舌轨迹的修长手指沿着脊梁骨向下游移,停留在尾骨处,若有似无的抚摸、画圈,在我渐渐放松身体,完全享受的时侯轻轻的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