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途中,萧堇墨一直闷闷不乐,而寒煞也没有问询刚刚他在那个黑衣人身上写下了什么,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走在路上,各怀心事。
经过这一阵子的折腾,萧堇墨已经有些疲惫了,而天色竟然也开始微微的亮起,短暂的夜晚稍逝即纵。
寒煞抱着在怀中睡着的萧堇墨,看着他的睡颜,却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平静与释然,仿佛写满心事一般,总是猛然的抖动着身体,一次次从梦魇中醒来。
终于缓缓的走向木屋,虽然有惊却也无险,还是把萧堇墨安稳的带了回来,心中也算是踏实很多。
只是还未走近木屋,只见一层波痕便从房子内扩散出来,寒煞见事不妙,却还未来得及离开,房屋突然的炸裂开来,一个还没有看清的身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怀中虏过了萧堇墨,而这样的速度让寒煞根本就是措手不及。
“好孩子,果然像烈儿和媚儿所说,萧堇墨已经被你找到了。”一张狰狞的面具下,传出阴森恐怖的声音。
“义父?”寒煞完全有些震惊,不知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我已经等不及了,听闻你找到了萧堇墨,所以怕是夜长梦多,还是我亲自把他带回去吧,寒儿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鬼王语重心长的说道,“天色还尚早,为父就先离开了。”还没有等寒煞说出什么,便早已离开。
“寒老大……”在一片枯黄的草地间,沐风终于露出了脑袋,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寒煞的表情早已经冷冻成霜,全身几乎没有任何的温度,锋利的眼眸望向远方,冷冷说道:“回鬼门,救枫儿。”
“什么?寒老大,你可要想清楚,抓走萧公子的人可是你义父,他可是鬼王啊……”沐风惊讶的说道,却也透出些许不安,他知道威震天下的鬼门岂能容忍背叛呢?
(安陵皇城)
夜色朦胧,月夜消散,竟然依稀可以辨得人影,听得轻风扫动着落叶,不时沙沙作响。
“皇上,你喝醉了。”凌紫宁看着眼神早已经迷离的安陵禹灏,轻轻夺过他手中紧握的酒盏。
“我……我没醉,爱妃陪我再来一杯。”安陵禹灏搂过凌紫宁纤细的腰际,脸颊红润的再一次拿起酒壶斟在酒盏之中。“这样漂亮的夜色之下,我们怎么可以辜负这良辰美景呢?”说罢,再一次饮尽。
凌紫宁看着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索性就依偎在安陵禹灏的怀中,“皇上啊,不如我们回寝宫去喝好了,我那里有更好的美酒,是我们寰昭国的珍品呢。”
“所言当真?”安陵禹灏摇晃着身子,几乎有些支撑不住自己身体,早已经失去了平衡。
“皇上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凌紫宁撒娇的语气,“皇上难道不相信臣妾吗?”
“好好好,今日皇后必须陪我好好畅饮一番。”说罢,安陵禹灏摇摇晃晃的起身。
一旁无奈的刘蒙有些心疼的看着安陵禹灏,却也赶紧搀扶起来,“皇上,依臣之见不如就寝吧,时辰已经不早了,明日还有……”
“什么明日?明日即便是天塌下来,今日我也要尽了我的兴,你看不出朕今天的开心吗?”安陵禹灏一只手架在刘蒙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捏过他的脸庞,使其正视自己。
刘蒙终于对上了安陵禹灏的一双深眸,哪里看得出半点的开心,这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下是隐藏了多少的哀愁?
“皇上,您醉了。”刘蒙满眼的疼惜。
“朕今天真的很高兴,醉了又如何?谁能奈我何?老天你能奈我何?”安陵禹灏终于松开了捏着刘蒙脸庞的手,却也仰望起浩瀚的天宇呐喊着。
“刘蒙,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皇上搀到我的寝宫,难道你想违抗皇上的命令吗?”凌紫宁也搂住了安陵禹灏的身体,与刘蒙一左一右的同时搀扶着。
刘蒙只得听命的把安陵禹灏搀到凌紫宁的寝宫前。
“你在外面好好把手,今夜皇上就在我这里了。”凌紫宁拦住了即将跟随安陵禹灏走进房间的刘蒙。
“可是皇后娘娘……”刘蒙焦急的向房间之中望了一眼早已经倒在床榻之上的安陵禹灏。
“刘蒙,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皇上百般的宠溺着你,就可以分不清尊卑。”凌紫宁有些不悦的看着刘蒙,话中有话的提点着,“皇上在皇后的寝宫过夜,有什么不合常理吗?”
一句话让刘蒙哑口无言,不禁脸色一红的退出了门外,其实在这一刻,刘蒙只是忽然想到了萧堇墨。
(鬼门密室)
再一次来到了这个阴森恐怖的密室,虽然看起来宏伟奢华,却也让人从进入的一刻起,便会心生凉意,如同古墓一般的令人压抑。
而今日在这大殿之中,似乎有一样特别之处,让这里终于有些熠熠生辉,不再黯淡无光。
只见一个由水晶柱砌成的巨型鸟笼悬挂在大殿的最前方,那是任何刀剑神力都破坏不了的坚固,根根水晶柱严密的包裹着,散发着晶莹透亮的光芒,根根剔透无暇的柱子之间只是留出可以伸出手臂的空隙,倘若猫儿狗儿想进去也是难事。
而大殿中的人却也从这缝隙中仿若看到了一个仙子,有着如此惊艳的容貌,足以配上这囚禁他的牢笼。
只见一身鲜红的裙衣,与这晶莹的水晶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吸引,让任何人的眼睛似乎都不能挪移,只是静望着鸟笼中的仙子,一举一动都撩动着心弦,恐其下一刻便会飞离天外。
“萧堇墨,看来你的确不是一般人,竟引得我这些爱将们纷纷心生不宁。”鬼王站在他的高阶之上,正好可以与笼子的位置相持平。
“鬼王也不是一般人啊,不过是抓我这个无名小卒,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呢?”萧堇墨倚靠在笼中,却也只是微闭着双眼。
“萧堇墨,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这样和鬼王说话了?”一旁的媚煞也不错眼珠的盯着萧堇墨,眼神竟然满是嫉妒。
“死到临头了,嘴还很硬嘛。”鬼王怒目而视的看着萧堇墨,“不过我又怎么会让你轻易的死去呢?”语气中透出丝丝邪恶。
只见水晶柱的周围忽然冒出了雾气,层层的包围住了牢笼,根根柱子上逐渐渗出了水珠。
萧堇墨顿时觉得全身袭上一股寒气,并且肆意的侵蚀着自己的肌肤,那份寒冷比冬日严寒还要冷上几分,是穿透般刺骨。
“萧堇墨,让你感受一下水晶笼的奥妙,这可是我寻遍天下奇人异士,特意为你打造的,不知道你可满意呢?”鬼王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萧堇墨,邪恶的问询道。
“鬼王,我萧堇墨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萧堇墨没有任何的退缩,却也被冷气所冰冻的身体开始有些不住的打颤。
“好一个悉听尊便,那就让你尝试一下……”鬼王面具下的表情不知是如何,却也单凭这露出的眼睛便可以体会到狠毒。
“义父,这个萧堇墨身体向来孱弱,金星凌日的日子还没有到来。”烈煞忽然打断了鬼王的话语,不屑的看了一眼萧堇墨,言下之意就是还是暂时不要让他经受太多了,怕是会熬不到金星凌日。
鬼王猛然的回头,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语气却透着凶狠,“这些还用不到你来教我。”
“义父!”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从外面卷紧一阵狂风,这是如何急切的到来。
“功力还有待提高啊,为父早已经回来等候你多时了。”鬼王看着行色匆匆的寒煞,意味深长的说道。
“义父!”永远一副冷傲的寒煞,永远拒人千里之外的杀手,永远不曾低头的男人,就在这一刻竟然跪在了鬼王的面前。
第一百九十七章
(鬼门密室)
密室中所有的人不禁被寒煞的行为所震惊,甚至连鬼王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气氛顿时有些诡异起来。
“不知寒儿心有何事?”鬼王高高在上的问询道,却不是应有的体贴,反而带着几分冷冽。
“孩儿恳请义父……”寒煞眼神坚定的看着鬼王,即便是心有余悸,却也没有任何的退缩。
“鬼王,寒煞只是希望能让他去调查安陵禹灏,毕竟是杀他全家的罪魁祸首,所以他一定要亲手报仇,对不对?”声音由外到内的传了进来,只见依旧美艳动人的子夜缓缓走进了大殿,站在了寒煞的身边。
“义父,我……”寒煞正欲好奇子夜的前来,同时也想挑明自己的立场,那就是希望义父可以放过萧堇墨,即便他知道希望的渺茫。
“寒煞,你到底想不想救萧堇墨?你这样会进退两难的。”子夜压低了声音,在寒煞的耳边轻轻说道。
“寒煞,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吞吞吐吐了?”子夜忽然提高了声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行了如此大礼?”
“的确如子夜所说,我希望义父可以让我亲自去解决安陵禹灏。”寒煞片刻的思索后,终于还是没有提及半点关于萧堇墨的话语。
“哈哈哈,就是这件事情啊?寒儿放心,今天你立了大功,为父一定满足你的愿望,让你手刃仇人之子,安陵禹灏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鬼王忽然大笑起来,完全不是刚刚的冷峻。
听到下面熟悉的声音,萧堇墨抓着水晶柱张望着,来者竟然是子夜,那么他们之间一定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究竟还有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呢?
终于因为抵御不住这寒冷,意识一点点的模糊下去。
(安陵皇城)
额头的汗水涔涔流下,心也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安陵禹灏如同做了恶梦一般,猛然的睁开双眼。
“皇上,你怎么了?”凌紫宁细心的拿过丝绢,轻轻的擦拭着安陵禹灏冒出的汗水。
仿若如梦初醒一般的安陵禹灏猛然坐起,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同一张床榻之上,两人竟是相拥入睡,而凌紫宁那充满爱意的柔情目光盯着自己,竟也只是轻披薄衫,地面上丢弃着两人纷乱的衣物。
“我……我们?”安陵禹灏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随即指了指彼此。
凌紫宁满脸娇羞,轻捂红润的脸庞,慢慢的依偎在安陵禹灏的怀中,“皇上,难道您忘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吗?”身体却也逐渐挪动着。
安陵禹灏这才发现在凌紫宁的身子下面,也就是床榻之上的浅色丝绸上,赫然留下一片刺眼的血红,就在这一刻吗,心也如同被刀刺一般的疼痛。
“宁儿,我……我好像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安陵禹灏揉着自己的头部,仔细的回忆着昨晚的情况,竟不成想喝的实在有些太多,竟然连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皇上,臣妾让您昨夜少喝一些,您还不肯,不过皇上喝多时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呢。”凌紫宁轻轻的低下头,如牡丹一般妖娆妩媚。
“时辰不早了,我需要去上早朝,一会让御膳房做好你爱吃的饭菜送进来吧。”安陵禹灏连忙捡起地上的衣物,胡乱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便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谢皇上恩宠。”凌紫宁望着安陵禹灏离去的身影,口中满是娇嗔。
几乎一路大步流星的行走,表情竟也充满着不安,急促的呼吸下不时又表现出烦躁,终于在一片碧绿的湖水前停下了脚步。
“刘蒙,昨夜为何不拦着我?”安陵禹灏一只手狠狠的握在湖边伫立的石栏上,按压之下竟有些松动。
刘蒙看着安陵禹灏从房间出来之后,情绪便有些异常,只是没有想到,现在已经比刚刚还要严重很多。
“皇上,臣不敢违背任何人的命令啊,您也是愿意去皇后娘娘的寝宫的。”刘蒙有些委屈的语气,的确他也是无能为力。
“罢了罢了……哎!”安陵禹灏终究只是一声叹息,然后继续向大殿走去。
(鬼门,寒云间)
子夜一路跟随着寒煞来到他的房间,在这样的密室中,若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一定会被这错综复杂的道路绕晕。
“子夜,你心中的小算盘到底是如何?”寒煞依旧冷言冷语的问询道。
“看来还真是不识好人心啊,若不是我刚刚拦截住你,恐怕现在早已经死在鬼王的手下了吧。”子夜听出了寒煞的不领情,便有些讽刺的说道,“不要以为你是他的义子,他就会饶过你,你难道不清楚萧堇墨对他而言的重要性吗?为此他愿牺牲一切,称霸天下,这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
“那又如何?我寒煞向来不惧怕死亡。”寒煞不屑的口气。
“死对于寒煞你来说,这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你若离去,谁人可以救萧堇墨呢?”子夜终于说到了问题的重点。
“所以我要说你心中到底盘算着什么?你不也是应该为抓到萧堇墨而感到庆幸吗?”寒煞怎会不知道子夜也算是被鬼王所牵制,用他孩子的命来做的一场交易。
“我是怎样想的,你就不必知道了,不过我刚刚所做的,的确也是对你有益的,想救萧堇墨你必须从长计议,毕竟你的对手是鬼王,所以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子夜意味深长的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你了。”
寒煞看着欲要离开的子夜,完全不明白他此刻的立场到底是何?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知你是否知道鬼王当年深爱的一个女人呢?好像也是和寰昭国有关呢,不过我可听闻那个女人是在怀孕之时才嫁给的皇上。”子夜异样的眼神看着寒煞,“任何人都是有死穴的,那就要看你是否愿意为了自己心中的人而背叛一切了。”
此刻的寒煞竟有些对子夜另眼相待了,明知道自己或许被子夜所利用,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的确需要解救萧堇墨,想想子夜刚刚的话语,他的确听闻一些鬼王曾经的故事,那么按照他刚刚所说的来推断,凌晗娶贞伊的时刻就有了身孕,而皇上怎么可能娶一个有身孕的女人呢?除非他知道一些真相,或许那个女人怀有的孩子根本不是凌晗的?意思就是说凌紫宁不是凌晗的亲生女儿。
一边是他的义父,一边是他的挚友,又该如何的选择?一个养育之恩,一个相思之人,究竟怎样取舍?即便是冷若冰霜的寒煞,却也明白这世间的道理,难道就不能有个两全之法?
(寰昭国,宗祠中)
点点夜光斜射入宗祠中,斑驳的夜影在房间内闪烁,一盏凄凉的孤灯长明着,皇室的历代祖宗牌位摆放在正中央,而在一旁则是有着皇室血统的皇亲国戚,再低一层的则是家眷。
门被轻轻的打开,清冷的寒风吹进房间,似乎带进霜白的月色,照亮了昏暗的牌位。
“你还是来了?”跪在家眷牌位处的一个优雅女人细声说道,虽然没有回身,却也知道来者是何人。
“梦璃,今天是贞伊的忌日,我怎么会忘记呢?”走进房间的人,转身轻轻把房门关上。
“已经19年了,每一次看见宁儿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梦璃上了一炷香,心中默默的祈祷着,放进香炉之后,便轻轻的起身。“皇上,我们现在也算是完成了她最大的心愿了吧。”
“是啊,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如今已经也找到好归宿,虽然经历一些波折,可也总算是修成了正果。”凌晗知道,即便这是一桩国家的联姻,但若当时凌紫宁有一点的不愿,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深知自己的女儿,从见到安陵禹灏的那一刻起,她便逃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