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里的烟火棒举高,嘿嘿,我哪能真让这儿黑灯瞎火呢~
季诗又蹲了下去,我以前总不习惯他高兴起来就下蹲的德性,后来反而越看越喜欢,我估计他的腹肌也是这么练出来的。
“算了,”季诗抬头瞧我一眼,眼角都笑出了泪水,“和宝贝在一起,哪里都好~~”
我把一支烟火棒递到他手里,真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
可是它必然不能。
深夜我和季诗一起回去,没想到我和他在海滩吃烧烤这么开心,却在回去的路上出了篓子——第二天娱乐版头条刊出了一张照片,恰是我和季诗从他的奔驰四驱上下来,一起步入电梯的照片。
我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慌,事到如今我反而感谢《真心话大冒险》的两次爆料,之前我否认和季诗私下里有交集,但是上次在节目中我俩打过那通电话,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我说自己后来认识了季诗前辈也不奇怪,搭前辈的车一起回家怎么想也没什么好让人非议的。好在我们在照片里看上去也没有过于亲密。
我觉得自己可以把和季诗一起被拍到的事摘清,但我没有办法挽回季诗的住址被暴露的事,虽然报道上没有透露具体的地址,但是毫无疑问这张照片一出,季诗的住址就等于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那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会儿梦见季诗拉着我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开出柜,揽着我的肩对台下众人大声宣布:“宝贝和我正在包养中!请祝福我们!”然后无数鸡蛋冷冷地在我脸上胡乱地拍打着,接着我又梦见了动物世界,解说员语调激动地说科学家们终于找到了世界上最后一只猫狼的巢穴,直升机在夜空中隆隆盘旋,无数探照灯在山坡上扫来扫去,灯光照得季猫狼无处遁形,屁股都被人瞧光了……
我的前一个噩梦没有成真,后一个却不幸中了墨菲定律。网友们大显身手,没多久就通过推理排除将公寓楼名暴在了论坛上,当天下午就有粉丝和记者来蹲点了。我当时正在楼下吃小面,黑压压的车子在路边停了一排,一看就来者不善,还好季诗这会儿不在公寓里。
吃完小面我觉得自己也已经准备停当了,我打了辆出租车赶去公司,今天什么开会排练的日程都得往后靠,和彼安摊牌才是首要任务!你针对我也就算了,谁让你去招惹他的?!
我带着西伯利亚的气压推开了小会议室的门,会议室里却并没见到彼安,也没见到KK他们,反而坐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LOTUS的经纪人许章。
当然采尼哥也在场,他瞧着我摇摇头,许章则从会议椅上站起来,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没好事。
好在许章并没有对我疾言厉色说什么难听的话,在我进会议室以前他似乎在看手机,估计是看见我在微博上的澄清了,因为网上已经有人在发散什么男男一起夜归不正常,所以我怎么也得反驳一下,大意就是因为住在同一栋公寓,在那次录完《真心话大冒险》后我的确私下去找季诗前辈道过谢,因为聊得比较投机,季诗前辈就请我出去吃了顿饭,大家不要瞎想哈哈哈之类的。这样一来难免会有人说我有心机,瞒着队友私底下勾搭前辈什么的,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季诗的住处暴露,这给他添了很多麻烦,我很过意不去。
许章讲话很客气,但每一句话听着都像在你耳朵边敲警钟,他的意思我也明白,大概就是我能主动澄清这是对的,必须要做的,但是与其等事情发生了再来亡羊补牢,不如平时多防范于未然。
唉,人一句包养之类的话都没说,依然说得我面红耳赤。
那天我并没有见到彼安,估计让我去公司开会也只是个幌子,主因就是许章想见我。
晚上我回了公寓,一直站在阳台上,都夜里九点多了,狗仔和粉丝还在公寓楼下蹲守着,他们买了快餐,正吃得津津有味。然而季诗至今未归。
九点半的时候季诗忽然更新了微博,他发了一张举着拳头龇着牙的自拍照——让我有家回不得的小贱人,你们等着!
我“噗呲”笑出来,看他心情还好也就放心了一大半,然后微博突然弹出一个提醒,我震惊地发现季诗关注我了!在这么个节骨眼!
我忍不住给季诗打去电话:“季……”
“你怎么搞的?!为什么偶像剧被撤资了都不告诉我?!”
这一嗓子太生猛,吓了我一跳,我错觉手机屏幕都快被震裂了。我忙道:“因为我看你也很忙,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和那个张公子……”张公子也是艺天的股东,据说还是大股东,季诗和他对着干肯定没好处。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被我包养的自觉?!那么多娱乐圈小说都白看了?!那个张公子是个什么鸟我不管,敢让你喝西北风我就是不能忍!为了让你能选上那个角色我还送了一只卡地亚的手镯给编剧让她加入了绘画的要素,这还是我头一次给不认识的女人送礼!”
我哑了,耳朵里充斥着季猫狼的大呼小叫,胸口胀鼓鼓的,我完全没想到,完全没有想到啊!我一直以为那个角色本来就是这么设定的啊!
“你不是想当画家吗?现实里我是不能帮你当上,好不容易剧本里可以实现,我以为你会很开心!可是这么好的角色就这么流产了,你都不告诉我!我是你的金主,有什么是我不能给你搞定的?!你对我客气个鸟啊!!你应该自己找我说你想要演戏,想要出专辑,想要红,然后我就说好好好,宝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才是正常的模式!肖瞳我对你太失望了!!”
“季诗,你别包养我了吧。”
我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我从没见季诗如此激动过,原来有那么多事是他偷偷为我想过为我做过但我却不知道的,为了这些,我豁出去了。
手机那头猛然一静,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季诗,我——”
我话音未落,“啪嗒”一声,通话就飞快地挂掉了。
靠,不要啊!好不容易我才鼓起勇气想说出那句话啊!
我连忙又给他拨过去,但自此以后都只得到对方用户已关机的回复。
我一宿没睡,心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该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说啊,他现在正在气头上,隔着电话他又看不见我澎湃的内心,说不定真的就跟我掰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愁得不行,在床上挺尸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依然拨不通季诗的手机,却看见他在凌晨五点半更新了一条微博,什么话都没说,只贴了一张照片,是下雨的清晨。
我站在阳台上,望着阳台外的细雨霏霏乌云丛丛,比对着手机上的照片,雨的方向,云的形状……是同一个场景,不管他在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他也没睡。但这张照片是不是我希望的那个意思,还是只是单纯在郁闷,我却不敢去想。我揣好手机回房冲澡更衣,告诉自己我只能对自己的情感负责,不能去苛求季诗的,只能掏出我兜里的钢镚,至于买回来的是绿箭还是益达亦或是干脆被告知钱不够无权购买,这些都要等我付了钱才知道。
季诗还是关机不接电话,但他不可能关机一辈子,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去公司,我等等就好了。
今天是歌友会的最后一次排练,唯一的一次现场彩排,明天就要开唱了。我带着两只乌眼圈去了歌友会预定的会馆,在后台的化妆间和彼安狭路相逢。
“是你故意漏消息给记者的吧。”我将背包扔在沙发上,我已经“礼”过,这次该“兵”了。
彼安低头玩手机,不理我。
这家伙真是让人火大,我一把抓过他的手机,“啪”地拍在化妆台上:“我说过容忍是有限度的,你会爆料,我就不会了吗?!”
彼安站起来,与我针锋相对:“那就来啊,你爆吧。肖瞳我告诉你,你跟我说的那套井水不犯河水的话,我一点都不信,因为季诗就不是个会服输的人!当然了,”他挑着眉上下打量我,那眼光特别让人厌恶,“你也一样,虚伪的家伙。”
“好,既然你都这么看我,我也不用跟你客气了。”我摸出手机,“我现在就匿名上微博爆料,你抢走尚gary的工作机会,让张公子撤资《熠熠星光》,让剧组那么多人都喝西北风,还把季诗的住址告诉狗仔,我相信多的是人恨你。我知道你后台硬,也不知道张公子一直替你收拾烂摊子会不会烦。”
这次彼安的表情终于变了,大概是看出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沉着脸睨着我:“你想怎样?”
我觉得特别讽刺,原来与人为善什么的都是骗小孩的,现实里对付恶人就得以牙还牙,不对,得以狼牙还犬牙,比恶人更狠才行。“你给季诗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你现在做什么也弥补不了他了,”我说,“我要你在微博上公开向他道歉。”
彼安冷嗤:“这不可能。”
“好啊,”我手指放到了手机上,“那就让张公子自己来道歉吧。”
彼安终于动摇了,阴沉着脸发了微博,圈了季诗,但只模棱两可地写了句“前辈,多有得罪,对不起”。
我知道这对季诗所遭受的麻烦来说远远不够,对彼安这样的人来说也太轻了,可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彼安的背后有张公子,我要爆料必然搞得鱼死网破,我也害怕季诗再受牵连,投鼠忌器只能到此为止。但是有了这句对不起,至少很多人能猜到彼安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以后要再兴风作浪从中作梗也不容易了。
彼安发了那条微博后按了关机,忽然将手机往化妆台上一摔,瞪着我说:“你满意了?你不就是仗着有季诗这个后台吗?你以为他会对你认真吗?做了这些事他就会感动吗?也对啊,你就趁着现在可劲在他面前摇尾邀功吧,等他有了新欢可就没这机会了!”
我看着他眼睛里的疯狂,这算是真情流露吗?“你在说你自己吗?”我说。
彼安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愤愤地摔门离去。
你说的是你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别的金主。季诗是不是喜欢我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我知道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从头到尾都不是个合格的金主,这恰恰是我最喜欢他的地方。
矛盾尖锐成这样,还必须得排练,唉,偶像团体也不容易。
在现场排到第三首歌的舞蹈部分,这时观众席的入口处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我们都不约而同望过去,我惊愕地瞪大眼,那个正要从入口闯进来的人影,一身熟悉的黑色镶水钻卫衣,高高的个子, 脑门一撮苹果把儿,竟然是季诗?!
季诗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工作人员其实也不太敢伸手拦他,其中一个安保大着胆子拉住季诗,季诗突然就弯下腰狼嚎般地痛呼起来,安保小哥立刻就吓得松了手,刚刚还在惨叫的季诗眨眼就站直了大步流星穿越观众席走向舞台。
尚gary也认出季诗(估计是从那狼嚎一般的嗓门里),一头雾水:“季……季诗前辈?”
“乖,闪远点~”季诗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朝尚gary挥了下手,示意他让开,而后径直翻上舞台,别看他二头肌不发达,但是那么高的台子一撑就上来了,跟在玩跑酷似的!
我以为他是冲我来的,季诗却一把揪住彼安的衣领,接着一拳扫在彼安肚子上。
我吓傻了。
他还是有手下留情的,没有照着脸去,但这一下也够彼安受了,他显然受到的惊吓大过拳头本身。
这时震惊的工作人员才迟迟赶来,助理上前扶起被打蒙的彼安。季诗解了气:“我警告你,我这人脾气很不好,只要打对了人从来不道歉,你以后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尴尬又难堪地挡在季诗前面,又不敢对他做什么,季诗还拨开牛高马大的安保的肩膀,探了个脑袋进来,狠狠地道,“我盯着你呢!”
我目瞪口呆,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彼安居然一下就哭了出来。
季诗也是没想到,露出一脸“搞什么这就哭了”的失望表情。
我真的……服了!!
讲真,虽然两个都是美人,但是季诗发火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帅太美,甩了弱不禁风的彼安至少五环,不,五十环!
整了这么一出哪里还排练得下去,助理小吴给采尼哥打电话,彼安要去医院,后台乱成一锅粥。我便追着季诗跑了出去,季诗风一般下着楼梯,像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红领巾。
我喊了他一声,季诗才在楼梯上背对着我停下。我心说你跑啥呢,电梯不走专走楼梯不就是等着我追你吗?你那二两脑仁我都已经钻研透了!
季诗回过头来,冷着脸问我:“被我迷到没有?”
我笑了一下,又笑不出来了。
“怎么这副表情?”季诗皱眉。
“现场那么多人,而且彼安有后台,你这么做事情可能会闹大的。”我叹了口气。这么任性的大明星我真是头一回见,特别需要珍惜。
季诗不太高兴,双手揣在卫衣的兜里:“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你应该私下找人,给他套个麻布口袋,然后放到铁轨上……不,放一千只蜈蚣进去毁他的容。”妈呀太恶毒了。
季诗笑趴在楼梯扶手上,苹果把儿晃来晃去:“就你最能逗我开心!”
我现在也回不去了,而且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彼安,不想看到采尼哥。“你现在去哪儿啊?”我问。
季诗说:“去健身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我觉得我拳力退步了。”他抬眼瞄我,“你跟我去吗?”
我拉住他的手:“走!”
明天的烦恼明天再想呗,人就该活在当下!
说是去健身房,但是季诗开着车老半天找不着路,他开车也从不开导航,说是忙不过来,这个我倒是理解,所以通常都是我给他指路。但我指路也未必有用,比如现在,我跟他说往左,他说好,然后直接就给你往右拐了。
“我说的是往左!”
“怎么?哦,你说的往右啊~”
“……那是左。”
“我的左是这边,右是那边。”季诗比划着振振有词地说。
我张嘴瞪着他。好好好,你是金主,你说哪边是左哪边就是左,我苦逼地道:“是我的错,我应该叫你往右……”
“对嘛,”季诗拍着方向盘,大度地道,“原谅你啦~~”
车子跑了一阵季诗又迷路了,抓瞎地四处打望,问宝贝我们往哪儿开啊,我闷声说:“往下。”
“这里哪来的往下?”
“那不就是往下吗?”我指着一段上坡说。
季诗扒着方向盘瞪着那条路,哑巴了半天,然后大笑起来:“肖瞳你个大逗比!”他抬手就给了我一记开心的脑瓢,然后掉转方向往上坡飞驰而去,还摇头晃脑地唱着上个世纪的老歌,“GET DOWN GET DOWN and move it all around!”
他边唱边瞄我,笑眯眯的样子,我就和他一块儿哼起来。
我以前觉得他笑起来太不矜持,像个神经病,别的美人都是笑得像蒙娜丽莎、凌波丽,就我家美人笑得像哆啦A梦,可现在嘛,我瞅着这个哆啦A梦的笑怎么看怎么顺眼。得多有童心才能笑得这么开怀,这么不顾形象啊。
我们周游了列国终于抵达了健身房,季诗的公寓就有私人健身房,但他觉得一个人在房里练不开心,说是没气氛,所以经常呼朋唤友地来这个健身会所,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跟他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