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苏墨的手机响,他看了一眼没接。紧跟着前头车主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哦了一声,直接把电话往后递了过来:“找你的。”
“嗯?!”苏墨转过脸来,一时都楞神了。
“后面宾利车上那个男人找你。”年轻的胖司机耐心十足地重复了一遍,手上抬了一下,示意苏墨接着电话。
苏墨意外到完全没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伸手将电话接过来,搁在耳上验证,于是熟悉的嗓音立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
“我送你。”丁竞元还是这样一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势在必得的气势。
“……”苏墨紧蹙眉头不出声,仅从鼻管里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来,丁竞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都上了车了他竟然能打到人家车主的手机上来。
苏墨叹气,这么躲着确实也不是办法,说白了,他的工作完全就是受制于丁竞元的,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找茬。除非是辞职不干了。把房子也卖了,离开这个生活了好多年的城市,再重新开始。即使那样也不能保证丁竞元不出现。
“前面站台到了。”司机这时候头也不回地提醒了一句。
“谢谢。”苏墨把电话还给司机,掏出钱包准备付钱,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人怎么知道你电话号码的?”
“就直接上来问呗。”私家车本身就是想揽生意的,如果有固定客户那最好不过了,有人问号码当然是求之不得赶紧就发明片了。
郊区的这个站台等车的人虽然不是很多,十来个有的,此时都一齐看向苏墨。很拉风的宾利车就卡在面前的公交车位上,冲苏墨这边的车门开着,车里站着的人都能感觉得到车里冷气吹在身上的爽意。丁竞元交叠着大长腿仰靠在后车座上沉默着不说话,司机恭敬地将车门开好了,又绕过车头去一矮身子钻进了驾驶座。
苏墨听到了身边站着的两个年轻的姑娘低低的笑声。这种情形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像极了那种关系的两个人之间在斗气似的。苏墨蹙着眉往后瞄了一眼,公交车还完全没有影子,一溜排的路人全光明正大地在盯着他看。苏墨垂着眼睛终于迅速弯腰坐进了车里。
车子里头冷气开得很足,非常凉快。本以为丁竞元又会耍什么花样,没想到一路上他都老老实实的没怎么说话。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坐着。不约而同都想起了上次就在这车后座上,某人被狠狠咬伤的事。苏墨不自在地侧了身子歪着坐着,扭脸望向车窗外。
车子很快进了热闹的市区,司机问往哪里去。苏墨还没张嘴,丁竞元已经接上话把他的地址报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苏墨看着车窗外忽然开口。
“嗯?”丁竞元转过来立即答应一声。
“海威的旧账……”苏墨偏了偏脸,用眼角瞥了一下,目光扫到了丁竞元的两条大长腿,“又是你……”
这个问题苏墨不提,丁竞元都要忘到脑后面去了:“这个我没有牵扯到不相干的人吧。”就是在为难你啊。
“……”苏墨垂着眼睛不说话了。丁竞元语气之无辜让人气到没脾气。
“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丰源路的会计吩咐一声?”丁竞元一只手撑到了苏墨手边上,把身体也倾了过来,绝对好商好量的口吻。
苏墨顿时被气得偏过脸来用一对黑眼珠子狠狠瞪他。瞪得丁竞元心痒难耐,很想立即倾身上去吻他。
四十八
丁竞元专门送苏墨回来,他觉得处于礼貌,苏墨应该请他上去坐坐,顺便喝杯果汁什么的。另外,他也非常想上去看看苏墨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苏墨自然不愿意,尽管丁竞元那个要吩咐刘会计的电话还没有着落,但是引狼入室这种事情他知道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苏墨已经说了我家不欢迎你,但是丁竞元既然那么想进的话,自然是能想到办法达成目的的。
苏墨进了家门,站在玄关就把衬衫长裤脱了,直接进浴室冲澡,时间还早,他洗完澡准备补个午觉。从浴室的窗户往下看了一眼,丁竞元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即使是大夏天,苏墨也是习惯用热一点的水洗澡。浴室的窗户是半米宽的那种从里往外推的样式,苏墨洗完澡就把窗半开着了,出出屋子里的热气。然后他围着条浴巾回了卧室,开了空调,套上棉格子睡裤,再出来准备到厨房给自己弄杯喝的。
苏墨前脚刚进厨房,丁竞元后脚就凭着身高腿长的优势踩着一楼的防盗网和水管子够到了二楼浴室的窗户,然后姿势很有些不雅地爬了进来。等苏墨开了冰箱,拿出半个西瓜,把西瓜切成小块倒进榨汁机,再榨好倒进杯子里,丁竞元的人早已经进了卧室了。
所以当苏墨端着杯凉冰冰的西瓜汁边喝边进卧室的时候,忽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从身后一把抱住的时候毫无疑问是被狠狠惊到了。苏墨吓得浑身打了个大激灵,嘴里的西瓜汁一下就呛进了鼻管里,立即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咳。待回头看清了竟然是丁竞元,更是又惊又气,更加要咳个不停,最后整张脸全都憋红了。
“咳咳咳咳……”苏墨咳得要喘不过气了,鼻管里都流出西瓜汁了,疼地要命,眼泪都下来了。
丁竞元强行把咳个不停的人抱到床边上,弄到自己腿上搂着,一手拍后背,又赶紧抽了纸巾给苏墨擦鼻子眼泪,话音带着急切:“好点没有?胆子够小的,就给吓成这样了?”
苏墨一扬手把他的手打飞了,挣扎着就要从他腿上起来,眼睛瞪着他,嘴里勉强骂了一个字:“滚”。丁竞元好容易进来了,哪里肯滚,一手把苏墨连胳膊带人地紧紧箍住,一手重新抽了纸巾追着他乱躲的脑袋给他擦鼻涕眼泪。脸上眼看着是擦干净了,丁竞元歪着脑袋上去一口就把苏墨还在咳个不停的嘴巴叼住了,怕他憋着,就叼着了个下嘴唇,软软地含在嘴里解渴似地吸着。
苏墨就穿着条棉格子睡裤,上半身都还是光着的,丁竞元亲着亲着手上就渐渐不老实起来——真能老实他就不叫丁竞元了,禁锢着人的两手开始在苏墨背上轻轻摩挲。苏墨外面看着是瘦削的身形,其实有点偷胖,主要他骨架子不是那种结实粗犷型的。手底下的身体软中有硬,磁铁一样紧紧吸住了丁竞元,使他控制不了地就想把两手直接往下插进苏墨的裤子里。
可怜苏墨先是被他惊得呛了一鼻管的西瓜汁,接着又被强吻,现在又要被他更进一步这样那样。苏墨咳得都还没止住,此刻简直心都要跳出来了。几年前的那一幕飞快地在脑子里闪现了,此时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甚至都没穿上衣,睡裤里面也是光着的,区别只在于丁竞元还没有彻底发疯。
那件事留下的阴影之一,就是苏墨打心眼里怵丁竞元。
“咳咳……你又想……咳咳你敢……你敢!!”苏墨心慌意乱地挣扎,已经被丁竞元抱着压倒在了床上,完全就是挣扎不动,几年过去了,丁竞元从大男孩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变得更壮更结实了。苏墨心尖上又开始抖了,简直是没用地想哭了。丁竞元的呼吸喷在脸上,咬得他的嘴唇都疼了,舌头更是跃跃欲试地想往他嘴里钻。
“我不敢,我什么都不做,但是你不要引诱我啊,我把持不住的。”丁竞元压着苏墨喘息着呢喃,顶着苏墨的鼻尖亲昵地摩擦。苏墨挣扎着将脸偏到一边去,他便将鼻尖拱到苏墨温热的脖子里。
“咳咳……我没有……”苏墨闭着眼睛一脸惊慌,他躲都来不及呢。
“明明就有。”用那种快哭出来的表情外强中干地瞪他威胁着“你敢”,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咳咳……”苏墨不再说话,只不时咳嗽几声。
丁竞元果然是言出必行,除了强制着不时亲一口,其余真没有什么过分举动了。而苏墨显然因为他这“大发慈悲”的放过而松了一口气。
本来是要睡觉的,此时卧室里窗帘子是拉上的,床上两个人半响都没有说话。
“你下去。”苏墨脸贴着床单,并不看人,话也说得有气无力地。
苏墨肯这样老老实实地躺着给他抱,丁竞元便变得十分听话,果真移到了一边,但是手上还搂着苏墨的腰,五指贴在温热滑溜的皮肤上,不安分,但是不安分地十分克制。
第二十九章
四十九
“苏墨,我觉得咱们两应该好好谈谈。”丁竞元说这句话时,一脸的诚恳。
“好。”苏墨也正有此意。
异常诚恳地说要好好谈谈的人,现在正自作主张地使用主人的浴室冲澡,浴室门口的地板上丢着做工考究的衬衫和西裤,上面沾着不少红色的西瓜汁。
水声停了,里面传来丁竞元的喊声:“苏墨,要不要给我找件衣服?”
苏墨本是气哼哼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此时不得不乖乖进卧室去给丁竞元找衣服,否则光着身体直接就从浴室走出来这种事,苏墨相信丁竞元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苏墨在衣柜里翻了半天,终于找着了一套旧年的学校运动制服,米色的,裤子很肥大,以前苏墨都是当居家服穿的,旧旧的,但是穿起来非常舒服。
一分钟以后,丁竞元穿着苏墨的运动裤裸着上半身就出来了,上衣穿不下,穿得下丁竞元也不高兴穿,裤子肥度是可以的,长度就要短一些了,致使丁竞元半条人鱼线都露出来了。
苏墨早衬衫长裤地穿戴好了坐在沙发上等他了,是准备要好好跟他谈谈的模样,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这样衣衫不整的丁竞元,短发还湿漉漉的,肩很宽,手臂上的肌肉很结实,八块腹肌形状明显,至于那条一般男人都不会有的若隐若现的人鱼线,让苏墨视线刚瞥到就不自觉得把目光移开了。
一条不合身的旧裤子,也能让丁竞元穿得那么……那么性感……
丁竞元径直进了厨房,开冰箱找喝的。看到还有西瓜,于是很有兴致地拿出来,刚才苏墨的那杯都被他的衬衫喝了,现在他来亲自榨一杯。
看厨房里的装修和摆设,很明显能感受出来苏墨平时是把烧饭当成一种乐趣来的。墙上一个原木色小架子上挂着各种处理食材的小工具,什么不锈钢的小筛子,打蛋器,苹果去核器,切丝刀,小镊子,取盘器等等,基本上丁竞元就是见过也都不会用的,但是他觉得他们像苏墨一样都非常可爱。
苏墨听到榨汁机的嗡嗡声响,起身过来一探究竟的时候,丁竞元已经把西瓜汁倒进玻璃杯子里品尝了。丁竞元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味道不错,要不要来一点,刚才你都喝到鼻子里去了。”丁竞元心情很好地又开始调戏苏墨。
丁竞元话音刚落,苏墨迅速走上前来,对准正喝着西瓜汁的人的下面猛一出手,上去就是一记有力的龙爪手。
“咳咳咳……”
“咳咳咳……”
丁竞元立即惊天动地地咳了出来,两条红色的液体直接从鼻管里流了出来,和苏墨之前一样也是咳得泪流满面的。
丁竞元在厨房里扶着流理台咳弯了腰,苏墨早跑出来了,把防盗门都打开了,随时预备着丁竞元发疯。追到他家里来欺负他,不经过同意乱吃他的西瓜,还消遣他,他苏墨也不是软柿子,随便他丁竞元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
苏墨在大门口站了老大一会,脑门上都热得冒汗了,屋里早没了动静了,不知道丁竞元怎么样了。他想,总不会咳出什么好歹来吧。
五十
丁竞元后来在苏墨的床上睡着了。
苏墨那一爪子其实根本没有抓在丁竞元的小丁丁上,苏墨可没他那么变态,就抓在小丁丁上面的部分,但即使是这样,也够丁竞元吃惊的了,可以说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苏墨这也算得上是对他出手调戏了,虽然结果是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丁竞元咳够了,从厨房里爬出来,到浴室洗了把脸,直接去了卧室,往苏墨的床上一倒,舒服地不得了。他冲外面喊了两声苏墨,苏墨也不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反正不怕他跑了。
丁竞元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抱住了苏墨的被子抬腿夹住,被子是那种很素的颜色,软软的,味道很好闻。他真的很久都没有这么舒心过了。人正在身边,而自己就在他的床上。
房间里温度怡人,安安静静的,丁竞元躺久了,全身放松,后来真的就恍惚地迷着了。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房间里没有一点响声。
阳台的推拉门开着,丁竞元看见自己的衬衫西裤洗好了正晾在架子上,午后一点热风吹来,衣服轻轻随风摆动。他的衣服都是拿到店里干洗的,苏墨这种洗法,很可能直接就洗报废了。不过丁竞元此时心情好地哪里还会在意这些。
苏墨歪在小客厅的沙发上还在睡,棉睡裤的一条裤腿子蹭了上去,露出了半截白白的小腿。丁竞元挨着沙发盘腿在地板上坐下来,将脸探到苏墨跟前,无声无息地仔细看他。苏墨下嘴唇比上嘴唇要丰满一点,咬在嘴里非常软。鼻头有点圆圆的,怎么看怎么美。因为睡着了,那只可爱的小酒窝被藏起来了。丁竞元忍不住伸出食指,模拟某种动作反复轻戳在他左边面颊上的酒窝那儿,玩得乐此不疲。
客厅里没有空调,沙发旁边是一台半新不旧的空调扇在吹,茶几底下还放着两盆小小的文竹。这个家虽然很小但是很温馨,和丁竞元想象中那种感觉一模一样,就是一种干净的苏墨式的温暖。
丁竞元这种玩法,人哪会有不醒的。
苏墨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丁竞元的脸正杵在自己眼前,整个人吓得立即就是哆嗦了一下,一翻身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一个盘腿坐在地上,一个曲膝抱着腿靠在沙发里,两个人互相看着。
“你不是要谈谈?”苏墨先开了口。
“你知道我想谈什么。”之前说要谈谈其实只是丁竞元想留下来的一个借口。
苏墨把脸撇到一边去了。丁竞元盯着人目不转睛地看,往前趴在了沙发上,抱住了苏墨的腿。
“你干嘛?”苏墨抬脚要把他踢开。
“老实点。”丁竞元是威胁的话,但绝对是宠爱的语气。两手抱住了苏墨,把下巴磕在他的迎面骨上。睡裤很薄,苏墨腿上被他硬硬的下巴抵着,痒得非常难受。在这种时候,苏墨竟莫名其妙得想到了一件不相干的事:只可惜他没有脚臭,否则非熏死眼前这个硬要抱着他小腿的大变态。
其实没什么好谈的,因为谈不出结果。一个千方百计地要进,一个用尽全力地想躲。
“你做出来的事没有一件是讲理的。”苏墨不看人,偏着脸望向阳台,声音很冷淡,斯文惯了,即使心中有气,话也能仍是说得委婉,其实丁竞元实实在在就是个无赖。
“我以前做错了。”丁竞元腾出一只伸手捉住了苏墨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
“你现在也从来没做对过。”苏墨声音里就带着怨恨,“你把我的工作生活逼得一团乱……”
“我以后都讲理,行不行?”丁竞元声音很轻,捉着苏墨的手送到嘴边亲吻。
“……”苏墨不回应,只扭着手腕子想把手挣回来。
“我马上打电话给丰源路把你们家所有旧账一次付清好不好?”
“……”
“马上就供应商考核了,我吩咐一声,让下面直接给你们过,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