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孩子,周书予的眼神忍不住黯淡了下来,本来他肯定不会说的话也脱口而出:“秦先生以后的孩子肯定很幸福。”
“我的孩子不就是书予的孩子?”
“我说过这个孩子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
“好了好了,”秦任逢见周书予又拉下脸来,“没关系便没关系,我们是出来放松心情的,不是出来吵架的,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
听到秦任逢的话,周书予明明应该放开的心情却始终高兴不起来,他不知道秦任逢到底对孩子是怎么样的态度,似乎关于孩子怎么样他从来没有和他争执过,周书予心里是想他不要插手,现在人家说了不插手,心里又忍不住涌起失落感。
二人吃过了晚饭,又上岸在岸边走了一圈,月牙街的晚上岸边很多人,还有很多人在这里摆摊卖一些稀奇玩意,二人走了一会,便看到一个看糖画的,秦任逢见周书予看了那糖画好几眼,便道:“这糖画看着挺精致的,买两个回去给晨晨玩?”
周书予点头,两步走到摊边,看画糖画的老人手法娴熟地画了一只金鱼,便问道:“师父,您会画虎么?”
晨晨属虎。
“怎么不会,十二生肖个个都会,小伙子你要来个?”
“嗯,给我画只虎。”
“好嘞。”
“再画只猫吧。”秦任逢在一旁道,他觉得猫这种动物特别适合某个人。
“好好,两位客人稍等,很快就画好叻。”
老人很快将两个人所要的糖画画出来,递给二人,秦任逢付了钱,因为出来也有点久了,而且河边的夜晚露水有点重,显得有些冷,秦任逢见周书予穿得不多,怕他冻着,便带着他回去了。
“这个给你。”
周书予要下车的时候,秦任逢将他的那个猫递给周书予。
“给我做什么?”
“本来就是买给晨晨玩的,你拿着就是,不然我一个这么大的人了拿着这个做什么。”
这种糖画也不贵,何况自己手上这个也是秦任逢买的,周书予便没有矫情,接了过来。
“回去吧,早点睡,世上没有事情是人不能解决的,想开点。”秦任逢说着,竟侧过身去,在周书予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与其说是亲,还不如说是触碰,因为周书予条件反射地推开他,但也只是条件反射地推开,周书予连自己都没感觉到,他并未产生排斥感。
秦任逢见周书予瞬间黑下来的脸色,无奈地摇头:“不早了,回去吧,我也走了。”
“哇,爸爸,好漂亮,给我买的吗?”晨晨看到周书予手中的小糖人,高兴地扑上来问道。
“嗯,”此刻周父周母不在客厅,周书予将手中的糖画递给晨晨,蹲下身将他抱起来,逗他道:“这个是秦叔叔给晨晨买的,这个是爸爸给晨晨买的,晨晨更喜欢哪个?”
“爸爸买的。”晨晨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其实猫和虎差不多,猫偏向于温顺,虎偏向于威猛,不过周书予听到晨晨还是偏向自己的,不禁心情大好,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太过于幼稚,在晨晨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晨晨乖。”
大概因为周书予能吃能睡的孩子成长特别快,差不多6个月的时候,周书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衣服根本遮不住,只能辞了职,在家中养胎。
原本平淡如水的日子,却传来晴天霹雳。
周父被拘留了。
周父做了一辈子的人民教师,刚正不阿,势必得罪不少的人,这次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的神仙,居然被人告说去年周父私刻公章,为学校他班级原本几个被严重警告处分没办法拿到高中毕业证书的学生伪造毕业证书,甚至还为校外的一些初中都没读下去的人士伪造了本校的毕业证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告他的人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甚至还在周父平时放一些比较贵重物品的抽屉里翻出了私刻的印章,可谓是下足功夫,周父百口莫辩,因为情节比较严重,周父便被暂时拘留了下来。
周母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晕倒在学校,周书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方寸大乱,他现在有身孕在身,根本受不得任何刺激,听到这个大噩耗的时候,也顾不得现在穿着单薄的衣服出门肚子很明显,打了辆的就往学校去了,因为心情波动太大,在去学校的路上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而且越来越明显。
周母在校医院刚转醒,几个同事在那边看着她,看到周书予抱着他痛哭起来。
“怎么办,小予,我们该怎么办?”一向强势有主张的周母根本没有了主意,抱着周书予痛哭道。
“没事的妈,爸他人正不怕影子斜,不会有事的。”周书予忍着腹中传来的疼痛,安慰周母。
“我们周家真是做了什么孽哦,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来,这半年来就没安宁过。”周母哭道。
“一切会过去的,妈您不要想太多。”
周书予安慰道,同时心里又十分愧疚,也因为他的事情,搅得周母就没安宁过,现在发生这事情,又要给周母那么大的刺激,一时间十分心疼自己的母亲。
周母无声伏在他肩上哭了一会儿,又道:“也不知道老头子他怎么样了,走,我们去看看你爸,他那暴脾气,碰到这种事情肯定要气坏了。”
周母说着作势要下床穿鞋子。
“妈,您现在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休息吧,爸那边我去,而且晨晨等下放学了没人去接也不行。”
虽然他也身体极度难受,可周书予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必须站出来顶起这个家。
“你让我怎么放心回家去哟孩子,”周母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道,“晨晨那边我让小颜去接,我们一起去看你爸爸。”
……
秦任逢那边毕竟不可能时时盯着周书予,等他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35、安慰
周书予和周母本想去见周父的,却被通知家属不能见,只能请律师来。周母教的学生中有联系的倒真有个律师,只是他人在外省,只能去律师事务所请律师。
大概实在是关心则乱,周书予见周母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怕她受不了,好说歹说地劝她回去休息,周母也知道现在自己得状态不好,在外面干着急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先回去。
把周母送回家里之后,周书颜在家里面照顾她,周书予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回房间拿了充电器,准备打电话给律师,打开手机,手机里就跳出来关机未接电话提示短信,还有来自秦任逢的短信。
秦任逢:怎么电话关机?
秦任逢:你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别着急,我这边认识有一位资深的律师,你先过来见见,没问题的话这个案子可以找他处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秦任逢:在了打电话给我。
周书予这时候身体难受得厉害,实在连说话都不想说,可秦任逢那边说有现成的律师,虽然他一直不喜欢秦任逢,但也知道他介绍的律师肯定不会有错,自己去请的还不定能请到好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恩怨是非了,直接拨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书予,你在哪里?”秦任逢那边焦急的语气传来。
“在家,”周书予道,“你说的那位律师现在有空吗,我现在就过去见他。”
“嗯,我们现在正往你家去,预计十分钟后到,等下我们可以在车上说。”
“好,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们。”
“先别急,”秦任逢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胃不好,先吃点东西吧。”
周书予哪里有心思吃什么东西,他和周母下午去拘留所都没有见到周父,心急如焚,何况现在肚子难受得厉害,久违的反胃感又上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什么饭。
“嗯,”周书予口上含糊地答应着,“你快些过来。”
回房间拿了件薄外套,又去房间里看了一下周母,告诉她已经找到律师了,让她放心下来。周书颜在厨房里给周母和晨晨煮吃的,见到他出去,嘱咐他不要急,她也让秦净那边帮忙了。
周书予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秦任逢就来了,周书予上了车,车子直接往拘留所开去。
秦任逢口中所谓的知名律师,居然就是那日来周书予家中的石律师。
石律师见到周书予,微微笑道:“周先生,又见面了。”
这不是秦二爷子那个律师吗?周书予立刻怀疑起秦任逢口中的知名来,不过人家好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周书予只是看了眼秦任逢。
“你不用怀疑,石律师是我公司的法律顾问,从事律师快二十年了,年轻的时候就被誉为法律界的才子,所以你不用担心。”秦任逢像是看穿了周书予的担心,贴心地解释道。
“不敢不敢,”石律师笑道,“周先生,最近,身体如何?”
说到身体,现在周书予的身体就疼得厉害,周书予强忍着不适,道:“我身体很好,谢谢关心,我们来谈谈我爸的事情吧。”
虽然看到石律师,周书予就对于王婉的事情猜到了个大概,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事情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理清这事,他现在迫在眉睫的是解决周父的事情。
关于周父的事情石律师已经向秦任逢了解过了,周书予又补充了一些,比起周书予的担心,石律师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安慰他不用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车开到了拘留所,石律师进去了,周书予执意要等在外面等他出来,秦任逢也陪着他一起等。
“你身体不舒服吗?”秦任逢见周书予脸色不对,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今天谢谢你。”
“我们都这么熟了,而且这只是举手之劳,你不需要这么客气的,”秦任逢见他脸色越来越差,“你真的没事?先进车里面休息一会吧,你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事儿,车里坐着舒服些。”
周书予摇头:“秦先生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来日有机会再好好答谢你。”
“你这孩子怎么就怎么见外呢,”秦任逢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回去,你别太过于担心你爸爸的事情,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周书予很想说我爸爸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可他压根就没这种骨气,他不知道陷害他爸爸的是什么人,后台有多硬,他们不过是普通人家,亲戚朋友中也没有特别厉害的,也不知道凭借自身的力量能不能打赢这场官司,虽然有个周书颜,可依赖周书颜和依赖秦任逢有什么区别呢?
说到底都是依赖他最讨厌的秦家。
周书予虽然平时经常动不动就被周父训,可父子关系摆在那里,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若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可以义正言辞地拒绝秦任逢的帮忙,可现在是周父……
周书予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爸的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了,以后秦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在所不辞。”
秦任逢被他那一副就义似的样子逗笑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别说得我逼你要以身相许的样子,虽然我很想你以身相许,但不会强迫你的。放心吧,你爸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大的难度,也不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就能解决,不需要你的回报。”
“谢谢秦先生。”周书予本想挥开他摸着自己头的手,但还是忍住了。
“又来了,”秦任逢无奈道,“如果真的要谢谢我,就去车里休息,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好。”
秦任逢打开车后座,让周书予坐了进去,周书予也确实累了,加上身体难受得厉害,坐在车里面确实要舒服很多,周书予将头靠在车后座的靠背上,想要缓解身体的不适,却没多少效果。
秦任逢也从另一边坐了进来,打开车内的灯,“累了的话就睡会吧,等下石律师出来了我叫你,吃晚饭了吗?”
周书予摇头:“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不能不吃东西,你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我去附近看看哪里有吃的,”秦任逢摸了摸周书予的额头,“你别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
“嗯,我信你。”除了秦任逢,周书予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人能让他相信可以使周父没事了。
秦任逢去附近的面包坊买了两袋面包和热牛奶,他自己也还没下班就听说了这事情,此后一直在处理这事,根本没来得及吃饭,现在理所当然要给自己买一份。
打开车门,秦任逢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周书予脸色苍白地靠在那边。
“怎么了?”秦任逢觉得情况不对,问道。
“我好像下面流血了。”周书予虚弱地说道,“弄脏了你的车,抱歉。”
“什么?”秦任逢吓了一跳,想也不想道,“我们去医院。”
“不,我要等……”
“等石律师出来你小命就没有了,”秦任逢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道,又柔声安慰道,“乖,别担心,石律师那边他会处理好的。”
“可是……”
“没有可是,”秦任逢拉开驾驶座,“你且忍耐一下,医院离这里不远。”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秦先生您先别急,”医生安抚道,“周先生他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加上今日又到处奔波劳累引起的腹痛和流血,我们已经给他输了保胎针了,但现在胎儿已经基本平稳了,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秦任逢听说周书予父子平安,放了心,打电话嘱咐家里的厨娘煮了些适合孕妇吃的东西带过来,才去看周书予。
尽管周书予身心疲惫,但他却睡不着,见到秦任逢进来,就问道:“石律师有给你打电话吗,怎么样了?”
“还没有,你先注意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你今天情绪太过于激动了,”秦任逢忍不住摸着周书予的头,“你爸的事情,我可以给你打包票保他没事,你就别操心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好不好。”
“我睡不着。”如今周父在里面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绪,周书予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就闭上眼睛养一会儿神,”秦任逢摸着他头的手滑到他的脸上,“天塌下来还有我个子比你高的顶着呢,你怕什么,再说,你担心只会徒增难受而已,又解决不了什么事情。”
“谢谢你。”周书予道。
“别谢了,闭上眼休息一会,我在这里陪你。”
周书予听从地闭上了眼睛,这回是真的从心里地感谢秦任逢,周父作为家中的主心骨倒了,每次拿主意的周母也方寸大乱,全部事情都靠他一个人在支撑,其实他心里也很乱,特别是法律方面的事情,可谓是一窍不通,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请律师,该和律师协商什么。
秦任逢就好像在关键时刻给他一颗定心丸一样,在他下意识里,便觉得有秦任逢的地方,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这样子想着,周书予紧张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克制住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竟然慢慢地睡了过去。
36、威逼
周书予睡着后,秦任逢打了几通电话,托人调查周父一事,虽然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那么复杂的程序就可以解决,现在也不知周父是被陷害还是真的有这事,但秦任逢还是请人先去查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如果能给周父一个清白最好,给不了,就只能另寻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