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予摇头,他已经恢复了常态,老板都还在里面,他怎么可以先回去,“秦先生先去吧,我等会就进去。”
“书予,要是难受就不要坚持。”秦任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世间情啊爱啊演来演去就是那种戏码,要么两情相悦,要么郎有情妾无意,他没兴趣知道周书予和那个男人的爱恨纠葛,但周书予现在这个样子,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
只是没想到像周书予这种表面看上去一副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般之人,居然不止有了那么大的一个娃,还和男的纠缠不清。
大概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我没事。”
秦任逢听他如此说,也不再坚持,便先进去了。
周书予心里特别难受,本来一个人无缘无故地重生到五年后,什么都不知道,各种不适应就算了,还让他碰到这种事情,他19年的社会观都被颠覆了。
在外面站了一会,周书予终于调整好了心绪,往包厢内走去。
里面已经还喝得热火朝天,个个人面色绯红,看上去也差不多了,只有莫妮和秦任逢看上去还算正常。
“哎,小周啊,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该罚,该罚。”
“对,”周围的人跟着起哄,“罚白的。”
秦任逢公司的一个主管拿起酒杯,倒了一大杯白的放在他面前,他已经醉的差不多了,他嘿嘿笑道:“快,喝了它,就算你老板今天来求情也不顶用了。”
全桌人都跟着起哄道:“喝喝喝。”
周书予为难地看着面前的酒,若是喝红的他还能顶上那么几杯,这白的一杯下去,只怕他也趴了,而且他刚吐完,肚子空空如也,难受得要命,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莫妮,却见莫妮跟着他们起哄,握拳鼓励道:“周,加油。”
“……”这真的是自家人么。
周书予只好拿起酒杯,闭着眼,一把灌了下去,浓烈的白酒如刀子一般割过喉咙,直到胃里。
太难受了。
众人见他一口气喝下了一杯白酒,都忍不住喝彩,大家的目的也达到了,便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毕竟是个小喽啰,大家不会放太多的关注在他身上,周书予松了口气,胃里难受得要命。
“喝点热汤吧。”
坐在他旁边的是秦任逢公司那位秘书小姐,她拿过周书予的碗给他舀了半碗的热汤,递到他的面前。
“谢谢。”
周书予喝了几口汤,却没有缓解那股难受,不仅是难受,周书予感觉胃里隐约传来一阵阵绞痛,而且越来越明显,不一会儿竟疼得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来。
“你怎么了?”
秘书小姐因为坐得近,立刻发现他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周书予难受得皱眉,但此刻桌上气氛这么好,周书予不忍心因为自己胃疼而破坏气氛,觉得没有疼到难以忍受的地步,看着饭局应该也差不多了,便想着忍忍算了,便摆摆手道:“不碍事,喝的有点急,胃难受。”
等到饭局结束的时候,周书予已经疼得直不起腰了,桌上的人也醉的差不多了,除了酒量不见底的莫妮和没怎么喝酒的秦任逢,以及不会喝酒的秘书小姐。
吃完饭还有安排别的节目,桌上除了莫妮和秦任逢那边的助理秘书,以及周书予他们这边的一位秘书,都是男的,刚才还看上去醉的不轻的男人们立刻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莫妮扶起桌上唯一一个真的醉了的李助理,她酒量十分浅,加上莫妮以各种理由敬,别人帮她喝都不行,不擅于推辞的李助理很快被放倒了。
“接下来的节目是你们男人的,我们就不去了,我和李助理同路,她醉得不清,我带她一程。”
经过一晚上饭桌上的“交流”,秦任逢那边的人都觉得莫妮爽朗好相与,而且他们还要去“快活”的顾不得别人,见莫妮如此友好,客气了一番后,就让莫妮把人带走了。
两位秘书也各自走了,桌上只剩下男人。
“我就不去了,大家玩好。”
秦任逢笑着对众人道,他公司的主管都知道老板的脾性不敢勉强,对方的主管客气了一番,见秦任逢执意不去,便也没有勉强。
男人们都陆陆续续地勾肩搭背走了,秦任逢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也拿起自己得外套准备走,却发现周书予还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以为周书予肯定会和这帮人去的,毕竟年轻,又不是个清高的,不然就不会有孩子又和男的纠缠不清。
而且,当年也是他自己出现在他床上的,虽然那时候的他醉得不省人事,但若非刻意而为之,酒店都有房卡,他怎么可能进得了他的房间。
秦任逢虽然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操守的人,但想到周书予私生活如此混乱,心中也是有些抵触这个人的。
尽管如此,秦任逢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甚至还问了句:
“书予,你怎么不跟他们去。”
“我……”周书予见周围没有人了,难过地捂住胃,又不想在秦任逢面前表现出来,便尽量用正常的口气道,“我没事,秦先生先回去吧。”
“真没事?”秦任逢见他脸色不对,但起码看起来还算正常,应该没醉,便也不再逗留,“那我先回去了。”
09、胃疼
秦任逢的司机早已经在外面等候,见秦任逢出来,恭敬地拉开车门,道:“秦先生,请。”
秦任逢走到车门前,右手扶着车门,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周书予并不像喝高的样子,但是他为何要坐在那里不走,就算是下属自觉最后走,也没道理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主管走,再不懂事的人也应该知道要起身相送。
秦任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周书予怎么样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平时对他客气到平易近人的态度只是他从小教养所致,对人的基本礼貌,其实与他相处久了的人都会发现,他这人虽然一副谁都很温和很亲近的样子,但他比谁都拒人于千里之外。
礼貌而疏离。
但此刻秦任逢根本没办法一走了之,他感觉周书予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虽然他并非什么慈善之人,但他没办法丢下周书予不管。
且当做回好人积点德吧,秦任逢想着,便往回走。
大家都走光了,周书予终于不用强撑,他趴在桌上,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他前19年胃一直很健康,对于胃疼根本没有经验,更没应对措施。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绞痛感实在太难受了,疼得他反胃,却吐不出来。
“先生,您怎么了?”
进来收拾残席的服务员见痛苦地周书予趴在桌上,忙过去询问道。
“我……”周书予疼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帮我叫辆出租车。”
那服务员忙吩咐自己的同伴:“小蝶,你去给这位先生辆的士。”
那位叫小蝶的服务员应声去了,留下的那位见周书予脸色铁青,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怕出什么事情,忙问:“先生您没事吧,要我扶您出去么,这里地段繁华,很容易拦到出租车的。”
周书予疼得直不起腰来,更别提自己站起来,此时也没法顾及什么了,便虚弱道:“麻烦你了。”
服务员弯腰想扶起周书予,但发现她自己太过于娇小,周书予于她而言太重,即使周书予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也忍不住打了个颠儿。
两个人废了好大的劲才走到包厢门口,周书予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幸而这时候秦任逢及时回来了,帮忙扶住了人。
“书予。”秦任逢看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扶着他的身体都在发抖,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服务员见终于有人来帮自己——她差点被这位帅哥给压得腰要断了,感动得要哭了,“您是这位客人的朋友吧,他身体好像不舒服,我刚刚看在他趴在桌上都没法起身了。”
周书予疼得反应都有些迟钝了,看到秦任逢,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秦、秦先生,你不是走了么?”
“嗯,我出去后发现我东西忘记拿了,就回来拿,你难受就别说话。”秦任逢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慌。
周书予虚弱了笑了下,整个人没力气都靠在了秦任逢的身上,“谢谢你。”
今天秦任逢已经是第二次帮他了。
秦任逢没有再接话,见周书予穿着单薄的衬衣——这时候已经近10月份了,晚间还是有些冷的,吩咐一旁的服务员道:“麻烦你帮我把他的外套拿上,我带他出去。”
“哎,好。”服务员转身到周书予的椅子上拿起披在那边的西装外套,转过身时,却见秦任逢把周书予拦腰抱了起来,周书予对于她来说十分“庞大”,但在身量比他高,体格也比他壮一些的秦任逢面前,周书予轻松地就被抱了起来。
周书予冷不防被抱了起来,吓了一跳,登时整个脸都烧起来了——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抱着那是有多丢脸,他脸皮薄,低声叫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只是胃疼而已,不是脚断了——虽然已经疼得要走不动路了。
“我等下回家还有事情,没时间陪你慢慢走。”
秦任逢坚定地把人抱出去,司机见自家先生抱了个男人出来,也没任何惊讶,忙上去帮忙,二人一道把周书予弄上了车。
秦任逢帮周书予把衣服披上,又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对前面刚坐好的司机道:“去医院,要快。”
“你是胃疼?”秦任逢见周书予捂着胃部,问道。
周书予点点头,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忍一下,先休息一会,等下就到了,小吴,再快些。”
“好的,秦先生。”
小吴使出毕生的绝技,在车流里穿梭着,超了无数量车,本来要30分钟的车程生生让他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最后诊断是急性胃炎。
周书予本来就胃不好,这回因为空腹喝了那么一辈的白酒,刺激了胃部,引发了急性胃炎,而且性质比较严重,才会疼得这样死去活来,医生给他注射了药物,因听秦任逢说他有吐过,怕引起脱水等,征求过了秦任逢后,便安排了病床给他挂了水。
周书予躺在床上,胃疼的患者躺着和坐着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感受,周书予躺着瞬间觉得胃里的绞痛减轻了很多,看着生理盐水一点点地滴进自己的体内,有种生命在一点一滴回到自己体内的感觉。
刚才那种疼太可怕了,疼到后面有种被人用刀子一刀刀地往心里刺一般,分不清楚是胃疼还是心脏疼了,所谓的疼到麻木根本是骗人的,他只感觉自己疼得要死要活的。
周书予听到有脚步声,转过头看,就见秦任逢走进来,今天无论是出于巧合还是别的原因,秦任逢都帮了自己两次,这么大的人情周书予都不知道怎么还了。
其实秦家人也不是那么讨厌,起码眼前的这个人某些方面挺好的。
秦任逢听完医生吩咐了自己要病人短时间内不能服用咖啡、酒等刺激性食物,不能吸烟,最近几天最好喝些粥什么的流质食物之后,走进周书予的病房,就看到对方看着他。
周书予的眼睛非常好看,明亮清澈,毕竟是年轻,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秦任逢一下就从他表情里读到了殷切的感激之情,温和地笑道:“怎么不休息,我已经让阿净通知你父母了,他们等下会过来接你,挂水没那么快,你刚才也折腾累了,现在睡会。”
这么温和这么体贴,加上他俊朗的外表,不凡的地位,若是眼前是个女人,只怕早就被他倾倒了,周书予别开眼,“我有点择床,睡不着。”
“你饿不饿,要不我叫人去买点白粥回来,医生说你这阵子最好吃流质食物,可别再喝酒了,明明有胃病,还空腹喝那么烈的酒。”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不想吃,”周书予觉得已经欠秦任逢够多人情了,可不敢再麻烦人家,“我也不想喝,只是那种场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应酬交际,要学会拒绝别人,”秦任逢摇头道,毕竟太年轻,“你休息吧,我有事就不陪你了,水挂完了叫护士,还有一瓶要挂。”
“好,”周书予道,“今天谢谢秦先生了,帮了我两次。”
秦任逢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周书予看着秦任逢走出去的身影——其实,秦家人也不是真的那么可恶。
起码,秦任逢还是挺好的,商场上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私下里又温和好相处,周书予这样想着,闭上眼想休息一会,大概是折腾得太狠了,倒也迷迷糊糊地睡了会。
“爸爸。”恍惚间,周书予感觉有人在叫爸爸,正要睁开眼时,又听见另外一个声音道,“嘘,晨晨乖,爸爸正在休息,别打扰他。”
周书予本来就没怎么睡着,一来是择床,二来是胃部还翻滚着,虽然已经不那么疼了,可也难受,听到晨晨叫爸爸就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他睁开眼,看到周父周母还有晨晨从门口进来,病中的人神经都比较脆弱,又见到自己的亲人,周书予顿时觉得鼻子都有些酸酸的,他毕竟还没出过社会磨练,对家庭还有极大的依赖心理。
“爸,妈。”
“小予,你醒了。”周母见到周书予醒了,快步走到床前,心疼地摸着周书予的额头,“还疼么?”
“爸爸,”周书予还来不及回答周母的话,晨晨一把扑到周书予的病床前,看周书予手上扎着针,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难过,仿佛扎针的是他一样,“爸爸你疼不疼。”
周书予摸着晨晨的头,他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已经好多了,嘴唇也有了颜色,“晨晨乖,爸爸不疼。”
周母在一旁道,“怎么好端端地又犯胃病了,接到你姐夫电话的时候可没把我和你爸吓坏。”
“让你们担心了,”周书予因让周父周母担心了,心里十分愧疚,“应酬多喝了点酒就犯了。”
“让你去做老师你不做,偏偏喜欢去当什么白领,”周父一见到周书予就忍不住想训人,“就你这性子,只怕哪天被人灌死了也没人知道。”
“你这老头子能不能少说两句,”周母不乐意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喜欢做老师,你怎么不说小予去做老师会被那帮学生气死。”
周父哼哼了两句,但也没有再说话。
周父周母来的时候周书予已经换了一瓶水了,一家人等他挂完另外一瓶,已经快晚上11点了,晨晨早就撑不住,周书予让周母把他抱在病床上和他一块躺着,等到第二瓶水一挂完,周父抱着晨晨,周母扶着胃部还在翻腾的周书予回家去。
第二日周书予请了假,本想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大清早的却被一通电话吵醒。
对方是宋子忻。
10、碰壁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周书予有些头疼。
他不喜欢与不相识的人来往,偏偏对方算是他“很相识”的一个人,而且承着人家这么大一个情,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人打交道。
他还不如去和秦任逢打交道。
说到秦任逢,他也被他帮了两次,别的不说,饭总得请人家一顿。
他怎感觉他在处处欠着别人的人情!
周书予摇头,拿起已经响了好几声的手机接了起来。
“喂,书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