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这算什么?赵子倾回了房间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是我家,我怎么别扭得跟小媳妇一样。赵子倾狂乱的抓了抓头发。
再次出现在少年面前的赵子倾瞬间光彩照人起来。他吹干了头发,栗色的及肩长发用了一条红色的发带束起来,额前细碎的留了几根短短的头发,修长的眉毛下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斜飞入鬓,挺立的鼻梁,单薄的性感嘴唇,凑在一起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对,不是油画,是山水画。赵子倾就有这样的气质,他长得真的很妖娆,但是他的单薄的嘴唇冲破了那种魅惑,反而隐隐带点高雅的气质来。这种艳丽和高雅结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无比契合。赵子倾果真像waiter一样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外面套一件黑色小马甲,衬衫的纽扣尽数扣上,领口绑着蓝色的蝴蝶结。唯一不同的是,他在领结的上方带了一个镶了红钻的领带夹。
“What can I do for you?My dear customer.”赵子倾伸出一条手臂横在左胸,做出执事的招牌动作来,脸上笑容灿烂,闪闪发光。
“……”少年虽然有一点惊讶,倏尔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无语的看着赵子倾。
赵子倾自讨没趣,沉下脸,一屁股做到沙发另一端,“说吧,找我什么事?”
“《藏海花》”少年之简短突出三个字,手端起杯子凑到嘴边,少年看着杯子边缘鎏金的纹路,细细吻了上去,液体留在口腔里,嘴里晕开一股浓郁的香味。
“《藏海花》?”赵子倾有点不敢相信,怪不得那天在酒吧就觉得少年眼熟,原来,他早就看过他的照片,但是是剧照。就是王导为《藏海花》定男主角时,找的那张照片,王导一眼就相中了照片里的人物扮相,再加上确实那个人在演艺界实力和名声兼具。
“你是……”赵子倾竟然不敢念出那三个字。
“白一珩。”少年干净吐出三个字。赵子倾几乎看见了少年无意露出的几颗细小而整齐的牙齿和淡粉色的柔软舌尖。
赵子倾觉得脑子里像是宇宙大爆炸一样被搅得一团浆糊。“所以你来找我是来探讨剧本?”赵子倾觉得有些可笑。
“不是。”白一珩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子倾,“只是看看你长什么样。”然后白一珩又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的咖啡。
赵子倾把腿架到玻璃矮桌上,皱眉拧成一个川字,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暴走了,这个白一珩真把他当猴耍呢!
“看完了?”赵子倾脸黑的吓人。
“……”白一珩表情仍然淡淡的、带点微倦的神情,像极了一只高贵、慵懒的波斯猫。
“你是北辰赵家的人?”波斯猫话音极低,沙沙的,又带点韧性,说出来倒不像是问句,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是啊。”赵子倾想起顾风近的四大家族理论,斜了斜狭长的丹凤眼,他收起长腿,挪到白一珩的旁边,几乎是紧贴着白一珩坐下。白一珩不舒服的向另一边挪了挪位置,微微皱起眉,眼里又出现那种明显的鄙夷神色。赵子倾一手撑在沙发的另一侧,防止白一珩挪动,身体半站起来堵在白一珩前面。白一珩就被困在赵子倾双臂围成的空间里。赵子倾看波斯猫面露恼色,眉头皱起一个小结,倒有些可爱。他故意暧昧的凑到白一珩的耳边,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白一珩,你是不是要在床上凑齐东南西北啊?呵呵……我是很乐意,不过呢,我只当TOP,而且一夜至少要七次才能满足我。要是真的做,真怕把你干死在床上。”
赵子倾很爽,被这只波斯猫耍了这么久,终于调戏了他一回。赵子倾回过头来看看白一珩,只见白一珩表情还是淡淡的,他垂着眼睛,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神情。赵子倾以为波斯猫要发威了,立刻放开了双臂。他得意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去找顾风近,“喂,看完了就走人吧!”
赵子倾为波斯猫拉开门,回头看见波斯猫仍然低垂着眼保持原来那个姿势坐在沙发里。赵子倾走到波斯猫面前,准备抓波斯猫的手臂把他拉起来。波斯猫在他抓住手臂之前居然顺从的站了起来,他仍然是一副冷傲的、微倦的神情,但是里面没有了鄙夷,换而是一种好奇的神色,这种神情在波斯猫的眼里,带着点湿润的、发亮的神采。赵子倾别过头,不想和白一珩对视。他承认白一珩的眼神有魔力,变幻不定,但是又分外迷人。那双眼睛时而冷傲、淡漠,时而迷离、诱人,时而湿漉漉的,时而又是鄙夷、轻薄。他不想沉溺到那样样一双眼睛里,更不会被动的被耍来耍去。那样湿漉漉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个他很不愿意想起的人,他有些懊恼。
但是奇怪的是,波斯猫竟然格外乖,没有再耍他,只是跟着他走到门口。“赵子倾。”波斯猫高傲的开口。
赵子倾一惊,波斯猫第一次叫他名字,还怪好听的。
“?”
“一夜七次也不是不可以,”波斯猫顿了顿,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神色,居然有点像是羞赧,“不过,你得好好锻炼,”波斯猫个子比赵子倾稍矮一点,他凑到赵子倾耳边,一字一顿,“我、会、把、你、榨、干。”波斯猫冲着僵在门口的赵子倾笑了笑,赵子倾觉得他一定是被波斯猫下药了,他竟然出现了幻觉,他看见波斯猫周身开出一朵又一朵藏海花,就像第一眼他看到波斯猫的那张照片一样。
“那你是要追我咯!”赵子倾觉得看了一个冷笑话。
“……”波斯猫还是懒懒的,半晌回过头看了赵子倾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呵!”赵子倾冷笑。
02.我的小皇帝
赵子倾回到房间,从衣橱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套在身上,赵子倾看了看试衣镜里的人,仍然是皱着眉头。他顺了顺眉头,理了理衣服,不可抑制的想起另一个人来。
“Shit!”赵子倾烦躁的扯开蓝色的蝴蝶结,那个红钻的领带夹掉落在地上。他回到房间,倒在King Size的床上。他闭上眼,那个人就浮现到他的眼前,那个人真的只是一个高中生,最开始遇到他就是在KS那个著名的Gay酒吧。但是,那个人一开始赵子倾就觉得他不是一个Gay,结果却是是这样,他不是一个Gay,但是赵子倾却不可抑制的动心了。他从来不轻易动心,可他就是这样对那个不是圈内人的高中生动心了。
他那晚喝了很多,他遇上一个和那个少年长得很像的女人,他开了房,带着那个和少年有着相似相貌的漂亮女人。他那晚就是很想做,他把身下的女人当成少年,不断亲吻,一次又一次达到高朝。
一夜贪欢。
赵子倾调查得知那个高中生是个孤儿,他和他姐姐相依为命。她姐姐在演绎圈子里混,是个歌星,而且是KS的常客。一个女人去Gay吧,这也只是一个无聊的癖好。但是,最后狗血的是,那晚和赵子倾上床的是高中生的姐姐。
他不介意这样事。
但是高中生介意。高中生恨他,因为在得知真相之前,高中生也动心了,尽管他是个直男,赵子倾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但是高中生并不原谅他,他姐姐说自己怀孕了,高中生要他娶他姐姐。他做不到,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高中生的姐姐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这点他确信,要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不知道睡了多少女人,要有多少个孩子?但是他不能跟高中生说这些话,他姐姐是他的理想,他不想扼杀一个少年的理想,而且他还爱过他。他选择放弃高中生,不过这些并不是全部原因,当然顾家老二和高中生的事确实也狠狠地伤过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和高中生有很多观念、原则上的差异。这些是不可以忽略的。
他的爱不是玩闹,他想和他一起生活,但是那些东西阻止了他们的长久。他们会不时因为这些事情吵架,会永远因为他姐姐的事不能释然,他怕自己会厌恶高中生,他怕自己被高中生厌恶。高中生有情感洁癖,他怕他受不了自己以前的放浪生活,他怕他自己自卑,他更担心的是他们的事一定会受到自己家里的阻挠。他有信心,但是他知道高中生不会和他这样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所以,他放手了。
他放弃了高中生,但是他没想到高中生会哭。可是一切已经不能挽回了。
高中生叫周映琛,他只叫他小琛。他仍然记得他生气的表情,害羞的表情,情动的表情,在他进入他时皱着眉头、紧咬着唇的痛苦表情……还有那种微微带点湿意的眼神,和波斯猫的一样。
赵子倾意识到那个陡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人,那个慵懒又高傲的、像一只波斯猫的人,忽而一惊。他使劲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妈的,真是中邪了!”
赵子倾冲进浴室,捧了一捧水淋在脸上。
“靠,是最近欲求不满吗?”赵子倾感到下腹涌上来一股燥热,他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子修看见了吗?”少年穿着明黄的绣着金龙的袍子,额间绑着镶了明玉的丝绦。少年手遥遥指向重重亭台楼阁外的方向。
“臣看见了。”赵子倾此时身着一身紫色的官服,服上绣着翩然欲去的仙鹤,他站在少年天子的后面,顺着小皇帝的手指看过去。重重楼宇外,是一方蔚蓝的、旷阔的、辽远的天空,天空上正飘着几朵极单薄的云,像要随时就要被风吹散的样子。
“子修,外面的天跟着九重城墙里的天,你更想要哪一个呢?朕常常在想,天下之民均向往庙堂之高,而朕却不知这九重宫阙到底有哪一点让百姓们、大臣们如此艳羡。”少年天子略顿了顿,又接着问道,“子修,你说,这里有哪里好呢?”
“回陛下,古人有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九重宫阙就是利欲的象征,天下何人不艳羡这九重宫阙中的天何人不艳羡这九重宫阙里的权势与财富‘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天下百姓,不无衣不丰,食不足之人。衣食不足,自然向往的是丰衣足食,而丰衣足食者定然与这九重宫阙有关。‘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
“子修是说,这天下许多百姓尚还在吃不饱、穿不暖中煎熬,而衣食丰者尽是这九重宫阙下的人?”小皇帝并未回头,他眼里眺望着的还是宫殿外的一切。
“陛下,这宫殿是大兆的千秋万业,宫殿之下装的是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但是能撑起宫殿的却是在宫殿之外的黎民百姓、匹夫编户之民。陛下年少,只知道这宫殿是束缚、是压力、是重担,但是这宫阙又是多少人的希望和企盼呢?”杜子修言语恳切。
“可是,子修,为什么是我来承担这样的重负和希望呢?”小皇帝垂下手臂,他没有自称“朕”,而是用的“我”,语调里难以掩饰的悲伤意味。
杜子修蹲在小皇帝面前,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那个少年天子,而是以前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十一皇子。他素来和他亲厚,但是却不敢明显的亲近。他当时还只是个翰林,在翰林学士院供职。而他是十一皇子,虽然不得先帝喜欢,但是聪明过人,杜子修很赞成他的低调。他们当时没有后援、没有靠山,只有两个尚还年少的少年。杜子修比他走得快,他必须走得快,他要为他铺平一条帝王的道路。所以杜子修不到二十就被封相,他迅速发展可以成为十一皇子势力的大臣,不管是女干佞还是忠臣,外戚还是宗人。
是他把他推到那个孤独寂寞,无人可以接近的高寒之处,是他选他做了皇帝,是他把九重宫阙的天都压到他身上。
他以为他会快乐。
可是现在在小皇帝眼里他看不见快乐。他想他太残忍了,他希望小皇帝成为一个明君,这也是他的愿望。他自私的把天下人的希望和自己的希望都压在了小皇帝身上,而他却从来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他的心突兀的疼。
他仰头看着这九重宫阙里的天空,沉得想要压下来一样。他伸手抓住小皇帝的手,有些心疼的皱起眉头。这片沉重的天只有这个不到十七岁的孩子来撑起,这大兆的天下也只有这个不到弱冠的人扛起。
他心疼。
“十一,我们一起,我帮你扛。”我们一起建立一个属于天下百姓的王朝,我们创造一个自由又和平的年代,我们一起在这个属于我们的世界里活下来。杜子修在心里念到。
小皇帝反握住他的手,心里的依赖显而易见。镜头停在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一只手修长有力,一只手柔软稚嫩,却像生生世世都不会放开一样。
“过!”王导喊了一句。赵子倾和白一珩都放松下来。
“不错嘛。一珩和子倾演的都还不错。下一场是杜子修深夜和崔尚书谈话,是子倾你的戏,一珩可以回去休息了。”王导说完,赵子倾和白一珩都盯着回放的镜头来。白一珩饰演的是那个十七岁登基的少年天子,赵子倾饰演的是十九岁封相的杜子修。当时白一珩是背对赵子倾站着的,他看不到赵子倾的表情,但是当赵子倾在最后蹲在他面前时,赵子倾眼里的不舍和疼惜,坚定和守护演的一分不差。他有些诧异。
王导又在片场里忙碌起来。要布置场景,的抓紧时间,租下这些古宅不容易啊,还有时间限制,在七点以前要结束,现在快到夏天了,到七点,天也没有黑的意思,只有制造一个深夜的场景。
白一珩没有回休息室,只是静静站在另一边,看着屋内俩人。剧组的人几乎都围在外面看着这场戏。
“大兆的天下真的交给这样一个懵懂少年?”演崔尚书的是老演员,圈内人都知道这个演员最看不惯那些年轻的、有背景的新人,演这场戏,估计有的赵子倾受。大家也都冲着这个来看的。而白一珩,完全是对赵子倾感兴趣而已。赵子倾的演技确实不差,在和他演对手戏的时候,开始是还有点被他带着走,但是在后面基本上就带入了自己揣测的情感。
屋内很黑,几乎看不清楚俩人的脸,镜头只是定格在俩人眼睛处,这场戏完全是靠俩人的不同眼神来区分俩人,不得不说导演的视角锐利,不过也更要求演员的演技。
“催尚书不是迂腐顽固之人,怎么会有少年不如老年的偏见。天子是尚还年少,但史上不乏年少者乃少年英雄,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冠军侯霍去病踏平匈奴时未到弱冠,孙叔敖十三勇斩双头蛇,突围搬兵的荀灌亦才十三,更有夏侯谆、李寄、宗悫、区寄、岳云……此都乃少年却为勇士,天子尚小,却并不懵懂。天子若是迷惘,则是我等为人臣子的不力。尚书大人尚有余闲责怪圣上之稚嫩,不如尽力高你我学问、增你我见识,尽力辅佐陛下。尚书大人以为如何?”赵子倾那双眼里先有对崔尚书的不露声色的鞭笞,再有对古今少年英雄的肯定和赞许,最后指明崔尚书上辱圣上却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又是一番不着痕迹的驳斥。更在此时显现出杜子修对小皇帝的偏袒和维护。杜子修并不是不知道小皇帝此时的软弱和困惑,但是,他不能够容忍别人怀疑小皇帝,他更不想因此让小皇帝落人话柄,惹出更多的是非。流言虽不可信却可谓,特别是在小皇帝刚登基不久的现在。
“丞相大人一席话让崔某汗颜。既然丞相大人都这样说了,崔某无话可说。是崔某造次了,还请丞相大人海涵,勿要在外人面前提起才好。”崔尚书是个忠臣,但是新帝登基,朝中分成两派,支持新帝和反对新帝。他这次和杜子修秉烛夜谈也不过是要明确杜子修的态度罢了。一朝丞相,杜子修的态度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