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殿下终于想通了,不愿意为了七少放弃这天下的美人了?
“比喻,比喻懂不懂?何况霍天也挺俊美的,也算是美人了。”滕誉丝毫不觉得自己把殷旭比作美人有什么不合适的,在他眼里,殷旭身上没有一寸地方不完美的。
韩青对此不予评价,七少的长相自然是俊美的,只是达不到祸国殃民的程度,也达不到可以和江山社稷齐肩的地步。
“殿下,您不是想为了七少放弃这大好江山吧?”韩青脸都变色了,如果他家主子真这么想,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把霍七少当成假想敌。
“没有的事,只是有些...担心.”
“您担心什么?”
滕誉回头阴郁地瞥了他一眼,摇头苦笑:“你不懂!”
韩青低头,“属下是不懂,不过属下想,七少大概也是希望您能坐拥天下的。”
“何出此言?”
“七少他...并不是个淡泊名利之人。”韩青说得委婉,其实在他心里,殷旭何止不淡泊名利,简直爱钱又爱权,要不是他是霍家人,韩青都要以为他是看上三皇子的身份才和他在一起了。
当然,对方本事高强也是不容易忽视的事情。
滕誉诧异地看着韩青,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倒也没错,但不全面。
殷旭不愿屈于人下,喜欢掌控别人的生死,但他却并不贪恋权利,他要的只是随心所欲的生活,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生活。
而在大梁,想要这样的生活自然不能离开钱和权,但滕誉相信,殷旭想得到这两样东西容易得很。
“不说这个了,去用膳吧。”滕誉转身离开,留下韩青一头雾水地思考着主子的异状,怀疑是不是七少说了什么令主子不安的话。
早餐吃得很简单,一锅稀饭外加几碟小菜,有一盘香辣虾还是昨天暴风雨后幸存的战利品。
滕誉问了船家今天的天气如何,他们这艘船如果再遇上一次暴风雨,恐怕就真得散架了。
“殿下放心,今天天气应该很好,等雾散了,咱们加速前进,说不定还能回去吃晚餐。”
滕誉点点头,扫了一眼,“回去之后这件事你们都统一下口径,就说有小人作祟,故意在船上做了手脚,害本殿受了伤,可记住了?”
滕誉带来的人自然是铿锵有力地答应了,其余人虽然不是三皇子的奴才,但也没胆子违背三皇子的命令,个个只差发毒誓了。
滕誉倒也不怕他们泄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没受伤又怎样?他的船确实被动了手脚,自己也差点真的命丧大海,光是这份罪名,就足够让那幕后之人死上一百次。
当天的行程很顺利,抵达码头时天还大亮。
滕誉是被人抬下船的,码头上每天都有人等候他们的归来,一见这架势吓了一大跳,忙去找了轿子来把滕誉抬回雅园。
自然有人去知府衙门汇报此事以及传达滕誉的命令,木知府两天没睡,人都瘦了一圈,乍一听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人都瘫软了。
“此事是真的?殿下真的...真的受伤了?”木知府抓住去打听消息的小厮,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千真万确,码头上很多人都看到三殿下是被抬下船的,那艘船也有人去看过了,确实被凿了几个洞,据说他们昨天夜里遇上了暴风雨,船舱里还到处是水,应该不是假的。”
“这天杀的,哪个混蛋下手这么快?这不是要本官的命么?”木知府愁得直掉头发,他正准备给自己物色个替罪羔羊,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打从三殿下来云锦城,他就没睡过好觉。
他倒是希望三殿下直接死在海上,那就万事大吉了,虽然事后陛下怪罪下来,他照样吃不了兜着走,但殿下出海是游玩,遇上暴风雨总不能让他陪葬。
木知府一边暗骂那个办事不利的幕后凶手,一边整理仪容准备去探望三殿下。
不仅是他,整个云锦城的大小官员听说三殿下受伤归来,纷纷携带上重礼上门探望。
一时间,雅园热闹非常,只是他们并非所有人都有幸能得三殿下召见,五品以下的官员连二门都没进去就被送出来了。
木知府自然是不会被送出来的,他刚上门就被韩青亲自迎了进去,这大大满足了知府大人的面子。
不过却让他更加提心吊胆了,暗暗腹诽:三殿下怕是要怪罪下来了,船是自己安排的,出了问题可不就是第一个找自己么?
木知府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当初何必假好心把这件事揽在身上呢?
到了三殿下居住的院子,韩青让人在院门外候着,自己进去通报一声,这一通报就让木知府在太阳下等了一个时辰,一身肥肉被晒出了一层油。
等他快被晒晕了对方才慢吞吞地走出来,面无表情地道歉:“让大人久等了,殿下刚醒,请您进去。”
木知府还能说什么?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脚步虚浮地走进去。
一走近三殿下的卧房,一股凉意迎面扑来,木知府起初还以为这房里用了冰,结果悄悄一看,连盆水都没有,至于那凉丝丝的温度,完全是从霍七少身上散发出来的。
木知府是文人,不懂武,但也知道那股凉意是个叫杀气的东西,他吓得一抖索,扑倒在三殿下床边就嚎哭起来。
“殿下啊,您受苦了,下官真是没用,竟然让人在殿下的船做了手脚,下官罪该万死啊!这该死的凶徒,真是胆大包天....”
木知府一通抑扬顿挫的嚎叫,让殷旭脑门突突地跳起来,他一脚将人踹开,沉着脸说:“小点声,再敢乱嚎叫,本少爷割了你的舌头!”
木知府哭声一顿,打了个嗝在地上爬起来跪好,“七...七少...下官这也是为殿下着急啊,一时失态还望见谅。”
殷旭白了他一眼,坐在床边握着滕誉的手,脸上挂着忧伤,看得木知府一愣一愣的。
他暗忖:看来三殿下果真伤的不轻啊,看七少这张怨妇脸,就跟死了丈夫似的。
好在殷旭不知道他心里想的这些,否则绝对要把他揍成猪头脸,或者让他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怨妇脸。
“七少,殿下伤势如何了?下官带了几个云锦城最出名的大夫来,让他们进来看看如何?”
“不必了,我们此行带了御医,你这云锦城的人谁还敢用?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包藏祸心?”
殷旭字字诛心,听得木知府眼皮一跳一跳,他很少和这位爷打交道,平日只看他在三殿下身边跟进跟出,还真不知道原来他的脾气是这样的。
简直不让人好活了。
202、时候未到
木知府站在床前三步远的地方,弯着腰,毕恭毕敬地问:“殿下,您感觉如何了?”
“咳咳...死不了...”滕誉脸色发白,胳膊腿上都有缠着绷带,一丝丝红色血迹在白色绷带上格外显眼。
木知府只瞟了一眼忙低下头,心里翻江倒海的,恨不得把那凶手抓出来凌迟!
“殿下恕罪,下官近日忙着追查贩卖私盐的幕后真凶,一时没能察觉到那歹徒,下官这就回去派人彻查此事了!”
“哦?那私盐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滕誉懒洋洋地问。
“这....三天时间未到...”
滕誉摆摆手,“行,那你去忙吧,这儿也用不着你,明天再来!”
“是是!”木知府也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屋子里如芒刺在背,身后那道视线当真是想忽略都难。
等走出雅园,木知府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回头望了那座精致的园子,眼神冷了下来。
这三皇子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自己也该趁早做决定了。
殷旭端着一碗药进屋,把门一关后,药碗随意地搁在桌上,走到床边。
“行了,别装了,赶紧起来!”
滕誉一把扯掉身上的绷带,一个鱼打挺坐起来,把殷旭拉到怀里亲了一口,“你刚才的表情就跟死了丈夫似的,看来那胖知府不会怀疑了。”
殷旭懒得跟他争论称呼问题,“明天开始咱们就要提高警惕了,你觉得雅园的下人要不要先赶走?”这里头多数是别家的眼线,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滕誉想了想,摇头说:“不用,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只要派可靠的人守住二门就行了,那些下人就留在前院,想必他们也做不出什么来。”
殷旭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个阴测测的微笑,“行,如果他们敢有所动作,就让他们这辈子也走不出这座园子。”
“扣扣....”门外有人敲门。
“应该是送餐来了。”殷旭将滕誉推倒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去开门。
来的是韩青,手里提着食盒,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水桶的小厮。
“进来吧...先把水放着,你们出去把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本少爷这几日睡那。”
“是,奴才这就去。”
等二人一走,滕誉皱眉问道:“你要搬到隔壁去睡?”
“自然,你受伤了嘛。”殷旭理直气壮地说。
滕誉哼笑:“你去与不去又没人知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韩青听而不闻,将饭菜摆出来,因为打着滕誉受伤的名号,所以饭菜都以清淡为主,殷旭倒没意见,滕誉却瞪了韩青一眼。
“你就不能以七少想吃的名义弄点好吃?”
韩青面无表情地回答:“整个厨房的人都知道七少只爱吃糕点。”
他指了指桌上摆着的几个盘子,里头是厨房这两天新创的花样,看来即使两位爷不在,他们也有努力。
“赏!”滕誉蹦出一个字,然后撩开衣摆坐下。
殷旭从盘子里取了一块糕点,尝了尝味道,发现确实不错,也就不说滕誉动不动就打赏的事情了。
夜里,知府衙门后院的一个小侧门悄悄打开,一个人头伸出来四处张望一下,然后缩了回去,紧接着几个护卫围着一个肥胖的男人走出来。
“大人,请上轿!”
轿子快速地消失在小巷子里,没一会儿,两道黑影朝着两个不同方向飞去。
那顶轿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了半个时辰,最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院子外。
木知府下了轿,脚步匆忙地走进院子,门口已经有人等候多时,见到他立即迎上来。
“大人...大人,您总算来了。”
“木大人,这事儿到底怎么说?”
屋子里坐了一圈的人,见到木知府纷纷起身,如果滕誉在这一定都认识,竟然全是云锦城的官员富商。
“急什么?本官叫各位来就是一起商议对策的。”木知府坐下灌了杯茶,把三殿下出海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是谁做的?本官说过先不要动手,就算要动手也要干净利落,现在叫本官如何破案?”
“大人别急,先找个人顶上,三皇子总不能在这呆一辈子,只要拖到皇上对他失去耐心,他自然待不下去了。”一个身穿深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说。
“哼,说得简单!一个三皇子咱们都对付不了,下一个更不好应付了。”
“肖当家,你有何高见?”那中年男子讥诮地问。
肖当家连道不敢,“没什么高见不高见的,只是咱们如果不除去眼前的隐患,以后还谈什么大事?”
“大事不大事的另说,本官也不过是想赚点家用,犯不着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有人显然不同意与三皇子作对。
“苏大人,你觉得这是你能决定的吗?只要被三皇子揪住一点证据,那迟早会被一网打尽的,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一席话让屋里的人都沉默了,不久后肖当家突然又出声说:“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事情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他朝木知府的未知瞥了一眼,意思很明显。
至此之所以被三皇子抓到证据,完全是因为木知府贪心,小看了三皇子,可显然的,木知府并不想单独承担这个后果。
一句话令场面更加尴尬了,木知府微怒,敛眉说:“肖当家这是在怪本官咯?本官也不是想吃独食,哪次没有按约定划分利润的?不过事情已出,再追究这个也没意思了,大家说说怎么办吧?”
在场木知府官职最高,他一点也不怂,也认定了这些人不敢不出手。
“那木大人想怎么办?”
“当然是找个可靠的替罪羔羊。”他摸了摸嘴唇上的小胡子,笑得一脸贼样。
“找谁?”众人相互看看。都有些担心自己会变成被舍弃的那个,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最惨的那个。
“哈哈,大家不用担心,本官已经想到了个很好的人选,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大家帮忙。”
“大人请说。”
木知府在桌子上写了个人名,众人探首一看,嘴角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找他确实合适,可是要如何让三皇子相信他就是贩运私盐的人呢?”
木知府说:“这就要看大家帮忙了,只要我们有办法在他书房中藏一本假账本,再收买几个他府中的下人,还怕三皇子不信吗?”
众人低声笑笑,“还是木大人高明,不仅解决了麻烦,还替大家解决了一个绊脚石,高啊!”
“不过,万一三皇子能查出那账本是假的呢?咱们可不能再低估这位皇子了。”
“那就...再多行一步,三皇子最在乎什么,咱们让他有所顾忌,不愿意在云锦城呆了,说不定他拿到证据就恨不得走了呢?”
“你是指....霍七少?”
“这,七少可一点也不好对付啊,何况他背后可是整个霍家,你们真敢?”苏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天生胆子小,当初加入这些人一方面是金钱的诱惑,另一方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不该看的事,被逼无奈。
“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咱们又不要七少爷的命,只要能威胁到三皇子就行,这事...我看肖大人出马最合适了。”
肖当家瞅了木知府一眼,“大人此话怎讲?”
木知府笑眯了眼,“肖当家交友广泛,连江湖上的人都认识不少,这是我们无法比的。”
肖当家心事重重地想了会,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众人并没有发现,肖当家答应后的表情有过一瞬间的阴险。
意见达成一致,众人先后离开了那座院子,只是每一个从中走出来的人都被暗卫记住了。
滕誉第二天一早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只是有些遗憾,“看来这姓木的能做到知府这个位置还是有点脑子的,竟然想出了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殷旭笑话他:“想看狗咬狗的戏看不成了吧?”
“谁说的?”滕誉在他脑袋上敲了敲,“等着吧,气候未到而已。”
203、自由发挥
殷旭带着丁一和卯二慢悠悠地走在云锦城的大街上,这是他入城以来第一次如此心无旁骛地逛街。
云锦城是江南最富饶最繁华的城市,殷旭走了一圈下来就明白这句话有多么的正确了。
在京都,他见多了达官贵人,他们也很有钱,衣食住行样样精细,可是云锦城同样不差,这里的人也许没有那么高的身份地位,可是绝对不比当官的钱少,街上商铺林立,卖的东西千奇百怪,到处都能看到一掷千金的傻帽。
“少爷,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
“前面是什么?”殷旭拨开拦在身前的丁一,继续往前走。
其实不用丁一回答他也知道,大老远他就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脂粉味,听到了那些艳俗的小曲,不用问也能猜到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