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美人(穿越)——水汀生月

作者:水汀生月  录入:10-17

回到木屋,换过衣裳,出门我见燕儿仍在煎药,于是走到她身边,道:“若是累了,换我罢。”燕儿看我的眼闪过几许陌生,轻轻地摇头拒绝。我苦笑不已,问她:“这药可是给玉儿煎的?”燕儿木讷点头,不怎么搭理我。我想我总不能和女孩子生气,想起九玉左侧脸颊狰狞的疤痕,心头莫名伤感,我小心翼翼地问:“玉儿的脸是怎么回事?”我才问完,只见燕儿一双瞳眸睁得大大地盯着我,半天不说话。我本以为她不会回答,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是那些白道的人。”我忍住疑惑,想起九玉的武功独步天下,要说对手,也只说得上冷落花一人,即便如此,也断然伤不了九玉如此。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罢。

我待在原处半响不说话,不知道这话如何开口。我看得出燕儿很尊重九玉,九玉如此落魄燕儿依旧不离不弃,不能说不算忠肝义胆。想必提及九玉受伤这一段,燕儿心头也是极难过的,可是我是真想知道事情经过,若是不知,我便会反复猜测,倒不如问清楚得好,“玉儿这伤是怎么受得?”呵呵,燕儿看着我冷笑,眼神中的愤怒喷薄欲出,她杏眼圆睁,看得我背脊发寒,我刚想开口,燕儿却是不再理我,专心煎药,我听见她说:“和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说又有什么用?”

我无心再问,心头仿佛压下了千斤巨石。站起身来,恰好看见越走越近的九玉,见我正在看他,九玉面露微笑,朝我走了过来。日过晌午,烈日正浓,盛夏酷暑,也正是莲花绽放的季节。九玉拉着我走到池边,满池各色莲花,娇艳欲滴,菡萏美人,水波摇曳。九玉将我的手握在手心,指着莲池中心的一株莲花,花形形似纺锤,数层莲瓣堆叠,花瓣边缘艳红,中心白如玉石。他在我耳边说:“那是千瓣莲。”我低低地在他耳边回应:“真美。”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燕儿方才的那句话,想必九玉的伤定是与我有关的,否则燕儿何必对我仇视如此?

我与九玉在此生活,他天天晨起练功,我醒来时,他总不在。我偶尔会起床后,到他练功的瀑布,先是站在远处看他,然后轻轻走近,每回总避免不了被他恶作剧似得搞得全身湿透,我再顺坡下驴,非要让他赔偿,之后再借机温存一番,日子如此平凡而简单。

晚上,我总死死抱住九玉,他的身上有种独特的香味,有点像是药香,又像是花香。他的味道,让我无法自制,我喜欢看到他笑,因为他的笑那么纯真,让我怦然心动。那晚,夜风燥热,我躺在床上,九玉坐在床边,我枕在他身上,他拿了团扇为我扇风。他的双眼是那样明亮,笑起来就像是弯弯的月亮,眼神温柔如水,周身上下有种圣母的光晕。我不知为何,迷迷糊糊间入睡,再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我叫了声玉儿,没有人应我。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害怕地浑身发抖。之前我听说玉儿的伤是被白道人士所伤,我真怕他会受伤,一想到他可能受伤,我就无法镇静。

没有九玉的分分秒秒,我便如同三魂失了七魄,心神不宁。我打开门,焦急地在附近寻找,我不断地呼唤九玉的名字,可仍不见他的身影,觉得实在乏力干脆站在池边,任夜风吹乱里衣,月色如凉,一轮明月垂挂在天际。一道人影由不远处蹁跹落地,月色中我看不见他的脸。可他的身影像极了某人,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他的名字。不可能,我拼命摇头,不可能是他。

18.血色妖姬

那人在我身前不远处站定,姿势有些摇晃,我见他跌撞着摔倒在莲池旁,便放下震惊快步跑了过去。月光如水,清凉如斯。薄薄的月色细碎地照亮了他的脸,九玉眼神迷茫地看向远处,双眼无神空洞。我震惊的不仅是他失魂落魄的神情,更是他现在的样子。他一袭黑衣满是血污,脸上、身上、手上全是殷红干涸的血液。我愣了,九玉突而望向我的眼,有种疯狂的嗜虐。

他纯蓝洁净的眸沾染上了层层猩红,若有似无地看我,让我背脊一阵发冷,我从未见过九玉如此充满恶意的眼神。他突然舔了舔唇,直起身体扑向我,我被他擒住双手压倒在地,我凭空而望,是九玉疯狂的视线。他擒住我的手力气之大,我根本无法动弹,我几乎可以听见骨头细微的咯吱声,我挣扎,却只是徒劳。然而,他是我的玉儿。于是我安静下来,他却突然倒在我身边,不在动弹。

“玉儿。”我唤他,将他抱在怀中,九玉的双眼紧紧地闭着,任我叫唤也不答应,想必是疲倦了。我的心抽地一痛,却无时间多做思考。我抱起九玉,往他平日练功的瀑布去了,他这样子,我必须为他清洗。夜晚的瀑布有些微凉,我替九玉脱了衣裳,细细检查了一番,他身上并无任何外伤,只是周身都是血迹,狼狈不堪。我将他抱在怀中,污浊的血液弄污了我的衣服,如果那不是九玉的血就是被他所杀之人的血。我隐然觉得哽咽,喉头酸涩不已。居然就这样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滴滴落在九玉脸颊。我的玉儿,那么美丽的人,为什么要伤害别人,或许是形势所迫罢,我总不愿,承认我的玉儿那般杀人如麻,忘记罢,我有的只有他而已。

我抱着九玉走下水潭,拿了纱巾轻轻为他擦拭,动作轻而细腻,就像是正在拭擦一尊千年古佛。他的眉眼,他的唇、包括他狰狞的左侧脸颊,他的手,他的腰,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珍宝,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这样爱他,虽然我并不是他真正爱着的那个人,只要这样便就足矣。替他换好衣裳,抱他回房,将他轻轻放上床,我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他一夜,一夜思量。

九玉醒来后,我并未提起前晚之事,他也未提,可他仍像那日之前种种,与我亲密无间,一时间我竟有些迷茫,怀疑那夜之事都是杜撰。后来几日,他照常凌晨起来练功,我也总是赖床,一切安宁和谐。可我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后来几日,九玉偶尔夜归,和那夜一样,一副失魂落魄,满身血污,先是发狂一番,后又昏迷过去。我便这样替他清理,也不在他面前提起。

这些日子,燕儿也是行踪莫测。我偶尔看见她时,她不在煎药就在做饭,杂事作毕,想要找她,总找不见人。那日,好不容易逮了机会,趁九玉不在,我将燕儿堵在厨房,与她说想和她谈谈,燕儿也不恼,在一旁坐了,让我坐下,问我:“你想问什么?”我说玉儿的事你总知道的罢,他是怎么回事?燕儿作低眉状,咬唇,满脸痛楚,她道:“宫主走火入魔了,可能是心魔作动。杀些个人也不奇怪。”我目瞪口呆,觉得喉咙干涩,不知道如何继续。只呆呆地问:“他为何走火入魔?”燕儿看我冷笑,一字一句都如锋利的刀刃扎在我心窝,她道:“为了救你。”我呆在原地无法动弹,任燕儿离开也未察觉。

我双手抱头,蜷起身体,痛苦的思索。该死的,我不停咒骂自己,为何我什么记忆都没有?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切都不对。我极力逼迫自己回忆过去,迷迷糊糊中记起了一本纸面发黄的书,那是我曾经看过的书。那书讲述了一名男子爱上另一名男子的故事,之后,男子所爱的那名男子去世了,男子便生无所恋、下落不明。我睁大了双眼,所有所悟地撑住额角,苦笑,原来是这样。

我的记忆多少有些恢复,《九玉蓝莲》所讲之事大约清楚。于我自身,也隐约记起那世些许,只是不甚清晰罢了。后来几日,九玉走火入魔之时也越发多了,白天,我整日坐下烈日之下,掐指细数我与他相处的时日。心中悲痛不已,整日整日打不起精神,在我恍惚时,九玉走到我身边,支起我的下颚,弯弯的明眸打量起我,忽而皱眉,道:“雨儿又不乖了,尽胡思乱想。”我立马傻笑,将九玉拉到怀中坐下,我抱得他那样紧,想要将属于这个人的一丝一毫都铭刻于心。我太喜欢这个人了,喜欢的不得了,喜欢得愿意把心掏出来给他,可我不能容忍,不能容忍他变成这样,我得救他,得让他清醒。

这一日,乌云密布,林木摇曳。四周寂静无声,九玉站在我身旁,漂亮的下巴枕在我肩上,我望着他,见他一脸平静,却又面色阴沉。我隐隐觉得不安,拉起他的手握在手心。九玉朝我抿嘴一笑,将我拉入怀中,轻轻安抚:“雨儿,不怕,我会保护你。”听九玉这样说,我立即绷紧了神经。我见九玉朝一旁的燕儿使了眼色,燕儿便从怀中掏出一支竹笛,吹奏起来,旋律很有节奏,不似曲调,三声长,三声短。

我正思考,数声鸟叫骤然响起,接着便是数千只鸟儿慌不择路地朝我们冲来。我身体一紧,就想拉九玉进屋。倒是还没进屋,便被九玉拉着站在原地,他突而暧昧地舔了舔我的耳际,声音慵懒至极,我听他说:“别怕。”我站直了身体,看着黑压压冲向我们的鸟儿,九玉依旧面色沉稳,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一道隐约可见的气流自手心扩散,不消片刻,便在我们身前铸成一道气障,横冲直闯过来的鸟儿纷纷撞在气障上,发出尖锐的叫声,继而折翅掉落,血色在气障上弥漫,殷红了我的眼。我觉得可怕,忍不住轻轻颤抖,九玉将我抱得更紧,我回眸望他,见他满眼含笑。我的玉儿,居然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如他知道我并不是钟明雨,会不会也对我如此?我不敢再想,看着黑压压掉落的鸟儿,一阵心惊胆战。

19.血色无边

九玉含笑,拥着我,鸟儿的尸体堆积在距离我脚边不过几尺之地,我满脸苍白。正在慌神,便看见几十道黑影从天而降,将我与九玉、燕儿团团围住。这些人其中不少我是认识的,那次围剿琳琅阁行动,我与其中不少人都有一面之缘,他们是白道之人,霸刀门、少林寺、峨眉派、青城派都在其中,我看见一名少林弟子走了出来,对九玉合掌道:“九玉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惊愕,回头看九玉,想着九玉前些日子身子孱弱,我怕他受伤。

九玉不答,只痴痴笑了,反问:“你们这些伪君子,要杀便杀,我有何可怕?”那名少林弟子,脸色登时一沉,又道:“如若这般,也休怪我们手下无情。”我心一紧,捏紧了九玉的手。他忽然挣脱,手一挥,我随着风劲退到他身后。他回首朝我笑了,眼睛弯弯得,明亮如九天繁星。天空在骤然变色,白道人士朝九玉攻击,他仿若天外谪仙,静立在原处。风势增大,九玉翻身出招,蓝色光影不断闪烁,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他姿态优美,一招一式仿若原地起舞,出招却是攻势凌厉。我在他身后睁大了眼,只不断听见巨物坠地声,不过数分间,几十名白道人士纷纷落地,无人再能出声,血色弥漫了四周,腥臭扑面而来,我几欲呕吐,看着眼前的九玉几乎站立不稳。这一刻,我才见识到了真正的九玉,他的功力深不可测,我清楚之前那些人功夫都不算低,可在九玉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九玉其人,邪恶又温柔、天真却弑杀,到底真正的他究竟如何?

我正惊慌失措,却见身着蓝衫的九玉轻轻朝我走来,握起我的手,满眼含笑,他道:“你没事罢?”我慌乱中点头,他拉我入怀,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声音温柔如水:“没事了,我们离开罢。”也是这时,几名黑衣人从密林中走去,齐齐跪倒在地,高声齐道:“参见宫主。”九玉也不回头,拉着我便走。

燕儿早已准备好马匹,我因为之前的事心中纠结不已,本想自己单独骑乘一匹,九玉愣是不许,于是我便任凭他搂着我共乘一匹。九玉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牵着马辔。这一路我们极是尴尬,我也不知与他说些什么,只听他跟我说,木屋我们是不能住了,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不如回漳州总舵,这样更好。我不点头,他只当我身子不舒服,将我抱得更紧。

与九玉众人来到漳州郊外,这是一处极大的宅子,朱墙黑瓦,满园柳树。九玉拥着我进入宅子,宅内尽是身着黑衣的下人,见了我们都俯身行礼。九玉朝那些人挥了挥手,众人渐渐退去,他拉着我一路向里,来到内宅庭院。这处中央是一方水池,池内莲花绽放,沿池而建的是三间竹屋,与蓝莲宫旧址附近的竹屋一模一样。我略觉兴奋,之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这时,九玉握住我的手更用力了,不由分说将我桎梏在怀中,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你从前告诉我你最喜欢这景致,于是我在每处宅邸都如此建造,你可喜欢?”我明知这情话不是说与自己听,却莫名呼吸紧蹙,我道:“喜欢”。

走到竹屋外,一名身着绿色锦衣的女子施施然走来,面带微笑,朝九玉行礼。“那是巧儿。”九玉在我耳边道:“从今之后你在这里的起居由她照料。”说完,拉着我进屋。气氛总算好了些,这一夜好歹相安无事。此后几日,九玉仍旧早出晚归,我不知他所谓何事,也无法向他人询问。下人们对我毕恭毕敬,我纵使与他们搭话,对方也避之不及。

最近几日九玉不常回来,我几乎没能见着他。我想着不如溜到漳州城里游玩一番,我好长时间没有进城,心里又一直牵挂杜冷月,前些日子听说他与冷落花去了落花山庄,算算时间,现在说不一定回了武林盟,再者,我还可以顺便打探消息。这么想着,我便定下了溜出去的想法。宅子很大,我随意走动,无人会管。我溜到一处下人房中,偷着换上下人衣服,往宅外溜去。好不容易溜出宅外,正想给自己点个赞,没曾想巧儿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好生窘迫。巧儿倒也不恼,对我低身施礼,道:“雨公子想去何处,不如让巧儿陪你。”呵呵,我竟然无语以对,早知道不如直接与她说我要出去便是,何必整这一出?

我与巧儿一道往漳州城方向去了,巧儿步伐轻盈,我走得累了,见她依旧脚下生风,就知道她武功不低。我双手撑膝站在原处喘气,费力地招了招手,示意巧儿到我身旁。我问:“玉儿到哪儿去呢?”巧儿抿嘴笑了,满脸娇羞,回答:“公子原是想宫主了?”我连忙点头,催促她回答。巧儿又道:“宫主说让雨公子在此休息,不日便归。”这算哪门子回答,我想九玉定是不许下人告诉我罢,便不再多问。又对巧儿道:“我许久没去漳州城了,你带我去最热闹的地方瞧瞧。”巧儿又是抿嘴,微微回了声好。

我与巧儿到得漳州城时,已是三个时辰之后。巧儿告诉我城南素来热闹,让我与她一道前往。城南人多各色小贩在此摆摊,我便一个接一个地逛,先是吃了好些吃的,随又听得一阵阵潮水般的掌声传来,原是有人在表演杂技,我朝巧儿嚷了声,便向人群聚拢的方向去了。现下正在表演的是两名壮汉,赤裸上身,下身着红色宽大长裤,两人一人手持大刀,一人双手各执长棍,摆出了对打的姿势。忽而,手执大刀的汉子呼喝一声跃身前倾,却被手持双棍的汉子一个扫腿,差点倒地,众人大呼精彩。我随意扫过人群,一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尽头,那不是?那人的背影像极了杜冷月,“大师兄。”我扯起嗓门就喊,本已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停在原处,回过身来。“师兄。”我狂呼着朝杜冷月冲了过去,在靠近他的那一秒,被他熟悉又有力的双手抱在怀中。我一阵尴尬,又不好挣脱。杜冷月用那依旧冰冷的眸看我,我见他笑了。

20.似是疯狂

杜冷月抱着我久久不曾松开,我也任由他紧抱,只是久了觉得呼吸不顺,才撒娇着朝他道:“师兄,我被勒得要窒息了。”杜冷月听罢,终于松开了怀抱。他一把握住我的手,不容置疑地道:“跟我走。”我还未反应,便见一抹青色的身影跃步上前,一柄剑刃抵在了杜冷月喉头。“巧儿。”我喝止巧儿:“他是我师兄,不会伤害我。”巧儿看也不看我,回答:“他说过要带你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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