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涵左手指尖掐进撑心，右手的杯子控制不住地晃动。
十天了，已经整整十天没有回过袁亮家，而袁亮却一个短信都没来过。也许自己在袁亮眼里只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床伴而已，就算长得倾国倾城，时间久了也会看腻。以前自己还能帮他做游戏，现在袁亮东山再起，自己毫无利用价值，而他现在为袁亮做的这些家务事，金晓钰也会做。而且金晓钰会的事，他却永远都办不到。
他从来没有追求过任何人，没想到第一次为一个人付出这么多，得到的伤痛却这么深，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实在太难了。他没想到袁亮对待感情会这么极端和固执，要么就拼命追，要么就彻底放弃，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别人。
本来是想故意消失，试试袁亮的反应，可谁曾想试出这样个结果，脑子里又想起袁亮说过的话“我们不是认真的，很快就会分。”
卫云涵伤心地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外面温度特别低，似乎快要下雪了。
傍晚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天空突然飘起雪花，今天的雪花并不松，而是夹杂着冰渣落到路面上，这样的雪就算是走在路上的行人也时有滑倒，更别提高速路面上行驶的车辆。
卫云涵驾车行驶在高速路上，突然降落的雪让路上的车辆来不及防范。此时，从封闭栏杆处猛然窜出一条小狗，卫云涵本能地向左打了方向盘，同时刹车一脚踩到底，地面却湿滑地感觉不到刹车的存在，斜斜向最左侧撞去。
“砰！”一声巨响，车向中间护栏撞去，汽车受力侧翻，又弹向右边护栏。
又是“砰！”的一声，汽车撞到右边护栏，整个翻倒在地才停止，零件散了一地，浓烟滚滚地躺在路边。
卫云涵意识模糊地最后看了一眼前方破碎的玻璃，嘴里只叫了一声：“袁亮……”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袁亮还在公司和几个负责人开着会，手机关着静音，在桌上一直不断闪着来电显示。当袁亮想再次滑下拒听键时，蓝天说：“你还是接吧，一直闪，或许真有事。”
袁亮拿起电话说：“那你们等等，我接个电话。”
“喂？”
话筒对面传来杨娟娟的哭声：“你他妈可算接电话了！呜呜……你要再不接电话，就见不着老大最后一面了！呜呜……”
“什……什么？什么最后一面？！”袁亮正向门外走，突然停了下来。
“老大就要死了，你快来医院，来晚了说不定……说不定就见不着了！呜呜呜……”
“咚！”袁亮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机滑落。
蓝天立刻跑过去扶住袁亮问：“亮子，你怎么了？”
袁亮惊恐地对蓝天说：“云涵……云涵……他在医院，怎么办？怎么办？”
“你别急，我们马上去医院。”蓝天捡起地上的手机，回拨了杨娟娟的电话问清楚地址，拉着袁亮赶去了医院。
袁亮下车后，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向急诊大楼，杨娟娟站在急救室门口等他们。
此时，袁亮已经哭肿了眼睛，他焦急地问：“云涵到底怎么样了？”
杨娟娟拿着纸巾擦擦眼泪说：“情况很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他不会有事的！不可能有事的！我不信他会有事！早晨我们还见过的！”袁亮说着就要向里冲。
杨娟娟拦着袁亮，指着他鼻子骂道：“他有没有事关你屁事！你会关心他的死活吗？你不是恨不得他消失吗？这下你满意了，老大就快要永远消失了！”
袁亮咆哮：“我没有！我没有让他消失……我要他好好活着，他不能消失！他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们还有一辈子要活！好长一辈子要活的……”袁亮脆弱地看起来似乎快要哭晕过去。
杨娟娟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你又不想跟他过，你们各活各的有什么意思？他的死活你也管不着！”
袁亮泣不成声地说：“谁说各活各的！我要进去见他，我要他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他肯定能挺过来的，我要和他过一辈子！”说完便不顾杨娟娟阻拦，直直向急救室冲去。
第四十九章
袁亮冲进急救室，一眼便见到卫云涵坐在床上，头上包了纱布，手上打着点滴，一名护士正为他另外一只胳膊包扎。卫云涵听到动静，抬头向袁亮望去。
袁亮见到卫云涵活生生地坐在病床上，突然傻了。
门口杨娟娟大声说：“老大，你都听到了吧，我就说这法子一定行，嘿嘿，我就先闪了！”说完扯着蓝天就溜了。
蓝天刚才就觉得杨娟娟很可疑，不过袁亮当时已经哭得快要昏厥过去，完全没有感觉出异样。
袁亮愣了半天，才狠狠抹了一把脸，用哭哑的嗓子对卫云涵骂道：“你们有多无聊？这种事也拿来玩我！”
卫云涵低头说：“对不起……”
袁亮转身向门外走去，他从公司一路哭到医院，肠子都要哭断了，卫云涵这天杀的，居然敢骗他！
当袁亮怒气冲冲走出医院大门口，来到马路边上时，他又站住了。
刚才看到卫云涵坐在那里的时候，他明明有一种从地狱到了天堂的感觉。知道杨娟娟是骗他的，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吧？确实不是生气，而是松了一口气。
袁亮摸了摸自己依然碰碰跳着的心脏，好险他只是受伤，如果他真如杨娟娟所说……不！他不敢想，没有卫云涵的世界，他不敢想！
袁亮低头看着马路牙子，知道自己被现实打败了。以前因为卫云涵说他喜欢男人，所以这么多年他一心把自己当同性恋看，现在想想，可能是让卫云涵误导了。因为除了卫云涵，他根本就没喜欢过别人，他喜欢的是这个人，和性别关系不大。
自己别别扭扭这么长时间，让两个人过得痛苦不堪，没有卫云涵，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会痛苦，一味去计较他对自己有多少真心，真是傻逼透了，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了这些，他旋即回到急诊室，护士正好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卫云涵出来，袁亮见状皱眉问道：“你腿也受伤了？”
卫云涵受宠若惊地看到袁亮回来这么问自己，立刻说：“没有，就是全身疼得站不起来。刚刚我不是成心耍你，杨娟娟……那丫头出的馊主意，对不起，对不起！”
袁亮没理他，只是对护士说：“我来吧。”护士举着吊瓶把两人领到普通病房，对袁亮嘱咐了几句，意味深长地来回看看两人才走了。
刚才袁亮在急救室门口那通哭闹，这层楼的医护人员都听到了，一打听才知道他嚷嚷要过一辈子的人，就是刚送来不久的那个玛莎拉蒂车祸大帅哥。
袁亮回到卫云涵病床边，看看输液瓶，又摸摸卫云涵的脸颊问：“头昏吗？有没有想吐或者发烧的感觉？”
卫云涵摇头，从袁亮再次出现在他视线时起，他的眼睛就没有从袁亮身上离开过，一直对他定位跟踪。
袁亮坐下，见卫云涵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累吗？闭上眼睡会儿吧。”
卫云涵摇头，无力地问：“你又要走了吗？”
“我不走，给你看着吊瓶。”
“那我也不睡，我陪你。”
“不用了，看你累得眼皮打架，快睡吧，医生说你撞到头，需要多观察和休息。”
“为什么，又回来？”
“你说呢？当然是不放心你了。”
“不生我气了？”
袁亮没好气地说：“哼，跟你气不过来，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你……你什么意思？”卫云涵有些意外。
“什么什么意思？”
“你以后不赶我走了吗？”
“赶你走你会走吗？没让你走的时候你倒挺自觉。”
卫云涵忍不住流泪道：“我走了，你都没想过我……你好狠心……”
袁亮用手擦掉卫云涵的眼泪说：“谁说我没想你？我不知道有多想你，为什么突然走掉？”
“你不想和我认真过……我都，都听到了……你和你妈妈说的……”卫云涵委屈地抽泣。
“以后……以后我们俩个重新认真过，好吗？”
卫云涵激动地抓住袁亮的手：“真的？你……你再也不许赶我走！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好，只要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你这回要再敢三心二意，老子弄死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卫云涵立刻喜极而泣：“抱抱我好吗？我好想你抱我。”
“你左手骨折了，会碰疼的。”
“我不管！”说着就要坐直身体。
“好啦，好啦，你别动！”袁亮俯身轻轻抱着卫云涵，眼眶也湿润了。
卫云涵幸福地叫着袁亮的名字：“袁亮……袁亮……袁亮……刚刚车祸的时候，我在昏迷之前只想到你，那时也叫了你的名字，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袁亮心疼地低头亲吻他的脸颊说：“傻瓜。”两人甜蜜地望着对方。卫云涵刚刚哭得太伤心，连鼻涕都流出来了，袁亮忍不住笑卫云涵太狼狈，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和嘴边的鼻涕。
“你们还要抱多久？”
袁亮回头，见迪文站在门口，他擦擦眼泪说：“你站多久了？快进来。”
迪文走进来把一束花放病床上说：“不是我故意来得晚打搅你们，是杨娟娟打电话让我晚点再来，她搞什么鬼？”
“没……没什么。”袁亮想起刚才大庭广众之下失态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
“撞车就能和好，你也太好说话了。”
卫云涵正恼火这个不开眼的，本来气氛特别好，结果让他破坏了，现在迪文又想搞破坏，他急忙说：“医生让我多休息，迪文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哈哈，这么急着赶我走，那袁亮我开车顺便送你回家吧？”迪文完全不顾卫云涵警告的眼神，作死地提出邀请。
“啊？”袁亮看看卫云涵的吊瓶。
“让你自己回去！”卫云涵暴走。
“我怕袁亮回家太晚，叫不到出租。”
“他今晚不回家！你到底走不走？”
袁亮说：“他才刚来你就赶人走。”
“还是袁亮对我好，”迪文习惯性地拥抱袁亮说：“我不打扰你们先走了，小心看好他哦，他以前在美国，很爱好医生制服。”
“制服？”袁亮想起卫云涵让自己穿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趣制服：“你上次说你们以前在一起还3什么？不会是3ρ吧？”
“啊！”卫云涵突然大叫，袁亮吓一跳，回头见卫云涵捂着头痛苦地呻吟：“我头好痛！袁亮你来摸摸我是不是发烧了。”
袁亮急忙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说：“不热啊，你头疼？”
卫云涵点头，袁亮又用脸颊贴上卫云涵的脸颊，这时卫云涵越过袁亮，冲迪文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格杀勿论的手势。
“不热啊，要不要叫医生来检……？”
迪文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默默闪身离开了病房。
身后的病房内一片你侬我侬的景象。
第五十章
桃源科技的新手游正式上线，袁亮收到蓝天一份礼物——和他卖掉的那款奔驰跑车相同级别的，新款奔驰跑车。
这把袁亮高兴坏了，蓝天为了赔罪可算是下了血本儿。
袁亮乐得屁颠颠地载着卫云涵去兜风，卫云涵经过一个多月已经恢复了很多，左手除了不能拿重物，已经活动自如了。
晚上，俩人开车去郊区看汽车电影，准备来一场车震。
露天的大荧幕播放着凄美的爱情大戏《泰坦尼克》。车内暖气充足，俩人只把下身脱光，正热火朝天地纠缠在一起。
这时卫云涵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都没有理会的意思，继续让车身震动得更猛烈。
卫云涵的手机响完之后，没过多久袁亮的手机又作死地响起来。
袁亮直觉是同一个人打的，他此时正坐在卫云涵上面喘息道：“接……接一下……”伸手去取手机。
卫云涵没管太多，继续着狂猛的动作。
“喂？”袁亮控制住被卫云涵顶弄而氵壬荡的声音。
电话那端传来金晓钰的哭声：“亮哥……”
“晓、晓钰，你怎么了？”袁亮立刻示意卫云涵停下，卫云涵也听到话筒内的哭声，没有再继续。
“蕊姐姐……蕊姐姐……呜呜呜呜……”
“晓钰，你慢慢说，卫云蕊怎么了？”袁亮安抚，卫云涵一听到姐姐的名字，立刻竖起耳朵贴向袁亮手机。
“她、她出事了！我要找卫云涵，卫云涵在不在？”
“他在，要换他听吗？”
“你们快过来！快点来我家！呜呜呜……”
袁亮挂了电话，和卫云涵匆忙赶往金晓钰和卫云蕊合租的公寓。
金晓钰哭得一张大花脸，把两人让进屋。
卫云涵急忙问：“姐姐怎么了？她在哪里？”
金晓钰用颤抖的手指着客厅窗户的角落，两人顺着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才发现，角落的落地窗帘后面裹着一个人，窗帘因为那人瑟瑟发抖的身体也跟着不断颤动。
卫云涵立刻迈开大长腿，几步跨到窗帘边伸手拉开窗帘，窗帘后面的人受到刺激一般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啊！你们都滚开！滚开！”卫云蕊发疯地抓住窗帘重新把自己包裹住。她漂亮的长指甲有好几根都断裂了，向外翻着流出血来。
金晓钰又大哭起来：“她……她到底是怎么了？蕊姐姐，蕊姐姐！你快醒醒呀！”
袁亮在一边嘀咕说：“这……这是中邪了？”
卫云涵站起来：“别胡说！金小姐，你们家哪里漏水了吗？”
金晓钰吸吸鼻子问：“漏水？漏什么水？”
“就是会有滴滴答答漏水声的那种漏水。”
金晓钰想想说：“好像有，浴室的淋浴今天有些滴水。”
“浴室在哪？”
“楼上卧室。”
卫云涵转身快速往楼上走，袁亮和金晓钰在后面跑着跟上。
卫云涵推开浴室的门，一眼就看到挂在墙上的淋浴喷头正向下滴水，下面放了一个泡着毛巾的水盆，水滴到盆里发出清脆的滴哒声。
他走过去一把扯下喷头丢在地上，指着水盆对金晓钰说：“你不知道不能这么放吗？”
金晓钰一脸茫然说：“不知道，为什么呀？”
“姐姐就不应该和你一起住！”卫云涵生气地掏出电话走到旁边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金晓钰身体摇晃，一副受到打击的表情，又委屈地流出眼泪。袁亮过来扶住金晓钰说：“应该没事，云涵会解决的，你别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