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多,你做什么?”
徐多心跳地奇快,认真地想去与小太子抢夺那块裤脚,呐呐:“竹竹,奴才帮您,很舒服的,一会儿就好了。”
开始把这个名字叫出口时,徐多的确十分不好意思,竹竹这个称呼就像一句魔咒,他每念一遍就好像更迷恋竹竹一分。
徐多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敬,好像帮小太子泄|欲是天经地义的。但显然小太子不是这么认为,冷冷道:“徐多,本宫不要你帮。”
都说美色误人,徐多也是色|胆包天,小太子的命令他一个字都没听见。暗暗与小太子较上劲,甚至使出几分内力探进他的裤内,指尖划过头部,险些握住了他微挺的下|身。
小太子被他一惊,飞快抽身到床角。
“殿下不喜欢用手服侍,奴才可以用嘴。”
“徐多!”
徐多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什么,小太子恼羞成怒地撇过头,闷声道:“你滚!”
拾玖
本是让徐多抱着万分期待的同车却突然变成了极其尴尬的气氛。
徐多那天回去后,从情热中清醒过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看了看坐在马车另一边一脸冷若冰霜的小太子,没敢出声。
小太子在跟他冷战,不叫他,不搭理他,就像没看见他一样。
徐多知道那天是自己过分了,可他心底又有个声音小小地喊着委屈,他想帮心上人有错吗?他看见心上人控制不住自己有错吗?
徐多揪了揪衣服,拧着眉头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终于痛下决心,不情不愿地承认了他一个太监去服侍太子是万分荒谬的行为。
“殿下热不热?奴才泡了凉茶,殿下解解暑。”
小太子仿若无闻地安静良久,徐多就一直捧着一个小杯子,直到杯壁都逐渐温热,小太子才转过头来,接过了杯子。
伸手接过的瞬间,小太子无意中触碰到徐多的指尖,温热地那么一划,徐多突然想起那日夜色朦胧中,小太子薄怒含羞的眼,和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带着些温度的硬物。顿时觉得被烫过一般,一团火从手指窜到脸上。
小太子本是有了和解的意思,可刚抬头对上徐多红透了的脸和躲闪的目光,怔了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头挤成一小团,把茶杯往旁边一放,再不瞧他一眼。
徐多又懊又恼,缩到一边缓了许久,才将旖旎的画面逐出脑中。
出行的目的除了微服私访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顾岸要去祭拜过世的师傅。
顾岸从小在大安长大,由师傅一手养大还传授一身绝学,尚武帝虽对西项的人十分排斥,但在这件事上也不敢阻拦顾岸。
顾岸的师傅安葬于一个偏远的小镇,这个镇子颇为奇特。大安统一后,这边境镇上据说中了特殊的异术,水土变质,家家户户都生不出女宝宝,女子几乎都活不过二十,现在几乎都是男人了。具体什么原因也没人清楚,但讨不到媳妇儿的男人们很多都出城去了,倒是来了很多不被外界世俗接受的男子到这成亲。
小太子中午推开房门,便看见顾岸从前面的房间出来,匆匆忙忙走过。
“师傅。”小太子叫住他。
顾岸转过头,见他立即咧开嘴:“殿下。”
“师傅去哪儿?”
顾岸听他这么一问,忙把食指压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模样,轻声道:“师傅出去逛逛。”
小太子有几分好奇,就朝顾岸走近了两步。
顾岸看了看他,笑笑:“殿下呆在房里闷了?不如和殿下和师傅一同去吧。”
小太子点点头,过去牵住顾岸伸过来的手,想了想,又道:“师傅在外面不要叫本……我殿下。”
顾岸愣愣:“那叫什么?”
小太子顿了顿,片刻后拖拖拉拉地从嘴里滚出一句:“爹爹怎么叫师傅就怎么叫……”
出了客栈,解除尚武帝警报,顾岸才放松下来。
“师傅早上不是出门了吗?”
“师傅中途回来了,景儿可知道这镇子上的事?”
“知道。”
顾岸有点丧气,居然连小太子都清楚,他才刚刚发现。
“我还知道师傅要和爹爹成亲的事。”
顾岸眼睛猛地瞪圆,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想否认不能否认,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师傅不是……呃,景儿怎么知道的?”
小太子不以为忤,望着他。
顾岸无奈地点头,承认道:“是,师傅要与你爹爹成亲。”
“是吗。”
顾岸微微蹲下来,收起笑眯眯,正经神色,按着小太子的肩膀,认真道:“景儿怎么想的?”
“师傅为什么要和爹爹成亲?”
顾岸似乎觉得他问出这个话十分可爱,道:“师傅喜欢宗淮,想和他一起生活。”
“师傅不能生弟弟妹妹。”
顾岸听他这么一说,耳根红了红,随即有点不服气地低声道:“要生也不是我生……”
小太子没打听清,问起正事:“师傅出来是要做什么?”
顾岸经他提醒,反应过来:“师傅听说一对新人在成亲前都会在合卺礼的酒杯上分别刻上两个字,若连成了四字祝词如百年与好合,便说明双方心意相通。”
小太子点点脑袋表示听懂了,问:“师傅写哪一句?”
顾岸露出点神秘:“景儿猜猜看?”
“兵强民富。”
“……不。”
“繁荣昌盛。”
“……景儿,是成亲的贺词……”
小太子沉吟:“相亲相爱。”
“……”
顾岸深感小太子词汇量的局限性,哭笑不得道:“算了,景儿还小。”
小太子对爱情本来就没什么感觉,嗯了一声。
成亲要置办的东西不需要顾岸亲自买,于是他直接挑了酒杯,就带着小太子随意逛着。
卖酒杯的旁边有个点心铺子,顾岸虽然没有徐多察言观色的本事,但他对小太子也了解颇深,自然而然地就把小太子牵了过去。
顾岸把看起来不错的点心一样买了一点,瞧见摆放在正中的栗子糕卖得最火,便特意吩咐老板多称了些。
小太子很少吃些民间的东西,顾岸带他尝了个鲜,买来的东西统统塞给他。
顾岸看着小太子好好地收起油纸包,就觉得心里软成一片,想到尚武帝儿时也定是这幅模样,便又要了一包桃干,塞进怀里。
他这个小动作倒是被小太子敏锐地察觉到了。
小太子常常见父皇对顾岸不加掩饰的袒护,即使在自己面前也毫不避讳。师傅对父皇也向来温温和和,没见过不高兴发火的时候,两个人感情一直很稳定。他即使不懂,似乎也能感受到些许幸福。
“师傅。”
“嗯?”
“我以后成亲生子,儿子也会励精图治,振兴大安。”
顾岸看他一脸懵懂又老成的样子,心底不禁泛起怜爱。他早从尚武帝那儿听了些八卦,暗暗为徐多叹口气,想小太子虽然是尚武帝的儿子,但某些方面似乎比尚武帝固执太多。他揉揉小太子的头顶,温声道:“景儿以后会是一个好皇帝。无论景儿今后做出怎样的决定,师傅都会站在景儿这边。”
小太子仰起脑袋,很浅地笑了笑:“嗯。”
当今圣上今日要与他的男宠成亲了,在一个人口只有一千的小镇,举办简单的亲事。
夜色已浓,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以徐多粗浅的文采只能将美丽的月亮形容成“又大又亮”,他守在皇上的屋外,室内不间断地传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喘息,和呻吟。徐多已然十分习惯,安之若素地守着,不过他今夜放纵了自己一回,安排好足够的人手,独自溜进院内。
地上残留着鞭炮的红色碎片,热闹的余味还在延续,徐多靠着冰冷的墙,坐在一片火红上。
浮云像薄雾一般游过圆月,被月光反射出银白。徐多这么仰头盯着,渐渐地,那云起了变化,化成了一个少年的轮廓。
徐多迷恋地望着云掩月色,不自觉地发愣,平日里不敢显露的痴态尽数暴露出来。
寂静中突然传来平稳的脚步声,徐多连忙敛下神色,低头,恢复往常状态:“殿下。”
“徐多。”小太子喊了他一声,走到他身边。
徐多把衣服脱下来,把小太子整个裹进去:“殿下,夜里寒。”
小太子不吭声,没嫌弃他“奴才”的衣服,挨着他坐下。
徐多依旧抬着头,那片云越来越清晰,几乎完全幻化成身边人的模样。
小太子转头看向他。
徐多心里一突,似乎有感应般,同时扭过了脑袋,四目相交。
“你笑什么?”
“陛下与顾公子成亲,奴才高兴。”
“是吗。”
徐多敛了痴笑,死死压抑住心底的雀跃,才小声恳求道:“竹竹,今夜陪奴才一个时辰可好?”
小太子漆黑的眸子将他望住,徐多连忙彻底收起笑意,低声道:“半个时辰?”
小太子幽深的目光下,徐多如芒在背,鞭炮碎片仿佛刚刚才在他屁股下噼里啪啦地炸开,令他坐立不安。
在徐多几乎要蜷缩着放弃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生生的手,把他的抓过来握住,不大的手掌把他整颗心都扯紧,少年的声音平淡、沉稳。
“好。”
贰拾
一行人在回程中遭遇行刺,顾岸命侍卫与徐多护着尚武帝和小太子先走,一人对付众多刺客。尚武帝被顾岸用石子点了穴道,一清醒就要回头去找人,直到顾岸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尚武帝才冷静下来,但脸色依旧不好。
都城里有原西项人组织造反,尚武帝早就得到过消息,对这等事泰然应对也不屑一顾。他没有弄清的是顾岸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尚武帝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背叛,唯独顾岸的不可以。
他派下几人跟踪监视顾岸,却收获寥寥。
因为紧张的现状,徐多也是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出了差错。
徐多去东宫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似乎有些异常。
“徐公公好。”
刘元面上挂着笑。
徐多应了一声。
“徐公公又来看殿下?”
徐多蹙起眉头:“你有事?”
“没有没有,不敢打扰徐公公看望太子殿下,不过……奴才有个不怎么打紧的事,不知徐公公有没有兴趣听。”
“哦?”
“太子殿下随同陛下出行前一夜奴才不巧听见了些动静,徐公公想必不会忘了那晚的事吧?”
徐多一惊,那个暧昧又难堪的夜晚他想忘都忘不了。他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始终维持了似笑非笑:“不大记得住了。刘公公最好是也忘了。”
刘元本能地被徐多的语气吓得脖子一缩,但想了想自己现在手里可握着徐多把柄,没理由怕他,于是又梗直了脖颈,朗声道:“奴才不敢忘记。”
徐多心里对刘元这个天天盼着攀高枝的奴才一直不大满意,但先前顾虑到小太子也许习惯了此人伺候,况且他在东宫诸多眼线,谅刘元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现在可好,一时放纵结果养虎为患,让一个小太监逞了一时之快。
他虽然目前落了下风,却也不能输了气势,语气放缓了些,盛气凌人的姿态一分没减,道:“既然刘公公记性这么好,是个难得的人才,不如刘公公跟着咱家去陛下身边伺候如何?”
刘元本以为起码要花上半天的功夫才能说服徐多,他虽然掌握了徐多天大的秘密,但他身份毕竟低了徐多太多,说出去他也不见得会占了便宜。他没想到徐多不仅没与他斗上几句,竟然首先提出了他的愿望。
近段日子|宫内刺客增多,或许是反党最后的势力倾巢而出,尚武帝身边多添了好些人手,包括徐多也特意安排了几个自己人,一个被徐多带来的刘元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宫里是铜墙铁壁,然而宫外便不一样了。被一个抓住他把柄的奴才踩在头上,徐多忍了多时,才终于等到一个机会。
顾岸偷藏小倌的消息对尚武帝无疑是个巨大的刺激,他前一日才与顾岸你侬我侬、互通心意,第二天清晨就听见这样的消息。他面色“唰”地铁青,当即失控要提剑迁怒到那名通报的暗卫,把徐多吓地一跳,冲过去抱住尚武帝。
“陛下,不能冲动啊!”
“小多子,让开。”尚武帝顿了一下,徐多连忙凑到他耳边低语,徐多额上冒出汗,嘴里叨个不停。
尚武帝缓缓把剑放下,算是放过那暗卫一命,阴沉道:“小多子,替朕更衣,高衍,你在这候着,朕倒要亲自去那个伶庭园瞧瞧。”
高衍是尚武帝手下最拔尖的暗卫,与侍卫统领武一属于两个派系,更擅长跟踪、偷袭。高衍进宫四年多的时间,从最底层到如今的头目,尚武帝派出的任务无一失手,可即使追踪本领如此高超的他,也几乎无法在顾岸身后藏匿气息。
这是高衍接受过最艰难的一次任务,耗费了巨大的精力与时间才险险追查到顾岸的行踪,却差点因为这个消息折了一条命。
他感激地看了徐多一眼,徐多点点头,算是领了他的情。他其实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能堪堪劝慰下尚武帝的暴怒,但阻止不了尚武帝接下来的行动,弯着腰亦步亦趋跟上尚武帝。
刘元握着扇子在一旁呆着,原先是想近身宽慰几句贴心话,毕竟他以往在东宫,主子向来十分平静,即使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喝杯茶坐上少顷便好了。尚武帝的狂躁令他摇扇子的动作戛然一止,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心中惴惴。
尚武帝在去往伶庭园的途中终于收敛了些杀气,他心里深处当然愿意相信顾岸胜过任何人,也隐约猜到顾岸做的事也许并不是背叛反而是在帮他。而他始终无法放下芥蒂的只有那个横空出世的小倌。
想着这些事,尚武帝一路上脸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壁。
“刘元。”徐多轻唤刘元一声,手里拿了个茶壶,示意刘元可以把茶端过去。
刘元小步凑近,看了看徐多的动作,没敢去接。他一直防卫着徐多,生怕他给自己使绊子,徐多碰过的东西他绝不敢奉给陛下,这种看似向他提供机会的行为更被他视为黄鼠狼给鸡拜年。徐多不屑地冷笑,不把他那点小心思放在眼里,亲自奉上茶,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尚武帝左手边。
刘元悻悻地偏过头,不慎对上旁边另一个小太监的目光。他认得这太监名叫小其子,跟在尚武帝身边大约有一年的时间,一直屈居于徐多之下。小其子向他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刘元了然,心想定是同病相怜,被徐多压得不能翻身,对这个小太监便多了几分好感。
伶庭园的名字尚武帝早有耳闻,他虽从未来过,但本以为是个门庭若市的热闹场所。然而站在伶庭园外,已然能感受到里面透出的荒凉之意。
尚武帝一挑眉,大步迈进去。这原本是个戏院,背地里也经营着小倌院,尚武帝踏进门槛,戏台子上空无一人,更别提空荡荡的台下和凌乱摆放的桌椅。
大门被推开,院内顿时刮起了凉飕飕的过堂风,窗子吱吱呀呀地晃动,空气仿佛冻结,尚武帝顿了顿,眉头警惕地锁上。
尚武帝环视整个大厅,半柱香后,缓缓抬起右脚,还未落下,危机一触即发,尚武帝感受到人气的一瞬间,高衍已经挡在他面前,扫下三枚激射而来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