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刘海洋,不过是个表面维持着一派正义模样,私底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为人不善,怪癖好色,假借着各种名义不知暗地里祸害了多少良家男女,尤其是这个云鼎会所里面,不知暗藏了多少暴力血腥的权色交易。这些事情,都是在宁家倒了之后,刘海洋企图对他欲行不轨,贺谦礼才蓦然发现刘海洋的真正面目。也正因为如此,贺谦礼也知道了云鼎会所的幕后神秘老板,居然就是刘海洋的二哥,同样也是君临娱乐公司死对头双旗娱乐公司的总裁——刘海涛。
那个时候,贺谦礼才终于明白醒悟,原来自己从小一直玩到大的好哥儿们,居然早就开始策划着把他拉入泥潭的黑暗阴谋。从十五岁母亲带着他离开贺宅,原本他一个前途光明好学乖巧的青春少年,因为家庭剧变而性子变得阴郁沉默,再加上好哥儿们刘海洋“义气”的拉拢引诱下,渐渐接触了那些奢侈糜烂的边缘生活,从此变得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如今想来,纵然也有他自己的错误,但无法否认,刘家从一开始就已经盯住了他这颗至关重要的棋子,恐怕,当年夏蓉母子突然出现在贺宅,也是刘家刻意安排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贺谦礼更是恨得怒火中烧,但越是这样,他的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他强忍着把刘海洋从自己身上踹开的冲动,不着痕迹地侧开身躲开了肩膀上那条恶心的胳膊,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双手插兜,姿态高傲,扬着下巴,慵懒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刘海洋抬起在半空中的手臂轻轻一顿,紧盯着贺谦礼的目光幽幽一闪,遂咧开嘴玩笑说道:“还不是钱新凯那个怂货,打电话说你在这里,我就赶紧过来了。自从你生日过后电话就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又被你大舅给关起来了,没想到这大白天的你就跑过来,肯定是这几天给憋得。”说罢,还邪魅地大笑起来,用着‘我理解哥们儿你不用解释’的氵壬荡眼神,直直地瞅着贺谦礼的裤裆看。
贺谦礼脸一黑,很想一拳揍过去,但他忍了忍,佯装着以前相处的样子爆了句粗口,便没再搭理刘海洋,而是将视线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除了钱凯新之外,同行的还有两个人。
孙永磊,政界新秀孙家的小儿子,也是贺谦礼大舅宁昀的妻子孙若芳的弟弟,今年二十五岁,长得人模狗样,表面上性子跳脱,脾气软弱,是个游手好闲的官二代,其实却是个内心阴暗善妒的无耻之徒。虽然他在这一群人里是最年长的,但由于他经常用一副伪善可欺的嘴脸讨好他,虚情假意的像个小跟班似的跟着他们这群人厮混,再加上孙家不过是帝都政圈里的小家世,尽管孙家攀上了宁家这棵大树,但孙家一直行事低调,所以,他的存在感并不强烈。
以至于,前世到了临死之际,贺谦礼才真正得知,在宁家倒塌的那场惊天阴谋里,孙家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另一个人,站在孙永磊的身后,一直垂着头一语不发,像是刻意营造出身份略次一等的卑微地位,默默地伫立在门口,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
“李森也来了?”贺谦礼轻笑出声,主动上前一步,打了声招呼。
这一举动,不只是房内的三人,就连李森也受宠若惊地蓦然抬头,恰巧对上了一双笑眯眯的狭长凤眼,那双漂亮有神的眼睛无论何时何地,每一次看到总会令人惊叹不已!
可此时此刻,李森却不知为何,居然第一次感到,被那双高傲桀骜的凤眸紧盯着,竟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李森,二十岁,贺谦礼同班同学,长得眉清目秀,一身书卷气质,脾性温和,家世是个外地某公司的小开,标准的富二代。
以上均是李森伪造的出身家世,而李森真正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偏远贫困地区的穷小子,靠着他的那个私生子大哥处心积虑的巨资打造,才得以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悄悄潜伏。
想到这里,贺谦礼嘴边的笑意,愈发加深。
“谦少,您好!”李森露齿一笑,谨慎羞涩,毫无破绽。
第十五章
贺谦礼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四个上辈子跟他关系最要好的哥们儿,唇角的笑容逐渐加深,眼神却愈发清明。
“既然都来了,就坐下喝一杯吧。”
刚刚要的一瓶红酒还未打开,贺谦礼率先回到沙发上坐下,按下服务铃叫来了服务生开酒,又顺便要了几瓶价值不菲的进口洋酒。
原本还有些心疑贺谦礼不对劲儿的刘海洋,见状,忙屏蔽心中那丝不舒服的异样,笑嘻嘻地坐在了贺谦礼的身边,习惯性地抬起胳膊就要揽上去,却不料,被贺谦礼再次躲开了。
“哟!我说谦儿,你到底怎么了?”刘海洋佯装着一副被抛弃的失宠样子,愁眉苦脸地凑上去,双手并用地想要去逗弄贺谦礼一番,这也是两个人上辈子一直以来最亲密的相处模式。
然而,对于这辈子重生过来的贺谦礼来讲,刘海洋这个人让他打从心底恶心!
无论是为了家族争斗而选择背叛陷害,还是后来暗藏心机引诱他堕落黑暗,或者是最后他暴露本性毫不掩饰的龌龊心思,都足以抵消他们俩从小一直长大的所有情谊。
任何的友情,都经不起残酷的现实考验。
就比如他对待刘海洋。若是十五岁之前,他仍坚信着这个陪伴他一直长大的少年,是那个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好哥儿们。
可惜,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依然逃不过互相残杀的局面!
“没什么。”贺谦礼表情淡淡的,冷傲的眉宇间拧着一股阴郁之气。
若是往常,刘海洋一定会嘻皮笑脸地想尽办法哄他开心,贺谦礼不仅是贺家和宁家尊贵的少爷,更是上流圈子里被人高捧的贵公子、娇太子。毕竟,宁家是政界一把手,贺氏集团是闻名全国的大企业,贺谦礼作为有钱人中的有钱人,绝对有资本和实力让人放低姿态献媚讨好。
但现在,刘海洋明显感觉到贺谦礼身上熟悉的气息正在逐渐隐匿,从小到大,作为最了解谦少的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细微变化,有片刻的无措和惊疑。
“你生日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刘海洋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直勾勾地看着兀自端起酒杯的贺谦礼,担忧地问了一句。
“呵呵,那天我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地在立交桥上下了车,然后就淋着雨回家了,因为感冒就在家里呆了几天,这能有什么事?”贺谦礼嗤笑一声,漂亮的凤眸在璀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贵气高傲。
贺谦礼故意说的棱模两可,他不知道那晚之后张大伟和王聪会怎样向贺毅汇报,但他知道,一直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刘家,绝对已经暗中调查过了。而他对于方才刘海洋的试探,也给出了对方毫不怀疑的答案,至于贺毅的计划失败,是否直接影响了刘家的下一步计划,这对于贺谦礼来讲并没有丝毫影响。
而就刚刚刘海洋不动声色的怀疑,贺谦礼便已经确定,贺毅和夏蓉,的确跟刘家有联系!
或者说,刘家和贺毅早已暗通曲款,并在私底下达成了某种双赢的协议。
而这场惊天阴谋中的丑陋交易,却早在五年前就开始悄然施行了。
想到这里,贺谦礼不禁心底发寒,紧接着,更是一股深深的恐惧和忌惮!
可即使这样,贺谦礼表面上仍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那张俊美的五官伪装着跟前世一模一样的各种表情,阴郁、慵懒、堕落、沉迷。
这样子的贺谦礼,才是刘海洋熟悉的那个贺谦礼。
他暗自松口气,招呼着房间内被钱新凯叫来的几个陪酒美女,为他倒上了一杯红酒,一手勾着一名美艳女郎的细腰,一手端着酒杯给贺谦礼碰酒。
贺谦礼勾唇一笑,邪肆地伸出手拥着主动坐在他身边的美女,举杯对着刘海洋的酒杯轻轻一碰,遂仰头一口喝完,顺便在怀里美女的胸部上狠狠地揉了一把。
几人见贺谦礼恢复了“正常”,全都放下心来。
钱新凯眼珠一转,立刻起哄招呼着大家纷纷给谦少敬酒,贺谦礼粗暴地骂了一句,但却好爽地连着干了好几杯酒,笑闹间,钱新凯为了活跃气氛,又叫来了几个漂亮的陪酒少爷,让其中一个长得最勾人的男孩子坐在了贺谦礼的另一边。
贺谦礼来者不拒,一左一右,俊男美女,他满意地扬着俊眉笑得飞扬跋扈,肆意放纵地揽着两边的美人儿跟几个好哥儿们玩骰子拼酒。
期间,刘海洋递来了一根市面上买不到的香烟,贺谦礼下巴一抬,身边的漂亮男孩立马会意,他忙用自己的嘴唇噙着香烟点燃,然后暧昧地对着贺谦礼的唇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
贺谦礼微微张开嘴巴,将那口飘散着浓烈异香的烟雾吸入口唇。
此时,包厢内的灯光昏黄氵壬靡,无人发现,烟雾缭绕间,一双幽光闪烁的狭长凤眸,迸发出一道危险凌厉的冷光……
第十六章:
一直玩到了华灯初上,贺谦礼这才慢吞吞带着满身的酒气离开了云鼎会所。
原本刘海洋几人还想拉着他去吃晚餐,却被贺谦礼用‘大舅这几天有门禁’的借口给婉拒了,索性大家也了解宁昀对贺谦礼的严厉管教,也不再多做纠缠。
贺谦礼得以脱身,很想尽快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可为了不让人怀疑,又磨磨蹭蹭地跟几个朋友碰了几杯酒,直到他们各自拥着美人去了楼上客房后,他才缓缓松口气,第一时间就冲进洗手间用凉水将自己脸上脖子上的红唇印记给狠狠地擦洗干净。
上辈子他虽然疯狂放纵,但因大舅小舅在这方面严厉要求他洁身自好,才没有落个贪色肾亏的毛病,但也因常年纵情酒场耳濡目染,偶尔也会找几个干净的处女开开荤腥,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地方到处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污秽,脏得连被这里的陪酒女郎亲几口都有种想吐的恶心感。
贺谦礼黑着脸,刚走出金色大门,便见齐勇鑫开着车等候多时。
贺谦礼满意地在心中点头,不得不承认,齐勇鑫的确是个不错的手下,但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还有待考验。不是他不信齐叔和宁婶的人品,而是作为一个在背叛死亡中绝望重生的人,无法轻易去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武斌派来的人,他也得慢慢了解和培养。
“回家。”不等齐勇鑫开口,贺谦礼直接说道。
因为喝了不少酒,贺谦礼满脸醉容,他疲惫地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随意扯了扯身上的外套,解开了衬衣上的第一颗口子,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舒展四肢,慵懒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齐勇鑫悄悄地透过后车镜瞥了眼微醺的贺谦礼,眼眸划过一抹担忧。
车子很快回到了小别墅内,彼时,早已接到儿子电话的宁婶,已经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还有一碗用名贵中药熬制的药膳滋补解酒汤。
贺谦礼心中微暖,老老实实地喝下了醒酒汤,又毫不矫情地吃了一顿饱饱的晚饭,然后回到了楼上洗了个热水澡,便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贺谦礼将前世发生的事情一一列举出来,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凝眉深思,想着今后翻身复仇的计策。
前世的时候,因为夏蓉母子的事情而受到宁家强势的打击报复,贺昌盛和贺氏集团在生意上遭受施压处处碰壁,为了不让贺氏集团损失巨大,无奈之下,贺昌盛不得不在他满十八岁那年,对外公众立下遗嘱,将他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留给他,而贺毅,则是得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虽然宁家为他争取了最大的利益,可毕竟只是一份遗嘱,只要贺昌盛还在,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仍然不属于他。而且,贺昌盛的心早已长偏,对他这个认为是废物的儿子完全失望透顶,根本不可能将贺氏交给他。再加上那个优秀的大哥和夏蓉的枕头风,他不得不提防着,以免哪一天贺昌盛头脑发热,直接把名下所有的百分之四十股份全都给了贺毅那个私生子!
如今的贺氏集团,贺昌盛作为董事长手里掌握着百分之四十的控股,其余,他的母亲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当年贺昌盛迎娶宁家大小姐的聘礼,除此之外,小舅手中也有百分之五的股份,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分别由三位股东各占百分之十,余下的百分之十是散股。
但在上辈子临死之前,贺毅为了他打击他让他死前彻底崩溃,毫不犹豫地告知他,早在几年前贺毅就已经着手暗中购买贺氏股份,就算他贺谦礼不死,贺毅最后也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想到这里,贺谦礼眼神阴冷无比。
上辈子他在李森的怂恿下染上了毒瘾,后来他吸毒之事败露,上了帝都各大媒体报纸的头条,贺昌盛一怒之下召开新闻发布会,毫不留情地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并且再次立遗嘱将名下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都留给了贺毅,而他,只得到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而早在他吸毒之际,为了不让大舅和小舅发现,他听信李森的谗言,暗中变卖了母亲转让给他的百分之十五股份,用卖股份得来的钱购买毐品,如今想来,这一步步让他走向死亡深渊的棋局,当真是布得精妙,费尽心机。
一想到贺毅在他临死前那张胜利狂傲的得意嘴脸,贺谦礼就有种闯进贺宅一枪崩了他的冲动!
但他不能!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要贺毅也尝一尝从云端跌入污泥的惨痛滋味,亲眼地看着他慢慢地走向失败和绝望!
不过,前提是,他得有反击和抗衡贺毅的资本。
想到这里,贺谦礼深深地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熟练地拨通了国外母亲的电话。
第十七章
宁惠是宁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她是宁老爷子第一任妻子的唯一女儿。
宁老爷子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得早,宁惠作为宁老子的掌上明珠,从小便知书达理、温婉娴雅,是上流社会有名的大家闺秀,而且因为容貌美丽,性情温柔,更是许多大世家竞相追逐的优秀贤妻人选。
宁惠今年四十三岁,比宁昀大了整整十岁,也比宁君大了十几岁,虽然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弟年纪相差很大,但也正因为这样,姐弟三人的感情非常深厚,家庭相处也一直都很融洽,尤其是宁昀宁君的母亲因病早逝,那时候宁君年纪还小,他几乎是宁惠一手带大的。
因此,宁昀和宁君兄弟俩,对待宁惠的感情亦姐亦母,对她非常的尊敬爱戴。于是,爱屋及乌,兄弟俩对待宁惠唯一的儿子贺谦礼,更是疼爱到了骨子里,从小就当做亲儿子万般骄纵。
当年夏蓉母子俩突然出现的时候,虽然宁惠很伤心丈夫竟跟别的女人生有孩子,但毕竟贺毅比自己的儿子大了整整五岁,也不算是丈夫婚后出轨。而且,婚后贺昌盛跟她一直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再加上宁惠接受过高等教育,身为大方得体的何太太,她根本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不接受丈夫的另一个孩子。
但彻底让宁惠失望的是,贺昌盛竟然对夏蓉余情未了,她不过是外出几日,就意外撞见了自己的丈夫跟夏蓉在属于他们夫妻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卧室里翻云覆雨的画面。
宁惠虽然外表娇小柔弱,可骨子里却异常刚烈,二话不说便带着十五岁的儿子离开贺宅,返回了宁家。
她没有提出离婚,是顾及到儿子的利益和贺氏的继承权,他就算失去了丈夫对爱情绝望,但也绝不会让唯一的儿子失去所有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宁惠即使早已对贺昌盛彻底死心,可仍然强忍着坚决不离婚,到了最后,为了眼不见为净,她将儿子交给了两个弟弟照看,毅然出国定居。
如今她出国已经五年,只有每逢过节才会回国看望家人和儿子,虽然在异国他乡生活平静安逸,可心中依然牵挂着那个让她愧疚的儿子。她不是个好母亲,为了情伤将孩子丢下,决然离去,每次打电话询问儿子的近况,她总能听到二弟口中的叹息,劝慰着让她回国。儿子越来越叛逆,她就越来越觉得自己不称职,没脸回国面对儿子,更不敢主动打电话给儿子,就怕再次听到儿子从话筒里传来不屑讽刺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