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格特摸摸鼻子，淡定说：“well，激将法对我没用。”
艾梅柏向前走了一步，沃格特拿酒杯挡在身前，对她摇摇头。
艾梅柏气极了：“你还是不是……”
沃格特打断她：“嘿，女孩，别越过那条线。我不想令淑女难堪。”
艾梅柏气鼓鼓地瞪着他。相比于刚才勾引人的熟女姿态，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反而有几分可爱。
“给我一个理由，先生！我不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拒绝！”艾梅柏眯起眼睛：“我肯定你对我不是无动于衷，除非你真的如报道所说，是一个同性恋！”
沃格特定定看着她。说到这个份上，艾梅柏确实已经冒犯到他。他有很多种办法羞辱她，把她赶走，但这只是一个任性自负的小女孩——让他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事实上，从踏入这栋豪宅开始，他的身体就像变回了上一世的自己，而灵魂则漂浮在上空，冷冷俯视脚下的一切。那些在记忆里逐渐淡化的过往一下子重新清晰起来。他曾经在无数个类似的狂欢派对中过得如鱼得水，那么放纵、堕落、肉欲，一点一点亲手将自己毁掉。他以为报复了父亲——的确是，但他最终也报复了自己，以及那些爱他的人，把所有或许不太快乐但完整鲜活的生活全部打碎。
所以这一世他活得那么自律规矩，永远、永远不会再重滔覆辙。
沃格特深邃的琥珀色眼睛看着艾梅柏：“女孩，当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建立了一段稳定愉快的关系，你不会想干点什么，破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艾梅柏被他认真严肃的态度镇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受不了说：“玩玩而已，需要这么认真吗？这里是莱昂纳多的派对！”
“如果你很想被人玩，你可以转身离开。”沃格特说：“我可以玩所有的一切，除了感情。而且，你接近我真的只是想我玩玩你吗？”
艾梅柏窒住了。她当然没有那么廉价！她接近沃格特可是想趁机攀关系的，能进一步互相产生好感成为情侣自然更好……
她快被气死了！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待在一起，但她真的一走了之，不就正中沃格特说的“很想被人玩”吗？
艾梅柏进退两难，和沃格特大眼瞪小眼，僵在那里。
“哈哈哈，抓住你了！”一阵笑闹声突然由远及近。
沃格特和艾梅柏不约而同望过去，只见一个男人拦腰从身后抱起一个女人，压在墙上亲吻，和他们之间只隔了一道纱帘。
唇舌交缠的声音近在咫尺，而且这对男女做的显然不单只亲吻那么简单，肢体亲密交缠要更进一步的架势非常明显。
艾梅柏尴尬地别开眼。沃格特从他们的发式身型立刻判断出对方正是莱昂纳多和他带走的金发美女。出于礼貌，沃格特和艾梅柏应该回避，可是他们的位置非常微妙，走开必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但不走开，一场活春宫恐怕难以避免。
沃格特用力咳了咳，艾梅柏立刻瞪大眼睛看着他。
沃格特看也不看她，撩起纱帘，对着僵住的莱昂纳多和他怀里的美女勾起唇角，平静说：“嗨，抱歉，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他若无其事说着，迈步越过两人向外走，艾梅柏低着头赶紧跟上。
“你站住！”莱昂纳多恶狠狠说，一手勒住沃格特的脖子：“你这小子就是专门来打断我的好事的！”
沃格特摊手：“你又知道你没有打断我的？”
莱昂纳多看向艾梅柏，绷不住笑了：“哈哈，好眼光！”
“莱昂！”莱昂纳多的金发美女不着寸缕趴在莱昂纳多背上，娇声娇气嗔道。
因为莱昂纳多勒住了沃格特的脖子，这位美女和沃格特的距离也很近，她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沃格特。
莱昂纳多拍拍她的脸：“行了，布莱克，你的眼睛看哪里去了？”
被称为“布莱克”的女人调皮说：“你不看艾梅柏，我不看他。”她含笑对艾梅柏眨眨眼，显然和她的关系不错。
莱昂纳多说：“今晚最漂亮的就是你们两个，看够了你，我当然想看看其他人。”他说得毫不客气。
布莱克说：“全场最英俊的就是你们两个，看够了你，我当然也想看看其他人。”竟寸步不让，但说话的方式像撒娇，表情十分精灵可爱。
所以莱昂纳多一点都不生气，放开沃格特，亲昵地拧了拧她的嘴。布莱克作势要咬他，很快滚到他怀里，牢牢霸占住今晚主角的女伴位置。
艾梅柏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嫉妒，她不满地看了沃格特一眼，只差没说“学学人家”。
沃格特对天翻白眼。
莱昂纳多拍拍布莱克挺翘的臀部说：“和艾梅柏下去，拿些酒上来。我跟沃格谈谈。”
布莱克“嗯”了一声：“最多十分钟哦，别忘了你今晚是我的。”
莱昂纳多哈哈大笑：“对，我是你的，去吧！”
布莱克和艾梅柏走开，莱昂纳多脸上的笑容淡下来，转向沃格特：“怎么了，玩得不开心？”
“没有，挺好的。”沃格特说：“酒不错。”
“艾梅柏呢？她不好？”莱昂纳多露出一个男人之间意会的表情：“你这家伙会挑，艾梅柏可不好上手。”
沃格特不以为然：“是吗？”
“哈，我明白。女人……”莱昂纳多点点头：“看不上的自然难上手，看中了，躺下得比谁都快。”
沃格特：“我以为你挺喜欢刚才那个！”
“布莱克？”莱昂纳多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扔了一支给沃格特。沃格特掏出火机点燃，两人开始吞云吐雾。莱昂纳多继续说：“为什么不？她长得不错，刚踏入影视圈，需要一些支持。”他的声音凉薄平常，对这种你情我愿的游戏见惯不怪。
沃格特“啧”了一声：“年轻人。”
莱昂纳多喷笑：“说你是老人你还真认了！你和她们差不多大！”
沃格特：“这不一样。”
莱昂纳多夹着烟指指他：“的确不一样。区别在于，你红了，而她们还没有。这就是好莱坞！你的成就越高，你的选择权越大。”
“权力。”沃格特点点头：“所以你现在可以选择最好的。”
莱昂纳多吐出一口烟，得意笑道：“认识你到今天，这句话说得最让我高兴。终于意识到你和我的差距了？”
“不。”沃格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睨他：“只是觉得成为你的恋人一定是件很糟糕的事。”
莱昂纳多脸色一冷，瞪着他：“你真的什么都敢说！”
沃格特耸耸肩：“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和你做情侣，太没有安全感了。”
莱昂纳多深吸一口气。名成利就的日子过得久了，越来越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不知怎地，心里升起一抹怅然，想起吉赛尔·邦辰。以他的浪子性格，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五年，对她的感情自然与众不同。可惜最终依然以分手收场。
莱昂纳多沉默了。
“well，我以为你下一句是‘没有安全感也挡不住那些女孩前赴后继’。”沃格特说。
莱昂纳多哼笑：“这难道不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实吗？”
沃格特优雅地抖落烟灰：“如果是我，我不会这样做。我喜欢的人一定是最棒的，谁也比不上……我绝对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伤害最重要的那个。”
“你说得容易。当你身处这个环境，你永远分不清她喜欢的是你还是你所代表的一切。”莱昂纳多说。
“你所代表的一切不也是你本身的一部分吗？”沃格特说：“过去的一切塑造了今天的你。如果你总用怀疑的目光看待所有的一切，我不认为你能真的爱上一个人。”
“天真、幼稚！”莱昂纳多嗤笑。
沃格特：“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享受着我拥有的。”
“那么，那个人是谁？”莱昂纳多问：“你喜欢的那个人。”
沃格特说：“无可奉告。”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莱昂纳多一手勒住他的脖子。
“我们是普通朋友，很普通那种。”沃格特强调。
“哼，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莱昂纳多露出一个邪恶的威胁表情。
沃格特不受威胁：“好吧，我们绝交。和你还是做敌人比较有趣。”他趁莱昂纳多愣住，一下掰开他的手。
“哦，你这个混蛋！”莱昂纳多握起拳头：“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是时候给你上一课！”
沃格特见形势不对，连忙拔腿逃跑。
刚好布莱克和艾梅柏拿着酒走过来，莱昂纳多喊道：“女孩们，拦住他！”
布莱克还没有反应过来，艾梅柏已经张开双手，挺起丰满的胸部挡住沃格特的去路。
“你可以碰我试试看！”艾梅柏一手飞快摘掉胸衣，快意地看着沃格特。她觉得她找到了绝妙的机会报刚才被拒绝的“仇”。
“加我一个！”布莱克欢快地挡住另一边。
“ok，我投降！”沃格特举起双手，眼睛往上看。
布莱克和艾梅柏咯咯娇笑，胜利地互相击掌。
莱昂纳多把手指掰得喀拉喀拉作响，狞笑着靠近……
片刻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室内泳池溅起巨大的水花！
第九十五章：祖母大人
沃格特乖巧地站在镜子前，张开手任裁缝摆弄。
“斯特林女士，小菲斯特先生的身材非常完美，恐怕即使是我们这里的衣服也只能成为他的陪衬。”戴着圆形眼睛，头发花白的萨维尔街老裁缝大卫·哈代恭敬地欠身对坐在深棕色藤椅上的贵妇人说。
沃格特的祖母，玛丽·斯特林·菲斯特伯爵夫人优雅矜持地拢了拢一丝不苟盘起的卷曲头发，冷淡地点头：“大卫，也就你这里的衣服能看了。看看他在戛纳走红毯穿的衣服，简直不知所谓……嗯，裤脚那里，大卫，再修一修，总觉得有点不对。”
“戛纳红毯，了不起的成就！我听说了，最佳男主角提名，对吧？不愧是斯特林女士的孙子。”大卫拉开皮尺，蹲下身贴着沃格特的长腿量尺寸：“您是对的，女士，差了0.05英寸，您拥有极好的眼神。”
玛丽说：“谁叫我是老家伙呢？总是坚持老传统、老习惯。年轻人都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那绝对是他们的损失。”大卫说。
“我真希望他们对得起菲斯特这个姓氏。”玛丽说。
“小菲斯特先生总不会令您失望的。”大卫说。
玛丽扯了扯唇角：“是吗？”
大卫说：“毫无疑问。我还记得小菲斯特小时候跟您来做衣服，给我们念《哈姆雷特》的小模样。才华横溢的小家伙，一眨眼已经这么大了。如果老菲斯特还在，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
提起亡夫，玛丽叹气，冷淡的神色微微缓和：“沃格像他。好的德国人不多，他们占了两个。”
“我可不会看错小菲斯特先生身上的英国绅士风度。”大卫柔声说：“斯特林女士把他教得极好。”
玛丽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半吊子的绅士风度，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教他的。”
“但众所周知，德国人可教不了这个。除了您还能是谁？”大卫收起皮尺：“修好的衣服，我明天送到府上？”
“你看着办吧，大卫。你是最好的。”玛丽说。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大卫微微欠身。
沃格特转入衣帽间换衣服之前，给了大卫一个万分感激的眼神。
大卫用眼神暗示：别忘了给我孙女的签名。
沃格特：要多少都行。
这一次沃格特会来英国并不是一个安排好的行程。他原来的目的地是法国，因为新戏《老无所依》参加了戛纳电影节，获得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沃格特跟随导演科恩兄弟来到戛纳。沃格特至今统共拍了三部电影，获得了两个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提名和两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尽管没有封帝，但战绩可谓十分辉煌。尤其《老无所依》获得好评，来年二月的奥斯卡能有所斩获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沃格特·佩斯顿这个名字的热度持续升温。
沃格特心里对获不了奖，总是陪跑颇有微词。兰斯见他那么想得奖，曾经认真建议他运作《老无所依》时可以尝试主报配来提高得奖的几率。沃格特在《老无所依》里饰演的杀手角色在主题上确实处于配角的地位，从剧情来算则是不折不扣的贯穿全剧的主角。制片方为了提高票房，电影的封面和宣传上都拿人气最高的沃格特做主角。但要说沃格特的角色是配角，勉强能说得过去。鉴于最佳男配角的竞争性没那么大，奥斯卡之前给了沃格特两个提名都没有把奖给他，刷足了存在感，如果沃格特报最佳男配角，获奖的可能性比较高。
沃格特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觉得这样做不够光明正大，有种投机巧取的感觉。如果得奖，他还是想从最佳男主角这个公认的影帝封号开始。反正他已经有了一樽金球，不急。他只是对劳而无功的为了提名飞来飞去有些不满而已，经过兰斯的安抚，他还是乖乖去了。
把沃格特弄去英国的是他的妈妈安妮的一通电话：“沃格，昨天我打电话问候你祖母，她知道你会去法国，她说，如果你之后不去英国一趟，那以后也不用去了……”
沃格特的祖母玛丽·斯特林·菲斯特伯爵夫人是一位非常传统的英国贵族夫人，冷淡、严谨、矜贵，以自己完美的英国血统为傲，看不起大英帝国以外的任何国家。她和沃格特的德国人祖父西蒙·菲斯特的婚姻充满传奇色彩，他们相识于二战，西蒙·菲斯特对年轻的玛丽一见钟情，冒险救了玛丽一家。二战结束后，两人结婚，一生只有沃格特的父亲赫尔穆特·菲斯特这个儿子。西蒙在世时，玛丽一直住在德国。西蒙去世后的第二年，玛丽回到了英国，从此和独子分居两地。
伯爵夫人是个难以讨好的人。这一点连她的亲生儿子都深有体会。赫尔穆特·菲斯特的三个儿子中，唯一能令玛丽另眼相看的只有沃格特。在玛丽的圈子里，只有沃格特能被称为“小菲斯特先生”，和西蒙的“老菲斯特先生”相对，这个称呼连玛丽的儿子也没有得到。
沃格特接到妈妈的转达就知道祖母生气了。玛丽内敛保守的性格让她从来不会对亲人说出“爱”“想念”之类的词。她从来不会主动给儿子一家打电话。她的想法只会在对方来电时拐弯抹角地暗示一二，会说出“以后也不用去了”这种直白得近乎威胁的话只能说明她已经不满到极点。毕竟认真算起来，沃格特和玛丽已经两年不见了，电话和礼物这些东西在玛丽眼中完全不作数。
沃格特在戛纳的行程一结束立刻转去英国见祖母。
虽然玛丽把他放进门，但态度一直冷若冰霜。礼节性的招呼寒暄后，玛丽把他带到了萨维尔街试衣服。不用说话，光从玛丽看着他的眼神，沃格特就知道她对他的衣服有多不满。沃格特想说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在戛纳走红毯的那件，雨果博斯的高级定制——最近他刚成为雨果博斯的代言人，按照合同需要穿他们的衣服，但对上玛丽的视线，他果断闭嘴，私底下和看着他长大的老裁缝达成协议，用签名换大卫的“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