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吃完药就睡下的宁林像往常一样被盖了层厚被子。
“潘越,这样我会热……”宁林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掀开被子,看向潘越。
“唉。”潘越重新把被子帮他盖好,说道:“出汗就好了,不这样你怎么捂出汗……”嘱咐了几句,潘越准备出门。却被宁林拉住手腕,潘越回头看向他。
“你陪我睡。不然我晚上会蹬被子。”说的十分诚恳,潘越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跟宁林一起睡是比较少的事情,考虑到自己以及宁林还在生病,潘越是不会和他一起睡的。放在平时他当然会很乐意,可是现在……宁林睡不安稳,潘越也睡不安稳。
这两天发烧让宁林的嘴唇干裂,微微泛白的嘴唇带着皱褶,总是情不自禁的抿着嘴唇。潘越看到他每次笑都会扯的唇痛。不忍叫醒他,只得悄悄下床,找到了棉签和水。沾着水的棉签点在宁林的唇上,干裂的唇像海绵一样,似乎很快就吸收了水分,潘越怕多余的水会滑出来,只得小心翼翼的控制分量。他不是干这种细活的人,只得集中注意力不让自己失误。
半夜好不容易睡下,宁林窝在自己怀里。他的额头开始渗出密密的汗,潘越拨开他被汗浸湿的刘海,宁林皱着眉,似乎已经睡熟。把手伸向后背,他的背后也全是汗,睡衣也是潮潮的。后半夜,潘越不放心他穿着湿的睡觉,又轻手轻脚帮他换了衣服,好在他发烧烧的精疲力竭没有醒。也许早些日子就该来照顾他了。
困的眼睛开始打架的潘越,帮宁林掖好被子。便沉沉睡去。
所以早上宁林醒的的时候,潘越还在睡。“潘越……”试探性的喊了声。潘越只是好像条件反射似的帮他搂紧。宁林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床头柜上也多了棉签和水。他是因为照顾自己所以弄得比自己这个病号还累?
宁林独自起来之后,感觉身体舒服许多,但也许是因为出了一晚上汗,所以有些虚弱。
潘越的家里宁林也不是很熟悉,平日里也只来过几次。自己的衣服被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潘越的衣服却被他随意扔在地上,帮他捡起来地上的衣服挂起来。
随意的环顾起这个屋子,不得不说,潘越一个人住的房子还是很简洁的。
潘越的桌子还有写到一半的教案。抽屉也没有关紧,宁林打开抽屉,很意外发现了两个纸条。一个是,那个口香糖包装上,潘越第一次给自己写的“宁林,你有男朋友吗。”
至于另外一个……宁林拿起来,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原来潘越看到这个了早就被自己揉成纸团的东西。“As with running,Love needs will.”。这么说潘越也看见了,想到第二天潘越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宁林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这样可笑的误会。
抽屉里还有一个盖子没有盖好的盒子,应该是打开来看时没有盖好。宁林随手拿起盖子想要盖好,却意外的发现,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耳钉。
镶嵌在柔软的盒内,那个黑色的耳钉有些黯然无光。像是尘封很久似的。在宁林的印象里,从来没有看过潘越带耳钉,而这个半心形的耳钉,应该是有另一半的。
“起来也不叫我。”潘越突然从身后搂住自己,温热的呼吸传来,宁林不禁一阵战栗。拿起这个盒子,宁林说道:“潘越,这是你的耳钉?”
身后那人动作几乎僵硬了一下,拿过宁林手中的盒子,急忙把它盖好,放进抽屉里。
“早就不带了。不说这些,我们出去吃饭?”说着潘越转过身去穿衣服,一遍还调侃着宁林贤惠的帮自己把衣服挂起来。宁林一个人在原地看着那个紧闭的抽屉,摇摇头,提醒自己别这么患得患失。
实际上,两人只是去逛超市了,潘越非要让宁林见识一下他的手艺。潘越看起来比宁林还有经验一样,买菜一点也不含糊。
“这个葱好像涨价了啊……宁林,我跟你说,我最会烧……”潘越拿着葱自顾自的端详着,嘴里跟宁林说着话。却被宁林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
“那个,潘越,我不吃葱……”宁林小声的在潘越旁边说着。
潘越侧过脸看着宁林,然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不买了。”说完,继续推着车往前走着,潘越似乎一刻也没停过,一直说着话:“我听单秋泽说,楚文乐也不吃葱,还不吃虾,所以他家也好久没吃葱了。宁林,看来我以后也要戒葱了……”
“额……潘越,我也不吃虾……”
“那,我以后也戒虾就是了。唉,我跟单秋泽上辈子一定是这两个东西吃多了……”一边夸张似的叹气,潘越走到买西红柿的地方,回头对宁林说;“西红柿吃吗?”
宁林还没回答,便看见潘越身后走来的男人,他没见过的男人,那个男人看着自己走过来,似乎噙着一丝微笑,也拿过一个西红柿,开口道:“我也特别喜欢吃西红柿呢……”
潘越的笑容立马消失,还带着一丝惊讶,久久也没转身看身后到底是谁。
“潘越,后面那个人你认识吗。”宁林看着潘越,向他问道。
潘越偏过头,有些无奈的转身,果然。怎么逛超市也能碰到林晨。他不想碰到他,尤其今天早上宁林把那个耳钉不小心翻出来后。
林晨穿着居家藏青色毛衣,没有那日在酒吧看到的张扬,柔顺的头发似乎刚刚烫过,染成了黑色的发色。潘越几乎一愣,随即沉下的脸。林晨又染回了黑色的发色,剪回了以前的发型。是潘越刚认识他时的样子,也是潘越和他分手时的样子。
林晨对他笑了笑。“真巧,我也来买西红柿呢,潘越你怎么,还喜欢吃这个?”似乎不带一丝挑衅,林晨无害的笑着。
潘越搂过宁林,也对他勾了勾嘴角,说道:“普通的西红柿而已,我很多同事都喜欢吃。”
“这位也是你同事?”林晨看了看宁林还不知怎么回事的脸,潘越的动作很明显,但他还是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
“是。”潘越随即补充道:“也是男朋友。”
林晨不可否置的笑了笑,仔细打量了宁林,这样的毫无掩饰的打量让宁林很不自在。林晨随意把耳边的头发捋一捋,还是看着宁林。
这个动作让宁林愣在原地,他看到林晨的耳朵上有一个耳钉,白色的耳钉。今天在潘越家里看到的同款式的耳钉,半心形。不同时,在光照下,那个耳钉显得那么刺眼。
注意到宁林看着自己的耳钉,林晨说道:“男朋友送的而已。”
“林晨,你够了”潘越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晨,他又要惹什么事。
“我怎么了。”林晨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潘越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你明明知道送你这个耳钉的人……”潘越还没说完,被打断。
“这是我送的。”林晨的腰上自然的缠上一只手,一个冷峻的男人带着明显的维护对潘越说着。然后,他帮林晨把手中的菜拿过来。随即拉着他的手,准备离开。
“等等。”林晨挣脱开他的手,走向潘越,对上他的眼睛。“我看你好像对我这个发型不是很满意,不过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想重新开始而已。”
“至于这个耳钉,确实不是你送的。我说过我只喜欢这个款式。”说完林晨看向宁林,撇撇嘴,说道:“你应该不介意前男友的存在吧。”
看着林晨离开的身影,他挽着身边的男人那么自然,含着幸福的笑意。但是却临走都要将自己一军,好胜的男人。
“潘越,我们回家吧。”宁林低声的说道,然后推着车往收银台走去。潘越不知道宁林心中怎么想的,只得跟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宁林帮潘越洗菜,没有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话。
只是在饭桌上。宁林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夜灯。他关了客厅灯,坐了下来。
“虽然是吃中餐,但是弄个气氛不介意吧。”宁林的口气难得不容置疑。
“当然不介意……”
“没什么话跟我说吗,潘越。”宁林吃起菜来,也不看潘越,就开口说道。
这下弄得潘越反而有些不自在。按道理,林晨该解释的都解释了。虽然最后那句话很不和谐,但宁林应该也不会太生气。忽然想起自己抽屉里的耳钉。
“并不是我留着那个耳钉,只是一直放在那,我几乎都要忘了……”
宁林抬起头,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潘越,他似乎一直想着好的措辞解释。心中感到莫名的温暖,林晨出现时他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是林晨也解释了。他现在,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潘越呢,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一个小小的耳钉不足以动摇。
“潘越,你还在记得那天在我家的楼道的事吗。”
潘越低下头,那个失败的告白,虽然挺美好的,但也挺无语的。“记得。”
宁林身向前倾,小夜灯的光幽暗,却清晰的照着。“那就好。吃饭。”宁林带着一丝笑意,夹了一个辣椒给潘越。潘越也没看清,下意识的吃了。
“咳咳……这是辣椒!”潘越端起水喝了几口,看着宁林幸灾乐祸的笑着。起身,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抵在墙上,慢慢的靠近,说道:“胆子变大了啊……”宁林也不闪躲,甚至眼里还有一丝挑衅。潘越真是爱死了这样的宁林。
猛地吻住他的唇,刺激的辣味在两人唇齿见游荡,刺激着宁林的神经,果然狠辣。宁林环住潘越的脖子,冰凉的手不怀好意伸进潘越的衣服里,潘越倒抽一口冷气,宁林似乎还没有收手,继续向下探着,停在了腰间。
“怎么不继续了,不是胆子变大了嘛……”潘越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宁林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吻向他的颈脖,把他带到卧室。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夜晚是很珍贵的。只是那一桌菜算是白做了。
或许他们可以学学楚文乐,第二天早上热一热还可以当早饭。
第五十一章
楚文乐搬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清晨空气中似乎凝聚着消散不去的沉重霜露,单秋泽早早地就来到学校,昨晚不论他怎么打楚文乐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就连宁林也不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这个该死的家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单秋泽隐隐感觉这件事和葛歆宜有关。
一向冷静的单秋泽用着那样严厉的口吻质问着自己的母亲,这是自己怎么都无法想象的,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喜欢他了。葛歆宜只是深深地看着单秋泽,用她从来没有过的失望眼光凌迟着单秋泽本就有些内疚的内心。还好董小芮适时地拉走了葛歆宜并好好地安慰了一番,难得正经的董小芮狠狠地用手肘捅了一下单秋泽的小腹。
“阿姨给你的支持还不够多吗?你只知道问楚文乐去了哪,你就不会问问原因吗?单秋泽,你真是个混蛋!”
鼻腔中呼出的气体迅速和空气中的冷气对接着汽化成一股股白烟,冷清的校园中似乎只有单秋泽的脚步声。然而今天楚文乐也早早地就来到了办公室,昨天花了一个晚上并以最快速度搬好行李,楚文乐还没来得及改学生们的作业,所以他只得顶着困意执笔赶早批改作业。
想起昨日单秋泽妈妈和自己的谈话,他只知道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待在单秋泽身边,被人窥探到内心深处不愿给发现的问题,也只有选择在恰当时间离开了。当初没有任何犹豫地来到这个城市,诚然是为了逃避那些一知半解人们带有不屑的眼光。自己家里的那些事情早就闹的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再加上继父那里那些所谓的亲戚各种大肆宣扬,早就不堪重负的内心也逼迫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转变着。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然而他心中真正的恨不会有人明白。只是,自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掉,对于单秋泽来说,真的是对的吗。与其逐渐偏离最初的目的,不如快点结束这一切,让自己有一个真正的解脱。
门被推开,楚文乐愕然地看着门口的男人。
他阴沉的脸在黑框眼镜的衬托下令人不禁有些畏惧,而最近看习惯了单秋泽敛起这样阴冷气息的楚文乐此刻也觉得胸口堵得有些难受。他知道他在不满,很不满。
有些尴尬地低头装作在改作业,楚文乐干笑着说:“早啊,蛋老师。”似乎是一瞬间,单秋泽走近楚文乐猛地将他按在椅子上,楚文乐手中的笔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谁允许你走的。”捏住楚文乐的下巴,单秋泽问道。
“没有谁允许啊,我搬走还要允许吗?不给你添麻烦就……”
“砰——”单秋泽的拳头砸在楚文乐的办公桌上发出闷闷的声音,楚文乐有些心疼单秋泽的手,但他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地偏过头去。他怎么可能忘记心中的恨,他怎么能够释怀童年经历的一切。即使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爱上了单秋泽。
不苟言笑不理会自己的的单秋泽,自卑面瘫恼怒自己干了令他讨厌的事情的单秋泽,温柔体贴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单秋泽,魅惑会笑的给予自己一次又一次满足的单秋泽,这些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的。
只是,在你身边,只会拖累你。
“楚文乐,我妈和你说了什……”
“不关阿姨的事,是我要搬走的,”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单秋泽的发问,楚文乐面露着难得没有笑容的表情。“麻烦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找到房子了,而且也有钱付房租了,”楚文乐想扳开单秋泽的手,可是却发现只是徒劳。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夹杂着怒气和淡淡的伤感,微眯起的眼睛似乎已经将楚文乐扫视了个遍,不顾楚文乐的挣扎,单秋泽侵略性的吻狠狠地占据了楚文乐的唇,不同于往日的不留余地,今日的吻带有的惩罚色彩尤为明显,抵达咽喉的舌肆意地滑过口中的每一寸柔软,银丝泛滥在唇齿间。
“单秋泽,你够了没!”这样的吻让楚文乐的喉咙很干涩,他推开了覆在自己身上的单秋泽。“我就是讨厌你这样!自作主张地吻我,自作主张地和我上床,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总是这样把我带进你的世界里,我一点也不想沦陷在你的温柔之中,这只会让我偏离初衷步入万劫不复。
“所以,你讨厌这样。”单秋泽扶住身后办公桌,刚刚下唇因为这样热烈的吻已经被磨破,腥涩的味道似乎蔓延到了心里,单秋泽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楚文乐讨厌自己这么做。
“是,我很讨厌你这样,所以请你不要再这么做。”用力地抹着唇上的血迹,楚文乐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单秋泽的血。
“为什么。”单秋泽喃喃地说着,他本以为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羁绊,可是如今楚文乐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转变?只是想和你顺着已经勾勒出形状的未来一直走下去,如今推开我的你怎么能做到如此决绝。
“想知道吗?单秋泽。”楚文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了,“你爸是银行行长不是吗。”单秋泽没有说话,只是在快速地思考他接下来想说些什么,“你家有钱有势,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就不怕我家的那里丑闻殃及你吗?”他一步一步走进单秋泽,两手撑在他身后的桌子上凑到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