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了。刚才滑、滑了一跤。”我结结巴巴的说着,头却不敢抬起来,只能别扭的捋着额前的头发。
“没伤着哪儿吧?你这孩子也不小心着点,井边的地有冰,滑的很。快进屋来。”太姥担心的皱着眉说着,招着手让我进屋。
一阵要命的静默。
我红着脸更不敢去看身边的杨震宇,只是结结巴巴的说“谢、谢谢。”
“没事,腰挺细的……”杨震宇心情大好,嘴角上扬着,嘴里却说着轻佻的话,仿佛回味一般伸出了手虚空的抹了一把。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尴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原本感激的心全被他的话给噎的荡然无存。
撇过头瞪了他一眼,报复性的在他脚上狠狠的踩了一脚,便不顾他在后面如何哀嚎,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如果不是那滚烫的脸颊,如果不是那咚咚打鼓的心跳,也许我就不会如此狼狈,落荒而逃了。
我非常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温吞的像个女人,因为他人的触碰就跟碰了电似的跳起来。好像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思想,有的时候竟然可耻的会产生令我胆颤的想法。到底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如果有迹可循我是不是就可以摆脱现在这幅恶心的模样。
“志清……志清?”
“额……啊?”我终于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太姥一脸关切的样子。
“腿上磕破了块皮,疼吗?”
“不疼,不疼。”我强扯着嘴角难看的笑着。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难让人怀疑。
从老人那里回来,一路上我没再喊累,只是一个劲的闷头往前走,默不作声。杨震宇慢步走在我的后面,也不催促我,只是偶尔会问一两句,但都被我不在状态的敷衍过去了。谁也没再说话,我们只是低着头往前走。除了呼呼刮着的风以及大自然的声响之外,便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喘息。
一把推开了门,我甚感疲惫,骨子里好像生来就是软了一样。也不开灯,我摸索着走到床边,蹬掉了鞋子就爬上了床。
累。
困意铺天盖地的向我席卷而来,压垮了眼皮,让我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我就想个永远都找不到答案的强迫症患者,即使筋疲力竭可还是不认命的寻找出口。但是一旦钻入了牛角尖,也只能让自己陷进去,怎么也拔不出来。
假期总是过得极快,一个月的时间,说过就那么过去了。
我翻着日历算着开学的时间,琢磨着该回去了。当即也没做多停留,也就李婶子和千风那小子一直絮叨着让我多留几天,还不急啊之类的。临走时,虽然杨震宇没讨得千风那小子多少好印象,但意外的还是收获了一句恋恋不舍的道别。
“杨哥哥,下次来多给我讲讲故事!”千风一脸惆怅的挥着小手绢乖巧的蹦出一句,吓得杨震宇着急的步子直接变成跑了。我看着他像是逃命似的步伐,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车厢内不是很挤,看来我们提早几天回去还是个不错的主意。漫长的旅途,终于在列车的停驶画上了句点。我们拖着不多的行李慢慢走出了车站,一大早上清冽的空气让还未清醒的大脑给醒了个神。站在车站外,杨震宇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看到那辆由远至近开来的黑色轿车,嘴巴一撇,情绪似乎很低落。
“来吧,捎你一段。”
“没事,不用麻烦了,这里不算远。”不知怎么,我下意识抗拒着,客套的话从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寒暄。
“哎呀别废话,顺路!”他听出我话里的距离感,面上闪过一丝不耐,但是却很坚持。
我知道如果再拒绝他一定会臭着个脸,到时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我迟疑的点了点头,异常谨慎。
看样子杨震宇的家庭条件是真的很不错,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有车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还有专用司机。我局促的坐在车里,屁股下柔软的坐垫让我有些紧张,乖乖的双手合拢放在腿上,一动也不动。车子启动,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却突然,感觉到一个重物落到了肩上。
我诧异的回头,一颗毛耸耸的脑袋撞入了我的视线。
“唔……别动……让我睡会儿,到了叫我……”杨震宇闭着眼睛,声音小的近似喃呢,尾音最后也消失在了口中,耳畔全剩下他浅浅的呼吸。
紧盯着他的头发,半晌我才回转了头望向窗外,淡淡的笑着。我的手不再出冷汗,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全然放松,惬意的半眯着眼睛,听着耳畔均匀的呼吸,默默的跟上节奏,重叠在了一起。
莫名,心安的感觉……
第八十七章:回家
“娘,我回来了!”
打开门,我拖着行李冲屋里高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应。
“娘?”我走进来好奇的冲里面张望,却只看到梦婷一个人乖乖的趴在那里写作业。
“哥!”梦婷抬头瞄了一眼,看到是我,立马兴奋的跳起来向我跑过来。
“乖,怎么就你一个人?”
“爹还在店里忙着呢,娘带着二哥去给人赔罪去了。”婷婷睁着水汪汪的大眼乖巧的回答我。
“赔罪?”我一挑眉,疑惑道。
“二哥调皮,没有婷婷乖,把别人家的小哥脑袋给砸了。”
“什么?伤的严重吗?”
“嗯嗯!可吓人了,血顺着脑袋流!”婷婷挣开了我的怀抱,很形象的用手指头指着额头然后滑到下巴。
我的心一颤,这可不好。怎么回一趟老家还能出这种事情,志远一直不都是挺乖的嘛,怎么会……
“咔嚓”一声,随着大门落锁的声音响起,我赶紧转身去了门口。
“你说说你,就算人家那样说,你也不能动手啊!”
是志远和娘。她正严肃的板着脸恨铁不成钢的揪着志远的耳朵,一声声严厉的数落。志远倒也没有顶嘴,脑袋低着,一副可怜不巴巴的样子。
“娘,志远。”
“志清?你回来了。”
“我这一回来,志远到给了我一个惊喜。”我瞄向了一旁垂着头的孩子,他听到我的声音明显是有些激动的,但没怎么好表现出来,抬头委屈的看了我一眼又把头给垂下去了。
“听梦婷说啦?这混小子,,一看不住就往外跑,玩倒也没什么,还把人家小孩给打了!”
“怎么样了现在?”
“还好,伤的不轻,就擦破了点皮流了几滴血,去了趟医院现在被他父母给领回去了。”母亲幽幽的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进了屋。
我迟疑了一下,转头瞄了一眼梦婷,那丫头还单纯的睁着大眼睛望着我。不是说严重嘛……
“行了,别站在这儿了。”我上前宽慰的拍了拍志远的肩膀,对他淡淡的笑笑。志远不像是那么调皮的孩子。
“来,跟哥说说,为什么要打人?”
志远安静的站在那,听到我问话,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母亲。
“因、因为……他、他笑话我们家……”
“说……说我们是乡下来的……一股子、土味……”志远说着说着眼圈慢慢的红了,最后委屈的看着我,突然忘我怀里一栽,死犟着也不肯抬头。
我一愣,看向母亲,显然娘也怔了一下,没想到志远会说出这种话来。
怀里的小孩的哽咽声也渐渐小了下来,我和母亲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安静异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慢慢站起了身子,表情有些失落,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家。我看着母亲的背影,心情也是感觉到异常的沉重,安慰的在志远的小脑袋上摸了摸,轻声说道。
“下次可不要再打人了。”
怀里的小脑袋点了点,吸了吸鼻子这才肯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我。
这一天我提早跟家里打了招呼,去了学校。离开学还有一两天,我却早早的就去了。因为上次志远的事,这次开学母亲也是提早就把两个孩子给送去了学校,也好不分心去忙店里的事。
一时间,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着实无聊的紧。
这在以前还好,可以看看书什么的,可是现在,只要我一拿起书本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晃了神。从什么时候起,连这点空闲都不会打发了呢。
可能是习惯了杨震宇之前一直在我身边咋咋呼呼的吧,他那个个头,就算不说话往旁边一站也是充满了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所以我趁早收拾了东西去学校,实在闲得慌了我倒可以到处逛逛,或者去找找肖博文。
“嘿,震宇,今年这么早?”博文围着个大白围裙,看到是我弯着腰冲着那个打饭口跟我打招呼。
“也没有多早,就是为了开学那天不怎么累。要知道,开学那天肯定挤满的人。”我笑意满满的接过来饭盒。
过了一会儿,肖博文就咧着嘴笑着从厨房屁颠屁颠跑来了。
“不忙,跟你这聊会,可无聊死我了,就我一个人。”
“工作做得怎么样?”
“不错,后面大婶儿大叔们对我挺好的。说起来可得好好谢谢你。”
“谢我干嘛,又不是我帮的你。”我笑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了起来。
“对了,你这个寒假怎么没来酒吧打工啊?”
“我回老家了。”
“哦……怪不得,老板还跟我问起你呢。”
……
“哎,志清。”说着说着,肖博文突然一脸神秘的趴下来看着我。
“嗯?”
“那女孩你认不认识?我怎么觉着她一直往这边看呢!”
我疑惑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那是!
女孩儿突然意识到被人发现了,像只受惊了的兔子赶紧红着脸低下了头,然而没多久又羞这个脸抬起了头,冲着她一直看着的方向挥了挥手。
我礼貌的冲她笑笑,也挥了挥手。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起身缓缓的朝我走了过来。
“哎?认识的啊!”博文眼里满是兴味,一脸八卦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女生,最后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拍了拍我,然后就跑回了后厨房。
“志清,你来得真早!”
“嗯,你来的也挺早的。”
“刚刚那个,你朋友?”
“是啊。”
“哦……”沈曼青抿着嘴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但一直埋头吃饭的我倒没注意那么多,半晌才如梦初醒的抬起了头问她。
“你吃了没?”
“啊……嗯!吃了吃了!”
我点点头,却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意思了。
“志清啊,寒假……你都干嘛了?”曼青雀跃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不知为什么,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也没干什么,回了趟老家过个年。”
“哦……全家一起吗?”
“不,我一个人回去的。”我抬头应了她就又继续低下头吃饭,“也不算一个人,我和杨震宇一起的吧。”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补了一句。
“什么?杨震宇?”
第八十八章:开学的日子
“我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呢……”
“也没什么好不好的,都是舍友。当时跟个傻子似的,跑来说是度假,你说好不好笑。”我不由的想到了那时候见到杨震宇的时候,他灰头土脸的还傲的根治孔雀似的。
“呵呵,是呢。这么蹩脚的理由。”沈曼青干笑两声,不知怎么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却突然愣了一下。
“……蹩脚的理由?”忍不住我在口中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欲要冲破所有展现在我的面前,却总是隔着一层怎么也突破不了的防线,让我模模糊糊的只能抓住它的尾巴,一闪而过。
“可不是吗,肯定是特地来找你玩的。”沈曼青疑惑的看着突然停下动作的我,好心的替我解释道。
“为什么……特地来找我……”我不由的皱起了眉求救似的看着沈曼青,表情很是困惑。
“嗯……有急事?”她可爱的嘟着嘴,歪着脑袋想了想猜测道。
我呆呆的摇摇头。
“那就肯定有一定要见你的理由啦。具体的我也猜不到……”沈曼青不好意思的冲我笑笑,看到我有些反常的样子不禁疑惑起来。
“你怎么了?”
“额、没什么。”我错开了沈曼青探究的眼神,索性放下了筷子,盯着某一处出神,一瞬间所有胃口都没有了。
不出我所料,开学那天简直是人多到人挤人,脚碰脚的。我站在宿舍的走廊上看着楼下那密密麻麻的人头,是有多庆幸自己这个明智的举动。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神却突然被一个人吸引过去,瞬间精神了许多。
才几天没见,我却觉得好像分别了许久一般。我兴奋的一咧嘴,便头也不回的开了门往楼下冲。
“杨震宇!杨震宇!”我冲他大喊,可是很快就被就人群的嘈杂声给盖过去了。虽说初春,天气还有些冷,但等我到了他面前,也已经挤出一身汗了。
“霍!你属鬼的?”
“怎么了?”
“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我一跳。你从哪儿钻出来的?”
杨震宇竟然剪了头发,怪不得我在上面看着挺不像的。
“走吧,先回宿舍,这里太挤了。”
我扯着嗓子跟他说话,脸都给憋红了。
“好,看你见到我这么兴奋的份上,奖你帮我搬行李!”杨震宇貌似心情很好,帅气的打了个响指,神采飞扬的看着我。
我的动作瞬间僵了一下,等回过头来,杨震宇已经快步走到宿舍楼下了,对着我招着手催我快点儿。我甩了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撇出去,听话的提上了脚边的行李追了上去。
“喂!杨震宇,你怎么剪头发了?”
我抱着行李一脚踹开了宿舍虚掩的门,很是好奇对他的问道。
“想剪就剪了呗。怎么,不觉得我剪了头发更帅了吗!”他得意的冲我挑眉,心情大好,嘴角一直洋溢着笑,整个人看起来无害极了,谁能想到他发怒的恐怖样子。
“嘁,你就臭美吧你。”看着他的样子,我也放松了下来,好心情的跟他顶嘴。
杨震宇笑意更深了,抹了一把自己的板寸头,冲我流氓的吹口哨。
我好笑的白了他一眼,用力将自己手上的行李扔给了他。
“哎呦,你可差点砸我脸上,毁容了咋办!”
晚上,我们一宿舍的实在外面搓的一顿,算是开学的聚餐。好久不见的朋友们,一聚起来,话就说个不停。都说自己放寒假干了什么啊,玩了什么。尤其这一喝了酒,个个情绪高涨,嗓门也没个注意,一时间我们倒也成了噪音制造者了。
“嗝,这我们一个二个说的那么欢,志清,你也说说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