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湛空着他手揉了揉他脑袋,低头快速的在他唇角偷了一吻,身后跟着的众人无不紧紧埋着脑袋,躬着身体,默默的远远掉着。
曹德义心叹,一向严谨自律的皇帝也学会了偷香盗玉了。
侧头目光扫了一眼外头被打扫干干净净的地面,忍不住唏嘘,李三顺怕是折了大半阳寿了,落在谁手里不好,偏偏掉进了少年挖好的大坑里,可不是上赶着再次投胎么。
脑子被浆糊抹了的李三顺,竟敢明目张胆的送来些寓意吉祥,子孙昌盛的葫芦石榴图案的贡缎,这不是明白着嘲笑少年生不是下蛋的母鸡么。
若是在往常,妃嫔侍寝后,皇上赏赐这些寓意美好,多子多孙的贡缎下来,只怕那些妃嫔笑的都合不拢嘴,绝少不了他的彩头。
可谁让人家南妃是一介男儿身,不具备女子的某项能力,这不是往人家心口桶刀子么。也怨不得人家技高一筹,下死手往死里整你。
活该磕头磕出脑浆出来也没可怜,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被抬回了内务府。
曹德义感叹完,吩咐宫人鱼贯而入摆好膳桌,膳食。
戚羽丝毫没被李三顺那惨不忍睹的惨样给恶心到,午膳精美可口,吃的那叫一个欢畅,如果略去皇上不时抽个风,美滋滋的偷个香的话,那这顿午膳享用的可谓十全十美。
戚湛再次偷了个吻回来,正甜滋滋的回味,戚羽炸毛了,一撂筷子:“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我错了”戚湛挑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吩咐人重新递上一双银筷子,亲自接过塞到他手里。
戚湛心情似乎很好,竟不以“朕”自称。
戚羽斜他,气嘟嘟的拿起筷子,看也不看他的夹的是什么就往嘴里塞。
戚湛投之以桃,戚羽报之以李,也给他夹了一筷菜,戚湛愣了一会儿,嘴角高高翘起。
戚羽嘴里塞的满满的,鼓起腮帮子咀嚼,在戚湛看来活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可爱古灵精怪的。
笑逐颜开,一把捞过少年,按在膝盖上,捏着他的下颌,狠狠的吻上去。
少年那句“都到家门口了”说的再自然不过,却远远没想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在戚湛心里掀起巨涛海浪,一个浪头打过,心底的防线决堤了一个口子。
曹德义同伺膳太监宫女纷纷默默的跪在一旁,脑袋含在胸口,不敢多听,不敢多看。
戚湛按着他吻了好一会儿,直吻的少年喘不过的时候才放开他,少年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绯红一片,一眼望去,让人移不开视线,魔魅般的眸里水光氤氲,让戚湛情不自禁的想到少年在床榻上的万种风情,千种妩媚,被揉乱的头发支楞着,令少年生出几许脆弱,陪上那绝美瑰丽的容颜,愈加令戚湛心生狠狠强暴少年的冲动。
戚羽本来吃的好好的,莫名其妙被抓住一通热吻,险些窒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拽过他的手放在腹部往下三寸的地方,恶狠狠道:“混蛋,它都硬了,还吃个劳什子,老子先吃了你。”
也不管身边还有一群听墙角的人,气势汹涌的扑了上去,浑圆翘挺的臀部也不太安分,横冲直撞的。
曹德义一听这动静,便知不对劲,一刻不敢多呆,招呼人悄声退出去。
任那一大桌子没动过几筷的佳肴冷却,变凉。
第二十五章
宫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讨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不消一时,宫内是十亭人有九亭人知道了风光无限的内务府大总管李三顺,满血淋淋被人抬出了乾清宫。
震惊不足以形容这些人的心情,李三顺是什么人,那可是历经两朝,伺候过两任帝王,在宫里极有体面的大总管,任他朝代更替,他屹立不倒。
他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岌岌钻营,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在后宫几乎是横着走的一个佛面蛇心的主儿,虽不至说是在后宫一手遮天,遮个半边天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太监宫女莫不仰其鼻息,看其脸色行事,就连那些低位份的妃嫔还得说些好话,掏出体己钱奉承巴结他。
尤其在担任内务府总管一职后,手握后宫嚼用调度、皇上私库、田产皇庄店铺等,权势在后宫可谓滔天也不为过。
更别提在前朝期间,担任御书房总管一职,朝中大臣觐见陛下,还得低声下气自掏腰包买个过路费,谁让人家把持着御书房大门,通不通传在于别人一嗓子一句话的事。没银子买路,不好意思,晾你一两天也是有的。
只消简单一句话就将来人打发走:“对不住,陛下正在忙里朝务,没有空闲。”
搞的许多大臣怨声载道,不过拿他也没辙,毕竟这位是极受先帝宠爱的近侍,了解先帝的喜恶,投其所好,将先帝哄的那叫一个服服帖帖。
轮到当今登基,虽不如前朝风光,却也是位尊势重,在宫里宫外,谁不让他三分。
众人莫不猜测李总管因何栽了个大跟头。难道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酿成大祸,激怒了皇帝,被狠狠杖责一顿。
或是另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总而言之,李总管这一回倒了个大霉。
心有几分成算活络的人,想进一步打听有缘,看看前程能不能更近一步,奈何乾清宫上下当差的宫人,嘴巴十分的紧,任你嘴上抹蜜,舌上生花,愣是半点消息打探不出来。
正懊恼之时,又得到消息,皇上派了贴身伺候的御前太监给李三顺送去上等伤药。瞳孔骤然一缩,惊出一身冷汗,忙歇了钻营的心思。
圣心难测,一时将人搞的去了半条人命,一时却还惦记着人家,不忘送去疗伤御药,关怀备至。
说来也可笑,没人将这件事往南妃头上想,皆以为是帝王雷霆震怒。
莫名其妙背了黑锅的皇帝,此时正在和妖精打架,脸红脖子粗的喘大气,深邃的眼珠子滚成化不开的浓汁,这看得见吃不着美人恩,着实不好消受。
哪里有人侍寝的时候,完全不顾帝王,只一个人跨骑在帝王身上,玩的不亦乐乎。
戚湛气息粗沉,浑身上下似被抽了水一般,燥热难耐,嗤笑:“你一个人折腾的死去活来,能够尽兴爽到?”
戚羽气喘吁吁,嘴唇嫣红,气息吐气如兰,自顾自忙活,手弹了一下皇帝全身上下最肿胀到疼的部位,幸灾乐祸道:“秀色可餐,我看着它一样能够令自己舒服。”
“……”,高高在上的帝博览群书,竟从来不知秀色可餐可以用在此处。
戚湛几乎被他气到笑起来,倏地起身,将人打横抱起:“别整日就惦记着吃和睡,抽空读点书”
戚羽胡乱挣扎,看似动静很大,却没用多少力气,嘴里乱叫:“谁让你不给我好好吃饭,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曹德义,将午膳给撤了。”声音低沉微哑,身影渐渐远去,随着人影过去,通天落地的重重明黄色帷幔也被撒下,在微风的吹拂下带起一阵涟漪,遮住一室旖旎。
争执的声音,逐渐消去,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深意,一人低头,一人默契抬头,交换了一个缠绵而又炙热的吻。
曹德义躬着身体,连呼吸都放了轻而又轻,指挥着鱼贯而入的宫人快手快脚,不发出一声响静,将膳桌及满桌子着饭菜给撤了下去,临跨过红漆高大门槛时,不忘将殿门关起。
曹德义将乾清宫的内侍宫女叫到一处站好,眼皮子一掀,嘴角下垂:“都给将嘴巴放严实点,若是这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透露出去一丁半点,别怪我心狠手辣。舌头不听使唤,没关系,我替你收好,保管好。”
众人纷纷低着头,一顺不顺的看着地面,心里再三警告自己,不能管不好自己的舌头眼睛头脑。
能够在乾清宫当值,背后多少人嫉妒的眼红,直说祖坟上冒青烟了,踩了八辈子大运才能够站在宫廷中最高的宫殿里。
曹德义睨视了众人一眼,收回视线,示意他们散去。
曹德义借机敲打了一番,任你魑魅魍魉想打探乾清宫的消息都是不能够的。
待人离开后,曹德义唤来映寒及三瓜两枣的几个半大孩子,映寒几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到一个角落,曹德义打量几人一眼,开始头痛,一个年轻的掌事姑姑,两个稚嫩的小宫女,两个半大的小太监,饶是如此,南妃还不愿意添新人伺候。
曹德义静静开口:“你们主子吩咐了,他身边不再进新人了,只你们五个伺候便够了。你们进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宫里规矩当初自是有嬷嬷和师傅教导过了。多余的话也不消我多少,尽不尽心,只看金莎和李大总管的下场,便可窥知一二。”
映寒领着几人诺诺的应了。
曹德义背着手,摇了摇头走了,哪怕只身一人,南妃也不用操心,伺候的人手不够。
毕竟人都住到乾清宫了,这伺候的事自是有皇帝身边的人接了过来。
曹德义目光越过宫墙,看向内务府的方向,讥笑:“任你做到多大的官,爬到多么尊贵的位置,奴才终归是奴才,主子终归是主子。太监只不过是个太监,参悟不透这一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吐出一口长气,憋在心底的多年的一口怨气散了一些。
自古就是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不是么?
年少间的一时的得失,怕什么,毕竟我比他年轻,等得起。
收回视线,视那个方向所在的人是个只留一口活气,垂死挣扎的死人。
曹德义彻底被南妃的手段给折服了。
今天他可没错漏掉帝王眼中那抹动容,柔情。
打小在皇上身边伺候,经过起起落落,遭遇过轻慢,羞辱,甚至性命不保,多多少少清楚皇上的真是脾性。
那一瞬间的那一眼,清晰的印在曹德义的脑海里,莫名脊背发寒,日头正烈的太阳下,曹德义出了一身冷汗。
脑海里不禁闪过,后宫妃嫔经常惆怅的一句话:“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脚步加快,不放心别人守门,得亲自守着,心里才踏实。
玉雪宫。
李长安紧锁眉头,压低声音对正在修剪一盘名贵牡丹花枝的魏淑妃说:“娘娘,奴才着人去打听了,银子使不出去,全然打探不出师傅他为何受如此重罚。”
李长安在得知消息后,紧赶慢赶的前去一探究竟,只可惜李三顺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任他怎么叫唤,想办法,也无法使人清醒过来。
跟过去的人,脸色惨白,跟被割了舌头一样,三缄其口,问不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急的李长安恨不得立即对这些人用以酷刑,将蚌珠似得嘴巴给撬开,挖出实情。
在此节骨眼关头,摸不清里面的猫腻,曹德义也不敢过分的张扬,动手脚,魏淑妃那边在等消息,耽误不得,只的匆忙赶回去回报。
魏淑妃手一顿,一不留神,将整一支碧绿茎根给剪了下来,唇角掠过一丝冷笑:“不中用的东西。”
李长安垂首不语,魏淑妃扔掉剪刀,不再管那盆已被修剪坏了的牡丹盆栽,伸手递给李长安,李长安扶着她到床边的榻上坐下,魏淑妃眼中掠过一丝怜悯:“可惜了一盆精致的牡丹,罢了,少了一根枝桠,便是不美了。派人来抬出去扔掉。”
李长安握着的手一紧,低眉顺眼的应声,退出去唤人将牡丹给抬出去。
看着宫人将开的正绚烂多姿的名贵牡丹抬了出来,扔到玉雪宫荒置许久的枯井里,只留一声闷响,浓郁芬芳的花香便被永久的封在井底。
不禁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魏淑妃的话并不难懂,说一千道一万,扔掉的并不是一盆她酷爱的牡丹,而是一条人命。
即是不中用了,留着还有何用处。
不官内情如何,成为弃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李长安声音淡淡对着宫人说:“封上吧。”
宫人依言用铁盖子将井口封严实。
李长安转身,步伐极慢,若有所思。
第二十六章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此话却并不适用在李三顺身上。
连番杠上开花折磨下来,人只剩下半口气躺在床上。额头上即便抹上了御赐的疗伤圣药,成效却不大,脑门上那个十分醒目碗口大的洞,看上去让人胆寒。
往日受他打击穿小鞋的宦官们,平时也只敢私下咒骂几句,此时自是不会凑上前去照料,没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已是大善。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意,都躲得远远的,准备见机行事。
那些平素与他关系亲近的太监知情的无不慌了手脚,垂头丧气,以泪洗面,没有圣谕,他们不敢私自去请相熟的太医,不知内情的,也没一个脑子傻的,见了这样的情势,哭丧着脸围在一边,只干嚎不掉一滴泪。
月上中天的时候,哭累得太监们东倒西歪的或坐或躺或依的团在他房间内,不消片刻功夫就打起瞌睡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阴寒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一下子惊醒离他最近的一个太监。
这个太监一个激灵,精神抖擞的冲上前看看是怎么一个回事。
险些吓了个屁滚尿流。
只见李三顺双目怒瞪,直视着窗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一只孤独饥渴的草原野狼,眼冒莹莹绿光,虎视眈眈的盯着猎物,随时准备凶狠的扑过去,给猎物致命一击。
太监被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到,犹豫了下,看了下四下胡乱躺了一地的人,呼噜声虽浅,不过确是真真实实听得见,多少可以壮点胆子。
太监小心翼翼的上前,惊喜莫名,满脸激动:“谢天谢地,大总管你终于醒了。”
李三顺收回视线,落在他泪水斑驳的脸上,布满血丝猩红的眼睛在夜里看过去很是阴毒,阴森森道“哭什么哭,有这嚎丧的功夫还不如去办点实在的事。”
太监收了泪,噤了声,万分殷勤的上前准备扶他起来。
手刚伸过去,就见李三顺脸上狠毒之色一扫而空,面色衰败,眼神涣散,唬的太监一个惶恐,往后连连倒退几步,纳闷总管这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是怎么一回事。
同样的困惑也困扰着李三顺,神色慌乱,显然不敢置信,额头剧痛倒是可以感觉得到,大半个身子麻木,半分力气也使不上,动弹不得。李三顺转了转活动自如的脑袋,不死心,用足吃奶的劲,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半点知觉也没。
一声凄惨的哀嚎,穿透天际,回响在寂静的深宫内苑,似濒临死亡的野兽,发出无力回天的嘶鸣,继而声音似乎被谁生生掐断,没了声响。
惊骇的屋内一水儿太监立时睁开眼睛,惊恐万状,连滚带爬,面面相觑不已。
万一李总管有个好歹,一命呜呼,上面开罪下来,饶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该如何是好。
互相看了一眼,鼓起勇气上前,只见他双眼浑浊不堪,像极了一潭死水,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李三顺忽然将头转了过来,视线撞上他们来不及收回的打量,令屋内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冷汗涔涔,李三顺的声音沉闷又尖锐,仿佛老旧的风箱一般:“快去放把火将那个贱人住的飞羽宫给烧了。”眼里的杀意蒸腾翻滚,表情扭曲阴毒,像极了地狱里的厉鬼,显然理智全无。
诸位太监听言,脸色煞白,不约而同垂下脑袋,沉默不语。
李三顺桀桀冷哼:“一群窝囊废,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们以为我疯癫了吗看着我今儿失势,迫不及待的想和划清界限,另择主子巴结讨好是吗?”
“做你春秋大梦去”李三顺狠狠的啐了一口,离他最近的太监十分不幸的被腥臭黄浊的浓痰吐了个正着,他强忍着恶心与耻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上尽是谦卑,其他太监见状,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不敢吱声。
“这一劫难,我要是熬不顾去,你们哪个也讨了不好去,也不想想往日你们杖着我的势,在宫里宫外做了多少掉脑袋的事。我今儿把话放在这里,咋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我要是垮了,你们只会比我死的更惨,没一个会有个好下场。”语气陡然拔高,森冷的目光。挨个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