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和睚眦面对面扔大招的时候他往冲击波最强的正中间冲,恶诛追着鹿蜀咬得时候他在人家的嘴巴里钻进钻出,连罗睺操纵着灭世黑莲的莲叶去抽混沌色莲子的时候,他都要插上一脚。
弄得罗睺满心郁闷无法言说,向老师祖龙告状未果,反倒被护窝子的祖龙反嘲讽了一顿。
罗睺苦于自己此时就是一颗胖嘟嘟的莲子,没法把这对父子一块狂抽一顿,只好直接把小报告打到幼儿园校长计无咎那里了,不悦道:“你儿子有病啊,我好端端教训我儿子呢,他跟着搀和什么?一个劲儿来戳记我的灭世黑莲,好几次莲叶都差点拍到他。”
计无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高人状微笑不语,半晌后才道:“本座这个儿子天生有冒险精神,虎父无犬子,倒也未堕了本座名头。”
拉倒吧,跟你和你俩儿子比起来,老虎和狗好歹都四条腿呢,人家才绝对是亲父子。罗睺道:“他天天往枪口上撞,你就不管管他啊,真‘吧唧’一声拍烂了算谁的?”
计无咎倒是觉得三蛋的成长速度还是很快的,看他第一次还傻乎乎跟睚眦撞在了一起,但自此之后就从来没再出现过差错,每次都神闪避躲过了所有的招式,金红的蛋壳至今还光洁无比,没有丁点损伤。
而且三蛋也很有分寸,看他刚出生就敢往睚眦的伴生宝剑上撞,但从来都不敢随便招惹他的弑神枪,就能知道这小子心中有数。
祖龙对很识时务且卖相很不错的三儿子宠爱有加,更是对好久没能用真身黏着的大神十分眷恋,可惜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西昆仑,他得去管着一帮自己造出来的娃。
人族刚刚诞生,身为造物主之一的女娲撂摊子不管了,毕竟人家是妖族,考虑到伏羲也是妖族,娘家和夫家都是妖族,人族顶多算是在外的私生子。
女娲能够感应到自人族诞生后,巫族和妖族的气运都被其吸拢了一大半,心头百般滋味复杂难辨,所以干脆就直接不管了,反正还有祖龙看着人族,无咎圣人看着祖龙,出不了大差错。
计无咎某日在西昆仑待得不耐烦了,想起得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见过祖龙了,丫跑到不周山蹲着养孩子去就不回来了,把自己亲生儿子都丢下不管,这也未免太嚣张了一点,便自己动身去不周山找他。
计无咎倒是没有着急着直接跑去找祖龙,因为他给自己来不周山找的理由不是“我三个儿子他爹好久没回家了我要把人揪回来”,这理由太掉档次了,作为一位圣人,计无咎给出的理由是“得享天地气运的人族诞生一百多年了,我怎么着也得去看上一眼”。
所以他远远在不周山边缘地带就降落下来,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就蹲下来围观了三四个身穿兽皮的妇女摘果子,顺手帮人家把几棵太高够不到的树枝上的果子都给取了下来。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祖龙就腾云驾雾从不周山中央地带赶过来,降落到计无咎身边,又惊又喜地看着他:“计兄可是专程来找我的?”
祖龙本来正在给十多个打群架的人族进行思想教育呢,冷不丁感应到不周山有熟悉的气息靠近,欣喜若狂,二话不说丢下一群被训斥得静如鹌鹑的人族,忙不离地跑了过来。
不是,我这是来看看人族情况的。计无咎咳嗽了一声,还是点了点头:“如何,一切可还顺利?”
祖龙心虚地眼神向旁边漂移了一下,旋即苦哈哈一拍额头:“还好吧,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儿挺多的。”
人族刚刚诞生,虽说无知无能有很多技能都还没能掌握,但像钻木取火、缫丝制衣这种事情都轮不到祖龙来教,天道自然会安排有运道的贤人出世。
所以祖龙成天无所事事,见到什么都想插一脚,弄到最后十多个人规模的打架斗殴都能理直气壮地跑来找他评理。
他没事儿做还要赖在这里,主要是觉得多少有些尴尬,毕竟发 情期还没过,很容易擦枪走火。
生三蛋时那是因为刚从封印中挣脱出来,对身体的掌控能力还不强,所以反应才那么明显,此时他已然重新熟悉了这具法身,只要见不到计无咎的真人,一般也就没事儿。
他的发 情期是一千年,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了,祖龙构思得很好,怎么着也得把剩下这四百年的发 情期给熬过去再说。可说实在话,见不到大神可真想死他了,他今天训斥斗殴人类时,盯着对方被揍肿的脸颊,都恍惚从中看出了大神的影子。
祖龙还很有罪恶感地抽了自己两巴掌,念叨了一句“我家大神不可能这么丑”,立刻就感应到计无咎出现在不周山了。他是真的满心甜蜜,屁颠屁颠就跑来找人了,啥啥“最近四百年不要见面”的念头早就忘到脑后了。
一见面祖龙就控制不住又挂到他身上了,还不忘缩着脖子把耳朵给捂好。还是那句话,他对三蛋很有信心,生下来的一定是一只美奶龙,所以有三个儿子就够了,小四就不用生了。
祖龙现在想都觉得听声音怀孕这种下蛋方式太丧心病狂了,弄得他扑大神的时候只能用两条腿夹着,双手都得用来捂耳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四百年早点过去就好了。”
计无咎想提醒他不用这样草木皆兵,先前生孩子主要还是鹿蜀的牙齿起了作用,此时自己可没有把牙齿随身带在身上。
不过看祖龙战战兢兢的小模样也挺有趣的,计无咎摸摸他的手又摸摸头,随后为了掩饰自己耍流氓的动作,正直脸夸赞道:“不错,这百年来修为增长了许多。”
祖龙又重新回到了准圣修为,虽然还不到巅峰期,但也已经接近大成期了,能有这个速度相当了不得。
祖龙露出得意之色,猛然想到一事儿,挥挥手在四周设下禁制,轻声道:“计兄有所不知,近三十年来,三清皆来此探查过,不知在盘算什么。”
计无咎一听便已然明了,人族气运强横,如初生的朝阳,三清皆是注定成圣之人,他们的机缘还都会应在人族身上,不可能对此毫无感应。
倒是听祖龙的话音,他隐约觉察到什么,追问道:“他们不是一块前来的吗?”
祖龙心头了然,笑道:“说来也怪,洪荒中谁不知道,这三兄弟向来同进同出,可这次却并不是一起的。”
顿了一顿,他又道,“明明与他们成圣息息相关的大机缘,更应该兄弟一同来查探才对,何况还是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
所以说三清的矛盾似乎已经非常尖锐了,计无咎思量了一下:“通天肯定同你照过面吧?”
以老子和元始的性格,在不周山上空掠过,神念四下扫一遭就好,可通天八成得跑下来跟祖龙说上几句话刷刷好感度。
“不仅见了通天,还见到了随他一同来的孔宣。”祖龙低声道,“孔宣身后的五行尾羽上已然能够清晰地感应到温养的元凤神魂了。不仅是这样,因着三清自鸿钧讲道后,把道场开在麒麟崖上,孔宣说他的黄色尾羽时常会有异动。”
第43章: 麒麟崖顶
计无咎听祖龙说完一下子就笑了,确实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成长得比较快,孔宣这不是在简单地给祖龙阐述“始麒麟还有生机存在于世”,而是希望他们能拿出主意来,告诉他下一步应当怎么做。
他想了一想,方道:“看来你我有必要向麒麟崖去一遭了。”若说元凤的残魂能够在孔宣的五行尾羽中温养,但人家俩是父子和母子的双重关系【元凤:==】,始麒麟的残魂就未必能挂靠在孔宣那里等待满血复活了。
好歹也是认识了那么长时间的老熟人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人家儿子还在自己这里养着呢,四不相非常乖,每次都出面帮忙缓解囚牛和睚眦这两个死熊孩子的冲突。
祖龙点了点头,他对始麒麟的感情自然不会比计无咎淡,纵然曾经斗得你死我活的,可那也是在天道算计之下才会如此,龙汉初劫都已经过去了,再计较这些也没意思了。
两人简单商议了一下,便动身前往麒麟崖,此乃三清三兄弟此时共用的道场,但见麒麟崖上大体分为两部分,一边寥寥仙家人士从中往来,衣袍翩翩,仙乐阵阵;另一边则尚有许多未化形之士,熙熙攘攘,拥挤嘈杂。
这两边的对比着实太过显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祖龙便以神念传音道:“孔宣也曾向我简略提及过,说上清收徒,不看根脚,只看是否有缘。而玉清对徒弟的根脚出身十分看重,凡湿生卵化之辈、披毛带甲之徒一概不取。”
这些话是孔宣跟祖龙复述的,听得出来他对元始的做派满带恶感,孔宣为元凤之子,也是正经从蛋壳中孵化出来的,一身美丽无比的羽毛,照这样看他得被元始打入下等生灵行列。
羽族是披毛的,那鳞甲族就是带甲的,祖龙听完后也心中犯嘀咕,三清见了他们混沌三圣兽都得口称“前辈”,原来元始嘴巴上叫得恭敬,其实看不上他们的出身啊。
计无咎对此一笑而过,并没有发表看法,只是拉了拉他的手以示安慰。其实要当真说起来,出身对洪荒生灵的福缘气运都大有影响,可若是一味以此论英雄,也未免有些偏颇了。
不过各人看法不同,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乐意收什么弟子全看元始自己的意愿,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计无咎对此倒是看得很开,看祖龙明显有些不悦,拉了拉他的手,劝道:“咱们几个儿子日后也是可以在洪荒中横行的主,只消好生教养,自可把那些所谓出身清贵的生灵踩在脚下。”
这句话当真说到祖龙心坎上了,其实元始的看法在洪荒中也算是主流,虽然无人敢明面上提及,可到底卵生之辈就是比开启灵智之辈略低了一等。祖龙自己当然是不在意的,他说起来也属于后者,可自己还有三个儿子呢,囚牛他们可都是从蛋壳里面出来的。
此时听计无咎一说,他也笑了,应道:“也对,是我钻牛角尖了。”他和大神日后就是两尊圣人,难道还怕自己的儿子受人歧视不成?
说钻牛角尖也不至于,毕竟祖龙这是担心他俩的儿子,计无咎对此还是很受用的,拉着他的手也不放开。
三清早已感受到有圣人和准圣级别的人物来到了自己的道场边缘,三兄弟来到一处,想着得主动迎接圣人到访,可没成想旋即就感应到这两位拉拉扯扯地在摸小手。
老子双眼微阖,不露丝毫声色;元始面露些微尴尬之色,低头咳嗽一声;倒是通天哈哈大笑,带着几分得意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他俩不清不楚的,准保有一腿。”
通天说完后还顺带着白了旁边侍立的孔宣一眼,想自己巴巴跑去找大弟子打听八卦——诸如西昆仑那几条龙崽子是祖龙生的还是无咎圣人生的——时,孔宣从来都给他答疑解惑,怎么问都是“师尊说笑了”“弟子不知”。
孔宣权当没有看到,木着脸一本正经地低头看自己胸前的羽毛。要知道八卦也是促进双方关系发展的大好方法,打好了关系才能紧抱老师大腿,孔宣不告诉通天,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也不知道。
想他刚被计无咎收养时还是一颗蛋蛋,转眼间祖龙就被封印了,数百年前才刚刚脱困而出,孔宣是真不知道他俩谁生的蛋,更不能信口开河,否则通天知道自己驴他,肯定得揍人不说,说不定还得关他小黑屋。
好不容易计无咎和祖龙摸完了小手,来到麒麟崖正上方了,老子方才若无其事地睁开了眼睛,抖抖身上的太极阴阳八卦服,示意元始和通天同自己一并前去迎接。
他们都觉得无咎圣人是一位不喜热闹的低调人士,所以就只有通天带着孔宣一道迎上去了,其余诸多弟子均没有这个待遇。
倒是祖龙曾经的小弟黄龙真人出列,恭敬道:“启禀师伯、师尊、师叔,徒儿的族长也随圣人前来,还望能得一见。”
黄龙真人是元始收下的第三位徒弟,他当初来投奔元始,也是因着计无咎在祖龙被封印后离开东海龙宫时,曾经告诉过他他同元始有缘。
黄龙真人给祖龙当小弟当了好久好久,他此时非常的激动,早听闻自己以前的老大成功逃脱了劫难,还跑去紫霄宫听讲座了,若不是他得守在麒麟崖上服侍师尊,黄龙真人早跑去见祖龙表示心意了。
元始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黄龙真人在他的弟子中算是出身不太能拿得出手的,元始也曾经犹豫过是否要收下他,可看黄龙真人非常地诚挚尊敬,再加上双方确实有缘,方才定下了这个徒弟。
就算是这样,黄龙真人在他这里也不受重视,元始分发宝物时也压根没分给他什么。
此时元始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道:“也好,你便随我一同前去吧。”
通天在旁边很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这声嘲笑倒不是冲着黄龙真人去的,而是冲着元始去的。
——平时不见你看得上人家,到了该和祖龙拉近乎套关系的时候,就想起人家来了?
通天心头发寒,他觉得元始肯定是看自己有一个孔宣当弟子,跟圣人关系亲近,所以故意拉上黄龙真人去的,这就是在跟自己示威他那里也是有关系户的。
元始纵然有点这样的心思,也容不得通天此时的作态,面上挂不住就拉了下来,正待发怒,听到老子道:“别让人看了笑话去,二弟三弟随我来便是。”
老子自从在紫霄宫中听道后,领悟到了无为大道,近些年来越发沉默寡言了,但他每说出来一句话,通天和元始就都得乖乖遵从。
于是计无咎便看到三清三兄弟向着这边飞来,他对着祖龙努努嘴巴:“你小弟。”
祖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黄龙真人跟在元始的身后出来了,表情一时间柔和万分,叹息道:“当年我手下四大小弟,死的死伤的伤,他还是后来提拔上来的。”
计无咎没有他这些悲秋伤春,反倒关注到了另外的玄机——虽则三清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来,可孔宣和黄龙真人的表情都有些发僵,恐怕这三个人刚才又起了龌龉。
他记得若是根据后世的说法,三清的争端便是从各自收徒教徒理念不同而起的,此时看来,麒麟崖当三清共同道场的时日不会长久了。
始麒麟身躯所化的麒麟崖焕发生机,正是因为这里成为了道门被发扬光大之地,积累了一份教化大功,这样看来,怕三清分道扬镳之日,便是始麒麟重生之时。
计无咎在心中思量着,面上不动声色,对着三人微微颔首,老子、元始和通天自过来见礼。
双方简单寒暄了一番,计无咎委婉提出自己所来无大事,就是想在麒麟崖附近转转,缅怀一番旧友。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还在琢磨着怎么让三清明白,他并不需要有主人陪同着一块游览麒麟崖,就看到三清不知道领悟了什么,通天还低头偷笑了一下。
——圣人想要过甜蜜蜜的二人世界,那他们自然不好打扰。亏他还担心圣人专程跑到他们道场是来给老三撑场子的,原来是来蜜月旅游的。老子微妙地看了祖龙一眼,乖觉道:“不瞒前辈所说,我兄弟三人本正在为徒儿们布道……”
计无咎挥了挥手,立刻接话道:“不打扰了,你们还是继续忙吧,把孔宣和黄龙留一下就好。”
祖龙登时非常感动地挠了挠他的手心,知道他专门提到留下黄龙,就是为了让自己跟黄龙叙叙旧的。
挠什么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回家再挠。计无咎不动声色地捏住他的手指,对着三清颔首,看着他们仨神色各异地走人了,方才松开祖龙的爪子,对着孔宣道:“你随我来。”
计无咎对祖龙的小弟真心没有多少好感度,倒不如把时间留给他们,让他们两个好好叙叙旧,自己就先带着孔宣去干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