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望着他，柯跃辰吞了口唾沫，弱弱地道：“好像没什么安排，我问邱总，他只说让我先呆着。”
岑许笑道：“这么看来，邱明那边应该是有计划了吧？你现在的情况不能盲目，最好是找那种争议大，内涵丰富的片子来出头，做好准备面对一回大众舆论的口诛笔伐，等征讨大军过去，就复出成功了。”
然而岑许说得轻巧，这事却不是那么容易办成的。首先，争议大、又有内涵的片子难找，即使有，他也不一定争取得到。其次，争议越大，非议越多，这就意味着他复出的时候面对的舆论谴责将是呈几何倍数增加的，中途稍有不慎，一经崩溃就会全功尽弃。
柯跃辰问：“难道就没有相对稳妥的办法了吗？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点儿？”
“稳妥的办法也有，”岑许说，“像网上盘点的那样，做慈善、挽回形象，加盟好的作品，这种方式稳妥而又保险，但是初期观众的抵制情绪同样高涨，并且受到的关注有限，局面不容易打开，其实说起来，效果还不如前者。”
“风险越大，效果越好。”岑许道：“在条件充足的情况下，先毁灭再重生的方式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帮你打响名气，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只要观众们都知道了你，你就火了，然后通过实力、或者其他方式边火边洗白，拿作品与事实说话，只要掷地有声，慢慢的风评就会扭转过来，等再过个几年，也就没人记得你那些不足道的黑历史了。”
岑许身为娱乐圈赫赫有名的金牌经纪人，此刻说这些话明显就是点拨他。柯跃辰听得心里一片明朗，同时也有些感激。杨旭带他到这里来，其实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岑许也正是把自己当他的朋友才好心告诉自己这些……柯跃辰有点羡慕两人之间的这种心照不宣，为什么他就永远只能在事后才能揣摩到杨旭的心思呢？是杨旭太闷骚了还是自己太笨了？
几人在包厢里聊了许久，时间已经挺晚了，杨旭他们三个人都喝了点酒，有些微醺，不能再开车。柯跃辰自从出事之后就再也不沾酒，所以喝了两口就一直再看着他们喝。但是现在他也没个驾照，不喝也没用。
好在顾琛有司机，岑许蹭便车走了，把有些犯迷糊了的杨旭丢给柯跃辰。柯跃辰扶着摇摇欲坠的杨旭站在路边，正在想如果现在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会不会有点公器私用的嫌疑啊？然后杨旭就问他了：“公司没给你派车？”
“派了啊，”柯跃辰道，“我现在就打电话。”
他刚掏出手机，杨旭便道：“算了，打车吧。”
于是柯跃辰只好又扶着杨旭去路边拦车，杨旭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大半个身子都往他这边靠，柯跃辰一边纳闷今天杨旭也不比岑许跟顾琛喝得多啊，怎么就醉成这个样子了！整个一柔弱无骨似的，一边拦车将他送进车里。还没起身，杨旭便将他一拉，让他也栽了进去。
柯跃辰：“……”
柯跃辰扑倒在杨旭身上，纯熟而独属于杨旭的男性气息伴随着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柯跃辰的呼吸刹那间灼重起来，大脑片刻的空白。
杨旭半闭着眼，懒懒地动了动，给司机报了地址，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柯跃辰心如擂鼓，一边疯狂咆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边沉浸在突如其来的亲近中不可自拔。他现在只需抬头就可以看见杨旭的脸，对方的呼吸就在耳侧，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尖和黑发……柯跃辰抬起脸，看着杨旭神情冷漠的脸，心底一只野兽呼之欲出。
要吻吗？这么近的距离，不干点儿坏事都对不起自己吧？可是吻了之后呢？两个人怎么办？
他的呼吸逐渐灼热，满脑子都在吻与不吻中徘徊。然而他始终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勇气，目光落在杨旭剥削的唇畔，内心里情绪疯狂上涌，却不敢真的吻下去。
杨旭在漆黑的车内睁眼，悄然无声的黑眸撞见他的神色，光芒遽然变得深邃，猝不及防，起身吻住了他的唇。
柯跃辰：“！！！”
杨旭的气息灼热，瞬间笼罩了他，柯跃辰大脑里嗡嗡声一片，幸福与心动齐齐叫嚣着，连怎么反应都忘了。
杨旭的唇触到他的，也许是见他没有抗议，动作倏然变得肆掠起来，火热的气息侵得更深。柯跃辰感觉他的舌撬开了自己的齿关，长驱直入，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放肆欲，差点弄得他理智断线，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旭、旭哥！”柯跃辰双手抓着座椅，挣了挣。
司机正在前方开车，别说他不知道杨旭怎么会突然如此，就算知道，这种场合也实在不适合再继续下去。
杨旭感觉到了他的抗拒，慵懒而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继而伸手推开了他，一手搭上自己的额头，胸膛深深起伏，却什么也没说。
柯跃辰跌坐回座位上，手指茫然地抚上唇瓣，唇畔还停留着杨旭的气息。这个吻事发突然，第一次与成年男性如此亲密，对方还是自己确认动了心的男人，柯跃辰茫然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旭为什么会突然吻他？是一时冲动还是……诚心试探？
柯跃辰偏头看着杨旭，然而杨旭却保持着手掌搭在额头上的姿势，一脸疲惫地闭着眼。路边闪烁的霓虹灯光落进来，照着他微抿着的唇线，显得单薄而冷漠，看得柯跃辰微微眯了眼，一路上什么都无法说出口了。
车内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司机也许是不小心目睹了方才的一幕，被吓到了，车开得飞快，一路将两人载到小区入口处停下。杨旭从兜里掏出钱来丢给他，找也不用找，司机便没客气，踩了油门就溜了。
杨旭回过头，看了看路灯下的柯跃辰，发现柯跃辰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于是毫不客气地露出了一个满是嘲讽的笑，一声不吭地走向保安亭，刷卡进了小区。
第四十章
“旭哥！”柯跃辰追上去，被拦在门外。
还好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值班的保安认得他，说了几句好话便过来帮他刷了卡，柯跃辰推开防护栏冲进去，在杨旭关上电梯的最后一刻伸手，电梯门夹得他手指关节剧痛，他惨叫一声，电梯门往两边弹开，他侧身挤了进去。
电梯内就杨旭一人，靠着后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电梯门复又关上，缓缓上升，柯跃辰怔怔地看着杨旭，气喘吁吁，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旭哥，你……你喝醉了吗？”
杨旭眸光一沉，冷冷道：“你进来干嘛？”
柯跃辰又愣了愣，张了张口，心说我进来干嘛？还不是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会突然做那种事，用得着这么冷脸吗？他正准备开口说话，电梯却突然叮的一声，楼层到了。
杨旭冷着脸，越过他径直走了出去。柯跃辰心底一空，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上去，在杨旭关门的刹那，抵住了门。
“你到底来干嘛的？！”杨旭疲惫地摔了门，也不管他了，转身走向客厅。
“我……我看你情绪不太好……”
柯跃辰推门进去，然而还未回过神来，杨旭便猛然回过头来，将他衣领一扯，大力按到门上。
厚重的大门被柯跃辰抵着，砰地一声关上。柯跃辰被震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肺腑都似乎搅在了一起。他一声旭哥还未出口，杨旭便铺天盖地地俯下身，迅猛而不容抗拒地堵住了他的嘴。
“唔……”柯跃辰猝不及防，杨旭的动作要比车上的时候猛上好几倍，完全不容他抗拒，气息犹如狂肆的龙卷风，将他压在门边狠狠地吻着，呼吸急促而粗暴，眼底泄喷一般的光芒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令柯跃辰骤然心惊。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杨旭为什么会突然吻他了，他应该只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憋得太久，神经太累，需要发泄而已。也许他心中这些无法纾解的情绪从他酒吧被毁灭的那一刻就有了，只是他一直压抑着，等到现在才彻底爆发。
就像一个人长期身处于一种极端压抑的环境里，日子久了就需要发泄。有些人喜欢通过购物、大吃、或者大声高歌来释放压力，而有些人则喜欢靠打架、ooxx来平复心底的愤概和疯长的欲念。
杨旭只是需要发泄而已……柯跃辰心底有些失落，他伸手抱着杨旭的肩膀，这个动作仿佛是一种暗示性的默许，杨旭的眉目敛了敛，继而抬头，望着他，眼底的笑意十分魅惑。
柯跃辰呼吸一滞，心底一横，心说自己这辈子，也许也就只有这一次任性的机会了。
他深喘了一口气，双目动情地一敛，红着脸微张着唇，伸手将杨旭的头揽过来，主动吻了上去。
如果说刚刚还是在暗示的话，那么现在他的举动就已经清楚地向杨旭传达了他的决定了。杨旭一时间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片刻之后，意识到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竟然不小心让柯跃辰抢了主动权。
他轻呵了一声，他双手由撑着门边改为捧着柯跃辰的脸，悄悄退后看了他一会儿，又不分由说的欺进。
两名个子差不多高的英俊男子，彼此滚烫的身躯紧紧相贴，火热而不甘示弱地唇枪舌战间，两人渐渐地都有了反应。
这一场角逐几乎耗了快半个小时，柯跃辰一开始还能主动出击，片刻以后便只能被动回应，到了最后几乎已经无法招架了。杨旭的吻技不知道高出了他多少个level，让人完全只有沉溺的份，哪里还有机会去控场？
一吻终了，柯跃辰的衣服被揉得乱七八糟，靠着门喘息，连站都站不稳了。
杨旭撑着门，抬眼望着他，面色有些发红，却没有他这么狼狈。片刻后嘲道：“才一个吻，这就不行了？”
柯跃辰扶着门，喘息道：“还……还行，旭哥，你心情好点了吗？”
杨旭不答他的话，曲起一腿，膝盖卡进他腿间，在某个尴尬的部位碰了碰，满脸调笑：“很有感觉？”
柯跃辰略微弯了弯腰，挡住他的动作，道：“你不也一样么？”
杨旭笑了两声，退后了两步，与他相望。柯跃辰原本还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结果杨旭只是转身进了房间，留他一个人待在客厅里。
片刻后杨旭拿着一件睡衣出来，扔在沙发上，道了一声：“去洗澡，睡小鬼房间。”
然后又转身进去了。
柯跃辰：“……”
片刻后杨旭房间里传来水声，柯跃辰听到之后茫然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杨旭已经发泄完了，不需要他了，点了火，也懒得灭了……
柯跃辰：“……”
玩我吗？柯跃辰站在客厅里迎风飙泪，觉得尼玛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自己好不容易豁出去一会，打算做个任性的泄欲工具，结果做到一半，中途对象居然熄火了！
他拿了睡衣进浴室去洗澡，洗着洗着又觉得不对劲：猛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到底想做什么，顿时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满脸通红，站在花洒下燥热不已。这个澡洗了许久，他才面带潮红地挪出来，感觉比拍了一整天的戏还累。
杨旭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两杯冰饮，抬眼调笑地望着他，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意味，道：“时间挺久的么，体力不错啊！”
他这话一说，原本就有点虚的柯跃辰便更虚了，从脸庞到脖子红得像只炸虾，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嘴里道：“彼此彼此，你也差不多么……”
他口干舌燥，看了看桌上加了冰的饮料，随手端过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他瞬间体会到了透心凉，心飞扬的至高境界。
柯跃辰浑身汗毛直竖，抽搐着说：“威……威士忌？”
杨旭笑道：“后劲最大的一种，喝完，就把今晚的事儿忘了吧。”
强大的后劲冲上咽喉，他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杨旭，我艹……
爽完就想翻脸不认账了么？！柯跃辰面无表情地说：“哦，嗝……我去睡了。”
柯跃辰原本就有点不胜酒力，灌下一杯高浓度威士忌，几乎是一挨着床便睡了，正好不用纠结晚上发生的那点事情。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走出去的时候杨旭也已经起来了，穿起正装打上领带，在餐桌边坐着吃早点。柯跃辰走过去，发现有准备他的份，心里居然还有点开心，笑着道：“旭哥，早啊！”
杨旭面无表情抬头：“早。”
柯跃辰洗漱完，正坐下来吃的时候，杨旭已经吃完了，起身回房，片刻后收拾了几件衣服出来。
“你要出远门？”柯跃辰奋力将一块三明治咽下去，问道：“是要出差吗？”
杨旭嗯了一声，说：“去邻省两天。”
“哦，”柯跃辰又道，“什么时候回来？”
杨旭看了看他，冷冷道：“工作上的事儿，说不准。你慢慢吃，吃完东西放着就可以了，一会儿阿姨会过来打扫，早点去公司吧。”
杨旭提着行李箱出了门，柯跃辰要下去送他，被他制止了。于是杨旭的身影便此消失在门口，柯跃辰站在客厅里，回味了一会儿两个人早上的对话，觉得特别平常，也特别自然，就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难道就真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柯跃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昨晚的那个吻味道还清晰的留在脑海里，连酒精也无法将之洗涤去。
柯跃辰回到餐厅，一个人郁闷地吃完早点，心情有些不佳。他十分茫然，不知道杨旭对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思，当他是朋友？还是当作在养一条宠物狗？还是另有他意？
昨晚都已经吻到难解难分了，杨旭却仍旧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就算是真的对他没感觉，但是已经箭在弦上了还能憋着不发，这自制力也真够好的了。
然而柯跃辰始终不太相信杨旭对他完全没感觉，不然要撒气，想发泄，打他一顿不是来得更痛快？反正他也不还手……
也许对于杨旭来说，跟一个男人接吻太稀松平常了，这是他独有的发泄方式，而自己只不过是恰好那个时机在他身边。如果换了别人，他一样可以肆无忌惮跟人吻到情动，也不进行到最后一步……
柯跃辰的心思转来转去，有时候悲观有时候乐观，在去公司的路上还在回味那个吻的味道，一再地想确认杨旭在这个吻里所加诸的感情。然而昨天他太慌乱，也太冲动了，只记得自己被铺天盖地地吻了许久，全然忘了杨旭的神情变化。
答案有无数个，在他心里翻来覆去，掂量不出到底哪个最有重量。
回到公司，他像往常一样去找形体老师上课，然而邱明的助理却找到他，交给他一张机票，下午两点到邻市的，居然和杨旭出差的地方在同一个城市，柯跃辰心底漏掉一拍，连忙问怎么回事。
“邱总今早接到的请柬，明晚那边有一个小型聚会，许多大牌制作人都会在，让你过去露露脸，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把握的。”
助理激动地说，“我的乖乖，是《御医》剧组全员啊！据说导演制作组投资方还有主演一众人等全都会去，石天王计划中的年度大片，你要是能拿到个小角色，即使是个炮灰也值了！”
“这……”柯跃辰满脸不可思议，“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且我也还没有接到复出的计划安排啊？”
助理道：“哎呀，叫你去你就去嘛，一大清早的我把酒店机票全都给你订好了，你还犹豫个毛线啊！再这么婆婆妈妈邱总就真的把机会给别人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