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和河鲜味道不同,这个世界毫无污染,海水里各种海产简直无穷无尽,生吃活吃都美味无比,开始那段时间范周简直就是吃不够的吃。
吃到梁楠都看不下去,决定给小狐狸换换口味。
范周原本觉得自己做饭还可以,虽说到了这个没有现代化厨房设备的地方自己那两下子完全使不上劲儿吧,好歹也算是会做饭的。
不过吃过了园子大师傅的手艺之后他就决定忘记自己会做饭这件事了,他那根本就不叫会,完全就是自己把自己当猪喂。
梁楠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大师傅到家,可是,套句肉麻的台词,凡是梁楠做出来给范周吃的食物里都充满了深深的爱啊……
完全照顾到小狐狸喜欢的口味和食材,每次都让范周吃的忘乎所以。
所以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种说法在某种程度上相当靠谱。
范周几乎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人的时候还讲究过吃饭要有仪态这件事了,反正这里根本连个“人”都没有,管他呢。
左手攥着根烤鸡腿,上面涂了蜂蜜,撒了满满的梁家秘制辣味鲜;右手抄着筷子,一盆水煮牛肉上浮着厚厚一层鲜红的辣椒,小牛肉又嫩又辣,咬下去都会爆汁。
范周这才发现自己多想念这种浓厚的味道和扎实的肉肉们,吃的头也不抬。
梁楠看着小狐狸吃得开心,心满意足地时不时倒上一杯灵酒喂过去,小狐狸免得吃得太急噎到。
场面充满了粉红泡泡。
正享受着,两个人都没分心,船也是任它自己漂着。
忽然,明明是风平浪静晴空万里的海面,不知从哪里漫过来一阵雾气,那雾气眼见着就越来越浓,不多时就把船完完全全地包裹在其中,望出去都是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
好时光被打断的梁楠立马皱起眉头,放下手中酒壶就要暴起。
范周赶紧用油乎乎的爪子把他给薅住了。
“这雾气来的古怪,肯定有什么东西在作怪,反正我也吃饱了,不如去看看有没有热闹可凑?”
梁楠瞅着范周亮闪闪的眼睛,从了。
帮他弄干净手脸。
范周在他黑脸上啃了一口,乖乖地把没吃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反正储物灵器中放着连温度都不会变,自家木头辛辛苦苦做的,不能浪费。
梁楠被范周的小动作哄得很开心,脸也不那么黑了,开始有兴趣和小狐狸一起看看这雾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没事儿欠揍来打他们的主意了。
按照一般人的套路,如果在海上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大雾肯定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范周他们压根儿没费那个心,直接让船继续自己漂。
稍微感受一下就知道,水流在刻意地将船往一个方向送过去,若是普通人,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顺着水流跟着走。
不多时,周围的雾气渐渐淡了,等到能够看清东西的时候,两人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座小岛。
不带偏见的说,这岛上的确怪石嶙峋,花木扶疏,很有种缥缈出尘的味道。
可惜,那一股子掩藏在花香地下的腥气却瞒不过范周的狐狸鼻子。
翘起嘴角,范周传音给梁楠。
“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渡劫的好地方了。”
梁楠也冷笑了一下,点头传音,“的确是个被劈了也活该的好地方。”
船身一震,已经靠了岸。
两个人下船上岛,大船就在身后随意停靠着也须不担心。
这座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与其说是座岛,倒不如说是座冒出海面的小山,难怪远远看着怪石嶙峋。
山中不少参天大树,溪流潺潺,蜿蜒曲折地汇聚成一个小水潭。
那水潭边上一颗不知名的古木尤其高大,冠如伞盖,足以遮住半个水潭。最奇异的是树上竟然开满了大朵大朵从未见过的奇异花朵。每一朵都有碗口大,花开五色,灿若云霞,香气甜腻无比,微风一过便是落英缤纷,更熏染得整座小岛都是那甜香的味道。
两个人慢条斯理游园赏景一样地绕着小岛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那小水潭边。
水潭边上遍地野草野花,石头上也都生了大片的苔藓,唯有一块大石,不仅平坦如桌,而且因为阳光晒得干爽,竟然丝毫没有青苔生于其上。
更巧合的是那像个石桌的大石旁还有几块零散的小石墩散布在侧,倒像是天然生出的这么一副石头桌凳来供人休息了。
俩人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就坐下了。
范周仰头看着那树上不断散发香气的花朵,好奇地问身边儿的木头:“这参天古树竟然开出这样美的花,简直闻所未闻,如此美景,真应入画才是,梁兄可知这是什么花?”
梁楠眼中透着隐约的笑意,乖乖地配合范周演戏,“愚兄孤陋寡闻,也不曾见识过这奇花。不过都说海外有仙山,仙山上花木四时不凋,有不尽的美景,莫不是我们这是到了仙境了?”
范周看梁楠那黑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配合的台词,肚子里的小小狐狸笑得直打滚,他当初觉得这货是个闷骚,果然没看错,不过闷骚的好,好可爱!
俩人一唱一和地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夹着环佩叮当作响的声音从树后转了出来。
范周心想,他就知道肯定是这么个桥段。
果然,一个红衣美女捧着装了酒食的托盘娇柔地走了出来,那不盈一握的小腰扭的,让范周脑中立刻蹦出了那部经典电影中刚化出人身的两条蛇妖那经典的“扭一扭”。
差点没憋住笑。
那红衣美女对范周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依然巧笑嫣然地往他们这儿走过来,身段表情处处都带着诱人的娇媚。
换个男人八成就把持不住了。
不过对范周和梁楠这俩货来说,完全就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那“美女”可不知道自己是在耍猴戏给人看笑话,几步走到近前,把手里的托盘放倒那石桌上,素手纤纤摆出几盘收拾的十分可口的海鲜,还有一只装满了美酒的精致玉壶。
美目在夫夫俩身上含情地绕了一圈儿,半垂脸儿似是含羞地给俩人行了个礼。
“小女子名嫣红,便是这岛上生的女儿,素日不见外人,难得今日有贵客临门,喜不自胜,薄酒素菜,还望两位公子莫要嫌弃。”
梁楠能忍住不皱眉头就不错了,范周却兴致勃勃地演戏上瘾起来,装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毫无压力。
那嫣红一看,觉得范周比那黑脸的汉子好骗,纤腰一弯,素手执壶,借着给两人斟酒的功夫,自然地就靠到了范周这一边儿,身子还似有若无地往范周身上歪。
当着他的面勾引他家小狐狸,当他梁楠是死的吗?!
陈醋缸又要暴起,范周又是传音,又是踩脚,好不容易才把快要被烧成爆碳的木头给按住。
海上漂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开张”,多玩儿一会儿嘛。
转过头,范周圆睁着一双大眼,谢过嫣红斟酒,好奇地问:“姐姐竟是这岛上的人?可我兄弟刚才转了一圈,怎么没看到有其他人在呢?莫非姐姐是仙子不成?”
范周已是巅峰级别的二尾妖狐,即使收敛到极处,那精致眉眼中的天生韵味也是收不住的。
长睫如扇,眼尾斜飞,偏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宛如星辰。
居然把那出来诱惑人的嫣红给诱惑的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扑上去了。
看得一边隐忍的梁楠脸色更黑了。
那嫣红到底是有几分道行的,飞快地遮掩了失态,被激起斗志一般言语动态更加娇媚婉转起来,说话间也不动声色地靠近范周,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口气如兰,身带异香。
“这岛上自然还有他人,只不过现在都离岛各自寻乐去了,只剩我一个女子,不得出岛,终日寂寞,好不孤单,幸好今日得见两位贵客,方能一抒胸怀。”
这话说的好不可怜,再配上那任君怜惜的柔弱姿态。
范周反射性地往那呼之欲出波涛汹涌的“胸怀”上扫了一眼,感到身边木头几乎压抑不住的妒火,差点儿翻个白眼。
他们那个世界“直抒胸臆”的杂志海报满世界都是,看到早都不要看了好吧。
再说了,他追求的是胸肌,又不是大波,性别就有问题,那木头是着的哪门子急。
范周点头叹息,继续对着嫣红做戏,“那真是挺可怜,不过这里景色这么美,也聊可安慰,不知姑娘可否告知,那古树上开得奇花是什么花,我兄弟竟然从未听闻过,十分好奇。”
嫣红媚眼一转,笑道:“公子问着了,那可是这岛上独有的奇花。因花开五色,四季不凋,所以名为五色耐冬花。此花终年盛开,且有奇效。”
范周似乎听得入了迷,连连追问。
嫣红轻笑一声,抬手从鬓边摘下一朵来,正是那五色耐冬花。
捧到范周面前。
玉手娇花两相衬,美得动人心魄。
“这花香甜腻无比,闻一闻可尽消忧愁,这花瓣色美味甜,食之可轻身健体,若是长久服用,那便……”
“那便如那潭中白骨一样,死无全尸了吧。”
眼瞅着那嫣红都要贴到范周身上把花直接喂进他家小狐狸嘴里了,梁楠忍无可忍,一掌拍碎了那石桌,终于暴起。
第四十四步
那嫣红见势不妙,反应也快,扭身急退。
可惜动作还是不够快,被范周化手为爪,一爪子拍到了地上。
那“嫣红”也不娇声细语了,扭曲了脸孔,喉咙里一声长嘶,就地一滚,瞬间化作一条五丈余长,水缸粗细的巨蛇,中段被范周一爪子下去,留下四道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血痕。
范周叹息,“都说我们那个世界的美女都是人工制造的不天然,说这话的都应该让他们到这个世界来看看。遇到的美女不是精怪就是女鬼,还不如人工的呢,好歹还是一个物种啊。”
梁楠本来的怒火熊熊,此时也被范周不合时宜的吐槽给浇灭了大半
那蛇妖却见不得他们这么悠闲。
身上鳞片翕张散出阵阵浓稠的腥气,蛇芯嘶嘶,不多时,就见周围水中游出无数大小不一品种不一的蛇来,密密麻麻地几乎覆盖了整座小岛。
那口小潭深不见底,水下慢慢地都是零落的白骨,更不用提这岛周围沉船的残骸和更多的白骨。
那蛇妖已有妖丹,是条真正的妖,也是他们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见到的第一只妖。
看品种本应是条小毒蛇,能修成今天这幅本体,又凝出了妖丹,不知道花了多少年害了多少性命才有如今的修为。
范周的双眼渐渐泛红,偏头问梁楠,“你来还是我来?”
梁楠看出小狐狸杀意满满斗志昂扬,当然不会泼他冷水,平地跃起,高高停住,把场子让给小狐狸,自己压阵。
见梁楠退开,范周满意地咧开嘴角,一声长啸,冲天烈焰升起,烈焰之中,一只双尾妖狐脚踏虚空,挺腰弓背,双目赤金,盯住那条蛇妖,蓄势待发。
那条蛇妖吸人阳精,食人心脑,不过百年便修出了妖丹,此后更是食髓知味变本加厉,不但用妖力操控雾气水流,更控制了周围水域的海蛇群为驱使。此后两百年间凡从此经过的船只从无生还,吞食了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蛇妖的修为更是翻了几番。
本以为可以纵横这片海域,称王称霸,没想到今天踢到了铁板。
不过那蛇妖早就已经贪婪成性,此时见了范周二尾原型虽有胆怯,更有贪念,心想若是拼死一搏,说不定能将那二尾的妖丹搞到手,到时候她就可以真的横行无忌了!
看穿了蛇妖念头,半空中的梁楠和范周同时冷哼一声。
妖丹是范周的逆鳞,当年他啥也不会被那群邪魔外道追着挖妖丹已经让他含恨不已了,一条造孽的蛇妖都被他一爪子拍残了还敢打他妖丹的主意?!
范周几乎要被气笑了。
今时不同往日,虽同样是二尾,范周的实力与当初早不可同日而语。
那蛇妖欲得先机,忍着剧痛,长尾一甩,卷起无数飞砂走石,直冲范周抽来。
来得好!
火狐鼻梁皱起狰狞纹路,腾身一跃,利爪直插下去,轰然巨响,活活将那蛇妖的尾巴给钉在了地上被击出的深坑里。
那蛇妖自制不敌,拼死挣扎,蛇身扭转,一颗巨大蛇头猛然回撞,巨大锋利的毒牙狂咬下来。
火狐不躲不闪,张开嘴,狐火喷出,见风便涨,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火蛇,严丝合缝地将那蛇妖从头到尾地缠了个结结实实。
虽然只有薄薄一层功德金光,那狐火也不是蛇妖可以抗衡的。
眨眼之间就被烧得皮焦肉烂。
那蛇妖还在垂死挣扎,奈何尾巴还被火狐的爪子牢牢钉在地上。
看着那蛇妖垂死挣扎,火狐好整以暇十分怡然地甩着身后两条大尾巴。
甚至还心情不错地传音给梁楠,“你说这玩意儿烤熟了能吃吗?”
梁楠却没回话,猛然俯冲下来,兔起鹘落,精准地在那蛇妖怨毒绝望之下将要自爆妖丹求个同归于尽之前一把把那颗妖丹给挖了出来。
没了妖丹的巨蛇瞬息便被烧成了灰烬。
火狐看看那还像条蛇形的灰堆,甩甩爪子,尾巴也不甩了,低着头羞愧地忏悔。
梁楠刚才真是快被这忘形大意的小狐狸吓死,本来又急又怒想要教训几句的,此时看见小狐狸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可怜兮兮抬不起头的样子,无奈地又软了心肠。
也不忌讳那狐火,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小狐狸垂下的头。
范周乖乖地收起狐火,恢复人形,低着头羞愧地等着被教训。
梁楠好气又好笑。
不过仔细想想,这里面未尝没有他的错。
当初小狐狸太过自卑,他就一直只想着让小狐狸自信更自信一些,几次争斗也确实让小狐狸有了自信,可那些对手都不够水准,这种自信反而差点害了小狐狸。
想到此处,梁楠也张不开嘴教训范周了,反而后悔不迭地把人一把搂在怀里,后怕地揽得死紧。
半晌,一个羞愧,一个后悔,竟没人开口。
还是梁楠手中那颗妖丹不断散发出的腥臭味唤醒了两人,期期艾艾地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一笑,算是吸取教训,揭过了这一篇。
“那妖丹你打算怎么处理?”范周清清嗓子,找了个话题打开一下尴尬的局面。
梁楠随便找了个盒子把那妖丹封起来丢进储物灵器里,然后赶紧施法净手,也把小狐狸的沾了蛇妖血的爪子洗的干干净净。
“先收着吧,回去看看有没有人要。”
范周乖乖点头,看看四周,发现方才被那蛇妖唤来满坑满谷的蛇群早就无声无息地跑了。
那些多半都是剧毒的海蛇,范周不由得着急。
梁楠却不在意。
“跑就跑了吧,那些连帮凶都算不上,只不过是那蛇妖用来虚张声势的,本来也是这海中生物,由它们去吧。”
范周一想也是,便不再理会,转而问起那古树奇花来。
方才那一阵飞沙走石风卷火蛇几乎毁了小半个岛,那奇怪的树和花竟然毫发无伤地依旧故我。
“那到底是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范周皱眉,尤其是那股子花香,闻到第一口就觉得不对劲,反射性地闭气,后来想起老板曾经让他泡过阴阳泉,已是百毒不侵,出于对老板的信任,才恢复呼吸,果然没事。
不过这样一来,就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没有毒了。
好在有梁楠植物百科全书在,绝对有问必答。
“所以我才说这个岛活该被雷劈。”梁楠看着那树不屑地说,“那蛇妖和这树倒是一对绝好的搭档。”
“怎么说?”
“这树是天生的邪种,外表虽然长得像是树,其实是种魔物,只能靠吞食人的魂魄为养分生长。那些花更不叫什么五色耐冬花,那全部都是被吞噬掉的魂魄中蕴含的各种强烈的执念,或怨或恨,或不甘,执念越强烈,那花就越美,花香就越甜腻诱人,不知不觉间就会被诱惑失了心神,那魔树便以此来诱捕下一批‘食物’。”